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玚似是终于冷静下来, 他盯着沈海遥,没有回答同意或者不同意,他说:“你想除掉一位皇子?恕我直言, 你这是异想天开。”

  沈海遥:“你管我是不是异想天开, 我都能把半只脚踏进阎王殿的毓宏救回来, 除掉毓琛也没有那么困难。”

  “他毕竟是我兄长, 我不会对他下手。”

  “……”沈海遥无语,“行,不用你动手, 你配合我, 行了吧?”

  说罢他不再给毓玚回答的时间, 自顾自说了几个名字, 问:“那么, 这几个人里, 谁是毓琛的人?换句话说,这几天里,毓琛在偷偷给谁送消息?”

  毓玚顿了顿,不是很甘愿地回答道:“是史忠。”

  *

  那日,菜婆子送来的几筐柑子中, 夹了一张给史忠的纸条。

  没写什么重要内容,只是说需要的东西会续着,最近不要联系。

  “需要的东西会续着……”沈海遥重复道,“史忠需要什么?他平时表现如何,对你有过二心吗?”

  毓玚似乎对这个问题十分厌烦, 他挥了挥手, 说:“他是我手下的一个副将军,不曾有过二心。但……”

  毓玚面露难色, “他武功高强,行军打仗很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可是他,他……他为人好色,今年初才刚因为狎妓被我罚过半年的俸禄,又停了职,半月前才刚恢复。”

  沈海遥立刻抓住了重点,“他被罚俸禄的这半年里都在做什么?”

  毓玚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

  如果按毓玚所说,这个史忠很有些本领,在军中职位不低,确实有可能是上辈子提议去劫狱的人;况且这种人,既然能做出狎妓这种下流事,想必也不会认为这是值得被惩罚的错事,因为这样就对毓玚心生怨恨、转投新主,也很正常。但史忠真的会仅仅因为这样,就听从毓琛的吩咐去做劫狱这种大事吗?

  思考过后,沈海遥说:“我建议你好好查一下这个史忠,多挖一挖他这半年都在做什么。照你所说,他被罚俸半年,这半年里没有收入,那毓琛说的给他续着的东西,极有可能就是银子。好好找找,说不定能查出些蛛丝马迹。”

  “再有,我建议你再查查关于史忠的其他东西,除了狎妓之外,他还有没有别的不良爱好。”沈海遥不好把话说得太明白,毕竟上辈子的事不能完全告诉毓玚,只能含糊地提醒他小心史忠,“他可能对你很有点不满,你小心他。”

  毓玚沉默许久,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沈海遥又说:“还有一件事——估计你也不爱听这话,但我还是得说——你那位父皇,非常忌惮你手里的兵权。这段时间如非必要,不要回云南,更不要动兵马。”

  这话极深地触动了毓玚,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右手重重砸到书桌上。

  “我怎么会不知道父皇忌惮我……”毓玚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可如今这朝上,除我之外,又有谁能接手这十余万将领呢?”

  说的也是,沈海遥心想,他们这种帝王之家不就是这样?互相猜忌、互相怀疑,亲情和爱情又算什么?还不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具。最是无情帝王家,当真没说错。

  沈海遥在心里算了算日子,对毓玚说:“史忠的事你尽快查,这个很重要,别不当回事,也别拖太久。如果不出意外,下次皇上再宣你进宫时——”

  他伸出食指,指了指天上,“就要变天了。”

  离开毓玚的府邸后,沈海遥笑着摇摇头,心想,原来毓琛埋在毓玚府里的人就是这个史忠。

  这人名字也真有点意思,既不忠心,也没做到有始有终。

  没走几步,他又看到那几个偷摸跟着自己的人。

  他抖抖袖子,懒洋洋地说:“几位都跟着我这么多天了,累不累啊?”

  他余光瞥到那几个人尴尬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敢出来,于是继续说:“回去跟你们家十二殿下说,我今日在毓玚府上待了整整一个下午。”

  他抱胸看着那几个人,想象着毓琛暴跳如雷的神情,心里很是得意。

  *

  毓玚不知是真的把沈海遥说的话听进去了,还是史忠背地里和十二皇子确有联系这件事终于让他警惕起来,才刚过去不到一天时间,他就把史忠的底细查了个清楚。

  “……但线索到这里就断了,”毓玚微微皱眉,语气严肃,“人死了,查不下去了。”

  “确实,这条线其实也很明显,路的终点依然是毓琛,不过就像你说的,这位宋大人死了这么久,就算真是被人害死,恐怕也验不出东西了。”沈海遥想了想,又说,“既然查不出结果,就再想想原因。史忠这么大的人了,不过半年没有俸禄,按理说不会沦落到需要找毓琛借钱的地步吧?他有什么急需用钱的地方吗?譬如儿子娶妻要盖房子,或者——”

  沈海遥突然联想到现代社会人们用来形容混混的一句话:吃喝嫖赌抽,样样都占。

  他打了个响指,“能去狎妓的人,我不信他能是什么好人,多半还有些别的恶心人的癖好。急需用钱……往大烟或者赌钱的方向找找看。”

  毓玚点点头,“好。”

  他神色有些不自在,犹豫着说:“说实话,我真没想到,史忠竟然……他跟随我多年,我竟不知他是这样的人。”

  “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别说史忠只是你一个多年的部下,有些同床共枕的‘夫妻’,也未见得就有了解对方。”沈海遥意有所指,“时间不多了,不能再拖了。毓玚,史忠的事,最晚明天晚上,必须给我一个结果。”

  皇后那边关于炎族人的情况已经查了个七七八八,他们已经约定,明日一早告知皇上八皇子中毒的事情。

  至于毓琛那边,先是八皇子没有如他所愿死掉,让他多年的筹划功亏一篑;紧接着,藏了许久的帮手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就被人挖了出来。现在毓宏情况好转,沈海遥也绝不会让上辈子毓玚被陷害的情况再次发生。毓琛准备了这么多年、谋划了这么多年,到了现在,反而把自己推进了最为不利的处境。

  原本安静等待着胜利果实的人,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成了这场比赛的最大输家。沈海遥估摸着毓琛这几天发疯发够了,差不多该振作起来反击了。

  必须趁现在,一次性把所有的事情揭露出来,不能给他丝毫喘息的余地!

  *

  次日一早,沈海遥最后确认了一遍已有的准备。

  “洗华控制住了?”

  褚鹤说:“控制住了,之前八皇子找了个由头,说她配的安神药最管用,就把她招进宫里了,现在基本上就是被软禁在皇后这儿。”

  “好。那个图案确定了么?”

  “确定了,相关的证据都准备好了,现在就等着皇上下早朝,去告诉他真相了。”

  “好。快结束的时候告诉我,我好带着毓玚过去,再给你们添把火。”

  *

  早朝后,毓玚才刚走出宫门,便看见阿瑾的侍女岁岁一脸焦急地站在宫门外。

  毓玚与同行的几位大臣礼貌道了别,快走两步,问:“岁岁?你怎么在这儿?”

  岁岁说:“我们家世子打发我过来的,他让我问您,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我派了心腹过去守着那几个人。”

  岁岁急得跺脚,“您快把人撤了吧!世子叫我过来,就是告诉您别守着那几个人!让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毓玚不解,但宫门口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不好多问,只点了点头,说“知道了”,随后便匆匆回府。

  虽然不知那人打的什么主意,但他确实……莫名让人相信。毓玚心想,等到阿瑾回来后,若他真的毫发无损,自己应当对那人认真道歉和道谢。

  毓玚按照岁岁说的,撤下了暗中监视那几个人的府兵,又按照先前约定好的,带上该带的东西,在傍晚时分入了宫。

  他早些年便已封了亲王,父皇准许他随时入宫给皇后和贵妃请安,只是他人一直在云南,鲜少有这样的机会。

  真没想到,这一入宫,便是为了扳倒毓琛。

  说实话,即便是到了现在,毓玚对他这位十二皇兄所做之事依然一知半解,他不明白,毓琛从不插手打仗的事,为何会把手伸到他的部下里。他也不知道那个顶替阿瑾的人为何对毓琛有这样大的恶意,只是……

  如果真的事关阿瑾,那他……

  不管是什么事,他总归是要做的。

  *

  傍晚时分,本该是用膳的时辰,正和殿却密密麻麻站着一群人。

  尚未完全康复的八哥,皇后和贵妃两位后宫里的娘娘,阿瑾和他的父亲以及那位小大夫,还有禁军统领聂海……

  毓玚的眼神依次扫过这些人,每个人的表情都是满怀心事十分凝重——除了那个顶替阿瑾的人,他正在低头玩自己的手指——最后,毓玚的视线定格在十二皇兄脸上。

  那人表情无喜无悲,乍看之下十分淡定,只是眼下的乌青十分明显。

  毓玚挪开视线,端坐上方的皇帝躬身行礼,“父皇。”

  他的父皇看上去十分疲惫,眉间沟壑深深,他用右手撑着额头,似是被头顶的发冠压得抬不起头。

  他语气沙哑,问道:“毓玚啊,你有什么事,非急着要这会儿告诉朕?”

  毓玚偏过头去,用余光扫了一眼阿瑾。

  事已至此,他不能在这时退缩了。躲了这么些年,终究还是躲不过兄弟争储的局面。

  毓玚又是一躬身,他声音洪亮,说出的每一个字都直击人心。

  “父皇,儿臣有一副将,名唤史忠。前日儿臣自史忠府上查出大量联号银两,查询后得知,应是先前吏部宋大人抄家时的罚没款。宋大人和他的儿子因贪污赈灾银两入狱时,儿臣尚在云南,不清楚事情始末。听闻宋大人的案子乃是十二皇兄亲自办的,儿臣今日想问,这本该充入国库的赃银,为何还流落在外?”

  说罢,他回过头去,直直看向毓琛,“皇兄,史忠这里有赃银,别人那里,是否也有?”

  *

  本该充公的赃银流通到了市场,还牵扯到了当朝两位皇子,这可不是件小事。

  皇帝重重叹口气,撑着额头的手砸向面前的龙案。他哆嗦着双手,在那一排奏章里翻了又翻,挑出几本丢到地上。

  “这是当时毓琛写的赃银收缴完毕的折子,这是户部的折子——”挺久之前的事了,皇帝记得还是很清楚,“毓琛呀毓琛,朕先前只当你与吏部走得近,没想到你的手原来早就伸到户部了啊!吏部宋尚书抄家时,你到底私藏了多少赃银?!给朕老实交代!”

  *

  从毓玚说出史忠名字的时候,毓琛就知道今天这一出自己是逃不过去了。

  这几日他一直反复思考着,究竟是什么时候、又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

  几年前他无意间发现了洗华,那张和阿瑾有七八分相似的侧脸助她顺利进入了毓宏的府中。洗华心细又聪明,多年来他们只联系过三次——第一次是初次见面,第二次是送她去见毓宏,第三次是洗华通知他,毓宏快不行了。

  毓琛确信没人知道洗华是自己的人,不可能是从她这里暴露的。

  他暗中安插了一些人,为了避人耳目,平日联系也不多,甚至为了避免暴露,他选用了很多知根知底的中间人替他跑关系。皇子和大臣之间哪里有永恒的利益?能拿捏住他们的,无非就是权势和钱财罢了。为了维系这些“地下”关系,毓琛这几年确实没少花钱,收缴赃银时做了手脚,也是实在没办法的办法。

  思来想去,毓琛觉得问题就出在史忠这里——毕竟,只有史忠这一个人是他最近发展出来的关系。史忠此人,除了一身功夫之外,可以说是毫无可取之处,没有脑子的人容易哄骗,也容易露馅。

  怪只怪毓琛太过着急,又刚巧遇到史忠撞到他手里,这才干脆收了他,不然,就这样一个蠢货,毓琛还真看不上他。

  他笃定事情是从史忠这里败露的,又因为先前被阿瑾抛出的名单吓个半死,索性把所有责任都强加给了史忠,连夜找到当初与史忠联系的中间人串好口供。

  除了这些之外,他自然也做了别的准备。

  这一次的事态虽然大大超出他的控制,但也绝非穷途末路,至于能不能翻身……

  毓琛捏紧拳头,一边听着毓玚说的话,一边在心里快速思考对策。

  *

  “给朕老实交代!”

  毓琛闻言,立刻跪倒在这大殿中央,高声说道:“儿臣冤枉!”

  他表情急迫,言辞却清晰又恳切,“父皇明鉴!吏部先前那位宋大人与儿臣关系匪浅,朝野上下谁人不知?宋大人和他的儿子贪污赈灾款,害得受灾地区民不聊生、饿殍遍野,儿臣知道后立即上奏弹劾他,绝无半分偏袒!若儿臣有心要昧了这些赃银,又何苦弹劾宋大人?”

  他低下头,自嘲地笑笑,“宋大人出事后,儿臣处境如何,父皇……您难道不知道吗?我若凡事只为自己着想,又怎会沦落至此……”

  他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又说:“父皇,既然赃银是从史忠家里抄出来的,为何不传唤他直接询问呢?儿臣素来不讨您喜欢,可父皇……”

  毓琛似是语塞,话说到这里,他用力闭了闭眼睛,弯下腰去,又一次将额头贴到了地面上。再抬起头,脸颊已落下两行泪水,“父皇这样揣测儿臣,实在叫人伤心啊!”

  *

  到底也是亲生儿子,况且先前那些年,也确实冷落了他。皇帝老了,这个年纪的老头子,见不得哪个孩子露出这样悲伤的神色。他疲惫地挥挥手,低声说:“毓玚,把你那个副将叫来。”

  “是,父皇。”毓玚应道。

  退回一旁的时候,毓玚看了看那个假阿瑾,那人还在低头玩自己的衣服,只见他把袖口缠了几缠,再看着衣袖自己散开,如此这般,自己把自己哄得很开心。

  毓玚无奈,摇了摇头,安静站在一边,等待史忠被传唤过来。

  正和殿中无人说话,气氛安静得诡异。

  毓琛很清楚,父皇虽不喜欢自己玩弄权术,但内心确实对自己有几分愧疚。因着这几分愧疚,自己就有翻身的机会。

  只是……毓琛还跪在地上,父皇并没有叫自己起身的意思。罢了,就当是卖卖惨吧。

  此时,毓琛看到阿瑾那位新朋友上前一步。

  “皇上,反正现在都要等着史忠过来,那——”那人声音清清脆脆的,一介布衣见到当今圣上也没有半分紧张,“那不如趁现在,也给十二殿下和十六殿下说一说八皇子的病情吧。”

  无人看到的衣袍下,毓琛揪紧了手指。他神色冰冷地盯着那个人,心里盘算着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他。

  他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杀气。

  这个人不能留了,毓琛想,原来还觉得他是阿瑾的朋友,想多留他几日,现在看来……

  *

  “殿下,您与八殿下兄弟情深,想必也对他的病情十分担忧。”褚鹤温声说,“好在呀,八殿下自有老天照拂,总算是有惊无险。只是毕竟病了太久,再好的身体底子也经不起这么糟蹋。我与太医商量着,给八殿下配了几服药,助他早日恢复,其中有几味药在云南比较常见,殿下您可否帮忙,速速取来这几味药呢?”

  说罢,他自衣袖中取出几页纸,递给毓玚。

  毓玚接过后展开看了看,语气疑惑地问:“你确定这药没有问题么?我虽不懂医术,但这纸上有些药材,据我所知……”

  他念了几味药,说:“我听云南当地的百姓说,这几株草都有毒,特意叮嘱过我们不可乱碰。”

  毓琛猛地抬头,眼中是无法掩盖的震惊!

  洗华暴露了……

  他的心脏砰砰乱跳,短短一瞬间后背便被冷汗打湿。耳边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又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嗡嗡乱叫。

  他勉强支撑着跪在地上,心里迅速闪过了很多念头。

  随后,他听到褚鹤说:“哦哦殿下,不好意思,我拿错了,应该是这张。”

  他抖了抖袖子,又摸出另一张纸递给毓玚,解释道:“方才拿给殿下的那张,是这些年来八皇子中过的毒。”

  “中毒?!”在极度的惊吓和愤怒之中,毓玚连声音都变了,他顾不得这是在父皇的正和殿,几乎是咆哮着问,“谁敢给八哥下毒?!”

  安静多时的皇后终于开了口。她一向温婉,就连这种时候,说出来的话依然温柔似水,只是,再温柔的话,听在始作俑者的耳中,也只剩下了刺耳,

  “毓琛,毓宏中毒的事,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皇后话音刚落,毓宏那边便传来了一声极低极压抑的轻咳。

  “是、是十二皇兄做的?”毓玚不敢置信,他踉跄着后退几步,嘴唇张了几张,硬是说不出一句话。

  皇帝不说话,皇后不说话,连褚鹤也安静站在原地,不再多发一言。

  毓玚大脑一片空白,虽说知道毓琛自幼便与他们兄弟不甚亲近,但万万想不到会做出毒害手足兄弟的事。

  “……可有证据?”他像是在问褚鹤,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此时,始终像个局外人、不曾参与过任何一个话题的阿瑾轻笑一声,说:“皇后娘娘金口玉言,难道会冤枉一位皇子殿下吗?”

  声音不大,却能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

  “毓琛,”久久沉默后,皇帝开了口,他声音嘶哑似砂纸磨过,粗粝又干涩,“毓琛,你若,你若知错肯改,朕可以、可以饶你一命。”

  毓琛原先挤出的泪水已经干涸不见,连半点泪痕都不曾留下。他面无表情地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没做过的事,儿臣不认。”

  说罢,他看向皇后,“皇后娘娘,儿臣知道,先前因为儿臣争强好胜,事事都要跟八皇兄争个高下,您对儿臣很是不满。但如今,如今这朝上早已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皇后娘娘,何苦非要对儿臣赶尽杀绝呢?”

  “好,你既如此嘴硬——”皇后挥手招来身旁的宫女,“去把那个丫头带来。”

  自从听说毓宏这些年病重是因为中了毒后,皇后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只是为了查明真相,才不得不暂时忍气吞声。此刻终于能揭开罪魁祸首的真面目,她自然绝不留情。

  “这事还要从几年前说起。”皇后缓缓说道,“当初毓宏在宫外面认识了一个医女,名唤洗华。毓宏看中她在医术方面的造诣,带回京中好生培养。谁知道——这洗华竟存了害人的心,暗中在毓宏的食物中下了多种慢性毒药,又在毓宏病重的时候假意医治,蒙骗了我们这么多年!”

  *

  洗华会供出他么?

  不会的,她的父兄还在自己手上。她若自己扛下这件事,便只有她会死;若供出了自己,她们一家人都活不了。

  皇后会追查到自己的母族吗?

  就算追查到又能怎么样?早就告诉过洗华事情若败露,该如何收场。

  别慌。毓琛再三告诫自己必须冷静,不能自乱阵脚。

  只要洗华死不承认,他们又有什么证据呢?

  洗华就在皇后宫中,又有事先安排,只不过片刻便被带进了正和殿。

  就算再怎样聪明伶俐,见到这样的场面也受不住内心的煎熬和恐惧,她才刚迈进这殿中,便双腿一软,跌倒在地,最后,竟是几个侍女将她拖了进来。

  她双眼止不住地流泪,额头紧紧贴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

  无人注意到的时候,禁军统领聂海悄悄离开了正和殿。与此同时,沈海遥后退几步,跟着离开了。

  他小跑几步,轻声唤道:“聂大统领,留步!”

  聂海回头望去,问道:“尹世子,有何吩咐?”

  沈海遥示意他附耳过来,两人低声嘀咕几句。

  “就是这个形状,你可记住了?”

  聂海:“记住了,我会留意的,世子。”

  沈海遥笑着点点头,“那东西很小一个,估计打开之后是个暗格。你且记住,开锁的方向是先向左旋三下,再按照方才我说的那几个点位依次按过,这样便能打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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