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照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伤口也没有撕裂的迹象,恢复的很好。

  祁照养病期间,辛勋过来看过几次,每一次的态度都非常好,和以前判若两人。辛月尧都有些不习惯,之前他从祁照的别墅逃出去,也是辛勋来接的他。

  这是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在辛勋的身上感受到兄弟的关怀。

  辛月尧请了一个月的假,他没有工作要忙。每天被祁照缠着让他来医院陪着,若是他不去,祁照就会用不吃饭来逼迫他。

  这一招虽然已经用烂了,但是祁照屡试不爽,偏偏只有这一招能够让辛月尧来。

  这天,辛月尧来病房的时候,听到病房内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如果你来只是说这个,那就赶紧离开这里!”祁照爆发了一阵嘶吼着。

  “你别任性祁照。”

  “滚!”

  听不清另一个是谁的声音,他本打算先暂且回避一下,恰巧有人推门而出正是辛勋,辛勋撞见了他面色有些尴尬。

  “月尧来了……”辛勋念了念。

  而病房内的祁照听见到他来了之后,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神都变得异常有神采。

  辛勋看了一眼辛月尧,仍旧惭愧的低下了头。他始终是愧对于辛月尧,不论是在什么方面。所以他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的弥补辛月尧。

  “尧尧!你来啦!”祁照的声音欢快,方才还沉着的脸瞬间笑容满面。

  辛月尧不知道祁照和辛勋之间发生了什么,他是第一次见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变得灰头土脸的,但仍然能够看到一丝的余怒。

  “发生什么事了吗?”辛月尧问道。

  祁照的笑容僵持在脸上,他指着辛勋厉声道:“他胡说八道,我让他闭嘴。”

  辛勋在一旁默不作声。

  “他是你亲爸,你就这么跟他说话?”

  祁照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辛月尧,他一字一句的凌声说道:“他想劝说我们分开,是谁都不行!他是我亲爸,但是他养过我一天吗?他只提供了个米青子,是我妈生我养我的!我凭什么听他的话?”

  辛月尧大概明白他来之前祁照和辛勋的谈话内容了,怪不得祁照会发那么大的火。

  祁照坐在病床上,气的胸腔剧烈的颤抖着。辛月尧顾及祁照还没有痊愈的身体,他好声好气的问道:“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长辈,你要是听不惯他说的话,坦白说就好了,为什么要发脾气?”

  “他这么说就是不行!他都不了解我们,凭什么就否认我们的感情……我不允许任何人评判我们的感情,是谁都不行。”

  祁照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在他的心中任何人和事都不重要,只有辛月尧才是最重要的。跟辛月尧有关的一切,他都要掌控。他和辛月尧的感情,轮不到别人来评头论足。更何况还是一个从来没有管过他和辛月尧的辛勋,他凭什么?

  辛勋深叹了口气,他作为旁观者已经看了他们两个人很久。他知道这两个人纠缠没有结果,所以好言相劝,想让祁照先放手。谁知道惹的这头狮子彻底发怒,他就没见过如此盛气凌人的祁照。

  辛月尧听着话皱起了眉头,祁照已经进入到了一个自我封闭的阶段。任何人说他们两个人的感情,祁照就会变成一个疯狗一样上去撕咬,哪怕把那人咬的遍体鳞伤,只要那人肯闭嘴,肯改口,怎么都甘愿。

  “辛勋,你走吧,这里确实不适合你来。谢谢你这几日的照看,风霆公司还得由你来撑着,还是先回去吧。”辛月尧已经开始赶客了,因为他知道,如果辛勋还不走的话,祁照仍然会继续发疯。

  辛月尧出门送辛勋,祁照就如同没了电的玩具,蔫巴巴的颓废坐在病床上,口中一直念着,“快点回来啊尧尧,我想吃你削的兔子苹果。”

  到了地下停车场,辛勋终究是忍不过去开了口,“刚刚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让你们都好过一点。我欠了你们两个人太多太多,我以为这样就能帮到你们。”

  “不用帮我们,我和祁照的这件事上,谁都帮不了我们。”辛月尧快速的回答着,他和祁照早已深陷泥沼,无法自拔。感情这回事儿,外人怎么能明白呢?

  辛勋重重的叹了口气,懊悔不已,“如果当初我知道你们两个会变成这样,我是不会让你们结婚的。”更何况还有这层叔侄关系。

  “你我都预料不到,命里如此,没有办法。”辛月尧淡然的说着,他一直用这句话宽慰着自己,他和祁照的关系剪不清理还乱,断是断不干净了。现在这样相处挺好,他也疲于东奔西跑,搬家换房子。跟祁照针锋相对的日子他真的是过够了。

  过了那种被祁照追着跑的日子,他终于明白了,跟谁做对也不能和祁照做对。这个人会从心里和身体上将人啃噬的一干二净,最终丧失任何的战斗力。

  辛勋不忍心看到辛月尧这幅表情,他记忆中的辛月尧虽然天生胆小,但他也是见过辛月尧的笑容的。怎么现在像是不会笑了一样……

  “对不起,月尧。我为过去一切我对你做过的事情道歉,我想补偿你,可是却发现我给的不是你想要的。”

  辛勋深深的向辛月尧鞠了个躬,辛月尧吓了一跳。他注意到了辛勋头发上的些许白头发,突然意识到了,这个他看作是哥哥的人,其实都已经快要六十岁了。

  辛月尧不忍心让辛勋这么一直弓着腰,连忙扶了起来,“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本来就是爸爸收养的孩子,你对我的态度倒也正常。爸爸死后的遗愿履不履行全都在你,没有人会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着你对我好,这是你的选择。更何况我已经习惯了……比起我,你更要关心在意的是祁照。”

  他尚且曾经有过一个很爱他的人,可是祁照却只是孤身一人。有的时候不同人的性格从小就能够看出来,祁照的偏执,多情,自私,任性,可能都是残缺的童年导致的。

  辛勋低下了头,他喃喃道:“我知道了……”然后上车扬长而去。

  辛月尧见辛勋走了,没有多做逗留。这地下停车场内很冷,辛月尧只穿了一个蓝色的羊毛衫,连外套都没有带,抱着胳膊按了电梯键。

  身后突然一阵黑影掠过,辛月尧没太多想,静悄悄的等待着电梯停在负一层。

  今天的电梯下来的速度异常的慢,似乎每一层都停了一下,并且装了很多的人。辛月尧等的有点不耐,掏出了手机,看到祁照给他发了好几条的消息。

  ——尧尧,还没好吗?

  ——一晚上没见到你,我想你了。

  ——五分钟之内不回我短信,我下去找你。

  这条消息是两分钟之前发的。

  辛月尧不自觉的看了一眼时间,下午的三点零五分。

  “你好。”

  身后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将辛月尧吓了一跳,他回头一看,一个高个子的男人站在他的正后方,怎么都看不到男人的样貌,但直觉告诉辛月尧,这个男人来者不善。

  “请问你是?”

  男人突然笑了起来,他压低了黑色鸭舌帽,身上穿着黑色的羽绒服盖住了他的口鼻。整个人被黑色包裹着,让人看不到他的五官长相。

  “你怎么会忘了我呢?”男人的声音沙哑,“我是方毕啊——”

  方毕?!

  辛月尧陡然回想起几个月之前来风霆面试的方毕,当时说了几句话就走了。方毕过的不好,但是眼前的人穿着打扮明显比方毕要好很多。

  理智告诉他,这个人就算不是方毕,也是跟方毕有关系的人。

  “兔子,喜欢吗?”那个男人继续问着,他悄悄地观察着辛月尧的反应。

  辛月尧震惊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危机感突然涌上心头,突然转身疯狂的按动着电梯的按钮,又急又害怕。

  “害怕了?”男人低声笑起来,“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和兔子很像?我在杀兔子的时候,它也是这样蹬腿求生的。”

  楼层停留在二层,好像是故障了一样,愣是不肯下来。辛月尧快哭出声来,如果再不走,他恐怕有生命危险。

  这个男人就是给他寄死兔子的人!

  “你……你为什么这么做!你要挟我父母的目的,就是为了吓我?”辛月尧佯装镇定,他快速的按动着手机,凭着记忆在触摸屏幕上随便打了一段字,然后瞄了一眼点了发送。

  男人看穿了他的举动,立刻抢夺来辛月尧的手机,摔在了墙上。

  男人似乎被辛月尧惹急眼了,“通风报信,你还是那么孬。”突然拽住了辛月尧的头发,拉扯着他的发根将他扔进了车的后备箱,在关上后备箱的那一刻,男人露出了凶残的双眸,“我真的很讨厌你白色的头发,不祥。”

  辛月尧刚要反击,却被男人一击昏迷,彻底晕在了后备箱里。

  不知道男人要带他去哪里,不知道男人的目的,甚至不知道这人是谁。辛月尧的手脚冰冷,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他被绑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