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她没有问他, 为什么自己在车上睡着,醒来会在这里。
只要他想,总是可以找到她的。
这种由他来主导的关系, 让她觉得有些难受。
不过, 难受归难受,她并不会表现出来。
像她这样的人, 是不需要被哄的。
也从没有人会哄她。
大家好像默认,同她亲近是施舍,不亲近也没什么。
他甩开她的手, 装不认识她,也是无可厚非的。
只是, 无论她再怎样说服自己, 试图将这件事变得合理。
眼泪还是蛮不讲理地掉了出来。
感觉在他面前哭, 是很丢人的事。
她微低下头,想要往被子里钻。
他的身子微微前倾,在她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
她愣住了。
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但可以肯定的是, 绝对不是在吻泪。
泪水滑落的速度太快,几乎完美地避开了他的吻。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柔和的小夜灯。
有种温暖又暧昧的氛围。
她觉得他可能是把自己, 当成小精灵在吻。
他的身上, 除去清爽的沐浴露的味道, 还有极淡的酒气。
羽轻瓷小声地问他:“你喝酒了?”
“嗯。喝了一点。喝起来像水一样, 可还是会头晕。”
他原本就是半跪在床前和她讲话的。
说完自己头晕后, 直接歪倒在她的枕头上。
她下意识地想要建议他上来睡。
可是在即将说出口之前,硬生生地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他在躺下去之后, 才意识到问题。
她之所以会这样问他, 应该是闻到了酒的味道。
许慕白小心地起身问她:“味道, 很难闻吗?我用了好多沐浴露, 以为会遮过去的。”
她知道他在嗅觉方面不是很灵敏。
可即便是这样,还是在努力地遮掩味道。
怪不得他的身上,沐浴露的香气会那样重。
因为有些心疼他,她小声地说道:“没有很难闻。混合在一起的气味,很独特。香水里面,也有酒精。”
她竭力找寻着可以安抚到他的理由,试图让他不要太在意,酒水残留的味道。
他试探地问她:“那你,讨厌这个味道吗?”
“不讨厌。”
其实就算只有酒水的味道,她也没有很讨厌。
她好像很少讨厌什么东西。
“真的吗?”
“嗯。”
他仿佛是得到了鼓励一般,又凑过去吻了她的额头一下。
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虽然他亲吻的是额头,但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忽冷忽热,忽远忽近,最是折磨。
他趴在她面前,很自然地将手从她怀里拿出来:“想不想看魔术?”
不想。
她现在只想睡觉。
可不知怎地,面对着这样的他,她好像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的手在她眼前轻轻滑过。
一片璀璨的银河出现。
她知道定是他趁自己不注意,打开了某个奇特的投影装置。
可还是很配合地感叹了一声。
然后,就听见了他的一声轻笑。
羽轻瓷后知后觉,自己感叹得早了。
因为方才那片银河转瞬即逝,一张清晰的世界地图在她眼前展现出来。
要给她上地理课?
可能是缺乏浪漫的想象力,她暂时只能想到这个。
他轻声对她问:“我们到外面看一看好不好?”
“嗯?”
“想看极光吗?听说这个地方,是观赏极光的最佳地点。”
她看着他轻点了地图上的某个位置。
然后就出现了附近的地形地貌。
还有详细的介绍。
他见她不讲话,误以为极光没办法吸引到她。
所以就又换了一个地方。
“这里呢?我听说这里是离北极星最近的地方。有传言说,有更高维度的生物,在这里生活。我们去的话,说不定可以遇到。”
她觉得他可能是醉了,小心地对他提醒道:“我们应该,看不到更高维度的生物吧。”
“嗯,我看不到,可你是小精灵啊。你一定可以看到的。看到之后,你偷偷讲给我听。”
她没办法和一个喝醉了的人讲道理。
他的逻辑很强大,让她无法反驳。
所以只好轻“嗯”了一声。
“还有这里,听说海水澄澈得像玻璃一样,我们去浮潜吧,看漂亮的珊瑚和孔雀鱼。”
她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和他去这样的地方。
但为了哄他,还是应下了。
他看起来兴致很高。
后面又一连串地说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地方。
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将这些地方去个遍,那大概好多年都过去了。
没有人会在她身上,浪费这样多的时间。
她自己也不想在这个世界待太久。
无论她答应他什么,都是不作数的。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他的话到了后面变成断断续续的了。
有几次手上的动作还点错了位置。
她不忍打断,只是轻声附和着,直到他趴在床边睡着。
外面忽然有警铃声响起,应该是有人触发了安保系统。
不过响了连十秒钟都不到,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嘈杂的脚步声传来,她有些害怕。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她依稀看到几个黑影走了进来。
直到那些人走到她面前,她才得以看清楚来的人是谁。
原本应该躲进被子里的。
可她担心他们会伤害许慕白,紧张地护在了他的身前。
付杨开口说道:“羽小姐,我们下午见过面的。”
“我,我不认识你。”
“这不重要。我想请您去我家做客。”
“现在吗?”
“嗯。”
其实大晚上闯进别人家里,邀请人做客这种事很恐怖。
她不想去。
付杨见她并不回应自己,就对她解释道:“我不是坏人。是许因行告诉我这个地方的,他亲自给自己的儿子下了药。如果你不跟我走的话,许慕白可能会很麻烦。”
虽然她很难相信,有父亲会伤害自己的儿子。
可是看到许因行之前的爆料,她就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跟你走,他就会醒过来吗?”
“当然。”
付杨并没有直接带羽轻瓷离开,他让她回自己家拿了趟护照。
沈露看到了楼下的车队,她拦住羽轻瓷道:“又搭上别人了么?什么人口味这么重。恋丑癖还是精神病?”
话刚说完,身边的花瓶就碎了。
沈露谨慎地看了看周围,吓得收回了自己的手。
飞机上,羽轻瓷一直在装睡想事情。
回想自己过往,有没有和国外的人结怨。
按理说,应该是没有的。
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人找上门来。
付杨伸手蹭了蹭她的脸,她吓得躲了一下。
他笑了一下,毫无愧疚之意:“我以为,你睡着了。”
她闷声道:“没有。”
“听许因行说,你和许慕白还没有结婚。”
“当然没有。”
她和他怎么可能结婚……
付杨饶有兴致地对她询问道:“那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她想了一下道:“没有关系。”
他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可是,在什么关系都没有的情况下,他都把你掳去他家里了,是不是有些不尊重人?”
她看向付杨,觉得这个人多少是有点毛病。
可能病得比许慕白还重。
付杨见她不回答自己,就对她问道:“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她试探地问他:“我们之前见过面吗?”
“没有。”
“那是我有冒犯到您的地方吗?”不然为什么会突然过来找茬?
付杨似乎是认真地想了一下:“你那个姐姐,讲话很粗鄙。你应该制止她的。”
她回想起那个碎掉的花瓶。
原来是那个时候他感觉被冒犯到了。
付杨对女孩子没什么兴趣,他只对赚钱感兴趣。
不过,他觉得羽轻瓷很有意思。
以往知道他身份的人,不会这样和他讲话。
聪明,冷静,理智。
当然,也可能是不喜欢他的原因。
付杨对羽轻瓷问道:“你喜欢许慕白吗?”
羽轻瓷觉得自打她和许慕白相见之日起,好像不断地有人问自己这个问题。
感觉这些人也不是八卦。
他们对她问这个问题,好像只是在提醒她,不可以喜欢他。
可能是起了些逆反心理,她对付杨反问道:“你喜欢许慕白吗?”
付杨很意外她这样问自己。
其实他能听出她有些不开心,所以老实回答道:“不喜欢。他骗了我。”
羽轻瓷大概知道,许慕白是怎样骗他的。
应该和下午见到的那个,和自己很像的女孩子有关系。
付杨故作委屈地问她:“你怎么都不问我,他是怎样骗我的?”
她叹了一口气:“随便吧。你不还是一样找过来了吗?这样看来,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损失。”
“那是因为许因行不想得罪我,所以才出卖了他的儿子。我可什么都没做。”
羽轻瓷并不相信付杨的话。
下午他给她的感觉就很不舒服。
像陆朗那种快乐的大狗狗性格,在付杨面前感觉整个人都有些蔫。
付杨见羽轻瓷似乎不是很想理自己。
其实他本可以在最开始就告诉她,这次来找她的目的。
但是那样就没什么意思了。
可能是他有些变态,他还挺喜欢听她呛人的。
“你怎么现在不害怕了?刚才在许慕白身边的时候,我看你好像整个人都在不自觉地颤抖。”
一想起许慕白,她就有些难受。
明明之前他还开心地和她商量着要去哪里玩。
在他趴下之后,她还以为他是醉倒了,哪知道是被许因行下了药。
如果说之前她感到害怕的话,完全是担心这些人会伤害许慕白。
至于她自己,都是要死的人了。
没有什么好怕的。
她稳了稳自己的情绪:“我今天原本是要去改遗嘱的,可是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去成。付杨,我没有几天可活了,你有仇有怨的话,可以来找我,但是请不要伤害我身边的人。”
付杨听完后盯了她半晌,他伸手摸了一把她的头发。
手上果然挂了许多掉下来的发丝。
不同于正常人的掉发量。
其实羽轻瓷很害怕许慕白会突然像这样摸她的头发。
也一直都在避免他碰自己的头发。
还记得第一次在他家醒来的时候,自己就是在满床地找掉落的头发。
付杨突然变得正经起来:“他知道吗?”
“谁?”
“你知道我在说谁。”
“我没有说过,应该不知道。”
她很少对许慕白讲自己的事情。
因为不想得到他的怜悯。
总觉得自己应该平静而自然地退场。
不给任何人造成伤心和困扰。
付杨感叹道:“怪不得他还想着带你去环游世界,原来,是不知道你即将死去的事实。”
作者有话说:
付杨:如果我能治好你的病,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小阿瓷:不愿意。
付杨:要不然你再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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