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沈海遥一早就出了门。

  只是还没出府,便迎面碰上了尹侯爷。

  “阿瑾,这么早就出去?”

  沈海遥点点头。

  尹侯爷却并没有就此放儿子离开的打算, 他不知在想什么, 眉心微蹙。

  两人间的气氛陡然间微妙起来。

  尹侯爷嘴角微微绷紧, 沉声说道:“你……是去找十二皇子吗?”

  沈海遥不想骗他, 也不愿敷衍,实话实说:“是的。”

  尹侯爷年纪大了,肩背已不似年轻时那般挺直, 可他说的话, 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他说:“阿瑾, 我先前曾暗示过你, 十二皇子此人心术不正, 你不要与他过多交往。这话……你可听懂了?”

  尹修瑾心思单纯, 哪里听得懂父亲的言外之意?况且那时看来,十二皇子宁愿和离,也不愿和他做见不得人的伴侣,若不是他后面做了不可挽回的错事,又有谁会怀疑他对阿瑾的情意呢?

  沈海遥又联想到上辈子尹侯爷与妻子的下场, 他不愿这夫妻俩再为阿瑾伤心,略略思考后,收起了脸上那副傻白甜的表情,说:“我听懂了,我会小心他。”

  尹侯爷舒了一口气, 脸上表情轻松了些, “我们家久不涉朝政了,按理说, 我不该跟你说这些。但如今前朝局势如何想必你也清楚,八皇子久未参与朝政,十六皇子只善用兵,或许他们都不是合适的储君人选。但——”

  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至少,他们都算是光明磊落,他们两位中若有一人能坐上储君之位,无论如何都比旁人好。”

  原来如此。沈海遥终于明白,那日在八皇子府,尹侯爷为何愿意说出那番话,又为何愿意相信褚鹤这个陌生人。

  “我不知道你在谋划什么,又是在为谁谋划。”尹侯爷又说,“但你记住,你是我的儿子,你想做的,我必定帮你。”

  沈海遥眼眶发热。这一刻,他从心里羡慕起尹修瑾,如果不曾遇到十二皇子,那他的一生该是多么幸福完整。

  离开尹侯府前,尹侯爷最后叮嘱了一句:“我不管你是否想要有想要参与党争的念头,但是你要记住,阿瑾,无论如何,切不可手段卑劣。”

  沈海遥恭恭敬敬行了礼,温声说道:“知道了。”

  离开府邸后,沈海遥想,但愿我不算手段卑劣。

  *

  尹侯府和十二皇子府离得不远,沈海遥因此没有乘坐马车,选择步行前去。

  才刚拐进府邸所在的那条街,沈海遥便闻到了阵阵桂花香。

  十二皇子是极喜爱桂花的。

  十二皇子大概正在专心等着恋人的到来,沈海遥才刚敲响大门,他便来开了门。

  “好久不见,阿瑾。”十二皇子笑着说。

  那笑容犹如春风,温柔又缱绻,眼中蕴含着无限温暖。

  桂花花瓣小,风一吹就簌簌落下,只是掉在衣服上不容易看到,只随着沈海遥的动作,从他的肩膀一路跌落,最后落在地上,弹了几弹后消失不见。

  十二皇子喜笑颜开地牵着他走进院子,冲一众下人们说:“不用打扫了,都回去吧。”

  打发走这些人后,他看着沈海遥,言笑晏晏。

  “阿瑾,好久没见啦,我好想你。”

  本着任务为先的原则,沈海遥本想挤出一个笑容,无奈他实在对桂花味道不感兴趣,开口便打了个喷嚏。

  十二皇子笑弯了眼睛,说:“我这院子是不是栽了太多桂花了,呛着你了?之后找时间收拾一下吧。”

  他拉着沈海遥走进卧房,“阿瑾,进来坐。”

  虽说是大白天,可十二皇子话中的暧昧也丝毫不减。沈海遥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声音清清冷冷,“我今天过来,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沈海遥盯着他的眼睛,直盯得那人神情疑惑。好半晌,沈海遥才露出笑意,欢快地说:“我那位朋友跟我说,八皇子身体好转了不少,看来这一次不仅能化险为夷,也极有可能彻底康复呢!”

  十二皇子的笑意凝固在脸上。

  但他很快又调整过来,点点头道:“阿瑾这位朋友是什么来头?太医院的太医们都不及他厉害呢。”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来历,只知道他厉害得很。”沈海遥胡乱吹嘘道,“人热心,功夫也好,先前是位江湖人士。”

  总之先把褚鹤吹得厉害一些,免得十二皇子着急对他下手。

  平心而论,十二皇子长了一张很柔弱的脸,看上去斯斯文文,断想不到骨子里是这样的残忍又工于心计。

  “我都不知道阿瑾什么时候交了这样厉害的朋友,”十二皇子柔柔地说,“以前总觉得阿瑾还像个小孩子,现在也长大了。”

  沈海遥不想听他缅怀这些,含糊应了一声。

  十二皇子又说:“既然皇兄身体在好转,那我也就放心了。这可真是一件好事啊,父皇为皇兄的身体担忧了这么些年,现在终于可以安心了吧。”

  沈海遥说:“嗯,是啊,等八殿下彻底康复,朝堂大概要变天了。”

  十二皇子瞳孔微缩,神色大为震惊。他神情复杂,下唇不受控制一般地抽搐几下,再开口声音都是抖的,他尽量维持着平静,问道:“……阿瑾,何时关心起朝事了?”

  沈海遥笑笑,“毓琛,这话我不敢同旁人说,但同你,我没什么不能说的。先前八殿下病重,这事儿也就搁下了,现在既然他有所好转,我——”

  他靠近毓琛,以茶杯掩着唇,压低声音说:“若八殿下意指东宫,那我愿助他。”

  说罢他露出苦恼的模样,“只是……你也知道,我爹他不关心这些,也帮不到八殿下。我虽有心,但实在无力。毓琛,你是懂这些的,我想问你,这几位大臣是否靠谱,你可熟悉?”

  沈海遥从怀中掏出几张纸,放在两人中间的小桌上依次展开。

  方才阿瑾的话已经足够让毓琛内心震惊,如今面前这几张纸甚至让他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

  纸上这些人名他何止熟悉……

  这些根本就是他自己的人!

  都是他安插在老八和十六身边的暗线!

  毓琛暗自捏了捏拳头,再三提醒自己冷静、淡定。他抬头注视着面前的人,阿瑾还是那副天真不谙世事的模样,气质清纯,眼神干净。这样的人,怎么会也搅进了争储这滩浑水里?

  有那么一瞬间,毓琛怀疑这是他那两个兄弟的试探。可转念又一想,父皇下了命令,这几日谁都不准去打扰老八休息,至于十六那边,自己先前真真假假闹过那几次后,阿瑾与他疏远了不少。

  难不成,这真是阿瑾自己的想法?

  毓琛按下心里的疑惑和不安,缓缓说道:“阿瑾,说实话,自从吏部宋大人出事后,我也许久没有同大臣们打过交道了。”

  他随意指了指那纸上的几个名字,说:“印象中他们是比较优秀的,但我并不知他们是否在为谁效力。你的问题,我恐怕无法帮你解答。”

  沈海遥佯作失望,“那好吧。”

  很快他又狡黠一笑,“毓琛,你可以跟我说实话,如今你对这东宫之位,真的一点不感兴趣吗?”

  他漆黑的眼睛一瞬不错地盯着毓琛,明亮的瞳孔中映出了对方的僵硬和不自在。

  毓琛扯了扯嘴角,垂下视线,掩饰性地喝了口茶水,说:“阿瑾,你这话说的……莫说如今,便是以前,这东宫之位又何时有我觊觎的余地?”

  他看到阿瑾重重点了头,“嗯!毓琛,你要记住你说的话呀!”

  之后,两人相顾无言。没过多久,阿瑾便起身告辞了。

  毓琛满心憋闷,挽留了几句后仍留不住他,便随他去了。

  阿瑾离开后,毓琛垮着脸,面色阴沉地坐在原处。

  侍女轻轻敲着卧房的房门,轻声说:“殿下,桂花糕做好了,您需——”

  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问话彻底点燃了毓琛心中的怒火,他抄起杯盖,狠狠砸向房门——

  “人都走了还上什么桂花糕?!”碎裂的瓷片向四周崩开,噼啪散落一地,“滚!”

  *

  离开十二皇子府后,沈海遥匆匆回到家中,叫出褚鹤。

  “我刚刚从毓琛那儿回来。”沈海遥说,“方才我已经把他暗中掌握的人掀了个底儿掉,从他的表现来看,那份名单八九不离十。我猜,他现在正在抓狂,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的。我担心他这会儿会找人监视我,所以有个话你帮我传给毓玚。”

  褚鹤:“哦哦,明天他是要来八皇子这里的。你说,我告诉他。”

  第二天,毓玚去探望八皇子时,看到他身边那个据说很厉害的大夫冲他挤挤眼睛。

  那人离开后,毓玚还是一脸懵。

  毓宏看他这样好笑,伸手戳戳他的脸,“想什么呢?”

  毓玚:“没什么。八哥,听说你身体好多了?”

  毓宏顿了顿,说:“是好多了,想来是太医们过于保守,不敢用药。”

  他解开自己的衣服给他看,“那位小大夫,上来就下了刀。”

  那刀痕触目惊心,饶是毓玚这种见惯了鲜血的人也看得直皱眉。

  “他如此大胆?!”

  毓宏笑着说:“胆大也有胆大的好处,这不是治好了?”

  毓宏没有对这个一母同胞的亲生弟弟说出自己久病的真相。他虽不想怀疑毓玚,可实在又不能不防着。

  生于帝王之家,权力和情意总是不能两全的。

  虽说病情好转许多,但毓宏身体还是虚弱得很,没说上几句话,声音就带了喘。

  毓玚不想过多打扰,起身告辞。

  离开八哥的卧房后,他看到那位小大夫就等在门口,笑吟吟地看着他。

  “十六殿下,阿瑾托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

  那位名叫褚鹤的小大夫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几个字。

  -收缴最近送往府上的所有东西。

  毓玚皱眉,疑惑地问:“为什么?”

  褚鹤:“这两天阿瑾不方便找你,过后他自会向你说明情况。记住,是‘所有东西’,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全部都要由你亲自接手,不可交给旁人,也不可让别人知道,记住了吗?”

  毓玚带着满腹疑惑离开。

  阿瑾太不对劲了。回府的路上他一直反复思考着最近阿瑾的所作所为,从不知在哪里结交到的朋友、偶尔露出的不合年纪的深思神色、到莫名克服的对马的恐惧……

  毓玚心里有一个极荒唐的想法。

  父皇十分迷信,对修仙炼丹一事到了近乎痴迷的程度。自己虽不太相信,但……

  难道夺舍一说,竟是真的存在?

  毓玚心里装着事,不知不觉便走回了府邸。

  巧的是,他正好碰上前来送菜的婆子。

  这婆子给他府上送了很多年菜,与府上的下人颇为熟稔。

  毓玚随意扫了一眼,听到婆子说:“近来雨水多,这柑子就酸。十二殿下听说了,特意让我多送一些到十六殿下这儿……”

  毓玚停下脚步,转过身,问:“你说,是十二皇兄让你送来的?”

  婆子说:“是啊,殿下您不是喜酸口么?”

  自己是喜酸口没错,可是……

  他与这位十二皇兄,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小时候还算是有过几分兄弟之情,可一来自己常年不在京城,与他交情不多;二来……

  有阿瑾这层关系在,他也不愿与十二皇兄再过多来往。

  今日怎么会……

  毓玚猛地又想起方才褚鹤对他说过的话。

  所有送来府中的东西,都要由自己亲自接手……

  他顾不上再怀疑或疑惑些什么,对正在收菜的大厨说:“我来帮你罢。”

  *

  沈海遥这几日很老实,出门也只是随意转转。

  不出他所料,确实有几个人在偷偷摸摸跟着他。

  这个世界不比现代,没有了手机这样的通讯手段之后,很多事情做起来都不方便。

  唯一还有点用的,就是可以和褚鹤随时交流。这么一想,当真有点心意相通的意思。

  这天晚上,褚鹤带给他一个重大消息。

  “海遥,关于洗华,皇后查出来一些东西。”

  前两日,八皇子和几位太医搬进了宫里,去和皇后同住。对外的说法是皇后念子心切,为了混淆视线,太医放出消息,说八皇子又病重了。

  同时,他们按照沈海遥的指示,把八皇子中毒、以及下毒之人极有可能是洗华的事,告诉给了皇后。

  沈海遥的意思是,虽说同样爱子心切,可皇后远没有皇上那么霸道跋扈,暗中调查更适合让皇后来帮忙。

  “海遥,你还记不记得,十二皇子生母就是医女。”

  “我记得,洗华也是,你第一次说起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沈海遥摇摇头,“但这个不能作为证据,他们这个朝代男女挺平等的,女性为官是很正常的事,女性医官更是常见。”

  褚鹤说:“女性医官常见,那同一个少数民族的女性医官常见吗?全国只有大约不到100人的那种少数民族。”

  说是少数民族,可能也并不准确。他们有自己的语言和文字,更像是独立的小国家,只是没有自己的领土,不得不依附大渝朝。

  这一族的祖先已经不可考据,语言文字流传至今也早已支离破碎,只能根据读音,模糊地称为炎族人。

  大约是因为祖先生活在适于药草生长的土地,炎族人善医术,几十年瘟疫席卷京城,到处都是染病而死的尸体,多亏了他们一族人倾力相助。

  他们的外表与普通的大渝朝子民无异,到如今,他们散落各地,已经很难找到了。

  这次辨认出洗华,还是因为一个刺绣图案。

  “八皇子曾见过洗华给医书做的书签,说是图案很稀奇,便记了下来。皇后说,这个图案她曾经在祥嫔的手帕上见过,确定是同一个。现在,皇后派人秘密去翻阅关于炎族人的历史了,虽说还不能完全确定,但估摸着,至少有80%的可能吧。”

  “这是个大进展。”沈海遥说,“既然这样,那差不多可以动手了。对了,上次让你转告毓玚的话,他有什么回复么?”

  “还没有。”褚鹤挠挠头,“第二天八皇子就搬进宫了,他们没再见过面。”

  “那我自己去问吧。”沈海遥笑了笑,“谋害皇子这个罪,差不多能扣到毓琛身上了,那我也不怕打草惊蛇咯!”

  *

  第二日,沈海遥一早便出门找毓玚。

  先前跟踪他的那几个人还没撤掉,沈海遥心情不错,带着他们绕了好几个地方——净是些与毓琛交好的大臣们的府邸——最后才来到十六皇子府。

  叩门前,他回头看看那几人的方向,得意地笑了笑。

  *

  叩开大门后,竟是十六皇子亲自来开的门。

  沈海遥冲他扬扬下巴,问道:“哎,先前跟你说的话听了没有,送到你府上的东西你都知道有什么吗?”

  十六皇子移开视线,“进来说。”

  看他那副表情,沈海遥就知道他绝对拦下了什么东西,于是抢先说了几个人名,问他:“怎么样,是不是发现这几个人不太靠谱?对你有二心?”

  毓玚面色不虞:“他们都是同我出生入死过的兄弟,我不允许你这样擅自怀疑他们。”

  “……”沈海遥撇撇嘴,难怪阿瑾会被十二皇子的花言巧语骗了去,这个毓玚,实在不会说话,“与你出生入死过又怎样?他们现在要另觅他主了!”

  说话间,毓玚将沈海遥带去了自己的书房。

  习武之人是不是有些自己的癖好啊,沈海遥想,别人家的书房都是笔墨纸砚,这位十六皇子的书房怎么到处都是刀剑和弓箭啊。

  他正在腹诽这书房的奇奇怪怪,只听身后传来利刃劈来的声音!

  沈海遥慌忙转身,只见毓玚执剑挥来,马上就要砍上他的左臂!

  沈海遥一个错身,堪堪避开。他用右手抓住毓玚的手腕,好减缓那剑劈来的速度。

  “你干什么?!疯了吧你!”

  毓玚眼睛都红了,一把挥开他的手,又一次向他劈来。

  “你还在假扮他?!”

  “……”沈海遥有口难言。

  但,挺,神奇的……?

  他脑袋里想“完了完了今天要命丧此处了”,身体却灵巧地躲开了所有的攻击,最后甚至抓住毓玚的手腕,在内侧某处轻轻一按——

  毓玚手中的长剑啪嗒一声掉到地上,他本人正错愕地盯着他。

  阿瑾不会功夫,因此毓玚出手并不狠绝。可即便是他轻松使出的招式,也鲜少有人能接住他这么多招。

  更别提还打掉了他的剑。

  毓玚火从心起,更加认定眼前的人一定是害了阿瑾,还强占了他的身体!

  他下手更加不留情面,“你到底是谁?你把阿瑾弄到哪里去了?!”

  身体的本能反应远比大脑更快,沈海遥纵身一跃,两步跳到书房门口。他随手抓了一柄剑,朝毓玚掷去。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剑鞘脱落躺在地上,剑的尖端部位直直插在毓玚脚边,楔进地板近两寸之深。

  “你冷静一下!”沈海遥大喊,“你现在杀了我,阿瑾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毓玚垂着眼睛,低头看向插进地板上的剑。他捏着拳头,不知不觉眼睛红了。

  他弯腰,握住那柄剑,稍一用力将它抽出,随后丢在一旁。

  剑拔弩张的气氛陡然平静下来,只是毓玚心中仍然不能淡定。先前可怕的猜测成了真,眼前的人真的不是阿瑾。

  那阿瑾去了哪里,他人还好不好?太多太多问题梗在心中,毓玚只觉得心脏每跳动一下都震得他心里发慌。

  他说不出话,只能抿紧嘴唇,死死瞪着眼前这个人。

  沈海遥也是苦不堪言。

  见了鬼了,连续两个世界被人拆穿,就不能给他留点面子吗!

  “你先把剑放下,冷静一下。”沈海遥比了一个love and peace的手势,也不管毓玚能不能看懂,“我对你没有恶意,对阿瑾更没有——你一母同胞的亲哥哥都是我的朋友救回来的,我如果想害你,何必多此一举?”

  毓玚仍然在问那两个问题:“你是谁?阿瑾在哪里?!”

  沈海遥:“……好吧既然你看出来了,我也不多做隐瞒了。阿瑾很好,他之后也会回来,但不是现在。”

  他努力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先告诉你这段时间我在做什么,你可以自己判断我对你们有没有恶意。我把毓宏救了回来,因为他是阿瑾的朋友;你手下的人被十二皇子收买了,我帮你揪了出来,因为你也是阿瑾的朋友。”

  他看出毓玚紧绷的嘴角在一点点放松,“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那位十二皇兄,他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如果让他当了太子,不管是你、八皇子,还是阿瑾本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毓玚,”沈海遥沉声叫他,“如果让十二皇子做了太子,阿瑾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毓玚仍然将信将疑,“你得先证明阿瑾现在是安全的。”

  沈海遥恰恰无法证明这件事,他只能说:“毓玚,干掉毓琛,阿瑾才最安全。”

  饶是毓玚对他的十二皇兄并无太多感情,听到这话也是大为惊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沈海遥:“只要毓琛还在,那么你和阿瑾的处境就无异于龙潭虎穴。你想让阿瑾安全,就得帮我除掉毓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