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夕阳肆意挥霍, 窗纸映得通红似新人脸上胭脂般生动。

  晚霞从窗户缝隙挤进丝丝缕缕,却发现屋里静谧暗淡的厉害,便只好安静地落在美人秋水眼尾处, 别添一抹春意迤逦。

  毛笔被慌乱丢在桌子上滚动, 眼看就要滚到桌子边缘摔下地,终于伸来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接住了它。

  弃笔而逃的人早就飞快上了床,哗地掀开被褥趴了上去, 上身连头裹得密不透风。

  “我困了, 我睡了,你, 你, 你出去!”

  被子里传来似难为情又似恼羞成怒的声音。只是盖着被子声音闷闷的, 落在苏刈耳里像是被逼急了的小猫, 又凶又软。

  苏刈看着裹成蝉蛹的被褥, 不看也知道苏凌什么神情。

  他道,“那小菌菌还要给苏凌写信吗,小菌菌不记得了,木头可以代写。”

  唰地一声。苏凌掀开裹着的被褥, 脚还未撑地, 双手就急着把苏刈往门口推攘。

  整个身体前倾,含羞带嗔的脸飞速朝苏刈眼前贴近,眼看鼻子就要磕在苏刈坚硬的胸口时, 苏刈一把搂住清瘦的腰, 把人落地扶稳。

  苏凌愣神抬头,见他含笑杵着他看, 立马又撑着手推人, “你给我出去!”

  脸被捂得通红, 眼尾还急出透亮的水气,苏刈也知道不能把人惹太急。

  再说苏凌炒菜放辣椒太猛了。他现在嘴里还火辣辣的。即使再想做什么无能为力。

  今后一定不要让阿凌下厨了。

  苏刈出去时还贴心的带上了门,余光中见人又滚在床上裹成了个蝉蛹。

  苏刈下了堂屋大门门杠,推开门时嘴角还带着笑意,坐在石阶草甸上招来小黑耍了会儿。

  他只逗了一会儿,就见狗剩捧着木钵从院子进来了。

  狗剩一脸懒散像是在院子路口坐了一会儿,看到苏刈那瞬间眼睛都亮了,“刈哥,你们终于回来啦。”

  “二姑说她先前给你们送菜来嘛,但你们都不在家,又着急回家吃饭就把木钵放在院子口了,后面怕被狗叼了去,又叫我来看看。”

  二姑慌忙下山后,才想起来自己放在路口的木钵。用盖子封着倒不会脏,但两个小年轻闹起来没分寸,准会把她菜钵忘记在路口,想着就心疼浪费。

  二姑老脸也不好意思,就叫狗剩后面去看看。

  “二姑还说了,要是看见大门锁了就不进院子,要是没锁就在院子里喊出声。”

  狗剩听不懂大人晦涩的话语,他道,“刈哥,二姑怕你们睡得早吧。我当时就说不可能睡那么早,准时关着门藏铜板,所以我就等了会儿,果然现在开门了。”

  狗剩得意嘿嘿道,“二姑那么大的人,还没我懂得多。”

  苏刈朝侧屋窗户瞧了眼,手指对狗剩嘘了下,“小声,这事儿别对外人讲。”

  狗剩连忙点头拍着直挺挺的胸脯道,“晓得晓得。财不露白嘛。”

  苏刈点头,难得夸了声狗剩聪明,然后接过菜钵,让狗剩回去。

  他接过菜钵的时候微微弯了下腰,狗剩抬眼一看,哎呀了声,“刈哥,你脖子上好大一块红印子。”

  不待苏刈怎么遮掩回复时,狗剩开口点评还带着点同情,“你们山上的蚊子就是厉害,我昨天回去一腿都咬红了,我又没挽裤腿,不知道这些蚊子怎么钻的。”

  苏刈摸了下侧颈上的咬痕,耳朵里听到从侧屋里传来细微的拍打被褥声还有翻来覆去的闷声。他嘴角带丝笑意送走了狗剩。

  菜钵里是一些炖的鸡肉和鸭肉,汤上还覆着晶亮的汤沫,闻着便很滋补香浓。

  虽然都是一片好心,但幸好他关门了。

  苏刈把菜钵放案板上,见案板去肉剩着骨头的猪蹄,猪蹄上满是浅显凌乱的斧子划痕。

  他拿起斧头砰砰数声,三下五除二就把一整块猪蹄分解好了。

  砍完猪蹄后,他把中锅洗澡水热了。

  又把马牵在水池子边,用马毛刷子刷马,清理泥渍还有一些荆棘刺球。他摸摸马脖子,这里揉揉那里摸摸,检查马身体时还顺带培养感情。

  小黑看到苏刈和马亲近,豆豆眼盯着可怜兮兮的,时不时朝苏刈呜咽;转头又朝马龇牙,还用喉咙低吼警告。

  这时它听见院子里另一个主人出来了,眼睛一亮唰地朝院子冲去。

  苏凌摸了下小黑,并没多逗,也没看苏刈,就蹲在池子边刷牙洗脸。

  苏刈余光中一直看着他,见他耳朵还红的厉害,没忍住侧头正眼看了去。

  但苏凌很快别扭侧身,苏刈无奈笑了下,说道,“我去给浴桶倒洗澡水。”

  苏凌见人走后才送了口气。

  捧一把清冽的泉水再把脸埋在手心里,脸凉了些,但也仿佛把泉水烫热了。

  苏刈出来就见他这样双手捧水,提醒道,“手心不痛吗?”

  苏凌低头一看手心破皮处发红的厉害。

  他怎么说手心比脸还烫,原来是辣椒灼热加破皮弄的。

  苏凌红着脸没理人,努力做出一副平常模样。满脸写着他不是刚才那个,扒着人又亲又啄又失心疯的人。

  越不去想脑子越清醒。

  “我是小菌菌呀。”

  真是见鬼了。

  苏凌连忙不迭低头进了屋,然后摸摸索索快速洗完澡后就钻被窝了。

  被窝里漆黑紧紧裹着他,压着的臊意有了出口,在耳边、眼前、脑海循环往复跳着。

  没想到刈哥竟然是杀手。十四岁的时候他还在撒娇耍性子,叫他吃饭还有起床气,苏刈却在百人斩中逃命。

  眼角有些潮湿,顺着眼尾落在鬓角里。苏凌抹掉泪珠,刈哥那么强,他不需要同情可怜,他不应该这样哀哀戚戚。

  可是他的心还是很疼。

  不过苏凌不会放着自己一直沉溺在这种情绪中,不一会儿,人类骨子里慕强的心理探出了头。

  苏刈好厉害。

  他那么厉害还那么喜欢他,那等于他也很厉害。

  刚还心疼的不行,转眼苏凌已经美滋滋地夸自己了。

  心里冒出一点甜头,冲淡胸口涩意。随后,幻觉中亲昵纠缠、相拥相抱的画面便从漆黑的被子里涌了出来。

  苏凌想得脸热,偷偷用手把头顶上的被褥撑了个口子,悄悄换气后抬起脖子让凉意往脸上贴。

  他咧着嘴笑,低声呢喃着:“原来他以为我是男的,还不在乎我生不生孩子。”

  “难怪我听他心声时断时续,原来是天外人。我就怎么说听不到他的心声。”

  苏凌对苏刈是天外人接受良好,毕竟他自己就挺神奇的。

  他嘿嘿想着,他们真是天生一对。

  在幻觉中,从旁人角度再看他和苏刈,才发现苏刈比他想的还要喜欢他。

  他现在确切相信,即使他和苏刈没孩子,苏刈还是会和他到老。

  那他们什么时候成亲呀。

  冬天的时候两个人睡就不冷了。

  苏凌想着又把头顶小洞捂紧,然后裹着被子在床上翻着滚着,偶尔从被缝里泄出细碎闷笑声。

  笑得累了热了,苏凌这回把脑袋探出被褥,才发现屋里彻底暗淡下来,只有窗户上洒着一点残霞。

  他双手抓着被子,只露出一双兴奋璀璨的眼眸,而后侧头盯着窗户,看着那抹残霞渐渐成了晦暗一团。

  可他眼底却是一片春水融融,没忍住又痴痴傻笑起来。

  窗户下的石阶上,苏刈背靠木墙坐着。他低头把玩着手里用扇棕折的小猫,听着窗里压着的悦耳笑意,嘴角也无声笑了起来。

  他见小黑好奇他手里折的东西,准备摇着尾巴跑过来。苏刈把手指放在嘴角嘘了下,然后抬起手悄悄从窗户缝隙里,把小草猫丢了进去。

  小草猫不偏不倚刚好落在床沿上,这会儿又躲进被子里偷笑的苏凌没发现。

  苏凌兴奋得一夜没睡,蒙头的被子好好的裹着他,又或者说他把被子撑成了蛹。

  一整夜被心口溢满的蜜汁弄的躁动不安,似随时羽化破茧而出。

  他一闭眼,脑海便是两人傍晚羞羞答答的画面。

  终于等到后半夜一声破啼鸡鸣,他喘着气从被子里探出头,侧头看着清冷月光从窗户静静洒了进来,床头多了一个小东西。

  他抬手摸去,借着月色看清了是扇棕编的小猫。他眼睛又笑意弯弯,捧着小东西捂在胸口咧嘴无声笑着。

  不过他摸着小猫笑着笑着就皱起眉头了。明早起来,他眼底定是乌青一片,水肿着眼袋。

  一看就是一夜无眠呀。

  什么原因那还有说吗,扯什么都有种欲盖弥彰的臊意。

  苏凌烦闷的哼了声,嘟着腮帮子紧闭着眼皮,命令自己赶紧睡。

  可越是这样越清醒。

  他听着村里后半夜鸡鸣,从三伯娘家方向一直叫到了河对面二姑家的方向。

  苏凌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明天挂的黑眼袋,急地捶着脑袋还生起了自己的闷气。

  又是一道鸡鸣。他睁眼,眼底亮晶晶的,暗淡的窗外似亮了点。

  就在苏凌想破罐子破摔,干脆不睡觉的时候,他听见苏刈那屋的开门声,随后细小的动静便转去了灶屋。

  苏凌一夜数着后半夜的鸡鸣,知道此时约莫刚到五更。苏刈比平日早起了快两个时辰。

  那他是不是也没睡好?

  苏凌心里窃喜,听着灶屋烧火倒水的动静,让自己赶紧睡。他睡得比苏刈长,明早起来黑眼圈定是苏刈更重。

  不知道是不是在这微妙的胜负欲下,苏凌不一会儿睡意沉沉,抱着被角睡了过去。

  他睡得香甜。

  醒来连外衣领口都没系好,第一件事便是推开窗户看日头。

  本以为一觉睁眼已是日头高挂,却发现山上月亮残影还在。

  好气。

  怎么不多睡几个时辰!

  正当他准备扭头倒床强行睡的时候,苏刈从灶屋出了院子,发现推窗动静,抬头看了过来。

  苏凌准备抬手关窗,苏刈却道,“阿凌早。”

  苏凌故作矜持淡淡点头,而后飞快转身扑在被褥上,磨磨唧唧了一会儿才穿好衣服出去了。

  他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双眼水亮,眼底乌青,一脸通红。看着就像是被精怪吸了一夜精气的模样。

  都怪苏刈那个木头精。

  他洗漱后才去了灶屋,没跨门槛就闻到了香儿。那点扭捏瞬间抛之脑后,屁颠颠跑近灶边,“刈哥,在煮什么啊,好香。”

  苏刈侧头,看着苏凌眼底的乌青和肿胀的眼袋,眼底冒出笑意,但到底忍住了想上扬的嘴角。

  刚有哄好的趋势别笑没了。

  苏刈一脸平静认真道,“猪蹄汤,等会儿煮点粉丝吃。”

  苏刈一大早便熬了两个时辰的猪蹄浓汤,然后丢些红枣枸杞,再下葛粉丝养养胃。

  “唔……好好吃!”

  苏凌低头在桌上吃得一脸满足,汤汁香浓粉丝嗦溜溜下肚,肠胃暖暖的。

  他吃了半饱后才想起忘了什么,赶紧抬头看苏刈眼底。觉得自己肿得眼睛小了影响视线,又眯着眼凑近了点看。

  苏刈抬头见苏凌凑近,他停下筷子问道,“怎么了?”

  苏凌蹙着眉头一脸沮丧,他没好意思直接问苏刈脸上怎么没乌青肿袋。

  只嘀咕道,“你脸怎么这么干净。”

  苏凌眼皮红肿、眼底乌青水肿的厉害,眼眸还亮晶晶的,神情带着不公的怨气。

  苏刈看得嘴角细微抽动,眼里笑意一闪而逝,他抬手抵在嘴角轻声咳嗽了声。

  “嗯,我早上用鸡蛋敷了。”

  苏凌一听,这才心里平衡了点。抬头看苏刈眼底只一点点青,不仔细瞧看不出来,他将信将疑道,“效果真这么好?”

  苏刈点头,一边给他剥鸡蛋,“对,你试试就知道了。”

  苏凌哦了声,然后道,“那不用再剥啊,用你那颗就行了,免得浪费。”

  苏刈动作一顿,他道,“没浪费,刚才那颗我吃了。”

  苏凌又哦了声。他也没多想,此时脑袋晕晕的但又十分清醒,只看他璀璨的眼睛就能看出来整个人冒着兴奋的光。

  苏刈见苏凌没追问了,松了口气。

  苏凌经历少容易被情爱迷失兴奋。苏刈性子沉稳,外加他早在厮杀中练就能自如掌控睡意的能力,倒不是像苏凌兴奋失控到失眠。

  苏刈剥好鸡蛋,先在自己眼睛周围给苏凌示意了一番,再递给苏凌。

  偶尔鸡蛋位置揉偏到眼尾了,再握着苏凌的手带了圈。见他基本找准位置后便给苏凌手心涂药膏。

  苏刈边涂边说最近安排,要砍些芦苇扎一个鸡圈和搭一个马棚。预计要的芦苇不少,想请二姑和三伯娘家帮忙,工钱便按照村子里劳动力的来,一天七十文。

  苏凌说好啊,等会儿去问问。

  他抬头见苏刈脖子上的大片红痕,上面牙印还清晰可见。

  始作俑者眼皮颤颤垂眼遮住臊意,他道,“你就别去,我自己去就行了。”

  苏刈却道不行,他得看看二姑家的鸡圈怎么扎的。

  实际上,他也不放心一夜没睡的苏凌走山路,万一不小心踩空磕碰了怎么办。

  苏凌低头哦了声,却着急挠头这脖子上的印记怎么遮。

  欲盖弥彰。

  算了,反正问心无愧……

  两人吃完粉,收拾好后便先去了二姑家。顺便把菜钵里面添四个鸡蛋,还给二姑。

  二姑一听明天要砍芦苇,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开不开工钱都不重要,村里人一来一往掺着人情相互抵工帮忙的多,开工钱的也不是没有。

  说开工钱二姑也没推迟,还说自家也要砍,顺便男人们都在家,一起砍人多热闹。

  这时,二姑两个儿子史丹史利刚好回来了。一人挑着一木桶豆浆从院子进来要做年豆腐。

  两人把木桶挑进灶屋后又出来和苏刈打招呼。

  两个年轻人一眼就注意到苏刈脖子上的红痕,两人只看一眼便没多看,都转身进屋做自己事情去了。

  倒是二姑顺着自己儿子视线看去,苏刈脖子白,红痕格外明显,上面咬牙还看的出来磨得厉害。

  二姑老脸一热,才注意到苏凌眼底大片乌青,眼皮还红肿的厉害,怕不是哭了一夜。

  两个年轻人住在一起没分寸,年轻贪欢,上了年纪哥儿就吃病痛亏。

  家里没个长辈提醒,她此时只能拉着脸做恶人了。

  二姑凑近拉着苏凌问,“那小子昨晚闹了你一夜?”

  那小子?二姑平时都是叫小刈小刈的,苏凌还半天没反应过来。加上失眠脑子浆糊想了一夜苏刈,他迷糊点头,“差不多吧,就睡了一下。”

  二姑看着他那模样像是被吸干了还劲儿鼓鼓的回光返照,而一旁苏刈神清气爽,面色如常。

  二姑对苏刈低声道,“年轻人还是要节制点。还有多少注意点,青天白日在院子门口,这传了出去怎么办。”

  苏凌听到这里嗡地明白了,想开口解释,但苏刈已经摸着脖子乖顺点头,“会的。”

  苏凌气得用手拐子捅他腰,二姑又一副看不下去眼神,干脆转身走了。

  这时,史丹出来了,手里拿着个暗红雕花陶瓷瓶,对苏刈道,“要吗?可以遮下。”

  苏刈出门确实没注意脖子上的咬痕,但是苏凌一定是能看见的,他既然没提醒,他便说不用了。

  苏凌虽脸上有些热意,但还是开口道,“我昨天炒菌子没炒熟,吃后中毒出现幻觉了,把刈哥当成木头咬了。”

  史丹一听只当借口,还暗想当年小哭包长大后这么生猛。

  “幸好你是把苏刈当木头,要真抱着木头啃牙就废了。”他揶揄道。

  苏凌听得脸热,见他手里拿着女人用的胭脂瓷瓶,故意起调道,“咦,这个好漂亮啊,这是哪家新出的脂粉。”

  史丹神色慌了,立马把瓷瓶握在手心,但还是被二姑逮住了。

  苏凌添油加醋道,“二姑,说不定史丹哥是买来孝敬你的啊。”

  二姑这时候很凶猛,像是终于逮住兔子的狼,她笑道,“少贫嘴,一边去。”

  “这就是他买给姑娘的,村里人哪涂这个像唱大戏似的。”

  史丹连忙道,“不是送给姑娘的。”

  苏凌捧着脸看戏,凑近看着瓶子道,“咦,不是送姑娘的,难不成是送男人的?”

  然后一副突然了悟的神情,“史丹哥喜欢的男人,口味还挺特别的嘛。”

  二姑听得眉头直皱,但也知道自家儿子不可能喜欢男人,她道:“凌哥儿别捣乱了,我今儿非问出来不可,到底送给哪家姑娘的。”

  苏凌嗯嗯点头,补了句,“也不一定他送的,说不定是姑娘送他的啊。”

  二姑一听眼里涌出亮光,立马又朝苏刈脖子上的红痕看着,顿时各种思绪上头。她一把钳住自己大儿子的手,怒道,“我平日怎么教你的,翅膀硬就不学好!哪家的姑娘还不去说媒提亲!”

  “娘,不是的,就路上捡了个瓶子。”

  “娘,你别听苏凌的,他从小就瞎口胡说。”

  二姑道,“你这借口比凌哥儿的还蠢,当你老娘好骗啊!”她说完就要拉着人去堂下跪祖宗。

  苏凌瞧着自己一把火烧得有点过头,拉着苏刈赶紧溜了。

  史丹瞧着点火的苏凌跑了,一改刚才嘴硬,立马连哭不止,抱着二姑胳膊呜呜开始哭惨。

  趴在院子外的苏凌,透着芦苇缝隙瞧着这幕怎么有点熟悉。

  他想了想,突然拍着脑袋开口道,“他就是屎蛋哥哥。”

  苏刈见人喊的亲昵,有点吃味,“怎么了。”

  “小时候我在村子也有玩伴的,只记得一群大孩子带着我玩。”

  但是苏凌五六岁时,史丹史利也十一二岁了,只玩了没一两年,便开始互相嫌弃。

  两兄弟嫌弃苏凌娇气动不动就哭闹喊累,苏凌嫌弃两人凶巴巴还不爱干净,整天像泥猴一样还挂着两条拧不干的鼻涕。

  苏凌想起屎蛋这个外号,久远记忆苏醒,笑着对苏刈道,“他小时候一天天滚泥塘摸鱼,隔三差五被二姑提着打,他就抱着二姑胳膊哭。”

  “没想到这说哭就哭的本事,越发炉火纯青了。”

  “他小时候还怪喜欢嘴欠惹我生气,我只要在二姑面前说几句,他就免不得一顿打。”

  苏凌笑嘻嘻道:“就像刚才那样。”

  苏刈捏着他脸,“不准因为别的男人,笑这么开心。”

  苏凌脸热,拍开他手,“什么嘛,他小时候给我起了好多怪名字,什么哭瞎子、小怂包、说我走路慢像毛毛虫爬。然后我扭头就告诉二姑,他还说我是奸细。”

  苏刈酸酸道,“你倒是记得清楚。”

  苏凌眨眨眼,“刈哥哥吃醋了?”

  苏刈没忍住笑了,眉眼藏情,大方点头承认。

  又叫苏凌多讲点小时候的事情。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切确说苏凌叽叽喳喳,苏刈只是偶尔出声叫他回头看路。

  给三伯娘家说了砍芦苇的事情,也爽快同意,说全家上阵。

  出了三伯娘家,苏凌后面又说去大黑家看看大黑夫郎的情况。

  苏凌提起大黑夫郎,苏刈再次表明他不要孩子。

  苏凌听着心里还本甜蜜蜜的,就听苏刈用庆幸的口气道,“幸好,阿凌你不能生。”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