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瓷,不要放弃我,求你◎
许太太是想让人过去把许慕白拉扯开的。
可看他将小阿瓷抱得那样紧, 又担心强来的话,会伤害到她。
只能慢慢地靠近他们。
缩在角落里的羽轻瓷,由于被许慕白身体完全罩住了, 再加上她一贯地低着头逃避。
所以一直都没有看清楚, 闯进自己家来的,究竟是什么人。
只是光听声音, 就觉得很恐怖。
直到许太太蹲下来,小心地喊她的名字,她才敢稍稍地抬起头。
可只看了一眼, 就心虚地低下了头。
感觉很对不起许太太。
自己向许太太隐瞒了许慕白的行踪,还将他藏了这样久……
她应该, 对自己很失望吧。
可能是接触到的信息不同, 许太太误以为小阿瓷已经被折磨得不敢看她了。
听说一些心理变态的人, 会用尽极端的手段,让受害者放弃求救本能。
她心疼地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头。
虽然羽轻瓷是低着头, 可因为神经异常敏感,所以能够感觉到一片阴影落了下来。
出于紧张和愧疚的心理, 她误以为许太太是要打她。
理智告诉她不能躲, 可还是下意识地往里面缩了缩。
许太太觉得小阿瓷, 可能是受到了很严重的刺激。
所以才会这样草木皆兵。
她的手蓦地停在了半空, 忽然不敢去惊扰她。
羽轻瓷躲完之后, 觉得有些窘迫。
她很小心地和许太太道歉:“对不起。之前骗了您,真的很抱歉。”
许太太连忙同样小心地说道:“没事的, 小阿瓷, 你别害怕, 这不是你的错。”
她缓缓地抬起头, 看向许太太小声地问道:“您是来带许慕白离开的吗?”
“嗯。我们会把他关起来,不让他再出来打扰你。”
关起来。
那他岂不是又要像刚来到她这里时那样。
变得伤痕累累。
尽管她知道自己说这个话,有些不太合适。
可能还会让许太太误会。
但她不想许慕白被送去奇怪的地方。
她小声地对许太太商量道:“他没有打扰到我,可以让他留下来吗?那种地方,很恐怖。”
许太太觉得她可能是受到了蒙蔽,所以才会替那个怪物儿子说情。
“那里不恐怖,恐怖的人是他。他逃出来的时候,打伤了很多人。而且,他根本不是没有地方可以去,只要他想,完全可以躲去任何地方。他一直,都在骗你。”
可能是当初见到他时,他的样子太过狼狈。
导致她现在有些不相信许太太的话。
她向许慕白求证道:“是这样吗?”
“不是。我听不懂,妈妈在说什么。我不想,跟他们回去。阿瓷,不要放弃我,求你。我只有你了。”
说完还很轻地将头埋在了她的颈间。
仿佛她是他全部的依靠一样。
许太太实在是被自己儿子的无耻给惊到了。
之前他只是冷漠得不像正常人,但至少是不会花心思去说谎的。
比冷血怪物更难对付的,是一个既冷血又爱说谎的怪物。
她被气得想要动手打他。
可是又担心太激烈的场面,会吓到小阿瓷。
只能转换思路,对小阿瓷劝说道:“我们不带他走了,但是,会将你带离他的身边。”
不等羽轻瓷说话,许慕白忽然出声道:“她是我的。没有人,可以带走她。”
他手上的力气,不自觉地加重。
她被他抱得有些不舒服。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个身影急匆匆地从外面冲过来,往他的脸上重重地甩了一巴掌。
羽轻瓷的身体都感觉到了颤动。
她不知道是谁打了他,只是下意识地用手护住了他的脸。
然后缓缓地抬起头。
在看清楚站在他们面前的人是谁的时候,忽地愣住了。
“妈、妈妈。”
沈如霜并没有回应自己的女儿,而是冷笑着对许慕白讽刺道:“你以为你是谁?不会真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吧。”
许太太看到许慕白被打,倒没有很心疼他。
因为她也觉得该打。
沈如霜看到羽轻瓷的手放的位置:“你还要不要脸了?分不清好赖人?不对,应该是分不清人和怪物。”
可能是出于对许慕白一贯地厌恶,她的言辞十分犀利。
因为羽轻瓷就被别人说过很多次这种话。
每次听到,都很难受。
她觉得妈妈应该知道,这个词语有多伤人。
不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说他。
她从来没有反驳过妈妈。
可是在这件事上,她不想让他听到这样难听的词语。
有些字眼像是干枯尖锐的落叶,一旦落在心上,就会将心划得血肉模糊。
所以要赶在那些落叶,飘在他的心上之前,将它们截住,挼碎,扔掉。
羽轻瓷小声地说道:“他、他很好,并不是怪物。”
沈如霜虽然一直都期待着,她的小女儿能够在某些时刻及时地反驳她,变得勇敢一些。
可是,却并不希望是现在的场景。
“他不是,难道你是?”
她没有承认自己是,只是很小声地嘟囔道:“你不可以,那样说他。”
许太太其实对沈如霜是很愧疚的,尤其是看到小阿瓷这样维护一个怪物。
沈如霜觉得自己这个,平时不言不语的女儿,还真是有气死人的本事。
“连他妈妈都觉得他是,你不觉得自己这样维护他,实在是有些可笑吗?”
她不敢去看妈妈的眼睛,只是仍旧十分执拗地说道:“不是。”
可能是因为言语本身比较匮乏,再加上环境给她的压迫感太强。
她除了一遍又一遍地及时地说着“不是”。
再也讲不出其他有理有据的话。
但至少在她看来,他比自己过去遇到的很多人,都要正常。
他不会嘲笑她,不会嫌弃她,不会伤害她。
和那些自以为正常的人,一点也不一样。
是她生命里,很特殊的存在。
沈如霜觉得很心痛,这些年她对她的教育,仿佛自打遇到许慕白之后,就完全作废了一样。
“你知不知道,你们刚搬过来不久,他因为楼上吵个不停,伤害过楼上的一个小孩子。然后为了瞒你,花大价钱替换了那一层的住户。还威胁你的邻居,配合他演戏。”
因为季明则并不清楚当时的情况。
他误以为是因为楼上太吵,而许慕白又太过暴力。
所以才伤害人的。
后来,许慕白也没有对他讲前因后果,只是威逼着让他配合。
季明则在带羽轻瓷逃离失败后,才几经辗转着联系到了他们各自的家人。
因为情况比较紧急,只能草草地介绍了情况,所以,难免有失偏颇。
关于那天的情况,许慕白以为阿瓷已经从季明则那里知道了。
所以,他才会对她讲,自己同学的事情。
试图借此告诉她,有些孩子不是人,是恶魔。
而他,愿意做执剑者,来守护她。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不在乎。
只要她好好地活着。
然而这个消息,对羽轻瓷来说,确实如同晴天霹雳。
有种噩梦变成现实的绝望感。
倒不是她如何在乎那个小孩子,只是觉得自己并不值得他那样做。
她在慌乱的时候,总想要抓些什么。
再加上可能是担心他会被带走,所以就小心地揪住了他的衣服。
“你会坐牢吗?”
许慕白还没有说话,沈如霜就在一边讽刺道:“许家家大业大的,很擅长摆平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坐牢呢?”
许太太听完觉得有些疑惑,因为她好像从没有帮他摆平过类似的事情。
不知道沈如霜为什么会这样讲。
沈如霜看到羽轻瓷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就觉得她没救了。
“那个孩子目前在住院,那家人借此讹了很多钱,一家人都不用工作了。也算是他因为一时冲动,所付出的一点点代价吧。”
可能是担心阿瓷会因此愧疚,许慕白很小心地说道:“我不是一时冲动,如果有下次,我还会那样做。扭曲而低劣的基因,根本没有存活下去的必要。”
沈如霜的手段到底比许太太要稍稍高明一些。
可以引得许慕白讲出内心的想法。
“你听到了吗?他就是一个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既然可以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伤害别人,那日后也同样可以伤害你。”
羽轻瓷觉得有些难过。
她对妈妈解释道:“不是小事。他不是因为闹出噪音,才那样做的。”
在她眼里的许慕白,是很能忍耐的。
之前,在她误以为,是自己影响到了楼上的时候。
他一直在配合她,避免发出任何声音,做什么都很轻。
哪怕是和楼上的那家人沟通,他都是很有礼貌很讲道理的。
绝对不是那种,会因为别人冒犯到他,就乱发脾气的人。
那天的情况,她很清楚。
他是因为她……
因为不想让他被误会,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艰难地说了出来。
“那个小孩子说我——”
至于具体说她什么,她不敢对妈妈讲,因为小的时候,她每讲一次,妈妈都会崩溃一次。
不是因为别人说难听的话。
妈妈崩溃的点在于,她过分地计较那些。
觉得她不懂事。
在停顿了几秒后,她泣声说道:“而且,不、不只一次。我试过装听不见,试过一直往远离的方向走,可他还是,还是,一直在说。大人就在一边,也不制止他,反而,笑着去鼓励。”
许太太和许因行怎么都没有想到,那场事故的起因会是这个。
如果是这个的话,那确实该打。
他们甚至觉得鼓励这种行为的大人也该打。
先撩者贱。
做出了伤害他人的举动,就要承受相应的后果。
而不是被打了喊冤喊疼。
但可能是立场不同,沈如霜仍旧觉得这件事很荒唐。
因为许慕白做出的举动,足以让她这些年对羽轻瓷的心理训练毁于一旦。
怀揣恶意的人那么多,如果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光是泄愤哪里泄得过来?
她有些崩溃地说道:“你到底,还要因为这种事情,折磨我到什么时候?从小你就喜欢计较这些东西,难道别人说的不对吗?你就是这个样子,为什么不能接受自己?”
“被说就被说,不疼不痒的。天底下那么多残疾人,心思阴暗背后嘲笑的人,更是数不胜数,人家都没说什么,怎么偏偏到你这里就这么脆弱?”
“你总是这样容易被人伤害到,为什么不能找找自己的原因?要不要我给你找个鸡蛋壳,让你永远躲在里面啊!”
作者有话说:
小橘子:啊啊啊,放开我的主人,你说话就说话,不要靠在她肩上。小白,你是不是演起来了!
小狸花:他柔弱不能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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