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豫章的病,不过两三日已是大好,这让长乐甚为高兴,也让她更加坚信,这关欣就是七年前袁真人卦象所显示的奇人。看她越发的顺眼,牵绊住她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至于她跟六娘说的那番话,管她真假,真也好,假也罢,只要不伤害到六娘,她就当那是真的,如果为真,那就更说明了关欣就是那个应卦之人,而那梦中的老头很有可能就是入了她梦的袁天罡本人。

  贞观十四年七月二十八,阴。整个府里都在忙碌,却没有一个人随意交谈,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严肃而又带着哀戚,就如同这阴暗的天气一样让人压抑。因为这一天是已故长孙皇后的忌辰。

  入夜过后,院子中摆好了香案,点上了蜡烛,案几上摆了几样祭祀的水果,都是长孙皇后生前爱吃的。长乐跟豫章跪在香案前的蒲团上,双手合十,默默的为母亲默诵往生咒,祈愿母亲在另一个世界,没有痛苦,早登极乐。

  关欣与暖心、暖意、翠屏、红玉四人跪在两位公主的身后,也在默默的悼念这位受民敬仰的贤后。关欣不知道别人此刻脑中在想什么,但是她却在心中默默的诉说她的来历与来意。希望这位贤明的皇后不要怪罪她将来要做的事情,希望她能保佑豫章可以早日摆脱病痛的折磨。

  这一夜长乐没有回去,她留在了这个曾经属于母后的别苑中,与豫章一起追忆曾经与母后的点点滴滴。

  第二日一早,长乐对众人宣布,开始打点行装,三日后启程返回长安。

  等长乐离开,关欣见豫章连妆都没上就蔫蔫的靠在胡床上发呆,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猜想这人八成一夜都没怎么睡,早上看长乐精神状态也不太好,估计俩人不定聊到什么时候。把枕头给她摆好,拍了拍,“我会一套按摩头部的手法,不如殿下来试试,应该会很舒服。”

  豫章抬了抬眼,又扫了眼枕头,默默的转身躺上去,这个关欣倒是有眼力见儿,对她的好感加上了那么一丢丢。

  关欣翘起嘴角,难得这么听话。把齐腰的秀发披散在枕头之外,早上起来还没来得及绾发,倒是省了拆开的麻烦。活动活动手指,拇指慢慢的按压在眼眶的鱼腰穴上由此向上,轻柔的揉捏头皮,越过发际线,太阳穴,鬓角逐渐向后移直到头顶的百会穴,由于后脑的位置不太方便,从耳鼓向下至枕骨一直到风池穴,这一条线路来回揉捏。这是她之前陪关夫人去做头疗时,偷学的,这一套动作下来,真的非常舒服。

  当关欣微凉的指尖压在她的眼眶上时,豫章起初还有些不太适应,可伴随着关欣接下来的穴位按摩时那股酸麻的感觉出现后,她就由不适应到适应再到放松舒服了,渐渐的只感觉眼皮越来越沉,困意来袭。

  豫章平稳的呼吸响起,关欣停了手,扯过锦被盖在睡着的人身上,悄悄的退了出去。果然啊,艺多不压身,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到了某项技能。就像刚刚的头疗,她不过是个半吊子,效果看来也不错。当初她就是爱极了头疗之后的那股放松感,才那么积极的陪着关夫人去做的。

  公主要返回都城了,大家伙都在忙碌的收拾行囊,每个人脸上都隐隐的透着想要回家的迫切,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很多时候,回家都是一个美好的感觉。只是这所有人中,不包括关欣。整个唐王朝对她来说,哪里都是一样的,因为她没有家,她是那没有根的浮萍,飘到哪里算哪里,无所谓啊!她的行李就更是简单,一套翠屏送她的衣裳,一套她借钱买的胡服,一个包裹足矣。

  “欣欣姐,你怎么不去收拾收拾,后日我们便要启程了。”暖心自打前两日求了关欣一回之后,又见着自家公主这回生病好得如此之快,态度转变更加明显,亲切的不得了。要知道之前公主病一回,没个七八天是肯定不见好的,而且每次公主不仅吃药困难,吃饭也困难,这些困难在关欣面前,不管是药,还是饭,都能让公主按时按点的吃完,并且她煮的那些膳食,似乎都是有助于治病的药膳,这次更是三天就大好,简直要把关欣当恩人了。

  “我又没什么可收拾的,倒是你们,都收拾完了?”关欣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说话间,也没停了手中的活。她是见大家都挺忙,豫章也睡着了,暂时用不上她,趁着这个时间,把酒楼的装修设计图弄一弄,回到长安她便要催促着长乐着手开店了。对于赚钱,她迫不及待,再有就是她还需要一些匠人,很多想法她都是知道个大概,是只知其表,不知其里,因此她需要一些能工巧匠来协助她完成一些只有后世才有的东西。这个也需要长乐来准备,这些工匠必须要信得过才可以,为啥不找豫章,她是感觉像这种烦心的事儿还是扔给长乐比较好,至于自己的媳妇,只负责貌美如花,吟诗作画就好。

  “不过是一些随身的衣物首饰。晚间待公主安寝后再收拾也不迟。早间公主说嘴里淡而无味,我正想再出去买些蜜饯回来,欣欣姐要带些什么回来吗?”

  嘴里没味?关欣收了手里的活。“我没什么要带的,你先别忙着去买,在这里守一会,殿下在屋里歇着,我去厨房看看,对了,暖意呢?”

  “要启程了,她有很多事情要张罗,这会应该是在前院。”

  也对,她忘了暖意不仅是贴身丫鬟,还相当于是豫章的管家,府中很多事情都是暖意在打理。

  “姑娘来了。这个时辰来,可是有什么事?”正在摘菜的三个厨娘见着关欣,立刻站起来,这可是府里的红人,只要关欣来一回,她们都能学上一两手,巴不得她天天来呢。

  “刘大娘,殿下说嘴里没味,我正寻思弄点什么给殿下当零嘴吃。府里有山楂吗?”

  “山楂?那是何物?”一听关欣要的东西,她们几人面面相觑,没听过。

  “呃。。。”关欣没想到这个时代还没有,也或者不叫这个名字。“就是这么大,红的,上面有小点点,里面有核,果肉是酸的。”

  “哦,姑娘说的是棠球子吧?等等,我去找找。”张嫂子一拍大腿,麻溜的去翻储物柜,翻找了半天,拿出一个布袋子,抓了一把出来。“姑娘看看,可是这东西,新鲜的倒是没有了,现在不是季节,这有点晒干的干儿。”

  关欣打眼一瞅就认出来是山楂干没错了。“对,就是这东西,那给我用点,再给我找些蜂蜜和梨子来。”既然没有新鲜的山楂,那就换一种做法,做个山楂雪梨羹,再煮个山楂蜂蜜水。正好润肺止咳平喘,还健胃消食。做法简单方便,如果是新鲜山楂就直接与梨一块蒸,加点蜂蜜加点冰糖,晾凉就能吃,她现在没有新鲜的山楂,只好把山楂干剁碎与梨一块蒸,整完搅在一起,乍一看上,颜色还挺好看。等她这边准备妥当,准备端给豫章时,豫章也正好睡醒了,正在口干舌燥之际。

  “新鲜出炉,好吃不贵,各位美女,请品尝。”

  豫章试着尝了一口,眼睛一亮。不仅酸甜可口,还止渴生津,不错不错。“很好,这个有什么名头?”

  “山楂雪梨羹,开胃健脾,润肺止咳。对嘴中无味,食不下咽的殿下来说,此羹最为适宜,殿下以为如何?”关欣挑眉,一副得意的样子。

  “甚好。”

  好不好,看豫章吃的量就能看得出。幸好她给盛来的量并不多,此物虽好,但也不宜多食。“我做了不少,已经用坛子封好放在冰窖里,走的时候记得带上,路上也可以吃。趁着现在阳光还不算太热,殿下出去转转?”

  “本宫乏了,你们退下吧。”山楂羹也不吃了,山楂蜂蜜水也不喝了,昨夜没睡好的疲累感还没消除,好不容易刚攒点力气,她才不要出去浪费掉,还是屋里看书舒服一些。

  “多晒晒阳光有助于补钙,此刻阳光正好,不仅不会太热,反而会让人觉得舒服,殿下不想试试吗?”关欣打着商量。

  “嗯。”豫章不为所动,继续看手中的山海经。

  公主,你这么懒,你爹知道么?关欣揉揉额头,总不能上手去拽,那纯粹是寿星老喝毒药,活腻歪了。眼珠转啊转,转到豫章手里的书上。有主意了。“殿下爱看这些志怪故事?”

  “嗯”

  “山海经殿下看了很多遍了吧?”

  “那又如何?”豫章不满,在她看书时最讨厌有人在耳边呱噪。

  “翻来覆去那几个故事,有啥意思?”关欣撇撇嘴,表示不屑。

  豫章终于抬了眸,来了兴致,“姑娘言下之意是看过很多志怪轶事喽?”

  “那是自然,我这里可是有干货,华夏上下五千年,传说故事海了去了,说上一两个给殿下解闷又何妨,再说我本来的职责就是要给殿下逗趣解闷的。”关欣指着自己的脑袋,小脖一扬,那叫一个得意。

  “既如此,那不妨先说来一个给本宫听听。”豫章果然放下了手中的书。

  “好啊,只是在这屋里有些闷热,恐怕会影响了我说故事的情绪,不如我们去外面说,吹着风,赏着景,岂不是别有一番滋味?”

  说到底,还是为了让她出去。豫章凝眉不语,真的是没什么逛园子的心情,再说她是真怕再染了风寒,那种浑身无力的感觉简直太难受了。但是这两次能好这么快,也多亏了关欣的药膳与照顾,她既然说可以出去,那便再信她一回?

  “与身体无碍?”豫章再确认一回。

  “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关欣点头保证。

  “那便依你吧。”

  “得嘞,暖心,快给殿下穿鞋更衣,带上茶壶点心,园子里给你们说故事去。”

  主仆二人被关欣忽悠的到底是出了房门。刚一出门,一股热浪袭来,豫章不喜的皱皱眉,暖心拿出纨扇贴心的在旁边扇风,适时的减少了那股燥热感,随着出门的时间变长,似乎适应了这个温度,偶尔一阵风吹来,倒有了几分惬意在里面。

  待主仆二人花园坐定,桌上摆好水果跟点心,关欣站在凉亭中央,摆好架势,倒真有几分说书匠的气势。“今天,我给二位美人讲一个你们从来没有听过的故事,名字叫做西游记。话说,东海之滨有一仙山,山顶上有一块自盘古开天辟地便存在的仙石,这块仙石每日风吹日晒,吸收日月之精华,年深日久,渐渐的生出灵智,终有一天,石头裂开,里面蹦出一只猴子,因产自石头,遂称之为石猴。。。。好你个弼马温,竟敢大闹蟠桃会,天兵天将何在,速速捉拿妖猴,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关欣一拍手,今天算是完活。

  主仆二人正听得来劲儿,突然关欣戛然而止,弄得心中好生刺挠。暖心撇撇嘴求助的看向豫章,豫章也是意犹未尽的想要再听上一些,关欣不理会那主仆二人的目光,径自坐下来,拿了一个梨子咬了一口,满嘴的甘甜,爽啊。豫章咬了咬唇,看关欣似乎也是真的口干舌燥累得够呛,也就没好意思再说什么。默默的端起茶碗,喝上第一口茶水,之前听得太入迷,都忘了喝茶了。

  “天还早,欣欣姐再说上一会呗。”暖心没听够,央着关欣再说点。

  “是啊是啊,再说点吧,那些天兵天将到底抓到那齐天大圣没有。”暖意是后来的,却听得入了迷,在旁边帮腔。

  豫章矜持,什么都没说,只是在那两人说话时,看了眼关欣,那一眼啊,尽在不言中。关欣不为所动,摇摇手指,“不说了,我该去准备晚饭了。要想明日继续听故事,明早的跑步时间,我希望一个都不要少哦。”说完,关欣特意看了眼豫章,这话就是说给她听的。豫章昨天跟今天连续两天没有早起跑步了。

  一直做厨娘也不是办法,等回了长安城,把这三个厨娘培养出来,再弄个食谱,一周21顿饭,全部都写出来,再标记上做法。到时候,就不用担心她因为忙,而豫章没有可口的饭菜吃。晚餐很简单,一个莲藕鸡丝粥,清蒸桂鱼,再配上一碟爽口三丝小咸菜,完美!

  自打第一次豫章生病以来,就都是关欣在旁伺候她吃饭,而且每每豫章对哪道菜感兴趣时,关欣在旁都可以及时的解答。

  “莲藕鸡丝粥,益气补血,清蒸桂鱼,补充必要的蛋白质,爽口三丝为黄瓜丝,白萝卜丝,胡萝卜丝,开胃解腻。殿下请慢用。”关欣把筷子递给豫章,自己也拿了一双筷子,夹起一块鱼肉,认真的挑刺。豫章吃饭,向来是不说话的。席间只有豫章轻轻的咀嚼声,与关欣时不时的碗筷碰撞声。许是下午说书累着了,或许是这饭菜的香味刺激着了,关欣的肚子,突然就咕噜噜响了一声。这突然的声响,在安静的室内尤为明显,关欣闹了个大红脸。

  “坐下来一起用吧。”豫章停箸,眼中带着笑意。这段时间,为了自己的身体,都是由关欣在主导着她的生活,两人交流中也都是关欣占着上风,但凡有点分歧,也都是她先妥协,今日倒是难得见着关欣如此窘迫的模样,怪有意思的,说起来,她这个公主,在关欣面前倒是越发的不像公主了。

  “不用不用,我怎么可以跟殿下坐在一起吃饭呢,让人见到不好,而且我也不是很饿,大概因为太香了,所以肚子才闹了情绪,没事的,一会就好。”关欣推辞道,虽然她很想坐下来跟她一起吃饭,但是该有的姿态还是要做,毕竟现在的她,没什么身份可言。

  “无妨,既是友人,日后你便与我同食吧。”豫章说完,拿起筷子,继续用膳,这个动作就代表着事情就这么定了,不接受反驳,她不会再说话。

  说到底,她家殿下还是心软的,对她总算有些不同的待遇了,这是好现象。关欣不再客气,也为自己盛了一碗粥,幸好她准备的量够,要不然还真的就错过这次机会了。可她习惯吃饭的时候,聊聊天,这样闷声不语,好无聊,也好尴尬。瞄了眼对面的豫章,万事总是要有开头的。于是,媳妇养成计划,渐渐开展。

  挑好刺的鱼递过去,试探着说道:“有件事,想跟殿下商量下。”

  豫章再一次把筷子放下,抬眼看着关欣。关欣心里翻个大白眼,不是要你停下筷子,你吃你的,我说我的,又不耽误你吃。“殿下不必停箸,我说,你听就好,权当是朋友间闲聊。”

  “食不言”豫章摇头否决,公主的礼仪让她没办法边吃边说。

  呃。。。关欣投降,“那还是等殿下用完膳再说吧,反正不急。”

  “嗯”豫章这才又拿起筷子继续用膳。

  关欣边吃边欣赏豫章用膳的仪态,这几天天天看,也看不够。果然不愧是皇室出来的公主,仪态就是不一样,端庄高贵,就连嚼食物的频率与次数,几乎都是固定的。反观关欣,不至于狼吞虎咽,比起豫章快的不是一点半点,每次都是豫章一口没吃完,她两口都完事了,第三口已经起头。关欣的感觉就是,豫章的仪态不是不好看,但是缺少生活气息,不接地气。

  豫章表面如同往常,其实心里也是波澜起伏的。她甚少与外人一起用膳,尤其是同桌而食。也甚少见到平民百姓是怎样用膳的,在宫里,她与她周边的兄弟姐妹都是奉行食不言的规矩,就连咀嚼的速度与频率都是从小被规范教导,后来嫁人,公婆与驸马敬她,用膳也同样是有规有矩,至于那些闺友各个都是大家闺秀,她还从没见过像关欣这样用饭的,如同行军打仗抢时间一样,饭菜嚼上三五口就被吞下去,竟然还扒饭!!!简直毫无礼仪教养可言,她有些后悔叫关欣坐下一同用饭了,可话已说出口。。。

  对于关欣陪公主用餐之事,起初暖心暖意也只是诧异了一下下,就顺其自然的接受了。在她们的认知里,关欣与她们本就不一样,因她从来不自称奴婢,与主子说话也都是你我相称,两位公主也从不训斥,而且主子也说过,关欣是友非仆,那坐下来一起用饭,不是再正常不过么。

  第二日晚,关欣继续陪同豫章用饭,实在憋的难受,咽了嘴里的食物,说道,“明日起程,殿下确定身体可以么?”见豫章又要放下筷子,赶紧出言阻止,“姐姐,你是我亲姐姐,让我说说话吧,真的好憋得慌,抛开你那公主的身份,就当我们是普通百姓家,劳作一天,终于一家人可以坐在一起吃饭,顺便聊聊天,其乐融融,我们也来沾染点生活的气息,不好么?”

  “不礼貌。”百姓家是这样用膳的?豫章表示怀疑。

  “那些男人饮酒作乐,谈天说地的时候怎么就能边吃边说呢,我们怎么就非要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况且,又没有外人在,只是你跟我,你不介意,我不介意,谁会知道呢?”

  豫章还是摇头,表示不赞同。礼仪不是做给别人看的,这是一个人最起码的修养。

  “那换个方式,我说,你听,你不愿说话,可以不说话,但是不要停下吃饭,这样也不算违背你食不言的规矩,如何?”关欣决定采取迂回战术。

  “既然觉得与本宫一同用膳憋闷,那便。。。”

  “别!”怎么不按套路来呢,不是应该说那便随你么,怎么还要把她赶走呢,这段能不能掐了重来,关欣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我非常乐意陪你吃饭,只是我觉得咱们可以尝试用普通百姓间那种随意的相处方式来相处一下,也让你有机会体验一番百姓间是如何与家人相处的。”

  “姑娘非本朝人士,又怎晓得我朝百姓间如何相处了?”豫章似笑非笑,这人还是不够坦白,总感觉还有真相在隐瞒着她,而且关于她名字的得知方式,她对关欣的说辞还是有所保留的。

  “普天之下,平民百姓大都一个样,我没来此地之前,就是平民百姓,又怎会不清楚不了解呢。虽然你们皇亲贵胄有着高贵的身份,衣食无忧的财富,但是亲人之间的相处,真就不见得有百姓家那样简单亲切随意自如。我说的可能有些越矩,还请殿下不要介意,如果殿下不喜欢听我说这样过于直白的话,以后我不说便是。”

  “虽是越矩,却也在理,皇家是天下臣民的表率,自然是规矩多一些,比不得百姓那般随意,只是这样的话,姑娘日后还是不要在他人面前说起,以免祸从口出。”豫章何尝不知道皇家的亲情薄如蝉翼,轻轻一碰,就可能四分五裂,能有阿姐那样的长姐,当真是她的幸事。

  “晓得的,这里没外人,只有我跟你,聊天嘛,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了,没顾及那么多。别光顾着说话,一会菜凉了,这道豌豆虾仁烩豆腐,常吃补充钙,蛋白质,可以增强你的抵抗力,这道清炖牛腩,壮力补虚,尝尝看。还有,能不能不要叫我姑娘了,真的,好别扭的,虽然我的年龄跟你们比起来确实是老姑娘了,但是也不要总是用这两个字来提醒我嘛。”

  “我不是……”豫章感觉关欣似乎把这两个的意思理解错了。

  “开玩笑的,我知道你没这个意思,逗你啦,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以后叫我名字就好。”关欣用备用筷子给豫章夹了一块牛肉。

  “嗯”豫章不再说话,就算是默认了关欣的提议。

  关欣暗自高兴,这是好的开端,革命尚未成功,她还要继续努力啊。吃了几口,又抛出个话题,“明日回京,路上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及时跟我讲,不要瞒着不说,吃苦遭罪的是你自己。”

  豫章并没搭话,只是看了眼关欣,表示有听见。关欣不以为意,继续吃饭,又吃了几口,再说上一句,“我画了酒楼的装修草图,没画完,但是大框已经出了,明儿路上拿给你跟五公主看看,要是觉得哪里不合适,我再修改。”什么是过日子,就是两个人,几盘菜,你一筷子,我一筷子,聊聊家长里短,聊聊柴米油盐。她要让豫章在她的潜移默化中习惯与她过日子。

  就这样,关欣说,豫章听,最多回她一个眼神,一顿饭,就在关欣叽叽喳喳中度过。饭后散步时,豫章回味着刚刚吃饭的过程,似乎也没那么糟糕,不再是安静无声,气氛轻松随意,还真有那么点不一样的感觉了。这个关欣,果然还是不能以常理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