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炙离开后, 江辞和金玉捧腹笑了一炷香的时间,眼泪横流,面红耳赤。
奚翎雪眼看着她们笑弯了腰, 回到屋里还没停, 坐到椅子上又滑了下来。
金玉:“不行了不行了……我不能再想了哈哈哈哈哈!”
江辞:“那你还笑哈哈哈哈!”
江辞其实也想停下来, 可脑子里还在自动播放先前的画面。
她永远忘不了, 在听到黑莲花的回答后, 姚炙那种万分震惊加希望破灭的神情,仿佛整个世界都暗淡了一样。
后来姚炙犯了和她一样的错误——他努力证明自己不是癔症!
姚炙撒泼,直接在院子里大喊大闹,着实给薛太医吓了一跳。
最后府兵一拥而上制住姚炙,薛太医一根银针扎下, 姚炙终于老实了。
江辞派人将他抬回了姚府。
这一上午,简直就是一场精彩的闹剧。
中午用完午膳,江辞要去小睡一会,她的身体还是有些疲累。
虽说晚上两人住在一起, 但平日里奚翎雪还是更愿意待在别院,有些事还是要避开高奕处理的。
这处别院曾经是高奕软禁她的地方, 荒凉破旧, 无人打理, 犹如冷宫一般。修葺之后, 院子里便多好些名贵花草,佳木茏葱,幽静雅致。
杂货铺的损失及王世昌给的补偿黄芙都已经准备好, 派人送来了侯府。经商方面黄芙没什么经验, 很多事都需要问奚翎雪。
当然,奚翎雪也是第一次, 边学边摸索吧。
第一家杂货铺算是试点,整体看来盈收还是不错的,再加上王世昌的一大笔补偿,她可以考虑多开几家分店。
仔细核对完账目,奚翎雪放下本子,目光不自觉地瞟向了桌案上的凤梨酥。
金玉端着一碗刚熬药的参汤放到桌上,“殿下,这是侯爷一早就说要给你补身子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前面的“狗”字已经没了。
葱白纤细的玉指挑起勺子,奚翎雪轻轻搅弄着汤汁,热气升腾,眼前仿佛蒙了一层白雾。
高奕……
她现在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人了。
那种诡异的肢体抽搐,似乎并非突发。今日她才发现,高奕其实是可以自由控制的。
举止疯癫却并非痴傻,头脑比之前还要聪明,习惯也完全不同……
这真的是癔症吗?
有没有可能,这一次是张成济看走眼了?
心中有些动摇,或许,她应该亲自去找找答案……
参汤还没喝,奚翎雪先拿起了一块凤梨酥。
这是高奕专程跑去城南的一家铺子买的,乍一看与其他地方的没有什么不同,可尝了一口才发现,酥皮香脆,内里软糯,凤梨更是酸甜可口。
确实非同凡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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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辞的午觉一下睡到了傍晚,起来又可继续吃了,俨然如一种杂食动物。
原身高奕还有练武的习惯,她可没有。她倒是想跳舞呢,就怕吓着人。
也不知是不是喝了“安神药”的缘故,她这具身体本就容易疲累,现在更是直接睡不醒了。
江辞也是奇怪,高奕不是号称昱国最年轻的战神吗,顶级乾君,怎么她一穿过来就这么弱……还有这个腺体,好像都没有信息素……宛如一个中君,闻不到任何气味。
别是出了什么问题吧……
白日里她骗了薛太医,说是很快就好,可实际上江辞心里压根就没底。
她琢磨着实在不行就找张成济瞧瞧?
可一想到奚翎雪说腺体是很私密的器官,她又觉得不应该轻易给外人看。
明日还要上朝,晚膳过后江辞早早地就躺在了床上。
为什么古人一更天就睡了呢,她想一定是因为没有手机玩。
奚翎雪处理完手上的事,沐浴更衣。她推门进来时便见高奕闭着眼,呼吸很浅,似乎已经睡着了。
奚翎雪轻手轻脚地关好门,脱了外衫只着里面的寝衣。轻薄柔软的淡色纱衣罩在羊脂般的皮肤上,隐约透出几分白嫩,随着如缎的墨发散落,一丝淡淡的梅香弥漫开来。
江辞忽然睁开了眼。
“你能帮我看看腺体吗?”
猝不及防的冒出个声音,正要吹灭灯烛的奚翎雪手一抖,蜡油差点洒出来。
“看……什么?”
“腺体啊。”江辞一派纯然,“我想知道伤口到底好没好,自己又看不见,别人也不行……那不就只有你了。”
说完她还特意补充一句,“放心,我不介意给你看的。”
奚翎雪:“……”
这不是看不看的问题。
“你踏实休养,很快就好了。”奚翎雪吹灭了烛火,屋内霎时暗了下来,淹没了她沉沉的目光,“睡吧。”
江辞:“哦……”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中间隔了好大的距离,都能塞下一个金玉了。
奚翎雪拉上被子盖过胸口,睁眼望着虚空,半晌忽然道:“……明日一起去杂货铺?”
杂货铺?黄记吗?
江辞当然想了,她还没跟黄芙对峙清楚呢!
只是没料到黑莲花竟然主动邀约。
不过,以她对黑莲花的了解,这人应该又是另有目的吧?
毕竟她俩现在的关系还没那么要好,这一点江辞能感受到。
奚翎雪没等到答复,又道:“那日瞧着玻璃饰品确实不错,我想着再去看看,挑一些回来。”
她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江辞现在百分百确定黑莲花是在密谋什么了。
“好呀。”江辞笑眯眯道:“那等我下朝的,回来接你一起去。”
“不用这么麻烦,”奚翎雪道:“我和金玉直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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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早朝,江辞果然没再看见姚炙。
他告了病假。
这事还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一散朝便有大臣围过来询问。
都来是吃瓜的。
听说姚员外郎到定远侯府,竖着进横着出,疑似得了癔症。
对此江辞表示:不是疑似,是确诊。我亲眼所见。
众人纷纷惊讶,这好端端的人怎么说疯就疯了?
江辞假惺惺地惋惜,感叹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世事难料啊~”
吃瓜大臣们一阵唏嘘。
出了宫门,江翻身上马直奔黄记杂货铺。
路上她便在琢磨黄芙。
那日是她心情太激动了,很多细节都没有留意,可到了今天冷静下来后再仔细回想,她觉得黄芙很可能并非穿越过来的。
若是黄芙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暴露身份,不能在当场对暗号,那后来呢?为什么也没找她通信?
如果真是现代人,能想出的办法多的是。
可黄芙没有,她实在太安静了。
……所以,若她不是穿来的,那些方子又是怎么回事?她怎么知道的面膜、玻璃?
江辞感觉脑子里乱糟糟的,这些问题还是只能由黄芙为她解答了。
许是今日下朝早了些,江辞到东市的时候并没有见着侯府的马车。
杂货铺的招牌已经挂上了新的,黄芙站在柜台后面,手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顾不得抬头。店里似乎又多了几个新伙计,正忙着招呼顾客。
生意似乎比以前要火热多了。
经历了一场风波,杂货铺也算是因祸得福,在东市有了些名声。
江辞往里面瞅了一眼,没见着奚翎雪和金玉。估计是她到早了,人家还没出门。
正好,江辞也想趁这个机会和黄芙单独聊聊。
把马栓在外面的栏杆上,江辞抬脚迈进铺子,“黄老板,我又来了。”
面前落下一片阴影,黄芙动作顿住,抬眼便见到了一身朝服的高奕。
还真是如公主所言,下朝直接过来的。
想起这人上次唱的那些情歌,黄芙有些尴尬,但一想到她得了癔症,心里多少又释然了些。况且高奕帮了大忙,黄芙还是很感激她的。
放下了手中的算盘,黄芙恭敬行礼,“侯爷。”
江辞观察着她的神色,问道:“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黄芙微微一笑,“当然可以。若是侯爷不嫌弃,可以随草民到楼上,正好有一间空房,安静些。”
“好,”江辞道:“那麻烦店里的伙计帮我盯着点,公主到了告诉我一声。”
黄芙:“好的,我这就和他们说。”
江辞跟着黄芙,两人一前一后,踩着咯吱作响的木质楼梯上到了二层。
店铺并不大,楼上只有两间关着门的屋子,并没有腾出来摆放货架。
江辞打趣道:“黄老板怎不利用一下二楼,卖点别的东西?”
“都用来堆放杂物了。”黄芙道:“里面乱七八糟的,还没收拾呢。”
江辞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见黄芙往右边的屋子走,她便伸手去推隔壁的房门。
一下还没推开。
黄芙听到动静,提醒道:“侯爷,是这间。”
“哦,”江辞状似随意地问:“这屋子还锁着呢?”
外面明明没挂着锁,难道是从里面上的?
有人?
黄芙的目光闪躲了一下,她搓了搓手指,含糊道:“里面放了些东西。”
江辞点点头,心道有可能是门被东西挡住了,打不开,她也就没再多想。
两人进到屋里关好了门,屋内空间不大,装饰朴素。中间摆放了一套桌椅,屏风后还有一张卧榻,显然是个供人休息的地方。
眼下只有她们两个,并无外人,江辞问:“黄老板上班也摸鱼?”
黄芙了愣一下,道:“侯爷说笑了,摸鱼自然要到河里,怎么会在这。”
江辞挠挠脸。
河里……
呵呵。
她现在确认了,黄芙真的不是穿来的。
江辞有些沮丧,那天有多激动,现在就有多失落。
还以为找到了老乡,结果白高兴一场,亏她那天还跟傻子似的唱那么多歌。
这么想着她在心里呼叫起了系统,【在?我想问问这个世界还有别的穿越者吗?】
系统很诚实的回答:【不知道】
江辞:【你特么……要你何用?!】
剧情也不传,金手指也没有,问啥啥不懂,到底靠不靠谱啊!
她现在很怀疑,系统给她画的饼还能不能实现了。
江辞心里堵的慌,她深吸了口气道:“黄老板,其实我来这就是想问问你,那些面膜、香皂、玻璃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黄芙飞快瞟了眼隔壁那面墙,“呃……既然侯爷问到,那草民就实话实说了。那些方子其实是一位神秘人给我的。”
“神秘人?”江辞立刻打起了精神,“她在哪?长什么样?”
“都说神秘人了,草民肯定不清楚啊。”黄芙注意着江辞的反应,试探开口,“……侯爷如此激动,莫不是与她认识?”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另一间房里,奚翎雪屏住了呼吸,精力都集中在听到的声音上。
“草民找了她很久,若是侯爷知道些什么可以告诉——”
“我不认识她。”
奚翎雪眉头轻颦。
……不认识?
那为何高奕的反应如此大?
那些配方难道真是她从书上看到的?
金玉瞧着自家殿下,心里一阵迷惑。
真是搞不懂她们为什么偷偷跑这来偷听,人都疯了,话哪能随便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