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小说网>其它小说>死亡面具>死亡面具 分节阅读 24
在他们俩能够走到那儿,他真想把它砸个稀巴烂。
  他把茄克脱了下来,塞到了背包里面。裸露的胳膊上面显露出来那个心形文身。他小心翼翼地看着,科比也凑了过来。
  “什么颜色啦?”她焦急地问道。
  “正在退色。有点儿灰颜色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胳膊给她看。
  “就这一点点儿吗,颜色还是挺黑的呢。你有什么感觉吗?”
  “OK。我会有办法对付的。”
  “我们还是现在就出发吧,不然的话,呆一会儿天气就该热起来了。”科比说着。
  “我们还有多少水?”
  她扮了个鬼脸,回答道:“不多了。我的水壶里面满满的,我的背包里面还有半瓶。你呢?”
  “不太多了。都在这儿呢。”他举起了他的水壶,来回地摇晃着,“还有半壶多一点儿,也许半壶少一点儿。”
  她叹着气,说:“这么说,我们可得节约一点儿了。”
  “你的意思是说,洗不上澡了?”
  “洗不上了。”
  “我可不想走了。要是一天洗不上三回澡,我怎么能够走上一百多公里呢?”
  “我们还是出发吧。”
  “走吧。”
  他们又出发了,凯里班感觉科比有点儿奇怪。她好像总要跟他保持着一段距离。她有点儿保守,话也不多了。在她感到热的时候对他总是这种态度,好像是一种很适度的礼貌。
  “你心里难受还是怎么的?”他问道。
  太阳已经开始热起来了,清晨的那种温暖迅速地消失了。水汽正慢慢地从一片接一片的低矮草丛中蒸发出来。
  科比好像是被刚才的问题吓着了:“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他们俩肩并着肩地走着,当脚步底下沙子偶然滑动的时候,他们也会撞在一起。他们不时地分开,绕过灌木丛后,再次会合到一起,就好像两块磁铁不断地互相吸引似的。
  “这么安静呀。你怎么不说话啦?”
  “其实,也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想我昨天已经说得够多了。现在我想的就是赶快离开这个地方。”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她就又接着说了起来,“我想你会理解我的意思。这些沙漠植物,我讨厌它们。顺便问一下,我们快没有水了,是吧?”
  “不管怎么说,我们是不会渴死的。你的想法也太富于戏剧性了,别想那么多了。‘你赢了吗?’‘是的。但没有渴死。’不会有那么多自私自立、个人主义的。”
  科比笑了,但又是那么茫然。他们继续向前走着。

  后来,他们停下来,凑合着吃了一顿午饭。科比挑出了一听桃子罐头,她说里面的甜汁可以用来止渴。
  空气中的微小变化首先引起了凯里班的注意。微微的和风突然间变成了强烈的大风,随风卷起来的沙粒直接抽打在他的脸上,撞击着他的裸露的皮肤。他不得不抬起一只手挡着眼睛。
  “这是西北风。”他喃喃自语道。
  “你说什么?”科比问道。她背对着大风,因此,没有注意到眼前的变化。
  “我说的是风,它改变了方向。”他没好气地说。他闻见了一股气味,可是,一时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不过,他敢说那是一种腐烂的气味,是死物身上散发出来的腐臭的气味。他不由得喷着鼻息,厌恶地吐了一口吐沫,仿佛是要把什么脏东西吐出去似的:“咱们得赶快走,可能有什么不详之兆。”
  科比三口两口吃完了饭,刚一站起来,就差一点儿被大风吹倒了。大风呼啸着把她的头发从后面吹到了脸的前面,凯里班这样一看倒觉得她更年轻更漂亮了。
  她问道:“这是我自己的想像,还是马上就要天黑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远方的地平线那儿飞快地冒了出来,那是一股红褐色的云团。“是尘暴,我敢说那是大尘暴。”
  “是朝着我们这儿过来了吗?怎么不回答呀?真是愚蠢的问题。我们该怎么办?”
  他皱着眉头说:“找一个掩蔽的地方。”
  “离开这里吗?你开什么玩笑!”
  “眼下已经没有退路了,”他说,“咱们只能够往前走,但愿能够找到几棵树。也许能够找到一段河堤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只要能够掩蔽起来就行。再怎么着也不会像眼前看到的这么糟糕吧。”
  她背起了背包,冷冷地笑着说:“你又在那儿胡说八道了。”

  他们还没有走出多远,那股强大的尘暴就迎面袭了过来,立时飞沙走石,遮天蔽日,风声在耳边尖利地嚎叫着。
  “一个怪物。”凯里班朝着震耳欲聋的大风高喊着。
  “你说什么?”科比也被吹得东倒西歪的,眼看着就要摔倒了。
  太阳已经变成了一个桔黄色的大盘子,在这骤然刮起的狂风里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大风呼啸着,刺耳的噪声此起彼伏,一阵接一阵地轰击着他们的耳膜。
  “拉住我的手。”他大喊了一声,可嘴里一下子就被飞起来的沙土塞满了。
  他伸出手去抓科比,可是,却在咆哮着的大风中抓了个空。飞沙走石噼噼啪啪地抽打在他的脸上。当他慢慢地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竟然不见了。
  “科比!”他使足了力气喊着,可他的喊声一下子被狂风吹得无影无踪了。
  他东摇西晃,在这个飞速旋转的红色世界里迷失了方向,可他却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科比!”
  也就在这个时候,这场狂风戛然而止了,就像它突然间刮起来一样立即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它就像一阵狂风吹了过去,就像隆隆的雷声卷着飞沙走石在远远的天边消失了。
  凯里班感到头晕目眩,他怎么也搞不明白这个世界怎么会变得那么快,刚才还是安静的田园风光,为什么一下子就变成了昏天黑地的野蛮世界,为什么这人间地狱般的悲惨景象又在转眼之间消失了?他慢慢地转过身来,想寻找科比。可是,他眼前看到的只是一片广阔、平坦、光秃秃的平原。她不见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傻呆呆地站在那里,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后来,他交叉着双腿,坐在坚硬的土地上面,一动不动地坐着。
  过了一会儿,仿佛有什么东西唤醒了他的知觉。他没有得到任何警告,就被抛入了另外一个记忆世界,不知不觉地深深地陷了进去。

  镜头转换。
  “你把自己称做保安头目?我的狗都比你强!”他的手指在显示器上面狠狠地敲打着,“那么,这是什么?这一星期的第三次尝试吗?又是星期三!如果他们再继续干下去,这个周末他们就会达到两位数,然后再达到三倍,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够制造二十多次爆炸!”帕尔墨那提高的嗓音不由得颤抖着,不过,他还是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克制,这是最重要的,他自己劝说着自己。当快要失去理智的时候,就应当克制自己,为的就是不要发生那样的事情。
  一位妇女站在他的面前,满脸不高兴的样子。她立正站在那里,显露出以前她当兵的背景,好像每当受到训斥的时候就得这样直挺挺地站着。柔软的绿色帕尔墨军装全部经过精心的剪裁,可穿在她那瘦长的身上就显得既不合身又不得体。一缕浅色头发从她的通讯帽盔里面露了出来。她的眼睛一个劲儿地向上面瞟着,好像是在说她渴望着再大干一场。“是的,帕尔墨先生,我们正在尽最大的努力……”她的两只眼睛短暂地闭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所犯的错误。
  “尽最大的努力?”他冷笑着重复着这句话,他知道这样做的好处,“虽然尽了最大的努力,可这还不够。我的生命危在旦夕,而不是在什么经理或者工厂老板的监督之下!如果帕尔墨安全体系还不能够保护帕尔墨自己,那么,我就炒你们这帮废物的鱿鱼,叫你们通通滚蛋!”他在椅子上面往后坐了坐,抬起头来仰望着天花板:“也许是一个惟利是图的家伙,在洪都拉斯,在汤加,我不知道。那儿一定会有很多很多。”
  “先生,”她说话了,同样也是在发出警告,“你不能这样!你不能指望惟利是图的家伙有什么效忠行动!你看看发生在菲亚特老板身上的那些事情吧!他先是和那些乌兹别克的小人们签订什么合同,后来才发现他的竞争对手早就跟那些人搅和在一起了。没用多久,他就对自己的失误感到后悔了。”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让她赶紧离开这里:“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星期之内这幢大楼里面已经发生了三次炸弹爆炸事件。我要的是你们的行动!你们的行动!”
  “明白了,先生。”她不断地磨着牙齿,“我们已经试过了。网络那边也没有听到什么风声。法医检查了爆炸现场遗留的痕迹,但也一直无能为力。众多线人那儿也没有什么消息。先生,我们已经进了一条死胡同。不管他们是什么人,他们也决不会公开露面的!没有威胁,没有要求,没有与新闻媒介的联系,什么也没有!这就好像是用一张渔网逮住了一个鬼魂。”
  没想到她竟然能够说出这样一番有滋有味的话来,听完了他差一点儿乐出了声。他太了解他的这些下属小头目了。他知道她是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轻易地被人家收买过去的。自从他从满大街的申请大军中挑选了她,她就把这个公司看成了合法的家,紧紧地和公司结合在一起了。他要的也正是这种人。但是,她那副焦急的样子却让他有点儿发愁。那些炸弹爆炸事件到底是谁干的呢?

  他一直就是遭受攻击的死亡目标,这就好比别的什么人在世界上获得了美好的名誉或者声名狼藉是一样的。事实上,这种死亡威胁仅仅是名词解释工作的一部分,甚至于有些人自然而然地把它解释为他们一生中的实际行动;可这些行动往往又是零星散落的,甚至是不堪一击的。当然,这些小打小闹也就得让他的保安人员去对付了。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儿。给他们一些机会跟这些小玩艺儿练点儿本事吧。
  帕尔墨研究所遭受攻击的时候,政府官员们从来也不会提出过多的问题。他们倒是情愿让那些私家保安力量一试身手。
  这就意味着那些保安力量常常会使那些费尽千辛万苦进行暗杀的人对他的或者是她的行动感到后悔。帕尔墨心里也明白这是一项创造性的工作,也是他们惟一的出路。此外,这也是对公众喉舌的一个绝妙托辞。
  那么,他们为什么要骚扰第一地点呢?
  帕尔墨思考着这个问题,并且把参与暴乱的不满分子分成了五个不同的小组:

  1、政治原因
  2、环境原因
  3、心怀不满的前雇员
  4、疯狂分子
  5、宗教原因

  他认为前三组尽管十分危险,但还是可以预感出来的。要是有什么疯狂分子来了,无论你做什么工作也无济于事,也根本不可能阻止他们破坏左翼力量最初建造的这座大厦,这是因为来自地下的命令就要求他们这样干的。帕尔墨认为宗教分子其实也属于另外一种疯狂。现在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宗教运动,一个大公司无论要做什么事情,肯定会与这些教徒或者那些教徒产生出莫名其妙的冲突。事实上,他也能够肯定他们中的一些人把呼吸——没有得到全能上帝的允许而付出的行动——看做是对神圣的罪恶。
  然而,最近发生的像潮水般的攻击却令人感到十分奇怪,它们与帕尔墨以前看到的形式完全不同,就像是一个盲人在黑暗中胡乱摸索——这种大型而又肮脏的爆炸总是在一些陌生的地方用汽油或者电力引爆的。这些爆炸的威力相当大,但彼此之间没有任何联系。

  一想到这儿,帕尔墨就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最后那一次攻击已经危及到了这座建筑物西翼的基础,不然的话,整座大楼就可能要就此报废了。要不是在北翼实验室里被一个研究部经理会议耽误了一会儿……要是准时回到他的办公室参加会议,他那个没完没了唠叨个不停的便携式终端……
  “快干活去吧。”他厉声说道,“我可不想让你拿着那么丰厚的薪水,却看着我被炸得粉身碎骨。”
  她勉强地敬了一个礼,然后,又提醒道:“先生,如果您能够允许我们把您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我们就能够做到眼睛连眨也不眨地盯着您……”
  “那样不行。”他把脚放到了桌子上面,“我知道你们有那么一种安全保卫的办法,就是把人们都集中到一个小房子里面,然后,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他懒洋洋地说:“可是,我对那种办法不感兴趣。我还要掌管这块地方,不让我来回地走动,我办不到。我明白这可能会给你们的保安工作带来许多困难,但是,再难你们也得干下去。”
  她走了,帕尔墨把身体向后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面。他让手扶在桌子上,桌面上立即浮现出了一个手印。他笑了,这就是他的工作,他知道目前一切情况良好。
  这张脸可以说是模仿得惟妙惟肖,轮廓清晰、线条流畅,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面倒出来的。蓬松的黄色头发凌乱地垂落下来,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个个好看的发卷,仿佛是刚刚洗过,但还没有完全干透的样子。这是一张生动的脸,上面露出了几乎是厚颜无耻的笑容,帕尔墨最欣赏的地方要算眼角的那个有点儿模糊的伤疤了。它是一个微小的箭头形,好像是直接瞄准着他。即使是他跟次级处理器说话的时候,它也会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关于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