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瑶站在门口，等着萧寒的雷霆之怒。
人呢，总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第六感。
虽然陆之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了不得的罪过，但她能感觉到萧寒特别生气，甚至是比过往四年任何一次都生气。
站在门口这几分钟里，她仔细回想了从萧寒离开别墅到现在，她见了一趟沈竹筠，然后回了一趟陆家。
这两件事算不得十恶不赦。
但，萧寒现在的反应，让她有种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的不好预感。
“没给你回信息，是因为......”
陆之瑶觉得，还是自己先认错吧，看看能不能被吵骂一会儿。
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萧寒打断。
“是因为你要把我卖了！”
萧寒轻哼了一声。
然后突然站起身来，一掌拍在桌子上，指着站在门口的陆之瑶，“老子就那么不值钱吗？”
陆之瑶被骂得有点莫名。
怎么就把他给卖了？
卖给谁？
哪儿跟哪儿啊！
不过，萧寒并没有给她这些答应，接着问道：“老了缺你钱了吗？拖欠你工资了，还是没给你算业绩，年终没给你分红？”
陆之瑶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还是答道：“没有。”
“你要给陆晨光找工作，你妈要他进辉丰，老子说一个不字了吗？”
陆之瑶又答道：“没有！”
“没有，没有。都他妈没有，你还卖老子？”
陆之瑶仍旧答道：“没有！”
这是萧寒听到的第三个‘没有’，这冷冰冰的丫头连词都不换一个，也不解释，这才让他更上火。
“你再敢给老子说一个没有，信不信我今天就去弄死陆晨光。”
突然又扯到陆晨光头上，陆之瑶就更不明白了。
虽然知道萧二少有时候就是个疯批，但好歹得知道他为什么疯啊，不然......
“你试试！”陆之瑶总算换了词，而且说这三个字的时候，还带了些情绪。
“哟，说到你情哥哥，你就心疼了。他陆晨光算个什么东西？他给过你好脸色吗？对你好过一天吗？当过你是妹妹吗？老子说一句弄死他，你他妈就给老子摆这种臭脸？”
“合同上没说不能摆臭脸。而且，我的脸，一向臭，你看了四年，应该习惯。”
陆之瑶说的倒是实话，就实话在这个时候话，就像火上浇油。
萧寒几步走到门口，一把扯了陆之瑶进来，直接给按在了墙上，指着她的鼻子道：“你再给老子说一句合同，我就......”
“弄死我？”陆之瑶抢答。
“你他妈少说一句，谁能当你是哑巴？”
陆之瑶想真装哑巴来着，但她又清楚萧寒的脾气，这样没头没脑的，肯定是有原由的。
她没必要把时间和精力花在与萧寒斗气上，那样不解决任何问题，而且只会让萧寒更疯。
她叹了口气，抬手抓住了萧寒指着她的手指，“我怎么就卖了你，说清楚。要弄死我，也得让我死明白。”
陆之瑶掌心的温度传来，萧寒本来想骂的话，也就没能出口。
“萧总，别的不敢说，我陆之瑶任何时候，绝对不会背后捅你一刀。就算非得捅刀子，肯定也是当面捅。”
萧寒又有点想骂人，背后、当面，不都是捅刀子吗？
这他妈有什么区别，都疼。
不过，背后捅，好像心更疼些。
他这才放开了手，掏出手机来好像在找什么。片刻之后，陆之瑶便听到一段录音。
“从前，你说萧寒的感情无价。现在呢，我那儿子的感情有价吗？”
“父亲给多少？”
“你现在住的那房子归你，我再另外送一套房子给你，你哥不是出狱了嘛，再窝在那个破烂的小区，也不合适。至于钱嘛，八百万，不能再多了。你这几年跟着萧寒，应该也捞了不少，人不能太贪心了。”
“父亲，你的话我会慎重考虑，不过，我现在有点急事，等我考虑好了，会给你答复。”
陆之瑶听到录音的第一句时，就明白那是她与萧正华那天在会所的对话。
但听完之后又发现，这段对话有剪辑，中间有几句被删掉了。
这样连在一起听，她终于明白萧寒为什么说她把他卖了。
“八百万，一套房子，你是没见过钱吗？我老子怎么也值个八千万，八百万，你是捡破烂的吗？”
萧寒再次听完这段录音，心火又窜了上来，大约是无处发泄，原本拿在手中的手机被他撒气似地摔在地上。
“不就是离婚嘛，老子又不是没答应你。一个月都等不及，你还在老子面前装什么装。陆之瑶，老子是教了你很多东西，但没让你用在老子身上。跟我玩这一手，你他妈还嫩点！”
萧寒转身踢了一脚书柜，书柜‘嘭’的一声，这一脚要是踢在陆之瑶腿上，八成腿都要废了。
不过，现在可能更疼的是萧寒的脚尖。
陆之瑶瞥了一眼他微微颤抖的脚尖，上前扶了他一把。
“少碰我！”
萧寒虽然吼了一句，但并没有甩开陆之瑶的手。
陆之瑶便把他扶到了椅子上，然后蹲下身来，手刚刚碰到他的脚，他便嚷道，“老子让你别碰我，你他妈聋啦？”
陆之瑶也不管，拉着他的脚，把拖鞋给取下来，那只手还倔犟地不让碰，但还是让她一把扯下了袜子。
大脚趾头有些青紫，看样子是死血了，那一脚下去，也不知道是拿柜子撒气，还是拿自己撒气。
陆之瑶伸手碰了一下他的大脚趾头，萧寒便大叫起来，“你想疼死老子，好改嫁吗？”
萧寒疯批起来，总是浑话连篇，字字难听。
陆之瑶也不是头一回领教了，于是怼了一句：“带着你的遗产改嫁！”
“你敢！老子就是从坟墓里爬出来，也得搞死你。花着老子的钱，去养别的男人，这辈子休想！”
萧寒说着，那只被陆之瑶捧着的脚就踢了出去。
这一脚，没谁占到便宜。
有人的脚趾头疼得快掉了，而有人的胸口也像是扎了一颗钉子。
陆之瑶跌坐在地上，抬眼看着坐在椅子上，眼里带了几许悔意的萧寒，“揍姜雅芝那天，你爸找过我。
出了八百万，一套房子，让我跟你离婚。
我确实没拒绝，但也没有答应。
我喜欢钱，因为穷怕了。你没穷过，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穷。
你确实不只值八百万，于我来说，你是无价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