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的门被打开。
脚步声越来越近,像催命似的一路走来,到她们俩这个隔间时停下。
老徐上周刚讲过,刚开学,学校什么都抓的严。无故逃课间操不跑等同于旷课,还要全年级通报批评写检讨。
隔间的门突然被拽了一下:
“里面有人吗?”
“是学生吗?”
空气几乎静止。
那个老师还没问完,厕所门口就传来一声呼唤:
“李老师,别找啦,你u盘借我用用吧!”
高跟鞋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走了:
“抓到一个100块钱呢!算了,放你们一马吧。”
周围恢复安静。
腰间的手终于松开,边浅板着脸后退到安全距离,她最烦别人碰她,如果温祁再有什么动作,她一定会一拳头直接挥上去。
气氛有点僵,对面的人开口问道:
“明晚的竞赛参加了吗?”
她隔了半天,才从嗓子眼挤出一句:
“嗯。”
“抱歉。”
边浅不友好地挑了挑眉头,又听到对方讲:
“我先走了。”
怎么,还要告个别吗?
她抬起漆黑的眸子恹恹地盯着温祁,蓝色身影似乎也并不在意她的冷漠,径自打开了门,继而消失在墙壁拐角。
最后一节课,距离放学还有2分钟时,讲台下已经有人开始偷偷收拾书包。
“班长,你下午几点来呐?”
边浅正在整理笔记,听到苏依桐问便回答道:
“我中午不回去,怎么了?”
“刚才数学老师讲的有两题我没听懂,我下午来早点,你教教我吧!”
“好。”
铃声一响,教室里的学生就像即将脱缰的野马,屁股也开始坐不住板凳,数学老师大手一挥:
“剩下的题下节课再讲,放学吧!”
边浅收拾好书包,又在班里坐了一会,等楼道里不再拥挤时才拎着茶杯走出班级。
校园里的人都快走光了,赶着回家吃饭睡个午觉。
学校里面有一个小停车场,在教学楼后面,本来是给老师用的,后来学校在西门重新建了一个新的,所以这个旧的就给学生用了,但是又因为位置比较偏僻,不顺路,学生也不经常停在这里。
边浅早上来晚了,来不及再赶去西门,便直接把自行车停在了这里。
本来车子是靠在墙边的,现在狼狈地躺在地上。
她皱着眉走过去。
第一眼就看到,好多张大红色便利贴粘在车把和车座上,用记号笔写着“贱人”、”废物”之类的话
车子有些地方还变形了,像是被石块砸的。
又开始了吗?
边浅先是愣了一下,并不是因为震惊,反而是惊讶于这种熟悉感。
她已经好久没见到过这种场景了。
上一次还是在初中,一群不要命的东西非要来招惹她,后来被送进了医院。
想起那些阴暗的旧事,边浅心中燃起一股无名的怒火,她逼迫自己凑够回忆中走出来,随手把茶杯塞进书包,弯腰将车扶起来,还没站稳,轮胎就在平地上硌了几下,才发现车胎已经漏气了。
边浅嫌弃地松手,车子摔在了地上,发出“哐啷”的响声。
一阵脚步声从墙外传来。
果然还是没被打够。
“呦,瞧瞧这谁呐,臭杂种怎么长得人模狗样的了!”
“老大不是说了吗,她就是条没人要的狗。”
一群人嬉皮笑脸的走来,大多都是旧相识。
领头的女生穿着校服外套,头上带了个粉色蝴蝶结,眼神活像森林深处的小鹿。
她瞪了眼周围的人佯装生气:
“哎呀,别那么说学神啦,人家会伤心的。”
女生看到边浅冷漠地盯着自己,于是走过去,伸起手想要拍向对方的脸:
“边浅,你生气……”
“啪。”
手还没凑到面前,就被用力打了下来。
时间仿佛凝固。
其他几个女生收回脸上虚伪的微笑,慢慢跟上来。
边浅嫌弃道:
“谭风,你的手和以前一样脏。”
话一出口,这片空间里的气氛就像被点燃的炮弹一般,“哄”的一声瞬间炸裂。
而后拳头如雨点般落下,力度凶狠,疯狂地砸过来。
边浅转过身,快速拽住一个人的胳膊,用另一只手摁着对方的头就猛往地上摔。还没来得及抬头,一个巴掌就朝脸前飞来,她偏头一拳用力挥向那人下巴,随即侧过身抓住脚踝猛地甩出去,连带着其他几个人也一起倒地。
有想爬起来的,被几腿踢的重新栽下去。
墙边还站着一个,此时示威怒道:
“杂种,没人要的狗东西!她马上就要回来了,你觉得你还能好过多久?”
她?
器材室里那道灰暗可怖的身影又浮现在眼前。
一个巴掌又要打过来,边浅抓着伸来的手硬生生往反方向折过去,又一记膝盖顶上胃部,眼前的人顿时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
边浅用手擦了下脖颈上渗出的血迹,攥着谭风的衣领把人往墙上摔,在她耳边狠绝道:
“好过?我从来没想过要好过。”
“下次见面你最好杀了我,不然你就别想活着走回去。”
学校前门的两边都是小吃店,边浅随便找了家买了份西红柿鸡蛋盖面打包,又进奶茶店里买了盒枸杞菊花茶包。
因为楼层比较高,六楼这几个班很少有用饮水机的,每天搬水很麻烦,所以几乎都用电烧水壶。
她泡了杯茶,打开杯盖,放在窗台上冷着。
面香盖过了茶香,边浅打开筷子,熟练地将面放到左边的窗台上,开始吃饭。
教室空无一人,她刚才把门关上了,现在班里很安静。
往楼下看,小巷子里有几个学生朝学校走来,操场上好多人在打篮球。
一眼就看到了温祁。
其实并不是第一次。
边浅的家离得不近,而且家里经常没人,所以她平时中午都是在学校吃,就像这样在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世界发呆,以前是三楼,现在是六楼。
高一的时候她就注意到那个打球很好的女生,分班之后没想到竟然遇上了,还知道了她叫温祁,是校女篮队长。
对方身形本就扎眼,现在换上了球衣,裸露在外的肤色很白。虽然隔了很远,依旧能隐约出露在外面的肌肉线条。
温祁这会儿抢到球,躲开几个人的拦截,投了个漂亮的三分。随着手臂的动作,球衣下摆扬起,一节纤细的腰暴露在阳光下,充满了力量感,非常具有冲击性。
随着篮球落地,场子里的人纷纷懒散地走去休息,温祁从橡胶跑道旁的一打农夫山泉中抽出一瓶,打开瓶盖仰着头喝水,本来躲在跑到上看打球的几个女生围上去,动作扭扭捏捏,有一个还内八。
温祁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六楼班级。
虽然清楚这么远的距离肯定看不清,边浅还是不自然地别开视线。恰巧一阵风吹过,教室前门被“嘭”的一声砸向墙壁,她被声响吓得全身一震,胳膊肘正好怼到外卖碗上,眼看一碗香喷喷的面条就要尸骨全无,边浅立马手忙脚乱地站起来,身上的伤口够疼得她额头直冒冷汗,差点没跪在板凳旁。
不再神游,她快速吃完饭,把上午布置的练习题和试卷写好,随便收拾了桌上的卷子和书本,趴在上面,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走马观花一样在脑海里窜来窜去,但抵不住困意来袭,慢慢进入梦乡。
“班长班长!”
苏依桐用手指戳她胳膊。
“25啦,班主任快来了!”
“嗯……”
身上的伤在这时疼得格外明显,边浅因此很快从睡意中清醒过来,她迷迷糊糊道:
“哪题不会?”
“中午回家打视频的时候,我对象教我啦。”
“噢。”
教室里坐满了人,闹哄哄的。
她慢吞吞坐直身,发了一会儿愣,随后拿起杯子喝口茶。
有点凉了。
想上厕所。
才从后门走出去,余光就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边浅刹住脚步,还是差点和来人装了满怀
对方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刚抬头就对上温祁的视线,那抹腰线又浮现在脑海中,边浅不自然地移开眼,温祁却抓住想跑走的人的胳膊道:
“等等。”
她伸出胳膊,在边浅迟疑的目光中道:
“扣子开了。”
边浅刚想甩开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却又蓦地反应过来,中午确实有人拽了自己的衣服。她正想去摸领口,对方却早已伸出手抚上散开的衣扣。
边浅隐隐约约在这一系列动作中,察觉到了不容抗拒的意味,便仰起头后退一步,拒绝道:
“谢谢,我自己来。”
深沉的目光扫过眼前人有些泛红的脖颈,温祁礼貌收回手,
边浅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下去,看向温祁的视线中多了一丝戒备和不耐烦:
“借过。”
她抵着温祁的肩膀侧身而过,向洗手间走去。
熬过坐班,下午前两节课总有人犯困。化学老师调高扩音器,继续激情澎湃地讲卷子,黑板上用不同颜色的粉笔写满了方程式和解题步骤。
边浅用左手撑着头,思路跟着老师走,时不时记点笔记。
“说了八百遍不能带手机不能带手机,你还想不想上学了!”
“刚才不还挺火的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外面的争吵声太大,班里的人小声嘀咕起来。
她分神朝前门看了一眼,是隔壁班班主任在训学生,手还朝男生头上招呼了几下。
化学老师也注意到了,随手关上前门,拿书拍着讲台道:
“这会儿来精神了,黑板上讲的题都听懂了吗?”
班里瞬间鸦雀无声,因为那题是整张试卷里最难的一道。
“我来找个同学回答一下啊!”
刚说完,他就站上讲台开始瞄下面的人,众人都只给他留了一个头顶。
“一个个怂的!
观察半天,化学老师将把目光投向几个得意门生,骄傲道:
“温祁来回答一下吧。”
话音刚落,边浅就抬起头望向温祁的位置。
那人还在低头写东西,听到后站起来提供了一种新的解法。
竟然比自己的还简单一点。
“这个思路不错,可以。”老师又夸了她几声,随即带着班里的同学一起讨论起来,有几个坐在前排的女生还回头看温祁,眼中满是欣赏和赞许。
边浅用冷淡的目光盯着这几个女生的背影,罢了又看了看温祁,握着笔的手指轻轻摩擦着笔杆,笔尖写下了“温祁”两个字。
名字写出来还挺好看的。
“哗—”
“卧槽怎么了!”
苏依桐被身边人的动静吓到,赶忙爆了生粗口。
边浅看着被黑色笔记划破的那两个子道:
“没什么。”
她在心里愉悦地想着:
破掉啦。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