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段江离双-腿好转期间, 商场上双方的竞争也越来越激烈,甚至开始将双方的关系网也卷入其中,其火-药味之浓, 让原本不关注这些的普通人都能察觉到双方之间的火-药味。
在这种矛盾日益激烈的氛围下,双方甚至都开始不讲究风度了。
虚假的商战——运筹帷幄、勾心斗角、策反高层、工于心计。
真实的商战——社交平台对骂被封号、买通保安直播高峰期拔网线、找水军散步洗-脑包。
网友看着这出层出不穷的戏码吃瓜吃得眼花缭乱, 段江离却觉得事态已经有些无法收场了。
一般来说,商业斗争到了这种程度就已经是完全撕破脸了, 但紧接着双方就会开始默契的沉寂下去。
毕竟虽说商场如战场,可商人逐利,在眼看互相都讨不到好的情况下,开始寻求另一种解决办法是必然的情况, 无非就是相互耗。
看谁先撑不出退出赛道等着别人接手或是干脆等着对手收购, 拿着足够的资金退场。
可现在他们却完全没有暂时休战的想法,再如此耗下去,或许就该上演真人全武行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
没过多久, 某高层被木仓杀的新闻开始刷屏社交网络,原本岌岌可危的平衡瞬间被打破,文斗瞬间被升级成了武斗。
没有参与进这场斗争的权贵富商们惊诧莫名。
这是都疯了吧?
别看他们私底下大多都作恶多端, 但某种意义上来说, 他们也可以说是最尊重游戏规则的人了。
或许是受历史因素影响, 众人都追求如古时候一般的朝堂上的刀光剑影,简而言之, 他们都追求文斗, 不然像国外那样几十个保镖跟着都还要担忧安全问题,那也太难受了。
可现在这些家伙却公然打破了默认的底线, 试图通过物理手段解决掉竞争对手,还被大众知道了, 这是疯了吧?
你都敢物理淘汰对手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破坏默认的潜规则,没有哪个圈子能看得惯这种人。
但事情已经开始了,便很难收手。
虽然大家都清楚基本每家都有那么几件小‘玩具’,可明面上,这是个禁木仓的国家,对方是怎么搞到武器的?
猝然的死亡没能让双方冷静下来,反而让矛盾更加不能调和了。
我们踏马的只是想让对手破产而已,你踏马竟然想要我的命,你不死谁死?
这种情况下,不管最终调查出的结果是不起眼的小蚂蚁还是有些体量的人都不足以打消双方的怀疑。
被木仓击的一方会认为,如果不是高层示意,对方又怎么敢这种做?早不杀晚不杀偏偏挑这种时候动手,说是意外谁信?
而动手的一方则认为,你踏马想杀人就算了,还用这么低级的栽赃技术,真以为自己就稳操胜券了吗?
当然,不是没有人怀疑过这会不会是第三方势力下的黑手,但还是那句话,这件事发生后事情便不可能结束了。
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去赌对手的节操,他们平等的怀疑除自己之外的每一个人。
毕竟仔细想想以前商业上他们有摩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老张那个人是出了名的小心眼,会不会怀恨在心?老李可是出了名的笑面虎,脸上越和善下手越狠,他跟我说话的时候是不是一直都在笑?
越深思,就越觉得每一个人身上都有疑点。
众人都加强了自己身边的防御,然而这并不能阻止‘意外’的发生。
其实以前国内也不是特别太平,只是没有闹到明面上而已,车祸、房子起火之流的意外每隔几年圈子里总会有那么几个出现这种意外。
或是对手出手,或是家中争权。
所以没有人会相信意外真的是意外。
他们对自己的安全如此在意,根本不存在什么设备老化年久失修,每年都会按时检查及时更换,出意外的可能性能有多大?
所以所有人的精神都紧绷了起来。
但还没有结束。
J市从来都没有这么混乱的,从上至下的混乱,让如同工蚁一般的普通人都能察觉到硝烟。
无人机空投的炸-弹、突发的火灾、车辆的失灵、货车的撞击……每一个凶手的理由都是寻仇,也确实是跟当事人有着深仇大恨,可谁也不会相信,事实就只是如此。
一连串的变化,让所有人都心情凝重,有一种要变天了的阴霾笼罩在心头。
段江离对此惊诧莫名,换做任何一个人干出这种事情她都不会意外,可初静……
要知道,爆炸是无法精准控制的,故而必然会伤及无辜,虽然这其中肯定有人借机浑水摸鱼,有人趁势而为,但能想出这种做法的人本身就已经很丧心病狂了。
初静真的会做这种事吗?
段江离有些怀疑。
没等她弄明白这一切,国内各地便开始爆发了大量的游行,毕竟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挑战民众的神经了。
又是爆炸又是各种证据充足的累累恶行,以至于连爆炸案都被渲染成了正义的行为,被认为死者死有余辜,再加上因为最近的乱象导致网络监管不足,许多人都忍不住在网络上吐露一些自己遭遇的厄运,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
于是游行爆发后,很快便有人站了出来,提议重新恢复死-刑。
当然不会有人同意这一点了,毕竟废除死-刑保护的本来就是他们,而不是底层那些安分守己的平民。
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不被人放在眼里,政商都不会同意的提议,竟然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去。
不止是有普通人,还有很多更多的政客,商人给其站台。
太魔幻了。
他们在背弃自己的利益。
直到初静公然为其站台,段江离才终于相信,这其中是真的有初静的手笔在,这就是她的目的吗?
恢复死-刑?
段江离难以理解,要知道,如果法案真的被通过了,最受影响的应该就是初静这类人了吧?他们的违规操作可不止一件两件,就算这会儿去站台也不可能被宽宥。
狡兔死,走狗烹。
伟光正的人不会允许有人知道他们通过黑暗的手段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无数人为了这条法令奔走,有人支持,自然也有人反对,分不清谁才是这暮色中的困兽,妄图阻止历史车轮的前进。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无法肯定自己就是胜利者。
别的不说,提出这个法令的政客如果死亡了,那么不管他的死亡有多么的有疑点,只要他死了,一切就得被迫中止。
毕竟民众再不满,他们也不在权利的中心,到时候再出台一些表面偏向普通人的法令,配合宣传,就足以将一切都按下去。
段江离看着最近尤其忙碌,几乎不着家的初静,忍不住道:“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初静闭着眼,沐浴在暖色的灯光下,淡淡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段江离:“你图什么?”
初静睁眼看向她,露出一个不咸不淡的笑,“我们掌握着全国百分之八十的财富,享受着普通人穷极想象都想象不出的生活,穷奢极欲,却没有为这个国家做出一分一毫的贡献,反而成了扎根在它身上的毒瘤,这正确吗?”
“这是不公平的。”
段江离抬着眸,内心没有丝毫波动:“那跟你有什么关系?”他们是这种情况下的受益者,而不是被剥削者,不是吗?
初静眉梢轻动,忽而一笑:“难道,我就不能是个理想主义者吗?”
段江离哑然。
她眉眼如画,那双眼睛,不是信念者的坚定,不是理想者的火焰,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平淡幽深。
是春华秋雨,是清晨白露,是浩渺苍茫的大地,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明月,是悲悯众生的神明。
总之,似乎不是那种为了心中的乌托邦能不择手段的人。
仿佛有一道天堑横亘在她们之间,段江离觉得这一刻的初静离她太远了,远到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抓不住。
但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无踪了,初静唇角带着一抹冷淡的弧,突然问:“你的腿是不是快好了?”
段江离一怔,然后才点头:“还差最后一个流程。”
老实说,治疗的过程其实算不上痛苦,尤其是拖长的治疗流程给了身体很好的适应机会,所以也不像曾经在药池里那样折磨人。
因为一直在服用药物的原因,目前为止,段江离还没有感受到小美人鱼的那种痛苦,不过对衣料等物件的要求确实要比从前高,但也没有太夸张。
毕竟说到底她一直以来所享受的生活水准本来就已经不低了,追求舒适是她们这类人从小就在做的。
“那很好啊。”初静莫名笑了一下,看了眼手表,“我还有事,今晚你自己吃吧。”
段江离应了声,看向门口的大猫,不禁低笑了声:“我要流浪了,对吗?”
大猫望着初静远去的背影,懒洋洋的扫了扫尾巴,不知听见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