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骄怎么也没想到他之前想过的一种可能,还真的变成了真的。

  据对方所说,他自己从未对常逸洲表现过什么兴趣,一直都是以兄弟相称,或者仅仅是老板和下属的关系。

  是常逸洲一直在心甘情愿——起初他是想骗应骄他们俩曾经是恋人的。

  然而也没相处几天,他就觉得已经实在受不了。虽然他很享受这样的温情对待,可是终有一天没准应骄就会想起来,到时候一切都会成为一场虚幻的泡影。

  到时候别说恋人了,可能会直接结成了仇家。

  他半跪在地上道歉,乞求应骄的原谅。

  但应骄早也设想过这个可能,而且这么些天以来他也察觉到了对方的真心,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去怪对方。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感觉之前在第一个世界里,他喜欢的那七个男人,怎么着也选不了究竟是哪一个。

  然而常逸洲就像是他们的集合体一般,他总是能在对方身上找到他们的影子,渐渐地也把他对他们的感情,也转移到了对方身上。

  本来嘛,平行世界,已经够离谱的了,谁又能说不可能七个人合成一个人呢?

  对方千杯不醉,像林景酌。温润如玉,像温愉升。有时可爱得像个小孩,是季舟宜。有时又成熟得像个大人,是商步云。

  家庭是冷榕羽的家庭,事业又跟阴天晴差不多,又和常乐颜同样姓常,还有个名字带“娇”的妹妹,这么多的巧合,应骄怎么能忽视呢?

  就像商步云之前说过的那样:“既然我们能够相识,说明我们上辈子有些许缘分,相互讨论又未尝不可呢?”

  但他暂时也不好把这些事情告诉常逸洲,对方听他不怪自己,只觉得是他心善,仍然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难不成我要是一直想不起来,你就要放弃我了吗?”应骄郁闷地问,手指都快把衣服绞断。

  常逸洲立即答道:“当然不是!只是我希望你不要那么快做好决定,免得以后会后悔,会……怪我。”

  “既然这样。”应骄顿了顿,“那就尽快让我想起来吧,那时我做的决定,你应该不会再有异议?”

  常逸洲想了想:“嗯!”

  于是两人还是开始打游戏,无论在哪个世界,他们的初识的确都在游戏里。

  刀光剑影,炮火连天。

  在这样的世界,两个人互相依偎,才找到了心里的那寸方地。

  如果不曾拥有,他就失去了一次“也许不会失去”的机会。尝试过后可能还会失去,但不尝试,其实已经失去了,两人为此都奋尽全力。

  应骄一直以为自己之前之所以会患得患失,是真的爱上了。但现在他明白,害怕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因为爱得不够,根本谈不上多坚定。

  如今真的爱了,他就不害怕了。

  他们在游戏中找回了昔日的默契,虽然历经四年,游戏本身已经改版多次,但他们似乎仍然还是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不起眼的小动作,就能知道对方心中所想,并且打出绝佳的配合。

  “即使我们当不了恋人,也能当知己不是吗?”应骄借此想要鼓励对方。

  常逸洲冰冷的神情收敛了些 :“嗯。”但他心中却道,能当恋人的话,还要什么朋友啊!

  ……

  要找寻当初的记忆,那当然是要从小时候开始了。

  第一站当然是孤儿院,院长妈妈仍然叫张秋君,似乎没什么变化,孩子们也是一如既往的活泼可爱。

  “应骄?”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道声音。

  应骄回头一看,也愣了一下:“妹妹?”

  “谁是你妹妹啊!”少女这么说着,桃色陡然抹遍双颊,眉眼急忙低下去,“我哥也真是的,真把你当了个宝贝藏起来,连见一面都不让我见。”

  “就你这风风火火的性子,他刚醒便要让你见着了,岂不是又得晕回去?”常逸洲连忙上前挡住应骄。

  但这常逸娇实在跟应骄记忆中的妹妹太像,他直接忽略了常逸洲迎上前:“怎么会,能见到她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常逸娇脸蛋红红:“怎么醒来后这么会说话,从前我俩可没少拌嘴过。”

  这句话让应骄清醒了不少,原来从前他们的相处方式和记忆中完全不同。

  不过还好,这个世界的妹妹没有受那么多的苦,更没有成为植物人,昏迷不醒的是他自己,这也正是他当时的心愿。

  所以这样看来,前两个世界的结局都太过悲惨,还是这个世界更值得他爱。

  三人就在这里聊了一些以前共同经历过的事,朦朦胧胧间他感觉好像是回忆起来了一些,仍然不是很清晰,只是有个模糊的影。

  但当他再走到以前的学校和去过的一些地方,又完全没有反应了,连影都没有。

  “这种事情急不来,我们先回去吧。”常逸洲本来是最急的那一个人,如今却十分反常。

  常逸娇如今可是常家下一任接班人,还有很多工作要去做,只能先行离开,最后还是他们俩个人回了家。

  应骄坐在沙发上,怔怔地望着地上的瓷砖出神,能看到其中也有个自己不敢相认的影子,明明他的相貌就从未变过。

  经他了解,他自己的过往和第一个世界差不多,而对方的经历则是和第二个世界有很大的关联,两者合并才构成了现在的模样。

  他慢慢思索着其中的关系,突然看到有一团扔在垃圾桶里的废纸,上面有几个字瞬间抓住了他的眼球。

  “导演,欧斯兰?”他将它展开摊平,慢慢读出上面的字。

  常逸洲正在厨房削水果,耳朵倒是很尖,立即回答道:“确实是他,他想转行了,上次来找我就是谈的这件事。”

  应骄顿时起了兴趣:“他想拍什么题材?”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想拍文艺片,新人上来就挑战文艺片——不是找死吗?”

  应骄摸着下巴琢磨了一阵,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让他拍吧,我们当演员!”

  迎着常逸洲疑惑的目光,他再次重复一遍:“拍得不好的同志片会被砍掉,但拍得好的同志片就可以成为文艺片,让他拍吧,如果他同意主演是我们两个人的话。”

  “嗙!”

  水果刀掉在了桌板上。

  常逸洲意识到他是认真的:“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我之前不是还拍过几个片子吗,只是怕被发现才没有继续,如果还想找感觉的话只能用这种方法。而且我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印象,还挺想试试看的。”

  应骄又解释道:“我想把我们的恋爱过程记下来,如果能从文字转述成画面的话,没准我就能有更多的印象了。”

  常逸洲一听也觉得很有道理:“他就是不同意,我也会逼他同意。”

  事情敲定后,应骄便一边上课一边作其中需要的曲子,这本来就是他们的故事,他当然知道需要什么样的感觉。

  但常逸洲那边却不太顺利,首先欧斯兰直接拒绝了他的提议。

  “不需要你给钱,我还赞助你。”

  “不要。”

  “我之后可以给你很多资源,帮你介绍给业界前辈。”

  “不要。”

  “那算了,反正也不是非你不可。”常逸洲根本不是求人的性格,一看对方不同意转身就要走。

  谁知欧斯兰立即变了卦:“诶别走呀,我还能自己写剧本呢!”

  也不知道为什么欧斯兰突然就同意了,然而他本来在音乐界是混得有声有色,但一跨界,那真是十分惨烈,几乎没有人在买他的账。

  就像曾经有人说的,名人看电影时扑哧笑了一声,就被称为影评家。听CD时情不自禁哼哼了一声,又被称为乐评家。

  假如让他去看新闻联播,而且一声不吭,结果他还成了时事评论家,并被称为“最有勇气、最具良心”的公知。

  欧斯兰正是抱着这样的幻想才想转行的,然而他不仅要当导演还要兼任编剧,着实是分身乏术,后继无力。

  一个外国人来华国铛导演就算了,当编剧?扯淡呢!

  他按照常逸洲描述的种种吭哧吭哧写完了一个剧本,递了过去,满怀期待地等着对方对自己刮目相看。

  然后,他很快就收到了一封意想不到的回复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