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啊,”夏光/气定神闲,“你俩吵架了?”

  “不,不是。”

  她听顾雁白说话声音越来越不对劲,跟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似的,不禁问:“到底怎么了?”

  “我们俩已经有段时间没联系上了,一开始我以为是他在家被他妈看着不方便,可是……可是他居然连我过生日没发个消息。”顾雁白说,“然后我就试着联系他,等打电话才知道他手机已经关机了!我现在怀疑他从最后一次跟我联系完就失踪了。”

  夏光心里也有点奇怪,但觉得方杨生那么大岁数一人说失踪就失踪实在有点魔幻,他躺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跟她聊未来的画面好像还是在昨天。

  “班长你别着急。”夏光一激动班长都叫上了,“我现在就试试跟他联系,一有消息立刻通知你。”

  “好,谢谢你夏光。”

  朱鱼在旁边听了半天,知道重点是方杨生失踪了。她也觉得太突然,方大哥在她眼里是个很靠谱的人,绝对不会学渣男玩失踪的。

  夏光给方杨生连打三个电话都显示已关机,她百思不得其解,内心充满矛盾。大杨属于踏实可靠型,绝对不会把自己置身于危险的境地,可眼下的情况也确实让人惴惴不安,好端端一个大活人,怎么说联系不上就联系不上了?

  她不死心又让宋舒幼给方杨生打电话,得到的结果一样。宋舒幼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干嘛啊?你自己跟他打不行吗,何况他还关机了。”

  “大杨可能失踪了。”夏光说,“只是猜测而已,顾雁白已经很久没联系上他了,咱俩打电话也打不通,你觉不觉得情况有点怪?”

  顾雁白和方杨生的爱恨纠葛宋舒幼从夏光嘴里听说过,给她的感觉就是方杨生这辈子就算把自己埋了他变成魂也得天天守在顾雁白身边。这么个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痴情种好不容易抱得美人归,他会不理他?就算回到石器时代他赤脚走也会走到顾雁白身边。

  “何止是怪,简直太怪了。”宋舒幼已经开始挠头发了,“你有他妈联系方式吗?”

  “没有。”夏光无奈问,“你呢?”

  “巧了,我也没有。”

  一群奔三的人了,神经病才会存朋友家长的联系电话。

  一筹莫展之际,朱鱼提醒了她们一句:“干嘛非要打电话呢,直接去他家里找不行吗?”

  经这一说宋舒幼灵光闪现:“对了!我之前让他给我寄过海蛎子,快递上的地址肯定就是他家的,你等我拍给你!”

  宋舒幼飞快挂断电话,两分钟没到夏光就收到了地址截图。二人商议好了明天几点出发,然后就各自收拾行装。

  把朱鱼一个人放家里她肯定是不放心的,所以只能一起带着,但家里的猫就成了问题。

  夏光仔细想了下跟宠物医院打电话:“哎您好,我就是之前那六只吃巧克力的猫的主人,现在有事需要出门,想把七只猫暂时寄养在您那。”

  “啊这啊这,不是我们不收,实在是您家猫太多了,七只我们忙不过来的,所以不好意思啦。”

  “每只一天五百。”

  “这不是钱的问题,真的忙不过来。”

  “一天一千。”

  “夏女士请您不要这样,我们是家有原则的医院!”

  “一天两千。”

  “您准备什么时候出门?我们这边可以提供上门取猫的亲~”

  猫的问题成功解决,朱鱼在旁边算着费用肉疼的咬手绢:“能不能让我留下来照顾猫?太贵了真的太贵了。”

  夏光已经开始收拾行李箱,无情打击她:“你想都不要想。”她可不想出去一趟回来人又不见了。

  “可是真的好贵啊。”朱鱼越想越肉疼,小心翼翼说,“老实说我之前一直没问过你关于经济上的问题,但是养我这个拖油瓶已经很麻烦了,还有七只猫,它们平均一星期就要一袋猫粮,你真的……”能经得起这么嚯嚯吗?

  夏光都要被她气笑了,行李也不收拾了把“拖油瓶”拎起来往沙发上一扔,坐下和她认真说:“我极其严肃的告诉你,我很有钱,每天什么不干到年底都有八位数进账那种,就算真有一天过不下去,我把北京的房卖了照样够养几十个你和几百只猫了懂不懂?”

  朱鱼点头如捣蒜。

  可以,夏光心里舒服了。顺便反思了一下自己过去哪些时刻给过她日子过不下去的错觉。

  心事重重睡了一觉,第二天三个打哈欠的人在机场汇合,上飞机后夏光心绪不宁水都喝不下,宋舒幼还有心情跟隔壁金发碧眼的妹子聊熊猫和左宗棠鸡在中国人眼里到底有多难吃。

  “敢问阁下是去找人还是去参加非诚勿扰?”夏光冷不丁来了句。

  从妹子手里蹭到半袋玉米片的小宋边吃边回答:“我两不耽误。”

  朱鱼闭目养神不说话。其实不管夏光的紧张也好,宋舒幼的放松也好,她们都还没到寝食难安的地步。因为相信方杨生肯定没事。

  要怎样能让一个身心健康一米八五精力充沛有家有业有未来的小伙子凭空消失?除非外星人绑架,不然真的没理由找不到人。

  杭州到青岛飞机一共不到俩小时,落地了宋舒幼的玉米片都还没吃完。

  出机场三人上了辆出租,上车直接报地点。

  司机师傅很健谈,跟她们说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并且辟谣青岛大虾的价格没有网上说的那么吓人。

  如果只是简单出来旅行,三人真应该直奔餐馆了,但她们是找人啊!找人啊!

  四十分钟后,车子在老小区门口停下,夏光付钱下车,行李箱暂时放在了门口保安亭,小区实在太老,没有门禁,陌生人随便进出。

  像是下过一场雨,叶子落满地,居民楼上爬的全是爬山虎,三人从进去就没见一个人走动,如果不是雨过天晴太阳挂天上,真给人种阴气森森的感觉。

  按照快递地址上的楼号,三人停在了35号2单元楼前,楼梯道里黑黢黢一片,进去时朱鱼不自觉挽紧了夏光的胳膊。

  宋舒幼给腿都跺麻了也没灯亮,事实证明声控灯要么坏了要么没有。房间在五楼,没有电梯,只能走楼梯。光源全靠楼梯拐角那三寸大的窗口。

  基本每层楼梯拐角都有堆放的一堆杂物,有的看起来像放了很久,上面都结了蜘蛛网。本来走到三楼都相安无事,但不知道哪个手欠的把个烂掉的洋娃娃吊在楼梯间,把朱鱼吓得哇一声趴夏光背后哭出来。宋舒幼嘴上说着不害怕不害怕,一边又把脖子里的十字架举起来开路。

  夏光盯着洋娃娃那俩黑窟窿眼,心道造孽啊,怪不得大杨不爱回家,这他妈谁能遭得住?

  跋山涉水到了五楼,宋舒幼敲了敲中间户的门,没人应。她又敲:“您好,有人吗,请问方杨生在家吗?”还是没人应。

  她转身无奈朝夏光耸了耸肩:“看来只能启动planB了。”那就是报警。

  这段时间俩人把“有问题找警察”这项真理贯彻的淋漓尽致。

  转身离开之际,“哗啦”一声,门开了。

  蓬头垢面的干瘦女人隔着不锈钢防盗门死死盯着外面三个外来者,瓮声瓮气道:“方杨生不在家,你们是谁?”

  “阿姨您好,我们是他的朋友。”宋舒幼看到女人那刻握着十字架的手不禁又紧了几分,“最近联系他总联系不上,担心他出了什么状况,所以特地来问问。您说他不在家,那他去哪儿了?”

  “他去了亲戚家。”女人说着就要把门再次合上。

  “等等!”夏光上前一步,“您说他去了亲戚家,那我们怎么联系不上他呢?”

  女人摇头:“我不知道,孩子大了管不住。”她开始在口中喃喃重复这句话,“管不住……管不住……”接着就把门又“哗啦”一声关上。

  去了亲戚家?夏光越想这女人表现越觉得蹊跷,干脆提议:“要不还是报警吧?”

  宋舒幼表示没意见。

  三人又马不停蹄去了警局,把情况细细给警察说了之后对方也表示无解。仅仅靠联系不上作为证据实在有点牵强,重点她们也只是朋友并非直系亲属,平时也没有密切联系,人家亲妈都说了去亲戚家,她们几个外人再觉得不对劲又有什么用?

  情况陷入了死局。

  她俩回忆着从小到大方杨生提起他妈时的表现,无一不是说妈妈很温柔很坚强,等以后他长大了也要找妈妈这样的女人做老婆。当然长着长着猝不及防弯了这都是后话。

  总之,他妈在他眼里是个很正常的女人,基本能排除有精神病的可能。

  天色渐晚,三个臭皮匠拉着行李箱走在去酒店的路上,表情一个比一个困惑一个比一个不明所以。

  安置好行李后夏光给顾雁白打了个电话,语气透着憋屈:“我们找到他家来了,他妈说他去了亲戚家,为什么失联她也不知道。”

  顾雁白沉默片刻,问:“你信么?”

  “谁信谁傻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