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恪同时感到有东西哽在喉间, 让他也想齐泠一样说不了话,只能一样的,做出动作。

  他俯身, 将齐泠未破坏的果肉咬碎, 两人唇间的隔阂消失, 清甜气息为基调, 咬碎的举动从来不是为了吃车厘子,而是为了直白热烈的亲吻。

  明明是齐泠招来的,到后面招架的站不住的还是他,要宣停战都有心无力的。

  齐泠想着他一会儿得告诉余恪, 他又不会消失,没有必要这么难舍难分。

  战争开始的那一刻,胜负已分才能停下,而且需要强势的那方主动退让。

  伴随着果核掉落在地上,余恪总算停下。

  齐泠看他, 唇上因为刚才的行为而带着隐隐的润泽,薄唇微张,话语半认真半调笑,“明明吃得很干净, 怎么非要我递到嘴边才肯要?”

  余恪不理会他的戏谑习以为常, 知道他现在这幅模样就是负责惹火又不给售后的。

  他开口,嗓音略喑哑,“逛了这么久也不累, 还有心情玩, 去坐着休息, 我先收拾好这些。”

  “然后呢?”齐泠想到了什么似的, 自己被自己的想法逗得抿嘴, 没笑出来,他指了指地上的一堆,“收拾完之后收拾我?”

  余恪剑眉压下,长腿跨过地上的东西,大概要让他们再凄凉地待一阵子。

  跨出重围后,余恪问,“自己走,还是抱你去?”

  齐泠说:“我听不懂。”

  “那我让你懂。”余恪搂腰的同时往下手掌覆在小腿以上的关节处,找着发力点将人轻松打横抱起往卧室走。

  齐泠终于绷不住,埋进余恪怀里边颤边笑,等到了卧室擦去眼角边的泪花,又故意问,“来卧室做什么?”

  余恪里侧的牙一碰一撞,“你。”

  假期的日子舒适而飞快。

  除夕夜要团圆,外婆不熟练地运用智能手机给齐泠发她住的寺庙外面的风景,照片送达的时候,齐泠正在准备去余家跨年。

  这件事,要说不好意思其实没有必要,他以前在余家过过两年,大部分时候就是趁着齐旬他们一家人出去旅游的时候,他一个人选向愿家或者余恪家蹭一个年过。

  大概持续好几年,齐泠从来是有分寸的,知道一年去向愿家,一年去余恪家,分着来,不至于让人讨厌。

  虽然那会儿两家人说的都是想他来年再来,但是齐泠不大信,他要是真有这么受欢迎,齐旬怎么会只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面?

  后来齐泠明白不是他的问题,讨厌和喜欢一样,都是莫名其妙的。

  而如今时隔多年又要经历相同的事情,齐泠还是有坐在沙发上纠结一番的,毕竟身份不一样了。

  最后没有直接问,余恪试探完发现齐泠的紧张,因此打算不提。

  却在打电话和告知姜时的时候不慎被齐泠听到了,齐泠先一步打断了他要讲的话语,后面还闹别扭,问为什么先斩后奏,搞得余恪也没法儿解释。

  余恪和姜时很愿意等齐泠做一个决定,但是时间不等人,齐泠自己揽下的活,得在除夕这天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去不去?”齐泠纠结。

  余恪第n次和他表示,“我回不回家都行。”

  从此刻往以前数,余恪没有回家过年的次数不少,当兵的时候临时有了任务,大学的时候被室友劝着不回家开派对过也有。

  所以今年在一个市不回去陪齐泠也没事。

  这也是齐泠不知道怎么做决定的地方,“怎么可能回不回都行,开车二十分钟的事情,你有什么大事你过年不回去。”

  “有啊。”余恪再一次将他的思想纠正,“你的事在我这儿都是大事,包括想去哪不想去哪。”

  他有些头疼明明打电话的时候是齐泠应该还在睡觉的时间,他就没刻意到房间里去说,没想到齐泠刚好醒早了听了个清楚。

  不管余恪说多少遍,齐泠还是听不进去,只是短暂被安慰后又持续性发作。

  余恪看了一眼时间,想着再多犹豫一会儿,就可以错过年夜饭的时间,到时候就不用做出决定了。

  在年夜饭开始的一个小时之前,齐泠拍了拍余恪,“去吧,我去换衣服。”

  余恪对此没有反对或者赞同,只是问,“要不要借我的衣服。”

  齐泠拍了余恪一下,“认真点。”

  余恪没话,所以齐泠之前那么穿就是遛他呢,不过误打误撞和他刚开始把这件衣服带来的想法差不多,他也不过是临时起意,谁知道齐泠就先穿上了。

  现在想想还是有点惋惜,齐泠挑的时间不对,那会儿太忙。

  齐泠进卧室后,余恪看了眼自己的穿着,认为没有问题,不打算换,就安静等齐泠。

  不到三分钟,齐泠走出来,余恪还想夸他有效率,抬眼看见他还没换。

  “你家现在过年是不是和以前一样,就是……”齐泠似乎是在措辞,“除了你家没有其他亲戚来的。”

  “对。”余恪点头,“一般年后才会来,要不要住几天,都见见?”

  齐泠刚刚从松下去的一口气立刻提了上来,“不想。”

  余恪听见他摔门的动静,摇摇头,他开玩笑的,目的是想帮齐泠缓解紧张的情绪。

  如果齐泠知道他的目的是这个,大概会夸奖一句夸得不错,然后告诉他以后不要安慰别人了。

  两人到余家的时候厨房中热火朝天,余恪一进门就被喊进去打下手,齐泠跟着在后面,看见菜品被分为两派,泾渭分明。一边是姜时的创新菜,另一边是正常的传统菜。

  齐泠正辨认姜时这块,观察每一样都含有什么食材,还没等他发挥出有限的厨房分辨清楚具体加的东西,姜时看到他连忙挥着锅铲。

  “小七你去坐着等,这边油烟大。”

  齐泠本来就帮不上忙,只不过是下意识跟着余恪走了,闻言和余恪眼神稍微接触交流后就走向客厅。

  没进去就听到了电视机的播放声音,齐泠看见余知行在看抗日剧,他坐在沙发的正中间,齐泠打算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大约看出了他的意图,余知行开口,“坐这边来。”

  话语非常命令式,齐泠感觉余恪和他爸爸在某些方面是非常想象的。

  长辈既然已经开口,齐泠还是客人,客随主便,齐泠就和余知行坐在了一张沙发上,两个人一起看抗日剧。

  齐泠在家里记录片看得多,看抗日剧这种紧张刺激的也适应良好,并且渐入佳境。

  正当齐泠看得有些入迷时,坐在他旁边的余知行突然做出掏口袋的动作,齐泠注意到,立刻将心神从电视上收回,余光只瞥见一抹正红色。

  还没有等齐泠去猜余知行拿了什么东西出来,那样东西已经被递到了他面前,原来就是给他的——

  红包。

  说压岁钱肯定是不恰当,他成年很久了,只能说是新年红包,而且更应该是他作为晚辈给长辈。

  这就尴尬了,齐泠没想到这茬。

  此时面对着那个红艳艳的纸包有些进退维谷,拿了不好意思,不拿又找不出妥善的理由。

  还是拿吧,齐泠想着。

  不等他接过,红包已经被余知行放到他手里,给他摆出握拳的动作,不容拒绝。

  “谢谢伯父。”齐泠捏着红包开口。

  余知行微微点头,而后他的视线仿佛向下偏移了一瞬就飞快恢复正常,语气平稳严肃地说:“不用说谢。”

  捕捉到他视线变化的齐泠:看来是知道了,但不管是出于照顾他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在他到来之后余氏夫妻俩都没有挑明。

  之后的年夜饭过程中,齐泠又收到了姜时的红包。

  与此同时他发现只有他有,余恪是没有的。

  姜时笑眯眯解惑,“我们不给他,反而是他给你没有?”

  姜时便对余恪说:“我俩都给了,你记得补上。”

  他们事先商量好了,余恪却没有被告知他们商量的东西,现在得了警告,也没有不满,他淡淡说:“我准备了别的。”

  不是红包,其他的礼物?

  齐泠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准备,想必不是随口说出来,倒让他也有些好奇。

  姜时直接问,“是什么,让我们也看看?”

  余恪却摇头,“过零点的时候给。”

  这还吊起胃口来,姜时想想可能是他们年轻人之间所谓的惊喜安排,就不再多问。

  一顿饭吃下来,齐泠中途好几次为表达对姜时的感谢,屡屡试图尝试她的新研发料理,都被余恪不着痕迹拦下来,数次无果,齐泠同时回忆起当时孕期反应严重时品尝到的惨痛教训,也就不再为难自己的味蕾和胃。

  吃完后,四人一起开着春晚当背景音,齐泠没有特别关注,悄悄接着电视的音量问余恪,“你刚说准备了什么?”

  “零点。”余恪捏了捏他的手指,和他的指腹擦过,还是没有透露。

  齐泠只能等着,他想着余恪这么强调时间,莫非是烟花,可是也没有看见他准备,而且他们所住的这片是烟花爆竹禁放区。

  春晚的节目已经结束,所有主持人和表演者都登上舞台,准备一同告别旧年,迎接新年。

  余恪正是在这个时间点站起来喊齐泠和他出去,姜时看着他们眼中止不住的笑意,和他俩挥着手,又仿佛知道余恪一会儿要做的事情一样。

  齐泠猜是余恪是要放烟花给他看,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做到。

  由于这一片都禁放,没有出来的走动的路人,冷冷清清,不像除夕夜,反而像寻常的冬日夜晚。余家的这所房子选址大概率是遵从姜时的意见,和他们在C市时居住的环境很像,绕到别墅后面还有一条大江。

  夜晚有云,月亮有时被遮着透出光,有时整个黄澄的月牙露出来,还有时被遮掩得严丝合缝。

  光暗交接极快,象征地标性建筑的大钟响起,这一年的最后十秒。

  齐泠心里面默数,辞旧迎新的那一刻,遮住月牙的云完全移开,大江对岸的非禁放区盛放起绚烂的烟花。

  余恪将准备好的戒指拿出来,在烟花绽放和月光普照的土地单膝跪下,他打开深蓝丝绒质感的戒指盒,一举一动无声流溢出隐含的期待。

  “想了几天也没找到合适的时间,后来念起你说孩子名字的来源,就挑了正月初一。”

  “新年新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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