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也不会遇到像他这样的人了◎
“猫咪不脏。我比较脏。”
麻木唯一带给她的好处就是, 无论遇到多难听的话,都感觉不到痛了。
从此做一个毫无尊严的人,不仅可以任人伤害, 连自己都开始了对自己的调侃。
沈如霜听完愣住了。
她反应了好一会儿, 都没想明白女儿,为什么要这样贬低自己。
大概是很难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所以误以为她是因为猫咪的事情,在跟自己赌气。
她也并非想要让女儿伤心,只是希望她在今后, 可以像原来那样听话。
而不是躲在许慕白给她设置的封闭空间里,永远走不出来。
没有谁是谁永远的依靠, 她必须要在可以承受打击的年龄, 尽快变得坚强起来。
在意识到她有些不开心后, 沈如霜勉强松口对她说道:“你想带就带吧。”
在得到允许后的一瞬间,羽轻瓷忽然有些不想带了。
也不是在叛逆,从小到大, 她好像没有叛逆期。
只是觉得,今后她可能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要怎么去照顾一只猫?
她预感自己的状态, 可能在相当一段时间内, 都恢复不过来。
小橘子跟着她, 也会变得不开心的。
羽轻瓷回房间去抱猫的时候, 沈如霜趁机对许因行和许太太摊牌:“轻瓷可以一辈子不结婚,但绝对不可能和许慕白在一起。”
许太太因为许因行的关系, 她完全可以理解沈如霜的担忧。
她向她保证道:“我们一定会看好他的, 不会让他再打扰小阿瓷了。”
沈如霜心里本就有气, 再加上当年的事留给她的阴影很大, 她一时没忍住,就脱口而出道:“当年您先生也是这样给我保证的。您可能还不知道,当初许慕白可差点被抓。”
许因行脸色骤变。
他连忙对许太太解释道:“没有。那次他只是配合调查。”
许太太顿时想起沈如霜方才说,许家擅长摆平这种事……
她对许因行问道:“配合什么调查?为什么要瞒着我?”
“那时候,你正准备做手术,我不想让这件事情影响你。”
沈如霜在一边讽刺道:“是啊,当然是手术比较重要了,至于他人的生死,会不会留下阴影,哪里值得被你们在乎呢?”
许因行试图以常人的角度去理解沈如霜。
尽管他共情能力比较差,可在这种时候,他知道不能激怒她。
只能在一边隐晦地提醒她:“那只不过是一场误会,我们后来不是已经说开了吗?”
当年许因行确实以保障羽轻瓷的安全为条件,对沈如霜威逼利诱达到了封口的目的。
不过,沈如霜并未完全妥协,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所以装作息事宁人。
她如今也没想让许太太知道,当年的经过。
现在这样含含糊糊地提一下,只是在震慑许因行。
希望他能管好自己的儿子。
但许太太并不会就此打消疑虑,她对许因行问道:“那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许因行因为担心她受到刺激,只能模模糊糊地说:“高中的时候,有监控拍到,小白跟在轻瓷身后回家。”
监控视频,是在发生绑架事件后,警方一点一点从路边商户的监控里搜罗来的。
沈如霜就是在看完视频之后,更加确定了许慕白是绑架犯的主谋。
许太太震惊道:“尾、尾随吗?小阿瓷上高中的时候才多大,他,他是不是疯了!”
她的心脏自从做完手术后,一直都不太好。
现在听到这种消息,气得险些晕倒。
许因行连忙解释道:“你住院的时候,我没心思管小白,他当时说想要搬去离学校近一些的地方住,我没有多想就同意了。”
“而且,他搬去的是轻瓷家附近,上下学的时间都一样,那条路线上几乎都是高中生,所以被监控拍到是正常的。这个在当时也已经澄清过了。后来,你出院,我才让他回来陪你的。”
他的话看似没有漏洞,可是听起来就是觉得很奇怪。
许太太想了一下说道:“小阿瓷家明明离学校很远,他怎么会以方便上学的理由搬到附近去住?你都没有去他住的地方看过吗?”
许因行主动承认错误道:“没有。我当时,对他有所忽略,这是我的不对。”
那时候他既担心她的病情,也担心他们之间岌岌可危的感情。
再无法有多余的时间,用来表演,演出一个父亲对孩子的关心。
许太太越想越觉得难过。
“你根本就是对他没有感情,所以才不想管他。你既然不在乎他,到底为什么要和我生下他?”
“我没有不管他。如果不是我一直管着他,他早就去找轻瓷了。她甚至连大学都没办法读完。”
沈如霜冷哼一声:“那可真是要感谢你了。你们也别在这里吵来吵去的,轻瓷现在状态不好,听不得人吵架。再吵下去,她不敢出来了。”
羽轻瓷原本是想把猫咪抱出来,问许太太愿不愿意收养它们。
结果听到外面的声音后,就一直躲在里面逃避。
她确实很害怕这种场面。
但是又不想有被妈妈说中的感觉。
所以,她在许太太和许先生停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抱着猫窝出来。
不过,出来后只是跟他们简单地道别,没有再让许太太帮忙养猫。
沈如霜看见窝里有两只小猫,一边嫌弃着一边接了过来:“一只就够闹了,你还带两只。”
羽轻瓷心里正难过着,所以就什么也没说。
沈如霜不喜欢她一言不发的样子,因为每当这种时候,自己都不清楚她在想什么。
在回家的路上,她对她问:“你听到我们的谈话了吧。”
她很轻地“嗯”了一声。
“许慕白不是什么好人。他跟他爸一样,不会对人有感情。做出的事情也往往匪夷所思,你别跟着他一起疯。”
“还有,他现在有事业有地位有人脉,什么都有了,所以,想怎么造作都没事儿。但你不行。你除了用一些不正当的手段赚些带血的钱,就没有其他的本事了。”
“你要找到自己的立身之本,才有资格像他那样任性。如果喜欢长得好看的男孩子的话,等你有钱了,想养几个养几个,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算是为了钱,他们也会把你宠到天上去,到时候想听多少,像今天这样好听的话都可以。不过,结婚的话,就别想了。婚姻是累赘,生孩子也很痛苦,像许太太那样,遇上个对孩子没感情的爹,就更痛苦了。”
妈妈比她的经历要多,看得也更为透彻。
这些现实的话语,无一不是在告诉她,今生她都不可能遇到喜欢自己的人。
让她别对感情抱有幻想。
空虚的时候,养男宠也可以。
可能,妈妈是对的。
不过她应该不会养一些,长得好看的男孩子。
感觉没有人比许慕白更好看的了。
也没有人说话比他更好听。
哪怕他大多时候,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也没办法感受到,她的那些细腻敏感的心思。
可他还是那样莽撞而热烈地,说着真诚愚钝的疯话。
逆着这世界的规则,放弃自己的人生,只为守护她破败不堪的尊严。
他确实是疯了。
说来也是挺心酸的,让她感觉到爱的,竟然是众人眼中的疯子。
在别人看来微不足道的东西,他却小心翼翼极为珍视。
她再也不会遇到像他这样的人了。
大家都成熟又理智,善良又正直,会在权衡利弊之后,漠视着那些对她散播恶意的人。
她会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继续懦弱卑怯的生活着。
直到磨灭最后一丝信念。
回家之后,羽轻瓷除了起床喂猫,就是躲进被子里睡觉。
妈妈说最近休假,可以在家里陪她两个星期。
如果是在以前,她会很开心的。
可是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在妈妈跟她说了这个消息后,她只是简单地说了“谢谢”。
内心没有很大的波动。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反应会这样平淡。
也许,是病情加重了。
有时候她常常会梦到自己坠入海里。
再没有人能找得到她。
不过,应该也没有人会来找她吧。
在一个寻常的午后,她轻轻扯开了窗帘。
强烈的阳光照在了她的身上。
她的肌肤对光照很敏感,所以有轻微的刺痛感。
在感受到疼痛的瞬间,她忽然间想起许慕白曾经对她说的舞蹈室。
他说,那里的阳光照进来,不会让她感觉到痛。
也不知道许慕白被送去治疗的话,他的新品发布会怎么办。
她知道自己不能联系他。
因为妈妈后来对她说,她很容易刺激到他。
联系他的话,就是在害他。
白瓷手机被她握在手中。
她不会不懂事到给他打电话。
况且如果他在接受治疗的话,是无法接通的。
所以,就只是那样握着。
她闭着眼睛,仿佛听到了泉水叮咚的声音。
和她的手机铃声很像。
在听了一会儿后,她发现就是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因为她只敢接许慕白的电话,如果是以前遇到这种事,她会立即挂断的。
但她觉得,万一,万一是她正在想的那个人呢?
这是她第一次接陌生人的电话。
因为紧张的关系,她的“喂”字有些发颤。
在简单的交流后,发现对方是舞蹈机构里的人。
打电话是想跟她预约时间,问她什么时候可以来学。
她记得之前答应过许慕白的事。
如果再也不能见他,至少,也要把这支舞跳完吧。
沈如霜最近对女儿的出行,限制得比较严格。
她一听要去舞蹈机构,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小时候,不是自己闹着不要学吗?怎么忽然想去学了?”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是因为许慕白才去的。那样,自己肯定是不会被放出去的。
在犹豫了一会儿后,她小声地说道:“您不是说,想要我做一些,之前没有做到的事情吗?我想,试一试。”
沈如霜虽然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是主因。
不过女儿愿意做出改变,哪怕是极为微小的,都是她希望看到的事情。
所以,她同意了。
希望她能够重新捡起,当初因为外因而放弃的东西。
早点想清楚,自己真正喜欢什么,并且不惧于在他人面前表达这份喜欢。
哪怕,做不好也没有关系。
这次是舞蹈,下次,希望是她的设计图。
作者有话说:
小白:老婆,我来啦。
小阿瓷:恐怖……你不要乱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