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7日,全国高考日。

  于顽没开车,给柏青买过早餐后,提前半个小时从家走去局里,路上经过几个考点,朝气蓬勃的学生们在操场内聚作一团,手里的笔记拿起又放下,兴奋又紧张地等待广播的声音。

  年轻真好啊,仍属于年轻人范畴的于顽发出老成的感慨,昨晚本来想给展弋打个电话慰问慰问,又怕这小子过度兴奋缠着他说个没完,臭小子就指着高考完能放纵一把,估计从昨天开始就一直亢奋了。

  明天本来也该参与今天的高考的,于顽收回视线,都是一样的年纪,一些人的人生轨迹已经完全不同了。

  局里也不轻松,还没到上班时间,游轮调查小组的组长李队已经坐在门口和刘杰争论几轮了。

  “老刘啊老刘,你还在拖什么?实凿凿的证据都出来了,这案子得收了!”

  刘杰鼓着眼睛,“我查案还是你查案,两边口供还对不上,就是不能收。”

  李队拍着手,“嘿,两边谁承认是主谋有什么区别啊,他俩本质就是一伙儿的,明天招供认罪,金灿同谋,你还要对什么?你还有时间磨细节,我可没有了,上头时时在催,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有点头脸的人怎么在闹,你就快点收了案把人交给我行吧!”

  “早啊李队。”于顽上前把人拉到休息室,又给小程使使眼色把刘杰推进办公室去。

  “你们队长有时候太磨叽了,”李队气儿还没发完,逮着于顽继续说:“明眼人都瞧得出来那俩小孩搞什么把戏吧,偏偏要陪他们玩儿,几个队的人全部搁这儿等着呢。”

  “小事儿小事儿,”于顽弯着眼睛,“再怎么实凿,该走的程序也是要走的,这案子今天就能解决,别急李队。”

  给李队倒了杯茶后,于顽退出去给医院打了个电话询问金灿的精神恢复状态,得到肯定答案后回到办公室,对刘杰说:“杰哥,走吧。”

  李队从休息室里探出头,说什么也要跟着去,于顽只得把人带上,两人在车后座吹胡子瞪眼,隔得老开,于顽副驾驶空荡荡的还有点不习惯,摸出手机看了看现在还不到八点,给荆澜生发了个信息后,驱车前往仁爱医院。

  一路直上顶层,门外的护士站岗一样守着,里面还有几名医生留房照看,生怕出了什么差错,李队直直地要朝里面走,被刘杰一把拽住,两人像在竞速一样从门框挤进去,于顽扶额跟在后面。

  于顽来之前有想金灿现在的状况是怎么样的,前天晚上明天的突然病逝,金灿的状态就很不对劲,但等真正看见金灿时,于顽微微蹙了一下眉。

  太正常了。

  金灿没待在床上,在窗前有一搭没一搭地做着运动,面前是从医生那儿借来的平板,放的是快吵穿屏幕的激烈动作电影。

  “来了?”金灿分了个眼神过去,嗓音微哑,语调很慢,但吐字还算清晰。

  于顽顿住,看了眼旁边的医生,医生推推眼镜,“她并非先天失声,无法开口说话是心理原因,在受刺激的情况下是有可能恢复的,今早她开口借东西的时候我们也才发现。”

  那倒也是件好事儿,于顽点点头。

  李队紧紧站在一旁,无声催促着刘杰,刘杰叹口气,和于顽一起走近窗台,让金灿先坐下。

  金灿从头到尾配合得很,抬手关掉了电影,似乎还意犹未尽,白皙脸蛋上气色不错,眉眼没有半点阴翳,似乎一夜之间变回了那个于顽头几次见的灵动少女。

  “金灿,关于靖宁和游轮的案子,你还需要回答一些问题,这关系到你以后,希望你如实回答,能做到吗?”刘杰问。

  金灿认真听他讲完每一个字,慢慢回答道:“能。”

  “好,”刘杰把明天的口供翻给她看,“明天认罪自首,且否认你是案子的主谋,这和你的供述相反,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金灿动作仍然很慢,但不见半分慌乱和遮掩,她点点头,说:“是我撒谎了。”

  于顽抬眼看她,问:“你撒什么谎了?”

  “我没有参与杀人案,关于南岛我也只是当故事写给他听,没想到他会着手**,当然他这么做了我也没多过问,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毕竟我只是个买来的仆人。”

  刘杰:“你一开始为什么认罪?”

  “顾念着他对我还不错,想帮他把罪担了,”金灿抬起头,眼神诚恳,“也在明家白吃白喝了几年,夫人让我签字认罪,我就认了。”

  李队眼睛睁老大,拍着手大声问:“明天没有足够的犯罪动机,所有动机都来源于你,你有没有煽动或以交易的方式和他同谋?”

  于顽皱眉,把李队按下坐着,金灿被李队的大嗓门吓了一大跳,身子往后缩了缩,“我没有。”

  李队闻言又要蹦起来,质问道:“你没有?最有犯罪动机的就是你,明天就是你手里的刀。”

  “可所有的证据都证明他才是主谋啊,”金灿冷眼看李队,“如果非要认为我脱不了干系,那就别问我好了,给我安个罪名回去交差吧。”

  “李队,案子还没移交,别干扰问话啊。”刘杰半认真半玩笑的冲李队来了句,李队甩甩手又坐回原位。

  刘杰又转头问金灿:“金灿,根据我们对案情的分析,明天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你复仇,并且你很早就知道这一点,所以就算你没干预,也构成同谋,是共犯,明白吗?”

  金灿摇摇头,“我没说明天是在为我复仇,我只是讲了一个悲惨的故事,为他提供了犯罪题材而已,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他自己要这么做,我还要为我随口讲的一个故事负责到底吗?”

  “所以你否认和明天同谋,那怎么解释你在娱乐厅谋杀屈正,他指使你的?”

  “是,”金灿没半点波动,“他指使我的。”

  刘杰:“他怎么指使你的?把你们的对话全部复述一遍。”

  金灿垂下眼睛,缓缓重复着两个人的对话,刘杰一边记录一看看了眼于顽,于顽也摇摇头,十几分钟过去,金灿的声音停止时,整个病房也陷入沉静之中。

  没有疑点,金灿像在讲述刚看的电影情节一样,明天在其中完全充当了一个发号施令的主谋,且前后与事实全然联系得上,除了明天坚如磐石的犯罪信念和金灿听话到麻木的配合状态仍不具有十分的说服力外,整通案件已经没有什么继续探查的必要了。

  明天留的东西太完备,条条都把自己往主谋罪犯的柱子上钉,如果人还活着,连轮问讯说不定还能找出点蹊跷,但现在人已经没了,能说话的只有他留下的确凿凿的证据。

  前两天金灿还没能领他的情,两人还尚有分歧,现在不知怎的,金灿忽然转了口风,案情突然就能全然解释通。

  于顽看着面色沉静的金灿,这个女孩儿从一开始就难看清,才查到南岛时,他们都以为金灿是操纵手,一直到她主动认罪却说不出案情细节,他们又以为是她在替明天扛罪,到现在,明天认罪病逝,二人仅仅见了短短几分钟,口供全被翻述,明天成了最后主谋,金灿不说被摘得干净,至少重罪是没有的。

  刘杰合上本子站起来,说:“警局那边到时候还需要问话,你是就住在医院病房还是回警局,我们会安排住处。”

  金灿摆了摆双腿,随意道:“换个地方住吧,这儿都住闷了。”

  金灿目前的身份仍然是嫌疑人,刘杰还是从局里叫了警车来接,于顽在旁边提醒让车停在地下车库,现在医院门口人太多,这是个人人都爱拍视频记录的时代,被拍到了大肆传播,对金灿影响太大。

  金灿收拾东西的间隙,李队又扯着刘杰去外面说话,于顽没跟上去,倒是在转角看到个熟人,熟人还在招手让他过去。

  “裴医生?”

  于顽走过去,裴野来按住电梯,直接把人带进电梯里。

  于顽回头看了眼忙里忙外的病房,正欲开口询问的时候,裴野来按下关门键,歉意地笑笑,“发现了点东西,和你的案子有关,你最好过来看看。”

  于顽应了声,站在裴野来身后,他的白大褂总是一尘不染,和寻常医生的又有些说不出的不同,更像是件素白的私服,而不是工作服。于顽盯着他后背开口问道:“裴医生,身体还好吗?”

  于顽虽然不知道荆澜生为什么如此不喜这位裴医生,但他可不敢忘面前这个人帮了自己多少,尤其是他为自己受了伤还被忘得一干二净那件事…

  裴野来扬起微笑,“于顽,不要太拘谨,每次见面都问我身体好不好,让我以为你是医生,我是病人呢。”

  “哈哈…是吗。”

  电梯门打开,裴野来带着他往自己办公室走,“我在整理资料的时候着重看了眼明天和金灿在医院的留存记录,发现点问题。”

  “怎么了?”于顽在他输电脑密码的时候扫了眼他办公室,有点暗,和他的白大褂一样,私人风格很浓。

  “来,”裴野来把电脑屏幕转了转,“你们之前也应该查到过,金灿和明天每年都会来这儿做匹配检测,除了今年外,每一年的检测都不符合移植标准。”

  “是,有问题吗?”于顽撑在桌子上凑近屏幕,上面的各项数据名称他看不懂,只有红色的不合格三个字格外显眼。

  裴野来侧着身子,看着电脑屏幕的蓝光映着于顽脸上细小的绒毛,说:“检测数据被改过了,明天买通了医生改了单子,其实从他们来检测的第一年,各项数据就已经达到移植手术的标准了,那位医生和我谈话时说漏了嘴,说每年都收钱改单子,今年明天才让他如实汇报。”

  “什么?”于顽吸口气,意思他听明白了,明天从金灿来到明家的第一年就知道自己和金灿的配型情况,而且是明家唯一一个知道的人。

  他从一开始就在保她。

  “我听说了一些案情,这两个小孩太有自己的想法了,”裴野来盯着他,“一个在既知的死亡里找活路,一个健康地活着却无惧死亡,两个人都在为对方铺路。”

  于顽坐在椅子上,“是这样,明天最清楚的是自己的病情,他要在死前把在一切做完,连他父母会做什么事都算好了的。”

  “那案子会如明天所想的那样判吗?”

  于顽摇摇头,公安只负责刑讯和提供案情证据,到底怎么判,他们也说不准。

  于顽心情复杂,短暂的失神后抬起头来,裴野来适时垂眼,屏幕蓝光在镜片上晃了一下。

  于顽顿了一下,微微蹙眉,刚才裴野来看他的眼神,好奇怪。

  “我送你回去吧。”裴野来抻抻衣角站起身来。

  “不用了,你忙吧裴医生,谢谢啊。”于顽说完后起身,朝办公室门口走过去,身后却突然响起几声啪嗒声,于顽回头,发现是裴野来桌子上的文件盒子掉了下来,裴野来则伸长着手臂去够,手抓住一本,脸色蓦地发青。

  “裴医生?”于顽忙返回去把几个分量不轻的文件盒捡起来,看了眼对方明显不太好的脸色,问道还好吗。

  “没事…”裴野来眉头拧起,额间似乎沁出了细汗,缓缓地转了转腕关节,于顽也不敢走,脑子里突然冒出裴野来单枪匹马对战那两个杀手的画面来,跟着皱起眉,试探地问道:“是上次在那不勒斯受的伤还没好吗?”

  裴野来没承认也没否认,苍白地笑了笑,轻轻抽了口气后说:“能麻烦你件事儿吗?”

  于顽不知道医生办公室是不是都有张藏在帘子后的休息室,反正他现在是拿着几个看不懂的瓶瓶,要为坐在休息室床上的裴野来上药。

  看着裴野来背后浸出乌血的黑痂,于顽默默叹了口气,这伤是在游轮船舱里黑衣人偷袭的箭伤,自己当时信誓旦旦要给人上药,过了这么大几天,自己没来上药不说,别人伤得这么严重也不知道。

  “可能是刚才接文件的时候扯到了,我以为已经好了呢。”裴野来轻松道。

  药膏泛出种奇异的香味,配上药膏下模型一般的身体,于顽有种食堂大师傅在给料理刷酱的感觉,摇摇头把这种诡异的联想甩出脑袋,于顽突然问道:“上次,你是怎么摆平那两个杀手的?”

  裴野来疑问地嗯了一声,似乎没明白他在问什么,于顽又补充道:“游轮出事那天,拦路的那一男一女。”

  “哦,他们啊,”裴野来直了直身子,背上勃发的肌肉跟着收缩,“我在到那儿之前就通知了海滨的安保,他们也无心恋战的样子,看见人多就退了。”

  “这样啊。”于顽点着头,重复着刷酱的动作,裴野来侧身握住于顽的手腕,无奈道:“好了,再涂该全部蹭衣服上了。”

  “哦哦。”于顽忙收起药膏,裴野来剪了绷带给自己缠,于顽想帮忙都没下手的地方,干站在旁边,好在裴野来似乎看出他的局促不安,两手牵起绷带的两头对着他,温和地请求帮忙。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让他帮忙打结,但能做点事还是好的,于顽几步过去牵住绷带头,离得近了才发觉这个姿势和距离都怪怪的,于顽不着痕迹后退了点,几下打好结,“好了。”

  “谢谢。”裴野来仰首套衣服时,于顽从他身上一扫而过,注意到他腰侧一道从前腹蜿蜒到后腰的淡疤,像是被某种弯刃狠狠切进身体里一样,于顽移开视线,没多问。

  等裴野来穿好了衣服,于顽问他要了没被换数据的检测报告复印件,裴野来点头答应,走到办公桌前翻了翻打印机发现没纸,又蹲下身拉开抽屉找复印纸。

  于顽则给刘杰拨了个电话,告诉他这儿发现了什么。

  “对,前阵子看到的检测报告是换过的,真实的是……”于顽声音停住,他在裴野来拿纸的柜子里看到件熟悉的东西。

  脸谱面具,白面吊黑眉,他只见过一次,但该死的面具人怎么戏耍他的,他记得清楚得很。

  裴野来关上柜子,把复印纸撕开放进机器里,似在不解于顽怎么突然定住,问了句怎么了。

  于顽挂了电话,静了几秒后开口:“我能看看你柜子吗。”

  于顽盯着裴野来,没放过他脸上丝毫表情,企图捕捉一点慌乱或破绽,但裴野来只是疑问,放完纸后顺从地打开了柜子,无遮掩地向于顽展示出来。

  审视对上不解,于顽走过他身边,半蹲在柜子前,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两人不说话,办公室里就只有打印纸嗡嗡印纸的声音。于顽把手伸进柜子里,只摸到被叠得整整齐齐的A4纸,又在四周空隙摸了一圈,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出现在柜子里,他刚才亲眼看到的脸谱面具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一样。

  自己看错了?

  “你这样很像发现了什么杀人凶器一样。”

  裴野来突然出现在于顽背后,于顽蹭地站起来,盯着裴野来,警戒感还没松懈下来,自己不可能看错的。

  裴野来对他的大反应很讶异,蹲在柜子口,从里面抽出张被墨粉染坏的纸,夹起来对于顽晃了晃,“墨粉都漏在纸上了,你不提醒我还没发现,染了好几张白纸了。”

  于顽看着裴野来手上的白纸,墨粉漏出的形状确实和脸谱的黑色画痕有几分相似,心下顿生疑惑。

  “怎么了?真发现凶器了?”裴野来含笑问。

  “没…”于顽干笑两声,又往柜子里看了一眼。

  “报告打好了,”裴野来拿着还发热的纸张,看于顽警惕奇怪的表情,好笑邀请道:“要不,和我吃个饭再回去?”

  “不了,谢谢啊,饭该我请的,案子结束就请,到时候来啊。”于顽收回视线,挥挥手转身离开,办公室的门打开又关上,走廊的白光短暂地泄进来一瞬。

  白光晃过裴野来的镜片,熄下去时露出那双依旧温和的眼睛,裴野来靠在桌子边上,低头从袖口扯出揉成一团的黑白物件,在掌中摊开把玩。

  刘杰他们已经带金灿回了局里,于顽直接去地库开车回去,在等电梯的时候还在想那个突然出现在视线的脸谱面具,他很少怀疑自己,不过那东西出现在裴野来的办公室实在匪夷所思,不管是不是,这么一件极具提示意味的东西明晃晃出现在他眼底,拨动了那根深埋在他脑海的危险的弦,弦绳牵扯着琼林岛、实验和荆澜生。

  电梯停下来的叮声和手机信息提示声同时响起,于顽看了眼信息,唇角不自觉勾起,抬头在地库扫视,视线锁定一辆不菲的豪车,三两步跑近,拉开车门坐进去。

  “好啊,上班都敢迟到了,看来真的很想去荒山捡垃圾。”

  荆澜生还没等于顽系好安全带,扳过脸就堵住还喋喋不休的嘴,于顽脖子是热的,唇上是湿痒的,荆澜生只是一下一下吮吻他的嘴唇,让他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得劲,靠近轻撞了一下荆澜生的唇,准备再深一点的时候,荆澜生掌住他的后颈拉开距离,手掌前移用指腹抹了一下于顽湿润的嘴唇,低声问:“什么味儿?”

  于顽唇上被摩得痒痒的,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荆澜生的指尖,“药膏味,帮裴医生上了药,他发现了明天修改过的检测报告。”

  于顽看着荆澜生在听到某个名字时面色倏地沉下去,好笑地说:“你好像很讨厌他。”

  荆澜生嗤了一下,于顽又说了他在裴野来办公室看到了疑似脸谱面具的东西,荆澜生手指轻点着方向盘,没什么表情地接道:“那肯定就是他了,整天披着张伪善的皮无事献殷勤,能是什么好人。”

  于顽弯眸,荆澜生诋毁式的小孩争宠言论让他看着想狠揪一把他冷酷的脸蛋,不过荆澜生的话也让他起了点疑心,在刚才以前,他觉得是不是有人借裴野来的手在恐吓他,但没细想过裴野来这个人,某种程度上和荆澜生有点相似,都无理由地帮助自己,虽然擅自揣测别人的善意帮忙并非有理之举,但叠加的次数和诡异的巧合出现得多了,也很难不让人起疑。荆澜生倒承认得坦诚是蓄意接近,那裴野来呢?

  “还在想他?”荆澜生眼神变得危险,语气不满。

  于顽挑眉,“我这是践行身为警察的绝对敏锐感,我不琢磨,真相自己就出现了?”

  荆澜生教他:“你忽视他就是最好的做法,适合那种没脸没皮伪装自身求关注刷存在感的人。”

  于顽笑,没和他继续关于裴野来的话题,问道他早晨去了哪里。

  荆澜生发动车子,回答:“公司有点事情,温重岭跑回首都留了一堆烂摊子。”

  于顽回想了那位‘前姐夫’,这一阵子好像确实在首都围着他姐转,又看了眼荆澜生,想起大嘴侯那些豪门传言,眼前年轻俊脸棱角锐利,二十出头的年纪在公司里和一群老狐狸周旋,也不知道吃不吃亏。

  “受欺负了小荆总?”

  荆澜生平静接话:“是啊,也不知道男朋友肯不肯为我出头,给我找回场子。”

  于顽又笑,“现在直接开去公司,我把他们全部铐起来,送去荒山义务劳动。”

  荆澜生嘴角翘起,等红绿灯的间隙抓住于顽亲昵好一阵,二十分钟的路程开了半个小时才到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