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八年的二月,王矩被孚军围困于太湖一带, 粮草尽而被迫投降。为昭孚帝之威严, 正朝廷之纲纪, 以示天下万民, 而将王矩处死。王矩麾下的将领被杀, 几万义军或投降孚朝廷或四处流窜投奔黄化及。

  黄化及整合王矩的义军五万人,又攻下了衢州, 和徐知行的万余人汇合,声势浩大地直取建州。而他们在建州掠夺船只数百, 挥师南下。福州福州刺史听闻黄化及所率领的义军有二十万, 也不管真伪,便吓得开门投降, 黄化及不战而胜。

  消息传来岭南道的时候,岭南道的百姓一片热议,南海王等人也是心里慌得很。而朝廷下旨命南海王率兵抗击义军, 南海王便趁机将西边各州的兵士全部调去潮州一带守卫。

  按照之前的四五个月的部署,潮州城有兵马两万人, 循州和韶州各有兵马一万, 守城的器械纷纷都由后备兵马运送至各处,筹集了诸多粮草却也只能支撑两个月。

  十五日, 斥候来报称义军已经离开了福州,避过了漳州,正往岭南道这边来。南海王知道这一战将会决定他的野心是否能实现,便以岭南道大都督的身份, 坚定地对各兵马使道:“贼军所过之处皆多杀戮,为保护百姓、守卫乡土,我与众将士们誓死保卫岭南!”

  “誓死保卫岭南!”众人激昂地高喊,他们热血沸腾、血脉喷张,得了命令后,纷纷率军前往潮州,打响这一战。

  另一方面,在江勋命各地的巡官和推官等宣扬之下,岭南的百姓都知道了义军不事生产还杀人如麻的恶行。他们知道,若是义军占领了岭南,他们好不容易得到的减免赋税的日子便没了,不仅如此,家园一旦遭到破坏,那他们便只能回到以前食不果腹的苦难日子里去!

  南海王下令征募兵士,许多男儿都投入岭南军、靖海军中,其中靖海军便招募了两千余人。

  南海王亲自领兵,得朝廷封为兵马大元帅,统领岭南军,在后方主持。潮州、循州的指挥使为先锋元帅,分别统帅麾下的兵士先行布置和阻挡义军。

  而后以邺沛茗为都知兵马使,授头衔为中军元帅,统领靖海军五千和亲卫一千;以端州行营指挥使严马为步兵都统,统领三千步兵,护卫其左右,作为中军的主力援助。

  最后除了陆路的辎重兵,还安排了一支船队走水路准备随时运送物资援助。

  其中因南海王花钱从北边购了许多战马,故而靖海军有两千多个骑兵,而亲卫也都配备了战马。每个兵士的身上都有最锋利和精致的器械、甲胄和战马,他们也是在邺沛茗严格的训练下出来的骁勇的兵士,故而最为南海王所倚重。

  陈沅岚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的,所以听闻邺沛茗要前往战场后,并没有表示过多的担忧,只是她想与邺沛茗一同前往,免得邺沛茗受了伤而无人照料。

  邺沛茗道:“你若随我去了,那瑶儿怎么是好?”

  陈沅岚怔了一下,又道:“我将她托付给了翠娘,有她和石家娘子照料,我也放心。”

  邺沛茗沉思了一会儿,道:“不是我不愿你随我去前线,只是我有信心不会让自己受伤的,再者,行军打仗是不能带女眷的,你忘了?”她并非冲锋陷阵的前锋,只需镇守后方便可以了,陈沅岚无需担心。

  陈沅岚叹气,只能随邺沛茗去了。她给邺沛茗备了些牛皮制成的护甲,尽管知道她不缺,可这也算是寄予了心意的东西。邺沛茗反而是叮嘱她近来要注意防范瘟疫的发生,又和她说了些轻松的话题缓和了气氛。

  翌日一早,邺沛茗便整装出了宅邸,她想了一下,又回到后院,将自己游戏系统里的马牵出来,然后绑在马厩里。陈沅岚正寻她,见她还未出发而松了一口气:“沛茗,我做了些点心,你带在路上吃吧!还有一些止血的药……”

  邺沛茗拿起那还冒着热气、晶莹剔透的“包子”,隐约还能看见里面的馅料。她虽然知道陈沅岚天未亮便起来了,可未曾想到她去弄这个了。咬了一口,立刻便吃出了这是现代口味的饺子。

  “我知道你喜欢用菜和肉还有些土豆泥做馅料的点心,所以用薯粉代替别的粉来做皮,也不知是否合你的口味。”

  虽然咸了点,但是对于一个两年前手指不沾阳春水的娇生惯养之人而言,能有这样的创意,已经十分不错了。邺沛茗吃了一个,又将剩下的包起来提着,指了指那匹白马,道:“这马我留着给你,若有什么事,你立刻带着瑶儿骑马离去。这马通人性,跑得还十分快,它会带你们脱离险境的。”

  陈沅岚讶然地摇了摇头:“这是你的坐骑,你需要它!”

  “好了,不与你争辩了,我平日里骑得马也不差,足够我驱使的了。”邺沛茗说完亲了亲陈沅岚,又往外走去了。

  宋瑶醒来,跑出去抱着邺沛茗的腿,道:“沛茗,你要凯旋归来哦!”

  “嗯,瑶儿,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要照顾好阿娘。”

  宋瑶点点头:“我会的!”

  “报,贼军兵分两路,一路从诸山岭而来,一路从泉州来。”

  “报,贼军已到龙溪,于龙溪杀漳州兵马两千人!”

  “报,贼军已到杂罗。”

  ……

  前方的战报不停传来。黄化及似乎知道潮洲城内有重兵把守,故而与徐知行兵分两路,他带六万人走山岭,想越过潮洲直取岭南的腹地;徐知行则也领兵八万先行到潮洲城围困这两万兵马,好让他们不能去支援别的城。

  好在邺沛茗在很早以前便开始部署和安插了斥候在各处,得到了这等军机要密,否则他们定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从杂罗走也只能经过程乡、兴宁、河源然后是广州。程乡、兴宁、河源都是四面环山的县城,城墙并不高,也不坚固,故而若要抵挡义军,不能只靠守……

  “不如撤军回广州死守?”有人提议道。

  “不可,若退了兵,只会使得兵士们士气低下而不利于战事。另外若是只守广州,则迟早会粮草断绝,只有死路一条!”

  “朝廷是否派兵来了?”又有人问。

  “和王矩贼军刚打完那一战,兵士都十分疲惫了。且那一战依仗的多是山南道和河南道的兵马,他们不肯长途跋涉来此,也需要休整、补充军备才能派援兵来。”

  “朝廷倒是有让江西大都督和湖南大都督派兵来援,但是他们也得要整备粮草等才能来援,至少要百余天……”

  南海王已经命人给思王传信,说自己当初派兵援助于他,而如今他却见死不救,是为不仁不义。思王本不欲理会,可经不住南海王的连番轰炸,便打算派几千人到韶州。不过他也学南海王那般无耻,若是南海王败了那他便赶紧撤退,若是南海王赢了,他便趁机分一份功劳。

  邺沛茗认为不能只依靠援兵,且四方都来几千援兵,却根本不听调令,也只会乱了己方的阵脚罢了!

  “如今之计,也只能逼贼军放弃程乡了!”邺沛茗道。

  “如何逼他们放弃,那里可是有十万人呐,我们却只有一万人不到!”一些将领道。

  “谁跟你说有十万人的?”邺沛茗笑问。

  “贼军号称有二十万兵马,十万兵马往潮州去,还有十万来我们这儿!”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你们听他们号称那么多人便信了而不去查证吗?据斥候所查,黄贼所率领的兵士也才六万,潮州那儿有八万。”

  “这还不多啊?在这程乡城里抵挡六万大军?我们这是以卵击石!”

  南海王不理会胆小的那些人,问邺沛茗:“邺卿方才说如何逼迫贼军放弃程乡?”

  邺沛茗命人将一个用布包着被绳子捆着的东西拿了上来,道:“王爷可听说过飞火?”

  南海王摇了摇头,邺沛茗又看着众人,很快便有人眼前一亮,道:“可是‘火箭’?”

  他所说的“火箭”是在箭头上绑一些油脂、松香、硫磺之类的东西,点燃后用弓射出去,用以烧毁敌人的阵地的火攻术之一,并不是邺沛茗所提到的“飞火”。

  “几年前,有一伙匪徒洗劫一条村子,然后当他们在一个炼丹师的家中,不小心踢翻了炉子,然后那屋突然便炸开了来,而这伙匪徒也死伤甚重。造成他们伤亡的便是这包东西,炼丹师承他们是会着火的药,简称火-药。”

  “这东西真有那效果?”严马问道。

  “等会儿试一下便知道了。不过由于时间紧迫,搜集到的材料也才能制出这千百包,只能威吓贼军,使之不敢轻易进攻。”

  “邺将军又是如何得知这玩意的?”严马笑问。

  说到这里,一旁的邺南不禁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神情来。邺沛茗瞥了他一眼,道:“舍弟经过那村子,恰巧听人说起,便去拜访了那炼丹师,得知了炼丹的药方子。”

  “若真的有效,那你便立了大功了!”南海王夸奖邺南道,邺南的心里十分高兴,可是想起邺沛茗的叮咛,便没有表露出来。

  一干人等到城外去,以火-药代替抛石机的石头和油脂等,点燃了引子后迅速抛出。只见火-药包飞出九十丈远,过了一会儿便“轰”的一声炸了开来,尘土纷飞不说,连地面都炸凹了一点,周围的草木都被火烧了起来。周围一丈的地方都像被烧灼了似的有些焦和狼籍。

  在火-药包炸开时,众人便被吓了一跳,南海王更是捂着耳朵蹲了下来。等他们听不到声音后,就心颤着手抖着站了起来:“这、这、这……”

  “好好好!”南海王回过神来,连续叫了三个好字。他想到若是日后都有这些火-药,还怕他的岭南军不能所向披靡吗?!

  众人对火-药十分感兴趣,只是义军逼近,他们也只得先布防来应付义军。

  众人商议了许久,决定先守城。派出散兵千人先去迷惑义军,待他们来袭便佯装不敌而败退。让义军以为城中守备薄弱,紧接着引他们到城下,再以守城器使义军疲惫,再用火-药威吓他们,等他们的阵形乱了,最后再派出精兵直面迎击,派骑兵于两翼夹击。

  “贼军喜欢避实就虚,那咱们就以虚对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