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小说网>现代言情>旧爱【完结】>第42章 正缘【双更】

  薄言很早就明白, 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

  在普通高校,他只需要在老师和学校领导面前扮演好自己不败的人设。而到了加德,他还需要知道哪些同学背后是哪些家庭, 哪些可以当普通同学相处,哪些又只能敬而远之。

  温瓷, 温家, 处于这条食物链的顶端。

  连学校的校董都要对她们礼让三分。

  来加德的第一天,他就在同学的课间议论中得到过信息。

  “生日会温瓷才不会来,你要请的动她, 赶明儿我就过来给你磕头成吧?”

  “烦死了。我就是知道请不动才烦。早上我爸拎着耳朵叮嘱了我很多遍, 想尽办法都要把人请来。说有笔重要的生意……妈的,我下半年的零花钱就看这一次了。”

  同学哈哈大笑:“你去她班级门口跪着等她呗!”

  “知道上次陆诏生日吗?在丽思卡尔顿包了一整层餐厅她才来的,玩了十几分钟就走啦。”

  “算了……我还是不做梦了。其实比起请得动她,我更怕万一她来了惹她哪里不高兴,回去我绝对会被我老子修理一顿。那种大小姐, 我哪得罪得起啊!”

  那天下午, 薄言有幸见到了“嚣张跋扈”的大小姐。

  她正要去上马术课,一身马术服英姿飒爽, 长发绑在脑后。看似随意, 却总让人觉得精致到了每一根头发丝儿。同样精致灿烂的还有她脸上的笑:“哎,那个谁,我马镫坏了。”

  她懒洋洋依在他们班门框上, 视线带着有钱人特有的倨傲。

  之前说要请她去生日会的那个同学立马直起身, 满脸谄媚地说:“我有一套掐丝珐琅彩的, 特别漂亮。我还想我这么一大老爷们用这好看的干嘛, 走啊, 我给你去按上!”

  大小姐无所谓地耸肩:“马镫而已, 随便吧。”

  她说完毫不留恋地离开。

  那些簇拥着她一起来的朋友们也随之消失得很快,门口瞬间一空。

  薄言放下笔,仿佛还能闻到空气中残留的沁香。

  在加德的每一天似乎都能听到她的故事。

  她是靛蓝夜幕里的那轮皎月,凡人无法接近,抬起头却能看到。

  薄言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主动过来搭话。她举着打火机,毫不避讳眼神里的好奇,就这么视线灼灼地看着他:“要火吗?”

  她甚至还知道他,说每周一的晨会都会听到他的演讲。

  几乎是下意识,薄言把那包破旧的烟盒塞回口袋,并不想跟她产生交集。

  直到她说:“我关注你很久了,年级第一。”

  他有什么可值得关注的呢?

  薄言不止一次地想。

  即便温瓷一次次地来找他,他依然很清醒。

  他很明白,自己之所以在她眼里特别,是因为她在过去的生活中从来没触碰过他这样的类型。大小姐的青睐可能会持续一两天,也有可能一两周,运气好一点就一两个月,总有一天会结束的,能握在手里最有用的依然是那张成绩单。

  薄言对她不冷不热,理智一次次叫他把专注度停留在学习上。

  但温瓷好像很喜欢待在他身边,她说话聊天,她笑和闹,总会分散走注意力的。

  好像发现了温瓷和他走得近,加德那些同学们忽然对他热情起来。

  从最初带着嬉笑的“学霸”、“好学生”再到“薄同学”、“薄言”,对他的称呼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薄言想,最初没有那么冷硬地拒绝,多半也是因为知道她的出现,百利而无一害。

  同预料的一样,达到目的的手段因为她变得更加简单却有效。

  人是很容易有习惯性的。

  在习惯于她带来的好处之后,忽然的落差感会很难接受。

  有一段时间,温瓷没再找他。

  在这期间她只来过一次学校,匆匆到班级取了趟东西又匆匆消失。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上完室外课的他没有立即回教室,站在教学楼的雕塑喷泉下,短暂数秒,他看到她从几步开外路过,应该是看到他了,却连声招呼都不曾打。

  薄言垂了下眸,孤零零地站着,唇线抿得平直。

  那天晚上回家,薄言在穿过脏乱的甬道时遇到一只小流浪狗。

  小狗灰扑扑的,毛都打结了,但脖子上依然系着一枚与它此情此景很不搭的蝴蝶结。蝴蝶结也脏得彻底,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他与小狗对视一眼,撇开视线,继续往家走。

  小狗不知道认错人还是怎么,竟然抬起腿跟了上来。

  一人一狗从狭长的甬道穿过,快到尽头时,薄言停下脚步,语气嘲讽:“怎么,也没人要你?”

  小狗发出咕得一声,坐直,眼神格外湿润。

  薄言没再理它,任它一路跟到出租房门口。

  门只打开一条缝,他不打算让它进去。

  小狗又坐直了。

  屋里没开灯,楼道黝黑。

  这样廉价房租的地方,光线不通透也是很正常的事。薄言垂下手,目光黑沉沉地落在与他处境相似的小流浪狗身上,慢慢开口:“我养不起你。你走吧。”

  小狗仿佛听懂了,看了他一大会儿抬腿离开。

  第二天一早,它又出现在门口,仰着脑袋,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

  薄言锁门的手顿在半空。咔哒一声,他还是锁上门,下楼。行至单元楼门口,身后依然跟着很轻的脚步声——哒哒哒哒哒哒。

  他不耐烦地转身上楼,随便拿了个瓷盆,倒上剩菜丢在门槛外。

  “爱吃不吃。”他烦躁地说。

  接连几天,小狗都会准时出现,有时候是早上他出门前,有时候是晚上放学后。

  某天回家,薄言看到早上丢在门口的瓷盆依然是满的。

  他关上门随便吃了点东西,开始刷题。

  刷到一半开门,瓷盆依然没被碰过。又刷了一会儿题再开门,还是如此。

  数天后再次看到那条小流浪狗,它飞快地奔了过来,身上的毛不再灰扑扑,脖颈上的蝴蝶结也换了新的。

  身后跟着的好像是它主人。

  主人满脸感激地跟他打招呼:“这是我家的,前段时间跑丢了。白天它带我往楼上跑,我才看到是你一直在喂他,谢谢你啊!”

  “嗯,不用谢。”薄言点点头,神情冷淡地离开。

  也是在这一天,他在学校碰到了好久没再见到的温瓷。

  她身边围了好多好多人,大家仿佛在祝贺什么。

  薄言远远望了一眼,刚打算离开。

  “薄言——”

  他没想到,在被厌弃之后,她还会叫住他。

  温瓷拨开人群,主动向他这里走来。脸上的神情一如既往,娇俏,明亮,自信得让人羡慕。她明亮的嗓音敲在他心口上:“薄言,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我还以为你要迟到呢!”

  薄言默默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早上那条重新找到主人的流浪狗。

  “喂,你怎么了?”温瓷皱起漂亮的眉,“干嘛不说话?”

  她撇撇嘴,“到底怎么了?不喜欢我找你?”

  薄言难得僭越,声线平直地问她:“这段时间干吗去了。”

  温瓷仿佛觉得新奇,缓缓眨了下眼,那一瞬的微愣万分可爱。

  “我……我去参加器乐考试了呀。没人告诉你吗?”她回想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说,“我怎么记得好像说过。”

  她没事人似的谈起了这些天去国外考试的趣事,又回到了平时的模样。

  哦,原来只是单纯地忘了通知他。

  就这么简单。

  这段时间的胡思乱想,自作多情,显得格外可笑。

  等她说完,薄言才面色平静地回复:“我该回去上课了。”

  温瓷伸手去拉他的衣袖:“我出去那么长时间,你都没什么要跟我讲的吗?”

  “你想听什么?”薄言看着她。

  “……算啦。”温瓷松开手,明明笑着,“薄言,你真无聊。”

  他以为说过他无聊之后,温瓷会渐渐远离他。但她依然会在下课后、放学后过来找他。

  偶尔托腮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薄言,其实你有时候也挺可爱的。像……”

  后面的话她从来没说出口过。

  薄言隐约觉得,不会是什么好话。

  他们之间的话题逐渐变多,严格来说,是温瓷的话越来越多。

  她会跟他提到温家,面色愁苦。

  “薄言,你说我什么时候能做自己。真的好烦啊……”她叹着气,“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也是有很多烦恼的,好不好!”

  大小姐能有什么烦恼。

  不过是一些伤春悲秋的小心事罢了。

  ***

  在加德的那一年过得很快,快到她的青睐还没结束。

  薄言不止一次地为那天的到来做过心理建设,他已经从温瓷那得到的够多,所以就算哪天再像小狗一样被厌弃,也不会觉得吃亏。

  可是,那一天却迟迟没有到来。

  他不由地产生了不可触及的妄想。

  当他的名字被公布在商学院推荐那一栏时,他忽然觉得自己仿佛不再是一无所有的丧家犬。起码推荐是真的,他逐渐走向光亮的未来好像也是真的。

  如果再给他一点时间,或许可以离皎月更近一点。

  再近一点。

  那天晚上,躺在出租屋狭窄的小床上时,他破天荒地想到了将来。

  想到属于两个人的将来。

  ***

  温瓷说,会和他去同一所学校。

  也正是因为如此,薄言放弃了A大的保送,也不再准备高考。

  未来一切在规划中逐渐明朗,他最终还是靠自己拿到了去商学院的推荐。

  薄言当然知道旁人是怎么说他的。

  说他是利欲熏心的小人,把温家当靠山走了许多捷径,包括成功去往沃顿。薄言并不反驳,因为最开始,他就是这样目的性强的人。

  这无可指摘。

  拿到推荐后,不管背地里别人怎么评论,面上依然写满了恭喜。

  所有人的道喜不及她笑的那么一下,她难掩兴奋,眼睛里像有流光在闪烁:“我在布告栏里看到你名字了。”

  “嗯。多谢。”

  “谢我什么?”温瓷仰头。

  风吹乱她的头发,薄言下意识碰了碰,弯唇:“谢我的tyche,带来的好运气。”

  温瓷面色窘了好一会儿,低头:“什么时候有空,陪我去趟正济寺吧?”

  正济寺在郊外,香火鼎盛。

  薄言觉得好笑:“你信佛?”

  “以前不信。”温瓷说,“但是现在有点儿改观了。”

  前往正济寺有一条漫长的石阶,旁边是索道,他们没坐索道,因为温瓷说要自己一步步爬上去,显得诚心诚意。

  她体能没那么好,爬到一半开始出汗,喘气声音也急促起来。

  薄言侧目看她:“我去叫人抬你上去?”

  “都说了自己上才心诚,我不!”温瓷指着山顶冒出的屡屡青烟,“菩萨在那看着呢,你不要坏我功德。”

  说话一套又一套的,薄言微微扬起唇角。

  他又问:“什么时候开始信的?”

  “就上次。”温瓷歪着脑袋想了想,“没看到流星没许到愿,所以上次来正济寺的时候我就顺道帮你求了一签。你看,这不是申上沃顿了么!所以你得来还愿。知道?”

  少女鼻尖沁出汗珠,脸颊微粉,说话的样子还是倨傲,却与原先不一样了。

  看着她,心口划过异样,薄言哦了声:“原来菩萨还管国外的offer?”

  “……tyche不显灵的时候还得靠菩萨。”

  薄言笑笑:“好。”

  他们上山的时候已经是轻装上阵。到最后,登上山顶之前,温瓷的水杯在他手里,外套搭在他臂弯上,连人都快挂到他身上去了。

  远远看到庙宇,温瓷立马站直,衣襟都拉得一丝不苟。

  浑身上下仿佛写了四个字,功德无量。

  薄言没有信仰,如果求神拜佛有用,过去那些年他也不会过成那样。

  但他还是耐心地陪着她,看她请香、点香、鞠躬、朝拜……看起来是熟门熟路。

  最后那把燃得正旺的香火强行塞进了他手里,温瓷瞪着他:“发什么呆呢,还愿!”

  “怎么还?”薄言故意道。

  温瓷顿了一下:“就……像我刚才那样。”

  薄言双手合十,将香火举过头顶,学着她的样子拜了拜。

  闭眼的间隙,他抽空问:“上次来你也许愿了吗?”

  “许了呀。”温瓷如实点头。

  薄言又问:“还了?”

  “我的还没实现。”温瓷挠挠鼻尖,“所以先还你的。”

  “还能这样?”

  “能啊。”总觉得他这话说得阴阳怪气,温瓷心虚地补充道:“我觉得能。”

  等把香插入香炉,薄言环视一圈,才发觉这柱是整个炉鼎里最粗壮、烟火气最足的。

  发觉他探究的目光,温瓷心一横:“干嘛,谁规定拜菩萨不能走后门?”

  薄言不说话。

  她低声嘀咕:“越贵的才越灵验。”

  炉鼎附近香火太旺,温瓷站得时间久了有点喘不上气。她边说边揪着薄言的衣摆,把他拉到菩提树下 。树影环绕,风一下就清凉起来。

  温瓷舒适地眯起眼,“所以你刚刚有没有趁机再许一个愿?”

  “没有”两字刚到嘴边,薄言倏地打住,垂眼看她。

  “有吧。”他改口。

  毫无信仰的他在心里低声说,希望下一年,下下年,还能像现在这样。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吧是怎么回事?”温瓷不满地咬住下唇,本想套一套他口中的愿望,忽然听到树下有人正在解签。

  “所谓正缘才有果,一生之中只有一次正缘,施主莫急……”

  她拉着他偷偷道:“那我肯定是你的正缘,你看你现在运势多旺,说不定——”

  解签的和尚又道:“正缘结为姻缘,才叫天造地设。”

  温瓷:“——你就当我瞎说。”

  薄言往树上一靠,看着温瓷没说话。

  被他过分安静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温瓷道:“看我做什么?”

  “确实是瞎说。”薄言面色平静地说,“你的正缘最起码,得门当户对。”

  “……”

  这下换成温瓷无语了。

  她觉得自己叛逆期大概还没过,所以听到这个话心里格外烦躁。

  这种烦躁连寺庙的钟声都无法缓解。

  顺着那条石阶回到山脚,温瓷都没怎么开口。

  安静了一路,直到快要分开,温瓷忽然出声:“我才不信那一套。”

  她还在回应菩提树下,他说的门当户对那套说辞。

  温瓷揪住他的衣摆,把脸闷进他怀里:“薄言,你大可以试试。”

  你的正缘是不是我。

  薄言不知道她说的试试指什么。

  或者说他心里其实清楚的很,但主观地,不愿意去配合。

  已经给自己做了那么久心理建设了,已经接受总有一天他们会分道扬镳的现实了,何必再给自己加上不切实际的妄想。

  于是他没有回应。

  坐上她家那辆私家车前,温瓷仍不死心:“你真没有话要跟我讲?”

  薄言撇开视线,“没有。”

  “……行。”

  那天之后,温瓷找他的频率一下子变少了。

  偶尔的那么几次找他,话也不多,眼神总是意味深长,好像在等着他说什么。

  薄言如同以前一样,她来的时候陪陪她,她走的时候目送离开,没有任何逾矩。

  只有他自己知道,温瓷对他说出“薄言,你是不是男人”的时候,他的手指攥得有多紧。

  谁不想拥有天上的皎月?

  只是他没有资格,痴人说梦。

  薄言坐在狭窄的出租屋里,自以为心很静。

  直到嗡的一声,手机传来震动。

  他看到光线昏暗的屏幕上,她发来的新消息。

  ——薄言,还要不要一起去宾夕法尼亚了?

  ——周末我们见面吧。

  温瓷贴着骄纵大小姐的标签,却很不会威胁人。

  隔着屏幕,薄言都能想象到她说这句话的样子。骄傲的,颐指气使的,但还有一丁点儿委屈。好像小朋友吵嘴——你再不坦诚,我就不和你玩了啊。

  上秒还无限低落的情绪被一股浪潮冲上巅峰。

  他回了一个字:好。

  周末,他们约在第一次说话的那间咖啡馆。

  薄言到的要早一些,他提前点好了她喜欢的咖啡,还有一小块切片蛋糕,自己则是一杯平平无奇的柠檬水。

  窗外是街头,人影来去匆匆,只有咖啡馆的时间是慢下来的,仿佛不在流动。他坐在那好久,一动不动,期间服务生往这里看了好几眼。

  温瓷姗姗来迟了半个多小时,看到他远远扬起手。

  不知为什么,薄言觉得她嘴角的笑看起来有些僵硬。

  温瓷穿过过道,在他对面坐下,抿了一小口咖啡:“我路上堵车了。”

  “嗯。”薄言并不在乎。

  “你那个……”温瓷犹豫着开口,“去美国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薄言抬眸看她:“需要准备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温瓷扯扯嘴角笑起来,语气调整得比刚开口时要松快许多,“准备好你自己就够啦!”

  她明明笑得很勉强。

  如果是别人或许看不出,但薄言觉得自己不会看错。毕竟她的每个微表情都在他心里留下过印象。

  于是他问:“你是在担心那笔学费吗?”

  “……啊?”温瓷心不在焉,“嗯吧。”

  “不用担心。”他说,“我攒够了。剩下的可以继续勤工俭学。”

  温瓷的担心似乎不止这么一点,她听完没什么反应。

  半晌,牛头不对马嘴地说:“薄言,你喜欢跟我待在一起吗?”

  薄言没猜透她的意思,缓慢出声:“嗯?”

  “我知道,别人奉承我、陪我玩都是因为我的家世。你呢?”她重新绷起脸,认真地说,“我以前喜欢话少的人,因为跟话少的人相处会更轻松,也不用担心他们把话再传出去。可是碰到你我就纳闷了,你的话也太少了!”

  她抱怨道:“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怎么想。你什么都不说,很难猜。”

  少年的脸上露出一丝茫然,“你想知道什么?”

  “你跟我待在一起,是因为我的家世吗?”温瓷一字一句地问。

  他们从不谈论这件事,因为无需摆在台面上,结果显而易见。

  薄言从不自作聪明,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隐藏过自己。

  于是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一个本就知晓答案的问题。

  在这一刻,他格外坦诚,坦诚到好像话题中目的性那么强的人并不是自己。他可以对着她的眼睛轻而易举地说出那两个字:“是的。”

  温瓷知道答案,但还是问:“最初是。现在也是吗?”

  这一次他有了几秒的犹豫。

  就这几秒,温瓷已经知晓答案。她唇角微扬,笑得很好看:“薄言,如果你再坦诚一点,我可能真的会喜欢上你。”

  还不够坦诚吗?

  唯一没对她坦诚的,可能就是喜欢她这件事吧。

  作者有话说:

  十年前没加油,沦落到十年后还在追老婆(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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