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巧阳感觉大势已去了。
但他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角色，勉强坐直了身子，开口道：“我们还是要降价。”
“还……还能降多少？”
“1499。”高巧阳失望地说道：“我们只能跟，没有选择的权利。”
面前的两人听完都倒吸一口凉气，1499，这就意味着，那批为了击溃飞扬、为了过年，所囤下来的货注定要亏得血本无归了。
“高总，要不我们干脆放着，晾一晾，先不卖了吧？”
“现在不卖，什么时候卖？”高巧阳反问着二人，“过年的时候几乎所有家庭的电子产品都换新了，难道囤到明年中秋再卖吗？又或者你们以为我们还可以卖得出高价吗？只要价格一提上去，消费者第一个不会买账，飞扬依旧也会也用1499的价格来打压市场。”
“……”两人听着，无话可说。
电子设备买新不买旧，在价格相同的情况下，消费者断然不会去买去年的产品。更重要的是，货压在手里，现金流就要断了。
“降吧。”高巧阳又强调了一遍。
当他意识到当前环境希望渺茫的时候，脾气反而好上了几分。
人没有了强硬的底气，姿态自然而然就会放低。
销售部经理听在耳里，没多说什么，点点头退下去了，“明白。”
即使亏损也要出售，是为了尽可能多给企业留下一点资金。
因为员工的工资还是要发，水电厂房的房租还是要交，向银行的贷款同样要还，能多拿回一点钱就是一点。
而且越早降价，能卖出的越多；降得越晚，就越多烂在手里。
于是，一月二十五日，距离过年正好一周的时候，索康VCD开始了全国降价，统一降到1499。
这点确实让一众人等非常意外，没人能想过，索康竟然会追得这么紧，一点也不含糊，一千五的价格都被打破了。
胡志彪收到消息后马上来了电话，“沈岳山，这可是我们没想过的啊！索康这是要拼命了！”
沈岳山听着电话，眉头紧皱，默不作声。
他没想过高巧阳竟然被逼到了这一步。
索康的这步降价看似势头很猛，但其实是已经到了鱼死网破的阶段。
如果就这么让他挣扎下去，反倒是有可能拼出一点翻盘的可能。
话筒那头的秦致尚也发话了，“沈总，1499已经是我们能够承受的极限了！再往下掉，就相当于在战场上拼刺刀了！”
电话里开的是免提，办公室中的何哲和邱柠都听到这番话。
两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看向沈岳山。
沈岳山沉吟了半晌，开口道：“现在是最后的冲刺阶段了，如果让索康挺过去，那我们就是前功尽弃；如果我们守住这过年的最后几天，那索康的货就一定血本无归！”
胡志彪听着，眉头紧锁，“沈岳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会是我们还要降价吧？”秦致尚同样问道。看書溂
“降！”沈岳山斩钉截铁，语气强硬，不容置疑，“这种关键时候如果不降，那前面的功夫都白费了。”br>
“不降，要降你降！”胡志彪当即撂下话道：“1499是看着还有一点点赚头才和你搞，再降下去就是亏本生意，谁乐意？”
“老胡！”话筒里传来秦致尚喝止的声音。
沈岳山没管电话那头的两人，抬起头看着邱柠和何哲，语气坚定地说道：“现在是不降不可的地步，我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何哲当然明白，他是亲眼看着沈岳山为了这次的“大动作”筹备了多长时间，看着他每天上下游地区跑联系同行联系供货商做市场调研废了多少力气。
如果现在索康敢亏损而飞扬退缩了，那就是功亏一篑。
至于邱柠，神色平静，没有表态。
沈岳山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电话那头，语气严厉地开口道：“降价。”
“……”
“不降！”胡志彪的牛脾气上来了。
关键时候沈岳山是不会做出丝毫的退让，“当初我过去找两位的时候可是谈得好好的。你们难道想着赚钱的时候就屁颠屁颠跟过来，要亏钱的时候就第一个逃跑？光前面小半个月的促销两位已经赚得盆满钵满，现在决胜的时候你们要退缩？说得过去吗！”
电话那头则是一片沉寂。
秦致尚知道如果这时不配合，那就是逃兵，自知理亏。
但胡志彪可是不讲道理的，吼道：“反正亏本的事情我不干！”
“不干就停供芯片！”沈岳山马上反驳，“以后华晶产的任何一款国产芯片都不再卖出给两位，你们还想干VCD这行的话自己去联系进口商吧！”
“你……！”胡志彪憋了一口气在胸口，他奶奶的，这是仗势欺人啊！
虽然一肚子火，但他是从进口芯片上吃过亏的，更高的成本、漫长的货期、麻烦至极的售后，如果真的要在当前用回进口的芯片，那刚有点起色的爱哆就马上要凉掉一半了。
正当气氛紧张之时，沈岳山突然换了副平和的语气，语重心长地规劝道：“老胡啊，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步了，不能就这个时候放弃啊。我们都知道索康卖1799都要亏本，他现在为什么还要卖到1499？这就意味着他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根本没得选啊！”
“我们这时候不乘胜追击，抓紧机会，这不就相当于放他一条生路？那是后患无穷啊！再说了，现在亏一点又能亏几天，又能亏多少？还有几天就过年了，这几天亏过去了，索康的货就注定要砸在手里，以后就是兄弟们联手吃肉的时候啊！”
沈岳山这先是一通恫吓，接着又在劝和，给了胡志彪下台的梯子，软硬兼施，一口砂糖一口屎，把胡志彪晾在架上无路可选。
“奶奶的，”胡志彪爆了句粗口，吼道：“降！”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