乐安小说网>历史军事>南宋之光荣革命>第三十八章 大朝会 下
  初冬的天气,变幻无常,凌晨时分朔风呼啸,天雷滚滚,眼看着阴云密布,但是数声雷响之后,凌厉的寒风却将乌云吹散,虽然还有几分寒意,但是此时在延和殿之中,因为殿内布置的暖炉燃烧着上好的银骨碳,发散出来的温度,使得室内温度保持着舒适惬意的体感,煎熬了一整个朝会后,众人皆是感到疲乏,此时暖炉的温度越发让人觉得倦意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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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宗元,朕已说过此事交由大理寺的余端礼彻查,不必再说了,”

  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赵昚本在微闭双目,暂做假寐休息,此时听到张宗元还在纠缠于此事,终于不再忍耐了,他最不能容忍就是臣子挑战自己的权威。

  张宗元还想继续追问,不肯就此罢休,他不知道的事,皇帝赵昚对于此事,他是朝堂之中,乃是最不想公之于众的人,如今叛贼被诛杀,魏王已无恙,最好不了了之,大事化小。

  “你到底是何居心!张宗元,你也是为人父母的!退下,今日无论是甚证据,朕都不认,念你知绍兴府,辖境今年旱灾多有善政,朕今日就不做处罚,自去反省罢了。”

  皇帝赵昚愤然呵斥完,又将递上来那封赵过串通逆贼的私信撕碎,一把丢到张宗元的脸上。

  “陛下!赵过这厮万不可相信,此子居心不轨,还请陛下三思!”

  张宗元在刚刚朝会之中已经意识到此事皇帝可能早已意识到了,可能最大的和稀泥的人就是皇帝赵昚本人,

  那日利用族人张宗益急切的心理,套出了赵过的底细,他骨子里是个传统道学士大夫的心态,出身,学识,品性行为,赵过是一点都没沾上,张宗元多年为官识人的经验,赵过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街头无赖子,断不可让这厮得逞!

  虽然当面安抚住赵过,但是他的认知里面,赵过这么一个连进士都没能考取,只知钻营的小人,就只配做些吏员差事,本想利用自己的官位,诓骗他自废前程,寻常的低级官僚企图巴结上官,基本上能够与自己这种级别的官员搭上关系,就无不感恩戴德,死心塌地,如今没想到他小看了赵过的眼界,

  但是眼看着赵过即将受到重用,他决定赌一把,凭借自己的出身,官位,就算豁出去也要将赵过拉入属于他应该待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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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心底的就看不起赵过的出身,以及他的做派为人,赵过虽是有几分能力,但完全不配入朝为官,看在族弟的份上,他本心是想帮赵过,随便在府中生意中,给个差事他做,便算是最好的安排了。

  不过那日没有诳住他,如今既然不能为自己所控制,那就毁掉他,张宗元曾经也做过监察御史,作为大宋朝士大夫阶层的卫道士,他要捍卫士大夫的尊严,绝不容忍这厮贻害朝堂之中,一定要断却赵过所有的妄想,赵过这种人就只配在底层中。

  他认为皇帝不可能选择相信一位投机取巧的幸进之徒,他无法容忍赵过这厮在朝堂中存在,而且赵过做过的那些事,本就是事实,刚才没有在朝会之中出手,也是顾忌到魏王党羽的偏袒维护吗,如今愤然揭开赵过的真面目,即使他背后的叶衡也不会保他的,

  “退下!张宗元,朕也跟你明说了吧,朕知道你多年以来就想得到一柄清凉伞,但是如今你看看你与叶衡,王淮,甚至姚宪之间的差别,你的眼界远远不如他们,甚至你连君心都摸不透,你说朕怎么给你一柄清凉伞,你又怎么能做得了大宋的宰执,罢了,朕也跟你说得更明了,今日满堂文武,有谁与赵过这么一介卑官为难,朕又为何力保赵过,你要朕亲手杀了魏王或者太子吗!?”

  刚才一直在大朝会中端着架子的皇帝赵昚,此时却如同一名民间百姓的父亲歇斯底里的怒喝,看着自己的儿子犯错,不由分说的极力护短,

  而张宗元这个满口伦理道理,自出生就站在社会顶端的士大夫,他眼中的大宋朝廷,只能是他们这些道学官僚与天子共治的,他做绍兴知府尽心在地方上治理民生,做监察御史时,即便满朝同僚都对岳飞抱有敌意,他还是坚持本心,如实向朝廷回禀,他的私德是没有问题的,是因为祖父为了他积攒掠夺了巨量财富,可以让他安心任官,对于百姓,在他眼中犹如蝼蚁般存在。

  一直居在顶层的他,他是不会明白,皇帝为何如此这般,

  而眼前的这位皇帝建炎那年出生于秀州(今浙江嘉兴)青杉闸的官舍,幼年的生活就与普通百姓一般,到了刚懂事的年纪就被皇帝赵构接到皇宫之中抚养,但直到三十二岁才被确立皇子的身份,以至于这位皇帝本就是一位普通人,有着最淳朴百姓的爱恨嗔怒,比往日那些赵氏君王不同,没有太上皇赵构的阴鸷,冷血,他更知百姓的困苦,更在意亲情,

  当皇帝将自己手中那份证据丢在自己脸上,张宗元还是坚持着他心中那份天理,即使直触龙颜他也无惧,

  “陛下,臣今日即使不要这身官帽,也要参赵过居心叵测,万万不可任用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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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两位宰执此时皆不作声,冷眼看着张宗元固执且又愚蠢的行为,而作为另一位当事人赵过,也看到历史书中从未有过的宋孝宗的形象,他甚至都没想到过,张宗元对自己的敌意为何这般大,堂堂一州主官,舍弃一切也要与自己这么一名低微的官员兑子。

  但是皇帝的作法自己是完全明白的,在场的另外两位宰执与皇帝心腹三司使俗称计相曾觌也是明白的,虽然他们都明白,但是他们看到的却是不同的,宰执们看到是皇帝为了朝政的稳定,三司使曾觌作为潜邸之臣,或许跟赵过看到一般,那便是身为人父,对血亲之子的包容与偏袒。

  赵过束手站立不作言语,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都不重要了,他知道今日张宗元彻底失败了,而他也被皇帝轻松拉入阵营,不再从属于魏王。

  “来人,将此人脱下身上的官服,丢出皇城!”龙椅上的赵昚已经恢复皇帝的威严,

  殿门外守门的禁军,手持明晃晃的巨斧长戟,应声入殿,张宗元还欲反抗争取,“陛下,臣,冒死进谏,若是这般做,国将不国啊,”

  但是那两名禁军却不容他说道,一人按住他的肩膀,另一人奋力一拽,便将张宗元头上乌纱官帽扯下,而后就是一人将他彻底按在大殿内的砖石之上,三两下就将他身上朱红色的官服扒拉下,

  张宗元整个人披头散发,只穿着丝绸内衬,被按在大殿之中,

  刚升入左相的叶衡,或许看到张宗元同为文官士大夫群体,本能想维护几分,

  “官家,还是看在已故循王张俊的份上,给他些体面,着人将此人驱出皇城。”

  “官家,无论如何,张宗元还是朝廷命官,大宋自来就是善待士大夫,为了朝廷的颜面,也为了不让天下士子寒心,剥除其差遣,寻一处宫观使让其致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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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张宗元这般模样,枢密副使王淮或许有些兔死狐悲之态,毕竟张宗元今日是弹劾魏王,他从情理上还是要帮他一把,

  “就依枢密副使王淮的言语,将此人拖下去,命其穿好官服,体体面面出东华门,若是这厮再有逾矩,禁军将这厮丢进御史台的台狱!”皇帝赵昚揉着头说道。

  张宗元如同失魂落魄般,嘴里一直呢喃着,被两名高大的禁军架着,由内侍黄门帮其穿戴好官服后,就被禁军架出去了。

  经过刚才这么一闹,皇帝已没了兴致继续询问,只说道,“赵过,朕不在意你曾经做过什么,朕只要看你如今做的,你既然做了朕的武备司郎中,皇家银行的提举官,就不再是魏王的属官,你且说说你的策略。”

  “陛下,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其一只要按照臣所需的材料,臣一月之内,定能制出百枚天雷火器,其二,皇家银行,却是不易,但是若想长期稳定发行交子,便需要朝廷根据发行交子的数额,根据市场的波动,维持稳定的铜币与交子的兑换比例,如此一来,就需要国库使出库银作为托底,臣也知如今朝廷缺乏铜矿,而短期之内要想缓解交子推行之难,则需要朝廷运用盐引,酒证替代部分铜币作为交子硬兑换的压舱石,若是朝廷铜币缺乏,则按市价折算以盐引,酒证为替,另外后期朝廷征税皆以交子为主,方可推行交子,一劳永逸。”

  听明白赵过这般策略后,一直人畜无害的三司使曾觌气得胡子都直了,

  “荒谬,若是税收皆以交子,你可知如今交子与铜钱各地兑换比例都是不同,交子贱而铜钱贵,而且此举会引发大量挤兑,致使国库将无币可用,而滥伐酒引,盐引便如饮鸩止渴,民间大肆的私酒,私盐泛滥,官造的盐酒将会被冲击得十不存一,”

  交子的发行虽然不归枢密副使王淮所管,但他也对赵过计略有其他的不满,“陛下,臣以为赵提举的天雷火器或可一试,但臣以为益国库兑换民间交子不可,民间尚能控制,但是金人,西夏一直以来,其国内所通行的也是铜币,而且其境内铜矿远远多于大宋,若是金人以铜币在民间以极为低的比例兑换巨额的交子,来兑换朝廷的铜币,如此一来国朝危殆!”

  皇帝赵昚若有所思的看向左相叶衡,“叶相公,赵过是你所荐,你以为此举如何。”

  “陛下,臣以为火器一事,当放手全力让其施行,同时要派驻皇城司的察子,一一审核武备司的工匠,以防细作泄密,而银行本就是钱庄,而赵过也说了缓急之策,可先以一路一府试行,稳步缓试,若是局势失控,大可及时悬崖勒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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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衡何等精明务实之人,揣摩君心,一直是他所擅长的,而此间前后种种或许皇帝早已知晓,此时也意识到皇帝赵昚对赵过的赏识,当即一改那夜对赵过的功利之心,对赵过大力支持。

  皇帝赵昚见叶衡将自己心中所想的说出,露出了赞赏之态,“既如此,便让皇城司岳震配合武备司制成火器,而银行一事,便先以临安府做试行,若有纰漏,也来得及修补。”

  “陛下,臣还有一事相请,请陛下为这火器赐名,以彰显陛下圣德。”赵过见皇帝欣然应允,也知道此物虽是自己所造,但若无皇帝为其背书,难免会遭到别有用心之人腹诽。

  皇帝赵昚思索片刻后便说道,“便叫元始雷,易经有云,震为雷震雷霹雳枢阴阳,梵炁神霄普化度,元始雷出万类起,琳琅振响开仙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