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嬷嬷逃似的回了皇宫。
还未靠近福寿宫,便抹起了眼泪,进了殿内,更是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宋纨大逆不道不敬太后,还添油加醋说了宋纨提剑追她几里地,生平就没这么丢人过。
以往,宋纨还是对她客气的,只是牵扯到了阿婉,心中便只想着以儆效尤,绝不让人欺负自己的人。
“这个疯子!”
沈太后气得拍桌子,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且不说这奴才说得是否属实,单凭阻拦那坤阴君入宫这一条,便足以确定容王她确实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了。
“哀家倒是后悔那日没有亲眼见见那坤阴君了,竟不知她如此有手段,”沈太后眼神微眯,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容王回来好一阵子没去青楼了吧?明日送两个教习嬷嬷到容王府上,再传哀家懿旨,解了她的封禁,想去哪里便由着她吧。”
……
宋纨知道沈太后不会善罢甘休,晚间收到宫里眼线传来的消息,心里止不住冷笑,坏人姻缘,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阿婉却忘了这事,洗漱过后便拽着宋纨去就寝,她挨个吹灭房间里的灯,摸黑到床边,便被宋纨拉入怀中,不由分说按在了床榻上。
“婉婉,本王伺候你更衣……”
宋纨笑的阴险,手刚触到腰间的系绳,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
“王爷,您睡下了吗?奴是茹惜,这几日不慎感染了风寒,最近恐怕不能伺候您了……”
伴随着一声声有气无力的咳嗽声,像是难受到了骨子里。
许是那日在宫里久跪的原因了,宋纨不由皱起了眉头,“本王无须你伺候,你只管养好身子便是。王妃身子弱,你近日也不要出现在她面前了。”
阿婉小声嘟囔,“总觉得她有些熟悉……”
“你应该见过她姐姐,就是卫三,她二人长相一模一样。”
宋纨简单解释了下,阿婉再想问别的,已经没有机会了。
第二日,沈太后派的教习嬷嬷便来到了王府。
阿婉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整个人都蔫吧了,怎么着也不肯下床。
“婉婉,有本王在呢,敢教你规矩,看本王先给他们立规矩。”
宋纨说到做到,一直把人凉到午饭后,她才带着阿婉姗姗来迟。
下人得了她的吩咐,期间一口水都没送去过,更何况吃食了。
两位嬷嬷饥寒交迫,一直抱着胸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走动,神情间早已没有了凶煞,萎靡不振,瞧着竟有几分可怜。
宋纨轻勾唇角,带着阿婉在上座坐好。
下人们这才开始布置炭火,直到房间里暖和了,宋纨这才懒洋洋开口:“皇宫里有皇宫里的规矩,本王的府里亦有规矩,下人教主子,实属以下犯上,若不想先挨一顿板子,须得跪着教。”
尽管两人心有准备,还是觉得荒唐。
“这打完板子估摸着站都站不住……”
“老奴要给王妃做演示,这跪着怎么教呢……”
“这就不是本王该操心的事了。”
宋纨笑了起来,一副人畜无害模样,却也明摆着是在耍无赖,“随便你们,教得了便留下来,教不了便走人。”
若完不成太后交代的事情,回去之后还是免不了责罚,两人狠心答应下来。
一人挨了十板子,爬起来缓了两口气,便开始讲解宫中礼仪。
宋纨年少时也学习过,听了两句便觉枯燥烦闷,她脸上刚露出不耐之色,另一个嬷嬷见状,不禁面露喜色,“容王,您若觉得烦闷,不妨出去玩乐一段时间?太后娘娘已经解了您的禁足令,您想去哪里都可以。”
若容王不走,想磋磨那坤阴君,怕是难于上青天了。
“出去?这倒是个好主意。”
宋纨放下茶杯,看起来似乎准备起身离开,阿婉心口一紧,看着她慢吞吞站直身子,忍不住沮丧。
谁料,宋纨只是伸了个懒腰,又慢条斯理坐下了。
她唇边含着戏谑的笑,看着阿婉眼中渐渐恢复光芒,不紧不慢道:“爱妃学习辛苦了,过两日本王带你出去游玩。”
阿婉顿时明白了她刚才在捉弄自己,可看着两个宫中嬷嬷漆黑如炭的脸,就不觉得不开心了。
百枝与桃华两国的礼仪相差不大,阿婉潜意识里有些印象,再加上她过目不忘的本领,学起来并不难。
她神色渐渐放松,落入两人眼中,她们就心生不满了。
一人拿来花瓶,让阿婉用头顶着不许掉下来。
宋纨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偏另一人手拿戒尺,冷不防出手打在阿婉后背上,“把腰给挺直了。”
阿婉闷哼一声眼眶瞬间就红了,咬着牙没哭出来让人看笑话。
她身后宋纨噌的一声站起来,夺过那人手中的戒尺便仍到了地上。
宋纨压抑着怒火,将阿婉头顶的瓶子取下,“今日就学到这里了,你们先回去吧。”
“容王,这才刚刚开始……”
一人话音未落,花瓶便擦着她的耳朵飞出去,落在地上响起刺耳的破裂声。
那嬷嬷霎时不说话了,眼底些许惊吓。
宋纨却没再看她,伸手轻轻抚了抚阿婉的背,“婉婉,疼吗?只要你说一句疼,本王立马杀了那狗奴才。”
阿婉不说话,宋纨料她心中委屈,低头去看她,阿婉别过头,努力平静语气,“不疼,继续吧。”
阿婉本性纯良而已,心知宋纨的话并不是说说而已,若自己喊了痛,她们铁定会没命的。
两人却以为阿婉惧了她们,便随意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全然不把阿婉当回事。
“对啊,这点儿疼算什么,哪有那么娇气……”
“依我看啊,连点儿规矩都学不好,还妄想做什么王妃啊……”
“改不了骨子里的小家子气,这辈子都难登大雅之堂……”
“………”
阿婉越听心里越难受,把唇都咬得泛白,也忍着没有哭出来,眼眶在泪水里打转。
良久,宋纨叹了口气,牵着阿婉往外走,临跨出门时,她回头看了眼说的起劲儿的二人,“本王尚且在呢,两位对本王的爱妃便如此不留情面,想必在宫中,仗着这恶毒的嘴,杀了不少人吧?”
“容王您这是什么意思?”
一人不懂,另一人立马收敛了嘴脸,换上谄媚的笑,“容王,宫里的贵人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她话还未说完,两人便消失在了门口,等她意识到不对,追出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冯羽带着府卫将她们堵在了房门口,看着她们,宛如看死人般,语气更是淡漠到了极点,“把她们抓起来,这两个疯婆子打伤了王爷……”
两人死了,阿婉在十多天后才知道。
起初宋纨是不想说的,但她瘸腿的走路姿势着实瞒不过去,耐不住阿婉再三询问和瞎猜,便招了。
阿婉这才知道宋纨下朝回来的晚,是因为被太后罚跪了。
她又心疼又气恼,瞪了宋纨老半天,还是软了语气,“宋纨,我忍忍便好了,你下次不可再冲动行事了。”
宋纨看着她满脸的无奈,忽而就想起了当初杀福喜的时候。
阿婉说他罪不至死,那时的声音虽虚弱,其中的执拗和坚毅却也不容忽视,她那双明亮的,澄净的似能让一切黑暗无处遁形的眸子不躲不闪地往望着自己。
当初的自己大概是瞎了眼,面对这么可爱的姑娘,居然也能狠下心欺负。
宋纨想了想,自己还真不是个好人……
她想着往昔旧事,神游天外,发呆模样落入阿婉眼中,显得很是茫然无辜。
阿婉又一脑补,觉得宋纨这般模样是被自己吓到了,她开始愧疚自己把话说得太狠了。
“宋纨,对不起……”
宋纨闻声看向阿婉,“婉婉,你太软了……”
她叹了口气,“现在,我只想做你手中的刀……”
这个想法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前些天她耐着性子听两个嬷嬷说那么多刺耳的话,便是动了这个心思。
以前她以为宠着阿婉,那些人便不会轻视阿婉,可事实上那些蠢货高傲又自以为是,只会认为阿婉是自己的玩物。
现在,她想让她们知道,阿婉不仅能左右自己的想法和做法,还能左右他们的生死……
。
作者有话要说:惭愧,两章内并没有让狗皇帝下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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