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苏府与齐府喜事将近,齐思勉向皇上请了命请求赐婚。
郑胤身体愈发不好,宫中太医说冲冲喜或许会好些,他大手一挥,赐了婚,赏了礼。
陆昭身上披了个深色氅衣,愈发将人衬得白嫩骄矜。
他伸手在喜盘里捏了个糖块儿丢进嘴里,被陆锦中抬手打了上去:“那都是有数的!”
陆昭叹了口气,召唤过疏林来道:“小树林儿,你数数差什么,去隔壁院儿里拿来补上。”
陆锦中无奈的看了陆昭一眼:“年前他们还回不来吧?”
陆昭笑意一下全无,磕了个瓜子点头闷声“嗯”了一声:“得在外头过年了,苏暖和齐思勉腊月二十六成婚,齐思谦这当哥的也回不来。”
陆昭抬头看了陆锦中一眼,把陆锦中看的发毛。
“你盯着我看作甚?”
“爷爷……我忽然想起来个事儿。”
陆锦中警惕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心里觉得这孙子没什么好事儿,他冷声道:“别想,你给我忘了。”
陆昭:……
陆昭喝了口热茶呵了口白气,接着道:“这个忘不了,爷爷你实话跟我说,那串佛珠真的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吗?”
陆锦中装傻:“什么佛珠?”
陆昭贴心提醒道:“就是赞普的表弟达昂给你带来的次旦仁增给你的佛珠……哦,小叶紫檀的。”
陆锦中:“你有必要说的这么明白吗?你当你爷爷我真老糊涂了?”
“啊,那您不傻,您倒是说啊……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没告诉我?”
陆锦中冷哼一声:“没有!”
他说完便起身打算回屋子,却被陆昭一下子扯住了袖子:“爷爷~您肯定有事儿瞒着我,您告诉我,我不说出去行不行?我连子商都不告诉!”
陆锦中:……“陆清和你是存心来膈应你爷爷的吗?”
陆昭一副你不说我就不罢休的架势,扯着陆锦中的袖子不肯撒手。
陆锦中被陆昭弄的头大,被人磨得没法儿了,喊了句你撒手我就说,这才让陆清和松开了自己。
陆昭乖乖的看着陆锦中,眼巴巴的等着陆锦中说话。
爷孙俩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陆锦中率先沉不住气,长叹一声:“老夫不知从何讲起。”
“没事儿,您想到什么说什么。”
陆锦中:“你没看出来我不想说吗?”
陆昭笑着乖巧点头:“看出来了,爷爷您再不说就天黑了。”
陆锦中静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
“次旦仁增比我大上几岁,那串佛珠确实是从庙里头求来的。”
陆锦中说着似乎陷入了回忆,仿佛那天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那年陆锦中掳走了次旦仁增的儿子,又正赶上吐蕃年景不好,粮食不足,无奈之下只得收了兵投了诚。
那是次旦仁增第一次同陆锦中没有刀剑相向。
次旦仁增抬手扔给了陆锦中一串佛珠,用着不太标准的汉话说道:“跟你打了半辈子,这是从我们那里的寺庙里求的,保佑你最近这些年不死的。”
陆锦中没好气道:“你这么好心给我求这破珠子?”
他说着把佛珠塞进了次旦仁增手中:“你自己留着保佑你自己吧,我用不着你保佑。”
次旦仁增看着被人塞回来的佛珠,看向陆锦中的眼睛道:“我很欣赏你,如果你不是大丰的将军,我想让你留在我身边。我们可以成为挚友,我们可以一起在草原上跑马。我还可以继续听你给我讲你们中原的茶文化,给你品尝我们吐蕃的乳酪和葡萄酿。”
陆锦中被次旦仁增这番话给“吓”的不轻,话都没说几句就回了大丰的营地。
陆昭看着陆锦中神情复杂的讲完了故事,忽然嗤笑出声:“爷爷,你这打仗还能打出感情来啊?你说会不会赞普也对我们家连将军产生感情?”
陆锦中瞪了他一眼:“小兔崽子,打趣你爷爷?”
“次旦仁增确实是个好对手,他用兵如神,虽奸诈但是却讲义气,不弄这虚啊飘的有的没的。”
“那您当初为何骗我?说那珠子是不好的?”
陆锦中挑眉反问:“你觉得那珠子好?他说保佑我这些年死不了,不就是说让我以后死?!”
陆昭抽了抽嘴角,忽然觉得自家爷爷的理解力不是很好。
陆锦中话也被陆昭盘问出来了,不太高兴的嘟囔了句什么便回了屋子。
陆昭忽然打了个哈欠,不知怎么回事儿这两天总是有些犯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