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回去,我弄点吃的就过来。”

  嬴封掀开草帘子,弯腰进了低矮的棚户小厨房。

  穿越过来这里之前,他带领着队伍,在荒郊野岭,与变异植株大战了三天,期间没有补充任何食物水分补给。再怎么是末世里经过变异的人,都要扛不住。

  更别说来到这里之后,那一轮莫名奇妙的发烧,几乎将他身体的能量燃烧殆尽。

  “你干什么?!”黎狗儿心里一慌,连忙上前半步,立即又将心里的焦急压了回去。

  粮食他藏得很好,这个初次见面的男人,不可能一下就找到他的粮食藏在哪儿。

  “没干什么。”嬴封动作迅速,借着棚户的遮掩,将空间里仅剩的两个压缩干粮罐头取了出来。

  这里就是他全部的家产。

  末世的生存条件比这里恶劣。

  “回屋。”嬴封单手拿着两个罐头走向黎狗儿,带着他一起进了屋。

  黎狗儿蜷缩着双腿,坐在床边,好奇又警惕地盯着他手里的东西,又看向他身上的风衣,犹疑,“你,你的东西哪里来的?”

  难道,是这人提前藏在他家里的?

  可是他昨晚出去找食物之前,并没有在厨房看见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别管那个。”嬴封“啪”的一声拉开压缩干粮罐头。

  独属于饼干的香气扑面而来。

  黎狗儿口水迅速分泌,视线被香味吸引,直勾勾落在他手里的罐头上。

  嬴封垂眸凝着他,唇角扬起一抹温润的笑,将罐头递到他面前,“吃吧。”

  “吃,吃?我吗?”

  黎狗儿惊慌,眼巴巴地盯着他手里的干粮罐头,不争气地咽了好几口口水,“给,给我吃吗?”

  嬴封探手将干粮罐头放到他手心里,“啪!”又开了第二个压缩干粮罐头。

  压缩饼干独有的细粮香味儿,在鼻尖萦绕,偶尔被从茅草墙缝隙里吹进来的寒风带出去,冷香诱人。

  黎狗儿捧着手里陌生的铁罐头,眼珠子直勾勾地瞪着,硬是不敢下嘴。

  嬴封一仰头,干粮罐头里的饼干掉了四分之一进嘴里,腮帮子鼓动,青筋若隐若现。不过几口,一整个压缩干粮罐头被吃得一干二净。

  嬴封随手将空铁罐头挂在茅草墙凸起来的小木枝上,舔了舔唇瓣,漫不经心,“你这儿能不能给我匀个床位?”

  迎上黎狗儿疑惑的视线,嬴封顿了顿,补充,“我逃难,没地儿去了。你要是肯给我匀个地儿住,作为交换,我管你吃饱饭。”

  吃饱饭!

  对于三餐不定,经常挨饿的黎狗儿来说,绝对是一个值得他承担风险的大诱惑。

  嬴封虽然看起来凶狠了一点儿,但是人品似乎不坏。况且,要是有他在,黎柱子和黎虎子那几个地痞就不敢来找他的麻烦……

  诱惑太大,黎狗儿拧眉想了一会儿,垂眸瞥见手里散发着诱人冷香的食物罐头,咬牙,点头。

  “我可以在床尾那边给你搭个床,但是你必须保证,不能伤害我,不能起歹心!”

  嬴封双手抱胸,勾唇颔首,答应得干脆利落,“行!”

  黎狗儿,“……”

  “赶紧把罐头里的食物吃完。我先出去一趟,稍晚点会带食物回来。”

  “你去哪儿?”

  “很快就回来,别担心。”

  嬴封将木门掩上,走出破旧的小院儿,转身抬眸瞥了一眼在寒风中摇摇欲坠的破烂茅草屋,脚步微顿,旋即迈步走向黎家村。

  在村里转了一圈,嬴封对黎家村的情况大致有所了解。

  村子里,有一半的人家盖的是茅草屋。

  只不过他们的茅草屋与小孩儿家破烂的茅草屋又不同。他们的屋子,下面是黄色的大土砖,仅屋顶盖着茅草。院子也很大,里面立着几间大茅草屋,院前圈着几块菜地。

  少部分的人,屋顶盖着黑色的砖瓦。经过那些人家,隐隐能听见屋里传出来的说话声。

  嬴封站在村头,抬眸望了一眼黑压压的天。

  南方的冬季,阴沉抑郁,狂风呼啸,冷冽刺骨,冻得人牙根发颤。

  小孩儿那间破烂的茅草屋,撑不过这个冬季。

  嬴封心里莫名酸胀,幽幽叹了口气。

  中午,呼啸的寒风终于有所缓解。

  黎狗儿蜷缩在床上,身上裹着厚实的军大衣,身前盖着破烂的棉被,手里紧紧攥着被珍惜地吃了三分之一的罐头,在床上睡得香甜。

  冷冽的北风时大时小,床前不知什么时候燃起了炭火,将屋子熏得越发暖和。

  傍晚,黎狗儿迷迷糊糊睡醒,从床上坐起来,环顾四周,猛地瞪大双眼,“这,这到底是……”

  怎么回事?!

  他的茅草屋,怎么变成了木屋?就连屋顶上破旧的茅草,都变成了被竹子夹着,有序排列的干草。

  “睡醒了?”嬴封坐在床下的小马扎上,拿着一根小木棍,将火堆里的几个大土包扒拉出来,“醒了来吃晚饭。”

  “晚,晚饭?”

  黎狗儿还没从家变好了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喃喃重复自语。

  原本破破烂烂,四处漏风的茅草屋,被结实的木桩取代,一排又一排,木桩的缝隙外,还掩盖着厚实的,用竹子紧紧夹住排好的干草。

  原本已经坏掉的木门也被安好,外面还盖上了一层草帘子。

  门的旁边,甚至还有一个小窗户。

  现在,能盖住窗户的草帘子被一根小木棍撑开,风吹进来,却并不冷冽凶狠。

  “我……”

  黎狗儿傻愣在床上,一低头,就看见床前地下出现了一个挖开的坑。坑里,堆满了猩红燃烧的火炭。坑边架着几根木棍,上面吊着一个铁锅,里面煮着热水。

  “怎么这么震惊?”嬴封挑眉,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他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去山里收集了干草,木头和竹子,并利用末世拥有的空间,将材料带了回来。

  又趁小孩儿睡着了,小心翼翼将原本堪堪倒下的破烂茅草拆下收走,装上结实可靠的木桩,铺上干草。

  等忙完所有,天已经擦黑,小孩儿昨天受了惊吓,睡着了,仍没醒过来。

  “这,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干的?!”

  黎狗儿瞪大双眼。

  怎么能不震惊?

  在夏天的时候,他竭尽全力,才只能每天换一点,每天换一点,利用大半个夏天,将茅草屋上腐朽的茅草全部更换一遍。

  可是现在,这个男人仅仅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

  “别想那么多,先吃晚饭。”嬴封将滚烫的泥土包撬开,肉的荤香扑面而来。

  黎狗儿蹭地一下攥紧手里仍未吃完的罐头,“好香,你烤了什么,肉?!”

  “吃个鸡腿。”

  嬴封挑开包裹着肉的野蕉叶,撕下一整只滚烫的大鸡腿,用野蕉叶抱着根部,递给他,“趁热,小心烫手。”

  黎狗儿傻不楞接过,“哪里来的鸡?!”

  “山里抓的。”

  他砍竹子的时候,在竹窝里看到了一个野鸡窝。里面还有六颗野鸡蛋。蹲守了一会儿,抓住的一只野母鸡。

  后来在河边杀鸡的时候,又顺道抓了三四条冻缺氧的傻肥鱼。

  都被他拿野蕉叶包上,活上一层泥,丢火堆里烤了。

  “吃啊?”

  嬴封轻吮了一口沾染了汁液的拇指腹,独属于鸡肉的咸香鲜甜在口腔炸开,勾得人食欲大震。

  嬴封动作迅速,将整只鸡的鸡腿鸡翅都撕了下来,放回火堆旁滚烫的野蕉叶上,收拾着剩下的,大块朵颐。

  “我,这,这……”

  黎狗儿看看手里的干粮罐头,又看看吃得狼吞虎咽般的嬴封,欲言又止。余光瞥见手里的鸡腿肉汁嘀嗒掉落,心里一紧,连忙将将鸡腿塞进嘴里。

  荤香鲜甜的滋味在嘴里轰然散开,黎狗儿眼睛微瞪,舌尖控制不住自己卷起撕扯下来的鸡肉,大口咀嚼。

  “好吃吧?”

  “唔!”黎狗儿疯狂点头。

  “别着急,慢慢吃,剩下那些都是留给你的。”

  嬴封定定凝了他一会儿,勾唇轻笑,将最后一口肉塞进嘴里,着手敲开另一个土包,拨开野蕉叶,里面是鱼。

  河里的鱼没有经受过污染,加了刚挖出来的野姜和干透的香茅草,鱼腥味儿被掩盖大半,吃起来又鲜又甜。

  嬴封分了少刺的鱼脊和鱼腩给他,“这些够不够,能不能吃饱?”

  黎狗儿手里攥紧了鸡腿,唇边染上了荤香的油,脸颊鼓起来,宛若一只正在藏食的小松鼠,一动一动。

  “够了够了!你到底是怎么找到食物的,我们黎家村附近分明已经没什么东西可吃了。”

  “就这么找到了,往山里走一点……”

  “山里?!”黎狗儿张口咬鸡腿的动作一顿,惊恐抬头,“你进山了?!”

  嬴封挑眉,“不能进山?”

  他去找造房子材料的时候,在山里转了一圈,发现越往深山里面走,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应有尽有,食材特别丰富。

  “不是,不是啊!山里有狼,还有老虎和熊!村长都不允许进山。以前有不怕死的村民闯进去了,连尸骨都没找回来!”

  “熊啊……”

  嬴封小声意味深长,视线透过黎狗儿,落在他身后破烂的被子上。

  等他去猎几头熊和老虎,扒皮做衣服被褥,小孩儿就不用像现在这样寒酸,挨饿受冻,连一床像样的被子都没有。

  “对,对啊!”

  黎狗儿心有戚戚,“这次幸好,真的,你下次千万别独自进山了。我们在黎家村附近找找野菜,认真点,总能找到的,饿不死。”

  “你昨晚去河边,就是为了找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