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莲笑了笑, 选择避开了这个话题,“其实林玉肃吐露出来的消息挺玄乎的,说是发现了一处秘境, 他不知道入口在什么地方,只知道出口在魔教总部附近。”
“秘境里好像有很多好东西,他目前修行的功法就是在秘境中获得的。”殷红莲说道, 算是回答了刚才景珂提出来的问题了。
“你们教主想要知道那个所谓的秘境,所以就没有把林玉肃杀掉?”景珂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从她的语气听来,她已经很肯定这个答案了。
殷红莲点了点头, “是, 我们教主对那个秘境很感兴趣。”
“哦,其他的呢?还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吗?”景珂问道。
殷红莲挑了挑眉,“景珂, 你是不是不怎么了解林玉肃,你好像对他口中的秘境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为什么要对他感兴趣?他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吗”景珂反问。
殷红莲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 “因为林玉肃是个半路出家开始习武的人,他只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修炼出了普通人需要努力十几二十年才可以修炼出来的内力。”
“这样厉害的功法,你难道一点都不好奇吗?那个能有这种功法的秘境,一定是个很了不得的地方把?”殷红莲问道。
她在试探,同时也带着一丝真实的困惑。
“嗤——”景珂听到后忍不住笑了出来,“林玉肃很厉害吗, 我让他一只手, 他都不是我的对手。这种废物修炼的功法, 对我而言没有任何价值。”
景珂的话听起来很狂妄,但她说的确实是不可反驳的事实。可以连着从魔教总部逃出去两次的林玉肃, 对景珂来说就是一个小废物而已,根本不足为据。
殷红莲被噎了一下,她的武功修为虽然不比林玉肃差,但才二十出头的她也没有比对方强出多少就是了。
听到景珂这话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也被无差别的扫射到了。
“是,你说得很有道理,林玉肃确实很废物。”殷红莲还能说什么呢。自己的实力比不过眼前这个景珂,对她用毒又没有成功过,她就只能保持微笑了。
“所以,你还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吗?”景珂催促道。
自己出来溜达已经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了,小徒弟还在等自己回家吃饭呢,她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
“武林盟的人对林玉肃遇见的秘境和功法也挺有兴趣的,这次折损那么多人手,不惜要和我们彻底翻脸,林玉肃是很重要的因素。”殷红莲隐晦地提醒着。
“武林盟现在被我们的人缠着脱不开身,但过一段时间就不好说了。如果景珂你不想被武林盟的人打扰,可以来我们这里逛逛,我们虽然被称为魔教,但驻地可是山清水秀,是个很适合隐居的好地方呢。”
殷红莲笑着说道,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还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质腰牌出来。
“这是可以代表左护法的令牌,你要是遇见魔教的人,可以亮出这一块令牌,他们不仅不会来打扰你,还可以为你所用。”殷红莲说道,主动把令牌推到了景珂的面前。
景珂盯着玉质腰牌看了一眼,发现令牌上半部分的图案有些眼熟,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一样的图案。
“你就这样把令牌给我了?”景珂问道,“不放心我乱用吗?”
“就当是交个朋友,顺便拉拢一下注定名震江湖的未来的大侠。”殷红莲笑着说道。
景珂不怕魔教,更加不畏惧武林盟的人。但她现在也算是拖家带口的人了,如果一个人硬扛双方势力的话,说不定会让小徒弟陷入危险。
“我必须说明一下,我收下这块令牌没有任何和魔教结盟的意思,你们的右护法始终是我的敌人,也终会有死在我们师徒剑下的那一天。”景珂说道。
“我和那个喜欢杀人的家伙关系不好,如果你们杀了他的话,只需要通知我一下就行了。看在一起共事了那么久的份上,我会帮他收敛尸骨的。”殷红莲立刻表态。
景珂意味不明地看了殷红莲一眼,见到她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可以提供给自己后,就直接站起来离开了。
至于送到手边的玉质令牌,景珂也一并拿走了。
能少点麻烦就少点麻烦吧,要是这个令牌真的那么好用的话,或许在日后的某一刻会起到一些不小的作用呢。
见到景珂收下令牌后,殷红莲缓缓吐出一口气。
收下就好,那就代表魔教并没有和景珂站在对立面,从始至终得罪景珂的就只有无能狂怒喜欢乱杀人的右护法而已。
真是的,那个大老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是景珂真的是那一派出来的,他不就是把教主最大的帮手甚至是唯二的亲人得罪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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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珂今天出门是一文钱没用掉,反而拿到了一块价值不菲的令牌。抛开令牌的附属价值不说,单单是制作令牌的这块玉,就能卖不少钱了。
仔细检查了一遍令牌,确定上面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药物后,景珂就把令牌递给自己的小徒弟。
同时景珂也没有隐瞒自己和魔教左护法有来往这件事情,交代了令牌的来处和具体作用。
“可以命令魔教的人?”骆月竹在听到自家师父的话后,差点手一滑把令牌给摔在地上了。
“师父,这……”骆月竹的脸上露出了无措的表情,睁大眼睛看向了自家师父。
“东西在你手上,你想不想用,想要怎么用都可以。”景珂说道,“左护法和袭击骆家的人没有什么关系,只是都属于魔教而已。”
“你如果在报仇的时候把令牌取出来砸在那个右护法脸上的话,或许可以让他神情恍惚,从而找到他身上的破绽,把他斩于剑下。”景珂尝试举了一个例子,来让自家小徒弟可以好好开发令牌的用法。
骆月竹恍惚着应下,如果真的可以让敌人露出破绽的话,这块令牌好像还挺好用的来着。
“师父,魔教的人如果可以认出这块令牌的话,那武林盟的人是不是也能认出来?”骆月竹问道。
“应该吧,普通成员不敢确定,但核心成员和高层应该是认识的。”景珂说着思考了一瞬,“你可以把令牌套个荷包,然后再系在腰带上。”
骆月竹点了点头,认真记下了自家师父的叮嘱,准备把令牌当成一个出其不意的暗器来攻击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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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景珂保护下,骆府众人度过了相安无事的十一月。
值得一提的是,骆三老爷在中旬特意过来拜访了一次,暗示自己已经把花双倍的钱把委托撤回来后,又表示自己在今天就要动身离开奉安城了。
景珂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然后就说出了自己在离开他家里回去的路上遇见了刺客这件事。硬是让骆三老爷从所剩不多的银两中吐出五十两白银后,才勉强放他离开。
其实景珂很想干掉这个曾经欺负过小徒弟的人,但想到对方勉强算是小徒弟为数不多有血缘关系的人后,又把这个想法给摁回去了。
这种事情还交给长大以后的徒弟来处理吧,她想杀的话什么时候都能杀,没有必要急于这一时。
十一月过完后,腊月悄然而至。
腊月的第一日,天空中就飘起了雪花,如同飞舞的柳絮一般,大片大片地落下。
骆月竹在从床上起身后,就从半开的窗户上看到了外面正在下雪,加快动作把衣服穿好后,就推开门看雪去了。
雪其实在寅时初就开落下了,等到天亮的卯时后,屋顶和院落中的空地都已经有差不多两根手指厚的积雪了。
“师父,下雪啦。”看到自家师父推开隔壁的房门后,骆月竹扬起了笑脸。
“嗯,下雪了。”景珂说道,走过去拂开了落在小徒弟头发上的雪花。
“今日下雪,就放你一天假好了,要不要坐马车去外面看看雪景?”景珂说道。
就算是再怎么严厉的师父,在看到徒弟表现好的时候,应该也是会想要奖励对方的吧?
“好,谢谢师父!师父要和我一起坐马车吗?”骆月竹问道。
骆月竹的生辰在春日的二月三日,还要过上两个多月才到,所以她依旧是十岁的孩子,藏在心中的童心并没有被完全抹除。
“嗯,和你一起。”景珂说道。
既然下雪了,自己就没有必要在外面骑马受冻了,也享受一下坐马车的乐趣好了。
说走就走,简单用过早饭后,骆月竹就领着自家师父上了马车,让之前的小厮充当马夫,计划出城去外面看看。
城外的店铺并不多,基本都是一些便于歇脚休息的小茶铺。
所以在出城前,骆月竹还让小厮特意在点心铺面前停了一会,买到了足够填饱三个人肚子的点心后,才坐着马车出了城门。
奉安城算是江南一代的偏远地区,离开了繁华热闹的城镇后,越往外走就越是越是荒凉。
偶尔还可以看到路边有背着柴火一步一个脚印往村庄里赶的砍柴人,对于生活在城外村子里的人来说,他们用不起什么好的取暖工具。
想要熬过这个冬天,就必须积累足够多的柴火,然后自己做一些品质一般的炭火出来,度过这个腊月初一就是开始飘雪的冬天。
但还有一句话叫做瑞雪兆丰年,所以这一场大雪对靠地吃饭的村民来说,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马车在走到一处梅花林附近的时候停了下来,把马车窗口的帘子掀开一条小缝,就可以看到梅花林中已经有不少穿着大氅的年轻公子在煮茶品茗了,看起来是在捣鼓什么诗会。
骆月竹对这种东西不怎么感兴趣,只是转头看向了自己家师父,询问她的意见。
“诗会?”景珂往窗口处督了一眼,“我擅长用剑,不擅长诗词,月竹你对吟诗作对有兴趣?”
骆月竹听到后立刻摇头,“不,我不喜欢,我从小就不喜欢诗词,也不喜欢什么女红刺绣。”
“那我们就去后面看看,找个人少的地方下去看看雪就行了。”景珂说道,“安静点也挺好的。”
“好的师父,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人比较少。”骆月竹说道,随后掀开了马车帘子简单和小厮交代了两句。
过了大概半刻钟以后,马车在一处靠近石壁的地方停下。
骆月竹提着一盒打包好的点心率先从马车上跳下来,接着回头看向了自己师父,“师父,石壁有一处可以穿过去的地方,那里基本没有人知道。”
“好。”景珂笑着应道,忍不住捏了捏小徒弟脑袋上的两个圆啾啾。
“师父,这边。”骆月竹早就习惯被自家师父摸摸头了,刚才不过是捏了捏头发而已,她已经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嗯。”景珂松开手后,落后小徒弟半步跟在了她的身后。
跟着小徒弟沿着山壁走了差多两百米后,一个大约一米左右宽的缝隙露了出来。
骆月竹先是站在缝隙处往里看看,确定里面没有人后,才拨开附近的杂草,斜着身体慢慢往前走。
一米宽的缝隙其实还挺大的,按照骆月竹的身形直接走进去也不是不行。
但骆月竹今天穿的是偏向素色的衣服,要是直接走进去的话,衣袖和衣摆说不定就要碰到两侧的石壁,从而变得脏兮兮的。
缝隙长大概三米左右,中间有一个角度略大的转弯,从而造成了一些视觉上的错觉。
如果不是趴在缝隙处认真往里面看的话,一般是发现不了石壁内出另有乾坤的。
“师父,坐。”率先出来的骆月竹很快用手拂去了石凳上的积雪。
说是石凳也不完全恰当,其实就只是一块比较平整的石头而已,并没有经过二次打磨。
“这是你之前发现的小世外桃源吗?”景珂问道,环顾四周打量起了环境。
穿过缝隙进来后,视野并没有扩大多少,四面依旧是石壁,空出来的地方大概也就两百平左右。里面的梅花数也不多,一共就十三棵,其中一个还格外的娇小。
“嗯,是我在六岁的时候发现的,当时是我和我……阿姐一起来的,这是我和阿姐一起种的小树。”骆月竹说道,语气中忍不住带上了一丝伤感。
不过骆月竹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伸手扯了扯自家师父的衣袖,“师父,你可以帮我记录一下身高吗?”
“可以,要怎么记录,在石壁上给了画一道线?”景珂问道。
骆月竹点了点头,很快就在熟悉的地方找到了往年的痕迹。
从六岁那年开始,每次过来梅花林赏雪的时候,骆月竹都会让自家阿姐帮她在石壁上留下自己的身高。
就在骆月竹想要给自家师父找一块方便划痕的石头时,她的动作被拦住。
景珂捏了捏自家小徒弟有些冷的脸,“你忘记师父我是个武林高手了?我可以用内力在石壁上留下痕迹,不需要用石头。”
“师父好厉害。”骆月竹发自内心地夸奖了一句,然后就在前几年的老地方站好,等着自家师父在石壁上留下新的痕迹。
六岁,七岁,八岁,九岁,到现在的十岁。
看着格外清晰和明显的第五道划痕时,骆月竹的鼻头忍不住一酸,就算她很努力地在控制情绪了,但眼泪还是像珍珠一样,一颗颗不断地从她的眼眶中滚落出来。
景珂见状也没有多说,只是在小徒弟打算用手背抹去泪水的时候,拿出了一块质地绵软的手帕塞进她的手里。
骆月竹吸了吸鼻子,“师父,我、我……”
“怎么了?”景珂耐心地问道。
“我可以抱一抱师父你吗?”骆月竹问道。
景珂没有给出回答,但她很快半蹲了下来,让自己看起来比自家的小徒弟还要矮上一点点。
这样的姿势非常适合拥抱,骆月竹都不需要踮起脚尖,就可以抱住自家师父的身体,甚至还可以暂时把脑袋埋在自家师父的肩膀上,毫无顾忌地暴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景珂拍了拍自家小徒弟的后背,“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告诉我,为师可以做到的,都会帮你实现的。”
景珂没有所谓的亲人,她不理解亲人的离开意味着什么。
但景珂有过爱的人,还不止一次地注视着爱人的生机一点点流逝,抱在怀里的随着时间慢慢变冷变得僵硬。
“师父,你、你会丢下我吗?在三年以后,你会丢下我吗?”或许是因为又一次想到永远离开自己的亲人,骆月竹第一次问出了自己害怕的事情。
“当然不会,我当了你的师父,就是你一辈子的师父了。”景珂说道,轻轻抚摸着小徒弟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你也是,现在是我的徒弟,以后也会是我的徒弟,我们门派的传承以后就要靠着你了,你可是我们门派唯一的一位第二十三代弟子。”景珂说道。
骆月竹吸了吸鼻子,注意力慢慢被自家师父说的话所吸引。
“师父,我是唯一一个二十三代弟子?那师门的其他师叔和师伯呢?他们没有收弟子吗?”骆月竹问道。
景珂摇了摇头,“我是唯一一个二十二代弟子,我就你一个徒弟,你自然就是唯一一个二十三代弟子了。”
“师父,你没有师姐师妹吗?”骆月竹问道,“那师父你习武的时候,是不是就只有一个人啊。”
“还有我师父呢。不过我师父她好像也是单传来着,不想门派的传承在她身上断掉,所以就趁着我还不会说话,就把我变成她的徒弟了。”
景珂翻找着记忆说道,和之前的那两个世界差不多,自己是真真切切出生和存在过的,但目前已经没有亲人在世了。
不管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所谓父亲,是在自己六岁时就把内力全部送给自己后自尽的母亲,还是教养自己到十八岁,走自己母亲老路的师父兼职姑姥,他们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可能是因为人世间没有什么值得他们眷恋的了,也有可能他们本就命数到了,世界意识顺手帮了天衍门一把,让自己成为了所谓二十二代传人。
骆月竹懵懵懂懂的点头,这还是自家师父第一次和她分享自己的事情呢。
“肚子饿了没有,要不要试一试你带过来的点心?”景珂问道。她不想提太多背地里藏着许多秘密的师门,很快就把话题给扯开。
“一点点,师父也吃一点点心吧。”骆月竹说道。
她的眼眶和小鼻子都还泛着红,不过小珍珠倒是没有继续掉了。
“好。”景珂用指腹抹去了小徒弟脸上残余的泪痕,“让为师我尝尝看你选的点心,要是好吃的话,下次我也跟着你买。”
甜,味道很甜。
不过不是发腻的这种甜,而是带着一丝清香的甜,咽下去之后还有回甘。
在没有各种科技的情况下,一代又一代传来的点心秘方还是挺不赖的,样子精致不说,每一个点心的口味还略有不同,在一口一个的情况下,根本就不用担心会吃腻。
点心带了,水自然也带了。
不过景珂带的并不是煮开过的热水,她的水囊中是她在外溜达时候买的酒,度数不高,胜在味道好,清爽还有回甘,和小徒弟选的点心非常般配。
吃过一点东西后,景珂放空思绪盯着梅花树看了一会,略显无聊地挨个数了两遍梅花树的数量。
数到第三遍的时候,景珂忍不住眉头一挑。
如果去掉略显矮小的那颗梅花树的话,其余十二颗梅花树的位置好像不是随便种下的。内里似乎蕴藏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阵法,而且还是对景珂来说略显熟悉的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