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湿寒。

  不过被褥在秋高气爽的日头下晒过, 此时盖在身上松软暖和,还能闻到淡淡的桂花香味。

  本一夜好眠,但傍晚那顿饭, 二姑做的太好吃了。

  苏凌一不下心吃撑, 半夜肚子不舒服。

  他迷迷糊糊起床开门,发现门栓子换了个新的,脑子还糊着, 但嘴角笑意弯弯。

  打着哈欠经过堂屋的时候, 见苏刈正轻手轻脚转身锁门上门杠。

  苏刈听见脚步声扭头,见他只穿了个雪白里衣, 开口道, “夜里凉, 起夜还是披个外套。”

  苏凌点头, 眯着眼看了下神色如常的苏刈。他身上还是穿的白天那套暗青料子, 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精神。

  他还未走近,就感觉到苏刈的寒意,怕是沾了一身露水。

  这是在外面呆了多久才能有这样的湿意?

  “早点睡,外面冷, 缩在外面做什么。”苏凌抱着胳膊取暖道。

  苏刈点头, 见苏凌没问他原因,暗自松了口气。

  不一会儿两人各自睡去,一觉睡到天光微亮, 露水正浓时。

  村里鸡犬相互切磋似的, 晨光还没散开就扯着脖子此起彼伏。

  苏凌听着心烦,翻了个身蒙头继续睡。

  但他耳朵尖, 听见堂屋大门下门栓的声音。

  就连苏刈低声逗小黑的细微声也听得一清二楚。

  瞬间就清醒了, 他翻身靠在床背靠上, 对窗户外道,“刈哥,起这么早做什么?”

  早上刚醒,嗓子软绵绵的,不自觉把尾音拖地绵长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苏刈下意识起身,才发现窗户糊着麻纸,苏凌看不到他。

  他道,“今天中午要和大黑他们进山打猎,估计得忙到天黑才回来,早上打算把蒜头种下地。”

  “啊,蒜头也不赶今天种吧,明天也可以种啊。”

  “之前排的计划就是今天种蒜头,明天再撒白菜和萝卜种子。”

  种菜这事儿还讲究计划?又不是生孩子还得看凶吉挑好日子。

  苏凌背从枕头上下滑,麻溜地又缩进被窝,嘟囔着道就不能明天种,早上睡觉多好。

  苏凌自小散漫惯了,做事全凭喜好兴趣。

  别人可能偶尔烦恼自己学东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做事拖拖拉拉的;但是苏凌完全没烦恼,全凭心意没有拘束。

  他和苏刈住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也发现了苏刈和他的不同。

  比如苏刈说要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每天计划做的事情一定会做完。

  如果没有他出面干预,基本很少出现和计划有变的事情。

  苏刈好像每天都很认真活着,当天要做的事情绝不会拖到第二天做。

  拖到第二天又怎么样啊。

  日子又不会少,忙得好像命短只能活到当天似的,非要挤着当天做完?

  苏凌默默腹议,裹在暖和的被子起不来。

  “你接着睡会儿,再醒来就可以吃早饭了。”苏刈道。

  苏凌想了一会儿后,脑海也没睡意了,从被窝里爬起身,“等会儿我,我也去。”

  自小起床吃饭哪回不是三催四请。

  下人请不动,他阿父再去请,语气稍重了点,苏凌定闹得全家一天气氛低迷。

  如今不睡懒觉起来种地,苏凌他阿父知道了,估计都想从地里爬起来看看——这个苏刈到底有什么魔力。

  苏刈也有点意外,也放下锄头等他。

  等苏凌的时候,在院子附近摘了些鸡草和兔子草。

  还在山边发现一株野生的迟苞谷,苞谷腰杆上长了两个空球棒子,看样子是不能成苞谷的。

  苏刈把绿油油的苞谷叶子刮了两片,当作鱼草丢进了水塘里。

  那些鱼大清早浮在水面换气吐泡泡,看见苞谷叶子来了,都纷纷凑近。

  不一会儿长条的苞谷叶子就被咬了一个个缺口,像卷口的镰刀一样。

  种下茭白不仅鱼草有了,还可以偶尔缓缓苏凌吃辣的肠胃,茭白清炒口感就很不错。

  喂完鸡鸭鱼兔后,苏刈又瞧了下院子门口那片空地上。

  那里种着从山上挖的兰花,看着长势还行。

  原本的花骨朵也没受迁移影响,正含着露珠吐蕊,空气中浮着淡淡清香。

  小鸡吃完鸡草后,苏刈带着小黑,让它把小鸡赶入竹林里。

  一群小鸡不愿意离开熟悉的老巢,总想绕过小黑跑回院子。

  但是小黑领了命令,执行起来完全不顾它们之间的过命交情。

  它毫不留情地把想要逃跑的小鸡叼在嘴里,直往竹林里丢。

  小鸡执拗不过,不情不愿到了竹林后,才发现了新天地。

  一扫鹌鹑缩头气势,各个展翅扑腾埋头抓竹叶,忙着细细嗦嗦捉虫子。

  小鸡第一天下放竹林很顺利,苏刈还是叫小黑盯着点,毕竟竹林里还有能伤小鸡的竹叶青。

  等苏刈忙完这些琐碎杂事后,苏凌也洗漱好了。

  他背着半背篓蒜头,扛着锄头兴冲冲喊苏刈去种大蒜。

  苏刈见他兴致高也没阻拦他,苏凌身子薄,适当的农活也能锻炼下身体。

  他自己也从屋里找了个背篓出来,把堆在院子外的草木灰铲入背篓里。

  草木灰在这个季节种蒜做底肥做好不过。

  苏刈问了三伯娘种蒜大概的要点,三伯娘还叫他平日多囤点草木灰做肥料正好。

  大蒜生根发芽前不能用生粪,加上入秋天气温差大,垫草木灰还可以保温起到杀蒜虫的作用。

  在土上撒一层草木灰还能防止土块结板,大蒜冒芽也轻松些。

  一般村里人在门前屋后种点大蒜,方便随时摘来做菜。

  大头的大蒜地一般都选得较远了点,毕竟丰收挖大蒜的时候又不重,种远点也没关系。

  但苏凌家的地除了门口院子一块小地外,基本都是靠山较远的地方,种哪儿也没得挑。

  苏凌一路背着半背篓大蒜,扛着锄头倒是走得气喘吁吁。

  他本想撂挑子让苏刈背,但路上遇见大黑夫郎。

  大肚子都背了一背篓猪草,他也没好意思放弃了。

  等两人到山边地里的时候,山下梯田梗上已经很热闹了。

  虽是非农忙时节,但村里人习惯了早起,此时也下地做工了。

  这块地之前是荒地,还多亏史青云的福,现在两人不用开荒。

  苏刈拿着锄头把地再松一遍,把地整细整平后,再一行行掏土沟,叫苏凌插大蒜头。

  大蒜根系浅,土要整细才好扎根。土沟也不能掏深了,否则大蒜不好冒芽,等来年扯大蒜头的时候也不好**。

  土沟也不能掏太浅,不然天气冷后容易冻坏。

  不过浅了也没关系,到时候在铺上一层稻草保温。

  苏刈按照三伯娘说的,耕深不能超过锄头,两行间距适当留宽点,这样阳光足长势好。

  苏刈刨好土沟后,便把背篓里的蒜瓣用小竹篮装着,和苏凌一起往土沟里插蒜瓣。

  一篮子杂乱无章的蒜瓣被整齐有序地一颗颗插在土沟里,一个个站得干脆利索像是嗷嗷待哺的芽崽,看着就很舒服。

  尤其是插完一条土沟,苏刈重新起沟顺便把前面插好的土沟铺上细土。

  一条复一条,没多久荒土上就起上了一条条整齐的垄。

  苏凌看着很有成就感,已经想到大蒜丰收的时候了。

  两人快要种完的时候,三伯娘找来了。

  三伯娘家里花生晒干了,早上给苏凌家送去发现人没在家。

  她朝山上一看发现两人身影,便猜到了可能是在种大蒜。

  她看着大蒜地刨得垄沟分明,直夸苏刈能干,做什么都一学就会。

  昨夜,儿子给她说苏刈不喜欢苏凌,她笑骂人家小两口你一个娃子看得懂什么。

  现在亲自看看,两人种地插蒜,那跟村里新婚小夫妻走哪粘哪的新鲜劲儿没什么区别。

  她看两人之间就差那么一步了,定是卡在哪里两人心里都有数。

  按苏凌的性子,旁人劝说是没用的,苏刈是清醒的也不用旁人指点,可能就看苏凌的意思吧。

  但是听她儿子说苏凌都收了苏刈的嗦丢石,也不像不考虑的样子。

  不过小两口的事情外人是看不明白的。她看这两人也急不慌,日子也过得踏实,就差一个名份的事情了。

  三伯娘只打量了下两人神情就专心插大蒜了。

  入秋后看着农闲,但是只要找活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比如要开始收拾苞谷地,开春好方便清地挖土。

  需要挖土种些能过冬的菜,还要趁天气好进山捡些干柴火过冬,还得烧些木炭换钱。

  她做工的时候就很专心,不像二姑说说笑笑喜欢唠嗑,手脚麻利插得快,期间偶尔回头看下苏凌插的大蒜。

  有时候见苏凌插得密了或者牙尖儿没摆正就出手指下。

  这时候不苟言笑自带压迫,一贯散漫的苏凌终于知道狗剩为什么这么怕他娘了。

  三伯娘种起地来简直按着尺板精确来的,歪了斜了一点都不行。

  虽然没开口训他,但是他每插完一个蒜头都怕三伯娘回头检查,说他又没插好。

  三伯娘插了会儿,也知道自己下意识拿出平日教狗剩的态度了。

  她缓下脸色笑道,“我们就是靠种地吃饭的,种的时候稍稍偷懒图快图方便,那后面撒再多肥,底子还是跟不上,每一步都要做得踏实,才有好收成。”

  她余光早就看到苏刈帮苏凌重新插了,此时也说道,“做事不要返工,费力费时,不然十几亩地两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苏刈也不要太惯着凌哥儿了,这些种地习惯最开始就要养好。”

  苏凌被说得没面子,但又有些怕种地时的三伯娘。

  反思了下自己心态,确实一开始有新鲜劲儿冲着;

  但是一颗颗插蒜瓣真的需要耐心,做到后面不免没有耐心,插得也敷衍图快,只想赶紧插完。

  “知道了,谢谢三伯娘。”苏凌抿了会儿嘴,然后朝三伯娘讨巧笑道。

  “凌哥儿聪明,也不一定要靠种田活,别嫌弃我多嘴才好。”

  两人这会儿都态度客气。三伯娘后悔自己多嘴怕惹人烦;

  苏凌怕自己刚才不快的脸色让三伯娘心里起疙瘩,说说笑笑讲了好一会儿。

  等两人说完,苏刈已经插完了背篓里最后一颗蒜瓣,叫两人收工回去。

  三伯娘说她来上山打猪草的,还说给他家里石阶上了放了花生,可以晒两天再收。

  苏凌点头,然后和苏刈回家做早饭吃。

  苏凌头一次天刚亮就起床种地,此时回到院子吸着桂花香,没有一点疲乏反而觉得神清气爽。

  他主动提出来给苏刈烧火,苏刈便揉面粉和面。

  今天打算做些馒头,摊个面饼,上山打猎饿的时候还可以吃。

  三伯娘送花生来的时候,还送了些秋茄子和青椒。

  经过霜打后的茄子个头小但肉质紧实,茄子味香味儿比大个头的浓,做韭菜剁茄子正好。

  韭菜,院子外面就有。

  当初苏刈院外开荒的时候就发现了一大片,混在杂草中也看不清,他全都割了。

  不过韭菜这东西多年生草本,割一茬儿再撒上一层灶火灰,一下雨那绿油油一片涨得飞快。

  把茄子和馒头一起蒸在锅里,没多久把熟透的茄子拿出来放碗里,再切一些青椒碎末和蒜末备着。

  老油下辣椒蒜末,炒出香味儿后再把整个蒸熟烂的茄子放锅里。再用锅铲捣碎茄子,最后放切好的韭菜,大火翻炒几下就可以出锅了。

  苏凌闻着地道的韭菜茄子味儿就从灶后探头起身了。这样做出来的茄子软糯又带着辣味,十分开胃下饭。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道菜吸油,油少了不好吃,平日村里人都舍不得这样做。

  不过村里人茄子吃腻了,便也舍得放油做一道韭菜炒烂茄子改改胃口。

  昨天晚上的饭还剩有两个人的份量,晚上冷,饭菜也不容易嗖。在锅里炒下就可以就着热菜吃了。

  两人桌上吃着,灶里的火也没断,蒸笼里冒着白气飘着香喷喷的馒头味儿,早饭吃得格外有食欲。

  苏刈吃完便收拾要上山打猎的工具。

  不过苏刈准备的很简单就一张**和铁箭头。

  像一些老猎户用来做陷进的铁夹子、防身攻击的长矛、捕捉猎物的网坠等这些东西苏刈没有,他也不需要。

  苏凌就把水葫芦灌满水,再把粗饼和馒头用干净的包袱包好放在桌上。

  苏刈收拾好上山的东西后,等大黑的空隙间在院外刨土,打算种点大蒜平日摘菜方便。

  但苏凌却在院子走来走去,显得忧心忡忡的。

  他自小因为他阿父替人看病的原因,见多听多上山打猎出事的例子。

  就连五溪村都有很多人死在了山上。

  祖祖辈辈都知道进山打猎危险,还留下了挑好日子进山的习俗,进山前还得敬山神、祈祷祖宗保佑。

  村里组织今天进山打猎,就是按照老祖宗留下的口诀,按 “ 泰安、流连、戍喜、赤口、大吉、空亡” 六个日期按顺序运转,村长认真算出的日子。

  此时村里十几个男人都跪在山神庙前,村长正闭眼掐指,口里还念念有词。

  山神庙不是占半个山头那种寺庙,而是和村里土地庙平起平坐的,都是门前一个齐腰高的砖头盖的。

  平时看着不显山水,但此时面前跪着一群神情认真的人,气氛倒是有几分庄严肃穆。

  “大吉大吉昌,半路好商量,路上行人来报喜,食物在坤方。”

  村长念完后接过一旁递来的陶粗瓷酒碗,念着祷告语撒在山神庙前。

  打猎下山后,还要把猎物拖到山神庙来还愿,供奉一炷香时间后才能处理猎物。

  村长看着村里壮汉都在这里,嘴里又碎碎念叨大吉大利,大吉大利宜上山。

  这次村里组织的围猎主要是针对近日猖獗的野猪。

  山边的稻草人已经不管用了,野猪下山把地踩的结板,还破坏地里的过冬菜苗。

  他们这次要去围猎的山叫黑山,黑山被围猎的人按照危险划分了三部分。

  上山为深山最危险,多是老猎手单独进山猎豺狼虎豹等凶猛野兽;

  中山多是十几人一队捕猎野猪、野牛中等野物;

  下山便是安全区,进山采菌子药材,或是打些野鸡山羊野兔子。

  山神庙祈祷结束后,袁屠夫在村长一再叮嘱小心声中,带着众人山上了。

  路过苏凌家的时候,大黑跳出来走进院子喊苏刈出发了。

  苏凌又急急忙忙给苏刈塞了好些驱虫药粉。

  苏刈保证自己一定没事,会扛着野物平安回来。

  他看着手里有一包是苏凌之前研究的招虫粉,见苏凌忙里忙外慌张的样子,他也没说出来,都收进了包袱里。

  苏刈吹了下口哨,竹林里小黑就冲出来跟着苏刈走了。

  进山的壮汉们不说人手一条猎犬,但一群人里也有五条高大精壮、经验丰富的猎狗。

  小黑一个愣头青混在里面显得像小孩子出游似的,尾巴冲苏刈摇得飞快,虽然面相一脸黑看着怪唬人的。

  那五条猎犬也不跟小黑亲近离得老远,显然不认这个新手。

  进山后,众人放出猎狗去寻味儿找野猪踪迹。

  几条猎狗都朝西南方嗅嗅闻闻地钻林子,就小黑朝山上嗅着跑。

  袁屠夫鄙视道,“这黑狗没经验就跟其他狗一起壮下声势得了,上山深林都是虎豹凶兽,野猪哪敢往上面跑。”

  “别以为是条狗就能当猎犬。”

  其他人虽然不同袁屠夫对苏刈夹着私人恩怨,但也同意他的说话。

  刚开始打猎的狗还得跟着有经验的猎犬训练。

  苏刈没理袁屠夫,而是扒开林子草地,寻着野物的踪迹。

  话没挑起头,苏刈一副懒得理人听不见的态度,大家也都没凑一起开始各忙各的。

  村里人之前来这里下过铁夹子做过陷阱,此时都去找自己的陷阱,看看有没有落下锁住的野物。

  袁屠夫叫众人等猎犬叫唤时再追跑,此时留在原地收夹子或者重新下陷阱保存体力。等会儿满山追猎物的时候不会有一人叫停。

  众人也都有打猎经验,对袁屠夫的说话自是认可。

  大黑还叫苏刈过来一起认下人,都是一个村子混混就熟了。

  苏刈却摆手,说再看看能不能找到猎物蛛丝马迹。

  袁屠夫哼了声,不满苏刈下他面子不听指挥。

  但同时又巴不得苏刈别和他组队,懒得带这个累赘。

  他对这片山熟悉,苏刈走得那边平日少有猎物。

  不是因为什么猛兽在,而是那边是一群马蜂窝。

  不听劝,就等着被马蜂蜇死吧。

  他看苏刈一头往山上走,一声不吭也不提醒,扭头招呼同村的人看陷阱。

  陷阱里倒是夹住了些野兔子、野狸子。

  有一个铁夹子被撬翻了,周围还有一圈凌乱的猪蹄印,显然这里曾经套住一头野猪,但是被挣脱了。

  村里经验老道的猎手根据蹄子深浅和夹子掰弯的痕迹推断出,这头野猪有三百多斤重,快成野猪王了。

  从夹子上及周围树叶上干涸的血迹来看,那野猪脚伤得很严重。

  正当一人惊呼发现野猪逃跑脚印时,只听到上山一阵犬吠。

  和村里猎狗清亮高亢的声音不同,这狗叫声浑厚低吼,应该是苏刈带的那条黑狗。

  众人正犹豫要不要追去的时候,山的另一边五只猎犬疾声犬吠,齐齐朝那边追去。

  看来那黑狗是发现大家伙了,不然这些老道的猎犬不会都跑去。

  众人动身,齐齐朝狗叫声追去。

  人在林子跑总是不利索,藤蔓横枝丛生,想快都快不了。

  只听着自己猎犬逐渐凶狠叫声,判断猎物过于凶猛,说不定就是那头野猪王。

  心急如焚的众人加快步子,大黑身形灵活气喘吁吁得跑在了前面。

  等他追上猎狗声源的时候,苏刈已经到一会儿了。

  大黑看着五条猎狗朝黑狗龇牙咧嘴,而黑狗脚下踩着一只白狐狸,那狐狸瑟瑟发抖一动不动。

  这一看就是五条狗想抢了黑狗的猎物。

  这种情况见怪不怪,这些猎犬都带着狼血性子,猎犬也等级森严。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新手自然排外抱团欺负。

  这五条狗有三条是狼青,和一百多斤的野猪单打独斗都不输,这黑狗能护住猎物吗?

  大黑见苏刈面色并不着急,还站着没事人一般看着黑狗。

  但是他急啊,他对黑狗喊道,“小黑,使劲儿!”

  咱们也算是桌下拜过把子的同名兄弟,加油啊。

  那五只猎犬好像也怕小黑,龇牙咧嘴叫得越发凶狠,企图用气势吓退小黑让它乖乖投降。

  但小黑低吼咆哮,浑身毛发都如针竖起,身体比平日雄壮了一圈,那豆豆眼此时凶光毕露,如同山中凶兽可怕。

  五只猎犬采取包围转圈咆哮战术,小黑倒是纹丝不动,死死踩住脚下的白狐狸。

  两方就这么僵持着,等袁屠夫众人跑来时就见到这幅画面。

  众人马不停蹄追来,没看到大家伙,倒是看到五只猎犬围着黑狗抢白狐狸。

  袁屠夫一阵失落气没地儿发,开口大骂,“五只猎犬还怕一只小黑狗,真它娘怂到家了。给老子上去咬!”

  狗同是通人性的,尤其这种常年和主人默契配合打猎的狗。

  它们听见袁屠夫的吼骂声自然激起了血性。

  五只狗目露凶光,齐齐朝小黑扑去。

  面临强敌袭来,小黑还惦记着脚下狐狸。

  小黑得令后,爪子松开狐狸,咆哮如雷朝领头的狼青撕咬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

  候场的野猪:我、老演员了,出场费先结下。

  ps:村里算日子的口诀和村长念的谚语是在知网上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