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已经凉透了。
宋纨把鸡蛋挑出来,用热水烫了烫,让阿婉吃掉了。
阿婉失忆,连同很多常识性的东西也不记得,完全没有多想什么,反而得意地向宋纨炫耀自己没有那么多的仇人。
宋纨却是一夜无眠,只有一碗面,且越过了她这个‘老爷’,对方意欲表明身份的意图很明显。
可她实在不情愿给自己认领一个岳母大人供着。
先不说阿婉死里逃生,身为她亲生母亲的皇后却平平安安逃了,这一点让她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儿芥蒂。
便是目前来说,还不清楚皇后对她是否认可……若是不赞同,单凭对方阿婉母亲的身份,也是一个强劲有力的拦路虎。
公鸡叫了一遍又一遍,宋纨更加心烦了,便觉眼睛干涩头也痛,哪哪儿都不得劲儿。
阿婉却是睡得沉,一夜过去,睡姿变了又变,拽着宋纨寝衣的手却是从未松过。
睡不着,还不能起床,宋纨侧着头,看了阿婉好一会儿,似被那恬静的睡颜感染了情绪,渐渐她的心也平静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婉睁开眼,便瞧见她在看自己,脸红了红,还是故作淡定打了个招呼,“早啊,宋纨。”
“早?”
宋纨慢悠悠从她手中拽出衣角,似笑非笑道:“不早了,婉婉你赖床还要拖着我,瞧瞧外面那日头高的,本王都不好意思出去了。”
阿婉讪讪缩回手,感动之余还是忍不住窘迫,“那就不出去了好不好?还和昨日一样,你继续教我练字。”
一听到练字,宋纨心虚的不行,连忙打断她,“先不练了,我今日有事,要去会会那个难搞的丈母娘……”
触到阿婉诧异的眼神,宋纨意识到不对,她居然说出了心里话。
宋纨垂死挣扎,“婉婉,我说错了,是大娘……”
“可是昨日那个大娘?”
阿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软,听不出别的情绪,她扬起唇角,好奇又有些幸灾乐祸,“宋纨,那个大娘做了什么?竟让你紧张的话都说不好了。”
眼中随之浮现一抹困惑,阿婉凝眉想了想,昨日粗略打量了大娘一眼,面相和善,给她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这样的大娘,再凶估摸着也比不上宋纨,宋纨心情不悦时总爱阴沉着脸,发火时更是凶狠的像是要吃人,对她倒是特别温柔,从未发过火。
但宋纨发火时,房间里噼里啪啦摔了一地东西,她也忍不住跟着心惊胆战。
“对,是她,你今日就在床上好好歇着吧,等她过来多跟她说说话。”
宋纨又摸了摸她的头,温声安抚道:“不要怕,本王会在外面陪着你。”
闻言,阿婉渐渐放下抗拒,那双澄净明亮的眸子眼巴巴地看着她,“那……那就一会儿,宋纨,你早些进来好不好?”
“嗯。”
柔软光滑的青丝手感极好,宋纨忍不住又揉了揉,油然而生一种满足感,她眉目惬意,懒懒开口道:“婉婉啊,我对你好不好?”
“嗯?”
阿婉疑惑不解,眼睛微眨,片刻后认真道:“很好,宋纨,如果我失忆前拒绝了你,那一定是不得已而为之,再不然……”
她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发了狠,连自己都骂:“再不然就是以前瞎了眼,不然怎么会看不到你的好?”
阿婉这么一说,宋纨也觉得以前的婉婉瞎了眼,不然怎么会喜欢自己?
那时的她在阿婉面前的形象应该糟糕透了,不止性情暴躁多次把人吓哭,好像还因为霸王硬上弓挨了一巴掌?
现在想起来,宋纨仍觉脸疼,对着阿婉道:“当初怎么就觉得你柔柔弱弱好欺负呢?”
当初阿婉不止打了她一次,还在布庄里众目睽睽之下打了她,现在想起,当初的阿婉哪里是忠心护主,分明是看不惯她沾花惹草……
“嗯?”
阿婉又是一脸无辜和茫然,“宋纨,你在说什么?”
她觉得自己挺柔弱的,昨日才坐了半天就觉得疲惫不堪。
阿婉小幅度动了动身子,还是觉得浑身难受,她又往宋纨怀里拱了拱。
宋纨抬手环住她,两人又静静躺了会儿,温暖的被窝舒服的阿婉昏昏欲睡,恍惚间感觉到身边动静,她不由睁开眼,朦朦胧胧瞧着宋纨翻身下床,一瞬间就清醒了,“宋纨,你去哪了儿?”
“卫四送早饭过来了,我去开下门,婉婉,你饿不饿?饿的话就别先别睡了,起来吃点儿东西。”
宋纨解释道,阿婉闻言,又放松躺下,乖巧的嗯了声。
穿好衣服,宋纨转过身,发现她还在看自己,便走过去亲了她一下,“婉婉,待会儿她来了如果提起我,你记得挑好听的说,多夸夸因为知道吗?”
“好”
阿婉没有丝毫犹豫应下来,却在一下刻又问道:“待会儿谁要来呀?”
“……”
宋纨身为知情人,做不到像失忆的阿婉那般坦然叫大娘,但岳母大人她更说不出来,有些一言难尽,“反正不是卫四……”
阿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直到宋纨离开,她才意识到宋纨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吃过饭,收拾好房间,宋纨便出去找她的丈母娘。
此刻距离送面已经过去了一晚上,那妇人见到她稍稍有些惊讶,她原以为宋纨不会过来了。
“昨晚休息的如何?”
宋纨一进屋,便摆出了主人家姿态,不过分疏远,也不亲近,客套的很。
“还好。”妇人答道。
一双眼略显水肿,明显也是没有休息好。
宋纨暗自放松了些,斟酌了下,又开口道:“初八我们便要离开这里,你若有需要置备的东西,告诉我,亦或者卫四都可。”
闻言,那妇人,也就是阿婉母亲贺兰溪脸上明显浮现迟疑,犹豫半晌,点点头。
她话极少,身上除了不显山露水的贵气,还有岁月沉淀的娴静温婉。
宋纨哑然失笑,大概阿婉便是遗传了她的性格吧。
与预想中的指责不同,贺兰溪太温和了,宋纨也不好再端着架子,别别扭扭道:“您若不介意,和婉婉一样叫我宋纨即可。”
霎时,贺兰溪眼眶便红了,“好孩子,月儿她多亏你费心照顾了,是我与她父皇对不住她,害她遭此大难……”
宋纨见她眼中泪水隐有决堤之势,心中芥蒂消了大半,出言宽慰道:“婉婉现在已经好多了,再休养一段便能恢复如初,您若担心她,不妨多陪陪她。”
“你说的对,说的对,”贺兰溪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让你见笑了。”
宋纨摇摇头,“您且安心住下吧,他们应该找不到这里。”
“好。”
虽听女儿说了面前人不似传闻那般不堪,但独自面对宋纨,贺兰溪终究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宋纨也看的出来,她亦是尴尬,面上四平八稳坐了会儿,便起身离开去找卫四。
这是她尊贵的岳母大人,可不能怠慢了。
把事情交代卫四后,宋纨便回去,谁料刚踏入院子,阿婉便惊慌失措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她眼睛一亮,一言不发躲进她怀里。
她正诧异,贺兰溪便从房间里追出来,“月儿她……似乎不记得我了。”
贺兰溪眉间难掩愧色,她早该想到的……
月儿那般通情达理,又岂会因那些陈年旧事迁怒于人。
昨天月儿看向自己那一眼的陌生,绝非故意气自己,她是真的不记得自己这个母后了。
想至此,贺兰溪心中猛地一痛,她的月儿该受了多少苦啊……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那点儿中午修,昨晚太困了,写完没检查,抱歉抱歉,这会儿才发现上班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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