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气氛剑拔弩张, 袅袅琴音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屋子太安静了,反而几人面色格外生动。

  方长脸似气地捏皱了五官,眼珠子要咯噔一声瞪出来似的, 大吼道:

  “苏凌, 你别得意,仗着有李家撑腰说的头头是道,你还是先看看目前怎么斗的过赵家吧。

  你还不知道吧, 李家原先那些供应庄子都被赵家挖去了!”

  “直接断了你源头, 看你怎么和赵家铺子斗。”

  “到时候济世堂起不来,李公子还要你做事?赶紧滚回家抱着你男人哭去吧!”

  方长脸嗓门夹着怒气似把一屋子空气都挤走, 静屋里话音绕梁有声。

  隔间一张桌子上, 蔡老头看着苏刈脸色, “看吧, 长山帮副帮主这位置, 你还看不上,现在媳妇儿被欺负了吧。”

  蔡老头对面还坐着钱府管家和朱老板。两人也同时看着苏刈,眼里透着笑意,似琢磨着一出好戏。

  苏刈道, “不用。阿凌自己能处理。”

  话是这样说, 但苏刈每次约的地点都挨着苏凌和人商谈的隔间。

  说的难听点,狗还能凑近闻着主人,苏刈却像影子一样, 寸步不离地守在暗处。

  蔡老头扫着苏刈眉眼, 眉弓似利刃,眉毛浓墨带着冷意。他对苏刈身份不了解, 但几次合作下来, 知道苏刈做事单刀直入讲究快准狠。

  赵家铺子直接断了苏凌的货源, 以他调查出来的东西来看,苏刈可能直接断了赵家。

  毕竟苏凌和赵家之间隔着血仇。

  蔡老头和钱府管家对视一眼,对苏刈道,“我们有共同目标,真不打算加入?”

  苏刈目光凛凛带着丝不经意的淡然,他道:“只有合作。”

  蔡老头有苏刈这句话就够了,虽拉不进来人,但是能成事就行了。

  “好。”

  蔡老头掏出一份地图给苏刈。苏刈虽然去赵府踩点多次,但还是接住了。

  蔡老头对朱老板道,“你去隔壁看看,万一苏凌暴怒打人赶紧拉住。”

  朱老板诶了声转身出去,边走边嘀咕着暴躁爷爷哪适合谈生意。

  蔡老头又对钱管家道,“钱府差不多了?”

  钱管家笑咪咪道,“就这几天。”

  苏刈虽坐着不动看似听两人谈话,实际上一直注意着隔壁动静。

  “哎呀,果然是黎老板程老板在这里。”

  “幸会幸会,没打扰到你们吧。”

  朱老板推开门笑呵呵拱手道,“哎,真是巧了不成,苏管事也在啊。”

  此时苏凌和方长脸两人相互横眉冷对。

  朱老板一噎,怎么就把我留在这儿堵气口啊。

  是块砖也不是这么甩的吧。

  他看着苏凌带着随从出去,只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笑着和人继续寒暄。

  过会儿,等朱老板出来的时候,被苏凌拦下了。

  苏凌此时面色已经好了很多,对着朱老板笑道,“谢谢朱老板刚才解围,不知道朱老板对组建商队有没有兴趣?”

  他花钱还得低声下气求人给他卖货,一次两次还好,长久以往他才受不了。

  朱老板做丝绸布匹生意,最是依赖商队天南地北的进货。苏凌相信没商人愿意让别人拿捏自己的脖子。

  而且他刚才和黎管事聊的时候对商队有个粗浅的认识,一年吞吐量要大几千两。商队一家养不起那就几家养。

  他不相信朱老板会不感兴趣这个提议。

  朱老板一脸凝滞,刚才苏凌还冷面动怒,现在一脸笑意盈盈,这脸变得可真是够快的。

  不过苏凌这话算是说到他心坎里了,两人约着改日再细聊。

  苏凌回去的路上又垮下脸,一直不高兴。一旁随从哥儿也不敢开口宽慰他。

  苏管事是要强的人,被人这么说自己家男人一定很难堪吧。

  换做是他,自己能赚这么多钱,男人只是个泥腿子,有时候出去谈生意确实担心别人揭短用这个激怒情绪。

  随从犹犹豫豫看了苏凌好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引得苏凌蹙眉,“要说什么就说。”

  那随从道,“苏管事这么厉害,那程管事就是故意找茬儿。丈夫是庄稼汉怎么了,咱们哥儿就不能比男人强吗?”

  苏凌道,“你是没看到我夫君吧。”

  那随从点头,他刚跟着没两天,当然没见过。

  苏凌点头,没见过难怪会这么想。

  苏刈之前天天来接他,总能引起一些哥儿小姐差人搭讪,他看着烦闷死了。

  刈哥很厉害,方长脸这么贬低人,他听着能不生气吗。

  转眼又想,这或许并非方长脸临时起意,背后定有人推波助澜。这难听的话传到刈哥耳朵里,他会不会难受?

  虽然刈哥可能毫不在意,但他听了就是不舒服。

  他好想回到家里,窝到苏刈怀里赖着不动哼哼唧唧求抱抱。

  但现在被赵家抄了药庄货源,药铺的药材还可以维持两个月开支,必须尽快找到新的货源。

  出现这种情况,他也没有惊讶。

  他知道自己一上任,便引起很多药庄子不满。

  不但没送礼拜山头,反而大刀阔斧砍了好些走后门劣质的药庄子。

  换做正常情况,该那些药庄子心惊胆战担心合作问题。但赵家捣鬼收药材,他们不愁没出路,反而是济世堂陷入被动。

  造成现在这个局面,苏凌是一点都不后悔。

  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快刀斩乱麻刮去腐肉,再一点点长出健康的新生。

  长久的养着腐肉,总有一天自己也会一点点被同化腐蚀。

  他心里暗暗较劲儿,总有一天要让那些药庄子后悔,低声下气求着他收药材。

  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内心又焦急起来。快点,必须得快点。

  苏凌这般想着,又翻着桌子上的册子低头看了起来。神情专注全然看不出刚才的情绪波动。

  那随从哥儿见状,心想苏凌怕是疯魔了吧。这般片刻不停闲醉心差事,家里男人怎么受得了。

  没一会儿,马车停在了济世堂门口。

  苏凌下马车直接进了铺子里。

  他刚来就见张大夫着急忙慌给他说,赵家捣鬼把一些药庄子都抢了过去。

  苏凌说知道了。

  然后转身看向一旁的周王,他拿鸡掸子慢吞吞在药柜上刷来刷去,一副百无聊赖的神情。

  苏凌知道是周王在背后煽风点火撺掇那些药庄子的人,外加赵家开高价自是没有不卖的道理。

  这个周王,他曾经也给李公子提过。但是李公子说还不好辞退,是他老头子手下的人,暂时别撕破脸。

  如此,苏凌只得一再忍耐,把周王当做透明王八看。

  苏凌刚坐下没多久,钱府管家和李公子就来了。

  “苏凌回来了,谈的怎么样?”李公子道。

  苏凌道,“目前还行,但长远不是计划,等我收集更多信息后再给你报告。”

  李公子点头,指着钱管事道,“这位是钱府管事,听说你们曾有一面之缘。”

  而后李公子便把来意给苏凌说了。

  “什么?这能行?”苏凌一脸疑惑,而后道,“病情不是很严重吗,我这半吊子能行?还要带回村里治病。”

  苏凌前天去钱府看钱小姐的时候,只见她奄奄一息,面色枯黄看着不久于世的样子。此时难免怀疑这个决断。

  李公子轻咳了一声,把两人带到了后间秘聊。

  过会儿,苏凌一脸恍惚的出来了。

  不得不说李老板不愧是从小在深宅大院长大的,谋略算计多。

  但用这种虚假造势给他树名声,好吗?

  原来钱小姐心情抑郁不佳,父亲强硬要她和牌位联姻,是个人都难以接受。钱小姐也不是逆来顺受的主,但办法再多都被打压下去了。

  ——到时候李公子会找一位哥儿大夫来看病,然后奇迹般的把重病的钱小姐治好,接着顺势把这哥儿大夫推出去,他们济世堂定会名声大噪。

  这些都是李公子亲自说出口的。他那些没说出口的,苏凌也借由不经意间触碰听到了心声。

  钱府管家早年是钱府嫡系一脉,只是被族人夺了家产被迫游历中原。青年时又隐姓埋名顶了亲信儿子的名字谋得钱府管事位置。

  钱管事筹谋多年最近对钱府有大动作,所以把钱小姐支开到村里就是方便行事。

  苏凌知道李公子会搞个噱头吸引目光,但是没想到是这种情况。

  苏凌有顾虑,但他没有推辞质疑。

  他现在像是架在激流上的小舟,稍有摇摆便冲翻沉底。不进则退。

  他虽犹疑但也抱着跃跃欲试的亢奋,他的医术总有一天能名副其实。

  索性有半吊子医术外加能听人心声,他倒也不杵。遇见疑难杂症还可以请教张大夫,实在治不了就建议换别家大夫。

  “怎么了?凌哥儿,看你一路心事重重的样子。”

  马车上钱小姐看着苏凌眉头思虑,又道,“你家住的下我和小翠吗?”

  苏凌回神时已在回家的马车上了。

  他看着大包小包的包袱,扫了眼钱小姐眉头欢快的神情,他道,“钱小姐终于如愿以偿,过下村里人日子了。”

  钱小姐脸色还摸着蜡黄的膏脂,乍看枯黄短气的吓人。但她一双眼睛透亮,“对啊。”

  “我们出城了就别坐马车了吧,既然去村里过,就应该坐村里当地的车。”

  于是,当苏凌在牛车上呼着寒风哆嗦的时候,心想自己脑子是不是有病才同意钱小姐的要求。

  看着钱小姐一路像刚放出笼子的小鸟。看着她叽叽喳喳指着山岭飞流兴奋的模样,苏凌低头不语。

  到上坡的时候,牛车上托了重物,车轱辘打滑。牛绳勒着水牛背脊似颤飞的翅膀,看得出来水牛已经尽力了,仰头哞哞两声呼着白气。

  这时袁师傅叫车上人下车,背着东西往坡上走一段。

  钱小姐笑着,“刚好,这段景色不错,还可以慢慢欣赏。”

  苏凌看她这样子似乎病情真不治而愈了。

  一路上钱小姐都很兴奋,看到山村寥寥青烟会说风里有饭菜香味;

  看到清寂的龙滩河会说水真清澈,只闻着鼻尖就有骨子沁甜;

  最后山上的时候看见石板竹林小道,更是说竹林人家是她做梦都想住的。

  苏凌没忍住说了一句,“钱小姐这么喜欢,那接下来几天便带你返璞归真,做几天地道村里人。”

  钱小姐连声说好,还说多麻烦苏凌了。

  苏凌笑着摆手,心里却想的是药田的草又涨起来了,这不就巧了。

  苏凌还没进院子,就喊了声小黑,没片刻小黑就摇着尾巴冲了出来。

  钱小姐两人从没见过像小黑这般高大吓人的狗,顿时抱在一起不敢动。

  黑狗扑到苏凌身上差点把人给压下去了,但苏凌反而弯腰抱着狗脖子使劲儿撸,看着毛绒绒十分暖和。

  苏凌家大院子里崭新的二层楼房透着喜气,看起来很不错。甚至比钱小姐曾经在乡下住的庄子要好很多。

  苏凌喊了声刈哥,没人回应心里有些失落。

  他熟门熟路的到灶屋外的柱子地下掏出钥匙,带着两人进了屋子。

  灶屋冷锅冷灶,看起来有几天没生火了。碳炉子上的炭火好像还是几天前他回来那次烧的。

  他回来的时候屋子总是暖和生好了炭,有热气腾腾的饭菜可以吃,还有苏刈可以抱。现在屋子清冷到身体手腕有些发抖。

  他是临时回来的,算下日子苏刈应该明天接他回来。

  他本来想回来给苏刈一个惊喜,却发现没有自己在,家里一切都精简到没了人气。

  他心里一下就酸涩了,他在城里忙的时候很少会想到刈哥一个人在家会怎么样。刈哥那么会照顾人不会让他担心。

  但是看到几天没开火的锅灶,苏凌心里拧巴出心疼。

  他搂着小黑揉了揉,自己烧火来做饭。

  钱小姐这次带的丫鬟幸好是个会做饭的,有人帮忙苏凌做菜快了很多。

  从地里摘了白菜和萝卜,这霜打后的白菜格外脆嫩,再从坛子里翻出酸萝卜,这一顿就算是成了。

  晚上,苏凌将钱小姐两位安排在二楼的卧房后,自己便在楼下书房做事等苏刈回来。

  只是他等到后半夜都没见苏刈回来,便自己抱着汤婆子上楼睡觉了。

  深夜,赵府。

  “简直是废物,现在西番战事吃紧,怎么能让苏凌拿到那批药材!”

  赵家主双手在腰后,肚皮裹着黑暗金绸子像是把金球绑在肚子上。

  “家主您放心,济世堂那边的药庄子绝大部分都被我们拿过来了……”

  “绝大部分?我要切确明确数目!定不能让苏凌把济世堂做起来!”

  “是是是……”

  赵家主叹气道,“要是当时史兴贤同意把铺子卖给赵家,现在能吃史记铺子名利的就是我赵家,而不是李家济世堂了。”

  那人道,“家主能让史兴贤死,还怕他这个哥儿不成。”

  “是。”那人说完,便转身退出门外。

  赵家主转身在书案旁坐下时,又听身后门口咔吱一声响了,寒风吹来脖子直哆嗦,他头也不回不耐烦道,“还有事?”

  身后门嘎吱一声合上,气流扇动烛火拉扯摇曳,明明灭灭间似有一道身影投在窗纸上。

  屋子安静,寒气裹着晦暗逐渐逼近书案,赵家主意识到不对,猛然惊惧回头。还不及出声便惊恐瞪眼倒在了书桌上。

  苏刈走近,从肥厚脖子上拔出匕首,拿着一旁巾布擦拭带着热气的血渍。

  这时,窗外响起两个脚步声。

  “九小姐,老爷此时在书房,最不喜人打扰。”一个似小厮的声音说道。

  一个柔柔的声音响起,似带着点祈求,“你就让我见父亲一面吧,求求父亲不要把我送到西番。”

  西番和青石城原本结盟,此时西番战乱要青石城发援兵。但青石城城主不同意,赵家主为了家族利益提出把女儿送去安抚西番怒气。

  这一去就是死,九小姐多次求嫡母无果,此番只得冒险来求所谓的父亲。

  她甚至想心上人带着自己私奔。可这样不仅死的是她,就连心上人一家都要被牵连。

  九小姐眼里含着泪水月下神情十分哀楚,那小厮看九小姐可怜,便同意让人进去自己在院子外守着。

  九小姐朝小厮福身感激,端着糕点敲了敲房门。见没人回应,便大着胆子推门进去了。

  她隔着屏风看不清里面,但还没走两步就被人拿匕首挟持住了脖子。

  脖子贴着寒冷的匕刃,九小姐顿时吓得手指颤颤捂住了嘴巴,示意自己不喊。

  面前一身夜行衣的男人蒙着面像是鬼影一般可怕,冻得她全身发抖面色发白。

  “九小姐?”

  “嗯……”声音细颤着。

  “史丹是你什么人?”

  原本还算配合怯弱的九小姐立马扭脖子摇头,“不,不认识。”

  “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不,不要,求你别伤害他。”

  “赵家主死了。”

  “死了?那我是不是不用被送西番了?”九小姐呐呐道。

  “不,我不想……”

  丝毫不见悲痛难受神情,反而有一丝解脱庆幸。

  她话还没说完,苏刈已经朝后脖子划下一掌把人敲晕。

  要不是史丹最近因为赵府九小姐成日消沉,二姑见儿子如此也愁的头发发白,苏刈才不会临时起意劫持了九小姐。

  最重要的是,换做别人苏刈可能抹了活口,但九小姐不能。

  他也知道九小姐在府中地位连大丫鬟都不如,对赵家主能有什么感情。

  苏刈扛着人出院子,黑影跃出赵府高墙,没一会儿便随着半夜倒夜香的马车出了城门。

  当然不是这么巧合,这时长山帮的人打的配合。

  到村里时已是后半夜。

  黑夜裹着清冷雾纱在枯枝明月间缠绕,家家户户熄了灯此时正是好眠。

  苏刈把人丢在二姑家院子里,然后又朝史丹屋子里丢了石子将人打醒。

  史丹点灯迷迷糊糊起身,此时听见门外响起啜泣的女声,出门一看顿时呆在了原地。

  “九娘!”

  史丹立马丢了手里的油灯,朝天上明月连连磕响头。嘴里念叨着神仙在上,果然这些天日日祭拜祈祷老天开眼了。

  史丹一个劲儿跪地上磕头,旁边姑娘害怕哭道,“是丹郎吗?”

  ……

  苏刈回到家后,他不想屋子沾上血腥味,直接在院子里冲了个冷水澡。

  进了屋后,才发现屋里有人来过的痕迹。他眉头一皱下意识推开书房,书桌上摆动的痕迹和苏凌平日习惯很像。

  他飞快上了二楼,心里竟然怦怦跳了起来,像是毛头小子夜里私奔会心上人一样迫切。

  苏刈轻手推开门,见被子里拱起一团。

  掀开被子见苏凌脸睡得香甜。月色透过窗沁染在秀挺漂亮的眉眼处,睫毛卷曲细长,像把小刷子在苏刈心间挠着。

  苏凌平日睡着后都是平摊着腹部,身体呈大字展开。有好几次晚上,苏刈都是被苏凌挥展的手臂打醒。

  但现在,苏凌却是侧脸朝外迎着他那处睡。一手抱着他的枕头,一手放在他平日睡的位置上,整个身体蜷缩着,像是在等他抱入怀中。

  房里通着点窗缝,点了炭火,苏凌睡觉习惯掀开被子也不容易着凉。

  苏刈躺进被窝伸手抱熟睡中的苏凌,但他刚贴近,苏凌眉头皱着嘴角下意识哆嗦了下。

  苏刈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带着冷水寒气。

  他想退出被子找个巾布擦干,但苏凌已经双手扒拉着他脖子,颤抖着唇角往他怀里钻,白皙的手臂上冻起了小颗粒疙瘩。

  像怕苏刈退似的,还抬起大腿压在苏刈腰间;小脸被寒气冻得拧巴一团,但脖子凑在苏刈肩颈上蹭了蹭,闭眼含糊道,“刈哥,你好冷啊,我给你暖暖。”

  见他忍着哆嗦也往自己怀里钻,苏刈胸口坚硬的肋骨化成一滩温热的软泥。

  他把人搂入怀里,借着月色低头含住细抖发冷的唇瓣;不一会儿软乎的唇瓣沾上了红润和热气,苏凌睡梦中似满意了,微微上扬起嘴角绽开了丝笑意。

  苏刈低头继续亲吻,似吸着怀里的暖热,很快,他体内燃起了一把火,一股热流直直朝下腹窜去。

  手原本摩挲着怀里人软软的耳垂,渐渐的,手掌下滑至软腹腰间,伸进了雪白的里衣。

  苏凌此时被亲的也回过神了,脑袋晕呼呼的但是身体反应却很清醒。随着手指的点火背脊激起一阵颤栗酥麻了尾骨。他呼吸有些急促,慢慢睁开了眼,眼底迷茫又带着点春意朦胧的欲说还羞。

  “刈哥……”苏凌含含糊糊开口,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刈拉入更深的眩晕耳鸣中,一起遨游海底捕捉晃动的幽光。

  正当苏凌眼神迷离时,苏刈的一缕青丝垂在了他鼻尖。

  苏凌下意识嗅了下,顿时醒神大惊,他推开汗渍浃烫的背脊,盯着苏刈问:“你身上怎么有女人的香气?”

  作者有话要说: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