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江离躺进一个类似科幻电影中营养舱一般的舱体内, 脸上带着保证呼吸的水下呼吸器,略带粘稠的液体从四周喷洒出来,逐渐溢满整个舱体。
碧绿的流质液体覆盖到身上时传来轻微的痒意, 像是有什么细小的生物一点点钻进体内,这种感知十分恐怖, 但为了不影响效果,她是不能睡去或是注射麻醉药物的, 只能硬抗过去。
这种特制的液体是为了后续能让身体最大限度的吸收药效,以达到最完美的治疗效果,除了过程有些难熬之外,几乎没有缺点。
今天是治疗的最后一天, 目前来说, 治疗的副作用还在段江离能接受的范围内,按照医生的说法,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建立耐受, 让身体不产生排异反应,所以只有小部分在活跃,今天才会去激活在身体内沉眠的大部分“细胞”。
这种情况会导致身体的免疫功能本能的对抗这种异常, 堪称是在身体内展开一场世纪大战, 由此所导致的后果便是身体的极度敏感, 就如同人的高烧,可能出现空气温度过高或过低湿度有所变化皮肤都会产生刺痛的极端情况。
当然了, 这只是最坏的结果, 目前而言,参与进这个项目的病人中还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但段江离觉得自己可能会成为那个意外, 毕竟按照原本的情况,她这时候体内的RE细胞应该已经激活了一半了。
人对疼痛的感知是有阈值了, 超过了那个极限不是昏迷便是直接死亡,参与进项目的人却找了各种理由让事情变成了现在这样,这是谁希望看到的局面不言而喻。
或许是为了第一个欣赏到那一幕,这次的治疗初静选择了全程陪同。
段江离为此莫名的感到了些许安心,或许她的猜测是错误的吧,毕竟有些事情,哪里能说放下就放下。
她坐在团队提供的椅子上,眉目放松,喷洒的药物有着淡淡的麻醉效果,空气中弥漫着色泽微妙的雾气,与其说是治疗,看着更像是科幻电影中投毒的密室。
细小的电针扎在体内,皮肤的绒毛挂着微小的水珠,流淌的水珠顺着低垂的长睫淌下,落在绯红的唇瓣上。
初静站在室外,透过玻璃墙面注视着里头模糊不清的身影,脸色看起来有些晦暗。
长达数个小时的治疗,在指示灯变成绿色时,终于迎来了结束。
穿着防护服的医务人员谨慎的进入房间,屋内的东西都是不能被治疗以外的人吸入的,那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等身上的设备都被取下,段江离才进入到一旁的消毒室,避免将房间内的药物携带出来造成污染。
已经长长不少的头发软软的披在肩上,全都往后梳着,露出诡艳立体的五官,或许是身体还没有立即反应过来,这会儿段江离的感觉还好,只是有些类似于腿麻的触感,她弯着唇靠近初静:“阿静~”
初静利落的转身走人。
段江离以更缠绵的姿态贴着她,犹如一只树袋熊一般,放肆又大胆。
她浅笑:“我好了,阿静不为我高兴吗?”
初静似笑非笑:“也许你高兴得太早了呢?”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段江离不以为意。
如果她们之间真要发生什么,那只可能是今天,只会是今天。
段江离对细节的洞察总是很敏锐。
坐上回程的汽车,阴暗的天色、潮湿的空气都昭示着今晚或许会迎来一场大雨,段江离笑盈盈的攀上初静的肩膀,宛如阴毒的菟丝子,手上的纹身犹如有生命一般,贪婪地眼睛注视着她。
然而还不等初静有所动作,她就突然瘫软了下去,脸上带着一种突然遭遇剧烈疼痛而产生的一瞬间的空白。
初静摸了摸她的脸,幽声:“我就说,你高兴得太早了。”
段江离完完全全沉浸在了疼痛中,空气中的湿气宛如无孔不入的虫子,带来一种类似骨关节炎的不适感。
她抓住初静的手腕,灵敏的皮肤表层对任何轻微的触碰都产生着极大的反应,触感被放大了数倍,只有手心这种本身皮肤屏障就厚一些的反应才弱一些,但依旧很强烈。
所谓酷刑,也不过如此了。
“嘘,别出声。”初静俯身靠近她,声音很轻,很柔。
段江离咬紧牙关,没说话。
初静摸了摸她的额头,一颗颗豆大的汗珠直往外冒,干净的衣物都被冒出来的细汗浸湿,牢牢的黏在了身上,整个人都在发抖。
不过片刻功夫,她便抖得更厉害了,紧咬着牙关才克制住唇边即将溢出的呻-吟。
“阿静……”
似乎是废了很大的力气,才让她能完整的说出两个字,初静笑了一声,按下车内的隔板,点了点她的额头:“乖狗狗,想做什么呢?”
段江离紧紧拽着她的衣袖,连呼吸都忍耐着极大的痛苦,痛到极致,脸上却带着笑,急促的呼吸一声比一声隐忍,强压着痛楚。
那种疼痛遍布全身的每一寸角落,连一个漏网之鱼都没有放过,布料摩擦着身体都会传来明显的不适,她保持着瘫坐的姿势,眸中因为痛楚而溢出盈盈泪珠,透露出的情绪却是欣悦般的癫狂。
“小、狗、想、要、快、乐……”
她一字一顿,说话间牵扯到的每个部位都带来着极端的疼痛,像成千上万只虫子在撕咬,她却恣肆狂烈的笑着,拽着初静的手送到嘴边。
初静挑眉:“真叫我惊讶,你竟然还有力气动。”
段江离没说话,每一次开口,都耗费着她极大的心力,她紧拽着初静的的手腕,秾艳的红唇仅仅是从手背上擦过也带来着极大的痛楚,但她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愿,如同恶妖一般贴着初静。
初静低垂着冷淡的眸子,不染情-欲,冷淡地看着她的行为,鼻腔里哼出一声微不可闻的笑。
瞧,多会挑时间,最煎熬的时候,也不忘给自己创造机会。
刚溢出的笑意,转瞬便化作冰冷:“谁允许你碰我了?”
“嘻~哈哈哈哈哈……”
有些古怪狂乱的笑声从段江离口中传来出来,秾丽的眉眼带着放纵的猖狂,她似乎已经有些适应这种疼痛了,牢牢扣住初静的手腕,整个上半身都贴在了她身上,喑哑的声线,
“小狗又听不懂人话~”
段江离毫无负担的将自己形容成动物
她像泡在水里的水鬼一样,脸色惨白,青筋暴起,眼中是毫不掩饰要将别人也拖下水一同赴死的恶意。
陷入疼痛中的人并不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力量。初静抬手,扼住她的脖颈,伸手一甩,段江离整个人便撞到了隔板上。
她本能的蹙起眉头,口中却发出笑声,因此牵扯到了身体其它部位,疼得蜷缩在一起,却仍然笑声不停。
她颤抖地抬手,解开衬衣的纽扣,从上至下,一粒粒解开。
初静脚踩在她胸口,寒声:“少在我面前发癫。”
她太会顺势而为了,你以为她疯了,但真这么认为了,才是中了她的诡计。
段江离圈着初静的小腿,人却安静了下来,柔顺的贴着她,苍白的脸,又黑又大的猫眼嵌在上面,直勾勾的盯着初静,如同恐怖片里诡异的猫妖,张牙舞爪的花纹像是要从脸侧蔓延上来,无声的吞噬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行驶的车辆终于停了下来,初静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大风从窗外刮了进来,如刀割一般,段江离隐忍的呼吸着,慢慢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下雨了。
急骤的大雨从天上砸了下来,身体因为温度和湿度的变化被刺-激得展开了新一轮的战争,她慢吞吞拖着身体走进庄园,色泽温暖的昏黄灯光照亮着室内,却带不来温馨。
段江离踢掉脚上的鞋子,滴水的发丝被她伸手笼在脑后,露出妖且艳的秾丽五官,她抬手褪去湿透了的衣物,慢吞吞的走上楼。
她已经试探出了自己想要的。
尖锐的疼痛从脚下传来,宛如踩在镶满了玻璃碎片的地上,疼得人精神恍惚,一个疏忽,整个人便跌在了地上。
很难形容那一瞬间的痛楚,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根本不可能忍受这种酷刑,她蜷缩起来,却犹自不放弃,稍微恢复一点力气便干脆手脚并用,就那样一点点磨蹭到了门前。
像恶鬼一样。
看上去初静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还抽空看了会儿书,雪白的发丝搭在肩上,淡淡地看过来,眼中是分不清喜怒爱恨的一团迷雾,像是屹立在雪山上笔直的雪松,散发着冷冽、高不可攀的味道。
然而当她将目光投过来时,却再没有了那种高不可攀的错觉,那是坠入尘世遭受苦难而升起的爱恨嗔痴。
这种病态,成功缩短了她们之间的距离。
段江离的唇间溢出笑意,直勾勾地望着她,箍住她的手腕,上面有着在车上被抓住时留下的红痕。
她贴着她,以僭越却依恋的姿态,鲜艳的红唇是血一般的色泽,生理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生动的玫瑰花蕊中心无数双眼睛望了过来,贪婪而病态,浑浊一片。
段江离唇角的弧度扩大,贴着她,呓语般地说:“夸奖我吧,主人。”
我比你想象的还要出色,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