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是这样推开我◎
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 应该是要给回应的……吧?
她礼貌性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不过并没有对视。
因为她的心不是那么坚定。
没有足够的定力,可以很长时间地支撑,她微微扬起的头颅。
所以, 目光只是匆匆掠过他的下巴, 强撑了半秒就习惯性地低下了头。
完了。
他一定不喜欢她这么怂。
怎么会有人,连好好地看自己喜欢的人一眼都不敢呢?
除了她这种垃圾, 谁还会这样啊!
羽轻瓷在内心强烈地谴责自己,她的手心里已经沁出了汗。
如果粘到了他的手上,他应该会讨厌她的。
可惜, 出来的时候没有带纸巾。
在他身边,感觉自己每走一步, 都很煎熬。
许慕白并非感知不到这些。
无论是她敏感紧张的小心思, 还是对自我过度的谴责, 亦或是手心里温热的薄汗。
这一切的种种,都让他觉得,她心里有他。
这就够了。
她对他来说, 是很珍贵的人。
无论在怎样的时刻,都可以有随心的表现,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要, 她不讨厌他就好。
他不想把她变成那种, 经过他人强行矫正后的制式化性格。
那样对女孩子来说, 无异于是一种摧残。
好像, 不能有片刻地纠结软弱,必须时刻落落大方, 甚至照顾到周围所有人的情绪, 将人性压抑到了极致。
逼迫自己成长为很周到的人, 固然容易被大众欣赏, 符合寻常的价值体系。
可未免,活得太辛苦了些。
她可以不用长大的。
为了安抚她的情绪,他转移话题道:“听说,前面那棵树大有来头。”
她小心地问他:“是吗?”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他主动地提起那棵树,是不是不想再和她牵手了。
唉,男孩子的心思,可真是难猜啊。
“这里在建造之初的时候,原本附近的树都是要砍掉的。这棵树在最前面,所以是最先被砍的。不过接连砍了许多天,都没有砍倒。后来,有个华裔工程师,找了个堪舆先生看了看。”
“堪舆先生说,这棵树有灵性,庇护着周围的生灵。如果它被砍倒了的话,邪祟就会出来作怪,到时候一栋房子也建不起来,就算建起来了也会倒塌的。”
羽轻瓷惊奇地问道:“树真的有这样大的灵力吗?可以把房子推到?”
他轻声说道:“没有。但是那些邪祟有。世间万物都遵循相生相克之理,树所庇护的小精灵可以牵制那些邪祟,防止它们胡乱危害人间。”
“但人类是很喜欢自取灭亡的,他们只敢欺负那些默默无言的树,让住在里面的小精灵无家可归,等遇到真正的邪祟作恶的时候,却毫无办法,反倒怪上天不仁了。”
“之后,为了能让这里建起来,这棵树就被放过了,甚至连附近的树,都被好好地留了下来。多亏了第一棵树,那样坚韧地活着。”
她不禁感叹道:“幸好第一棵树抗住了,才能借堪舆先生的口,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他轻声说道:“这棵树的叶子,还有很特殊的香气呢。只是,我闻不到。”
话正说到这里,他们也刚刚好走到树下。
羽轻瓷借着摸树干的机会,趁机从他的手中脱离了出来。
他看着自己空了的手心微微发怔。
她瞬间就误会了。
吓得立即将手半缩进袖口里,小心地拿起他的手,像是擦玻璃一样擦了擦他的手心。
希望能擦去不小心粘到他手上的汗。
羽轻瓷有些尴尬地说道:“对不起,我没有带纸巾。”
他愣愣地看着她给他擦手。
直到擦完才意识到,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心疼的情绪在他心里泛滥,他觉得她之前过得太沉重了。
怎么会想到那里去呢?
是不是过去,有人这样嫌弃过她?
她面露难色地擦完之后,见他仍旧没有和自己讲话。
心想,他是不是,在生气?
就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只见许慕白顺势拿起她的手,轻轻推开后,也用自己的袖子帮她擦了擦。
他轻声说道:“对不起,我也没有带纸巾。”
她怔怔地“啊”了一声。
他换了一种更为轻快的语调说道:“你喜欢这样互相擦手的仪式吗?”
这……算是仪式吗?
明明是她担心他会嫌弃自己,无奈之下所作出的补救。
她小声地回道:“我不知道。你没事就好。”
以后他们还是不要再牵手了。
或者,即便是牵手,浅浅地牵一下就好。
千万不要牵很长的时间。
一想到这里,她就把两只手悄悄地藏到了身后。
为了转移话题,他悄声对她问道:“有闻到这棵树的香气吗?”
“好像,是有一点。”
其实她也不确定,究竟是树上面的味道,还是他身上的味道。
之前没有感受过,现在他离她这样近,又是面对面……就很难辨别。
他对她问道:“要不要摘掉口罩?”
她很快地回应:“不要。”
“我担心你闻不真切。不如,你试着仰起头闭上眼睛感受一下。”
这棵树又粗又壮,长得枝繁叶茂的。
厚重的叶子呈伞状垂了下来。
几乎罩住了他们两个人的肩膀。
她按照他讲的照做了。
闭上眼睛之后,心好像也静了一些。
青绿色的叶子所散发出来的味道,也越来越清晰。
那种味道很难形容,反正很清新很干净。
不像寻常草木一般青涩,但又不似花香那般浓郁。
好像还掺杂了其他的什么味道。
呃,就是感觉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她感觉到一片叶子,好像掉落在她的发间。
不对,这种触感,不是叶子!
羽轻瓷睁开眼睛后,吓得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为了防止她磕碰到树上,他及时地扶住了她。
“我们过会儿再回去,好吗?”
她犹豫了一下,委婉地说道:“我有点头疼。”
他十分自然地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
“还有哪里疼?”
她彻底呆住了,感觉身体比身后的那棵大树还要木。
柔风吹过来的时候,树至少会摇曳一下。
她不行。
现在她一动也不敢动,甚至都不怎么敢讲话了。
羽轻瓷的视野完全被许慕白挡住。
她现在根本就不清楚,周围是否有人经过。
虽然这棵树的叶子很厚重,基本上可以遮挡住他们肩膀。
可是,在一棵活了许多年的老树面前,做这种事情,是不是,有点,不太厚道啊。
许慕白见她不讲话,就又得寸进尺地吻了吻她的眉心。
之后又顺滑地吻到了眼睛。
他的吻像柔和的溪流一样,在她的脸上缓慢地游走着。
他并不急躁。
每吻到一个地方,都会耐心地观察她的神情。
然后决定要不要继续。
她逃避着他的目光,低着头用手推了他一下。
没有推动。
但她觉得他应该能感觉到,她在拒绝他。
他低声问她:“你知道吗?”
她慌乱地答:“嗯?什么?”
“你总是这样推开我,喜欢的时候也推开,不喜欢的时候也推开。所以,我的大脑就有些混乱。”
许慕白乱不乱,羽轻瓷不清楚。
但至少她现在是已经被他绕进去了。
她的手上也不敢太过用力,只是无措又愧疚地说道:“那,那对不起。”
他的手轻缓地攀上她的脸,将她的口罩轻扯下一部分:“没事,别紧张。”
她想要把口罩戴好,可是,他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而且,她能感觉到虽然他吻得很慢,可是口罩几乎已经被他扯下了大半。
内心的羞耻、愧疚、无措,像是把她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她不知道要不要推开他,重新戴好口罩。
还是任由他这样下去。
因为他也并不是很强势地吻,而且,给她感觉好像也没有很难受。
但是,她觉得好像不太尊重树。
还有就是,她从来没有大白天在外面这样过。
感觉他好像有点野,之前竟然没有发现。
尽管内心再怎么安抚自己,身体的反应是最真实的。
她现在已经有了躲避的姿态,甚至是抗拒地往后面缩。
只是被他禁锢着,所以逃不开。
他感觉到了。
不过,这对他来说,还远远不够。
她的口罩只摘掉了一点点,他想要的可不止这些。
许慕白本身就是那种情绪一上来,就比较难克制的性格。
他吻得正投入的时候,忽然有很大的声音传来。
“干嘛呢?你这是干嘛呢?”
蔚云翩路见不平,就是一声吼。
吼完就拿包开始砸这个不顾他人感受的混蛋。
羽轻瓷吓得瞬间捂住耳朵蹲了下来。
她觉得应该是他们这样,影响到了其他的人。
太抱歉了。
以后,她再也不和他一起出来了。
许慕白原本很经得起打的。
只是,这次他身后有伤,没有怎么治疗,就急着陪在她身边。
这次竟然差点被蔚云翩的大包砸倒。
蔚云翩原本还想再继续打他的。
结果看到羽轻瓷蹲了下来,误以为她受到了伤害。
她小心地上前抱住了她,安慰道:“没事了,别害怕。”
确认是蔚云翩的声音,羽轻瓷才敢稍稍地抬起头看她。
眼中满是愧意和难堪。
好后悔啊。
许慕白紧张地过去看她,蔚云翩急声吼道:“你别过来啊!”
其实他并不害怕眼前这个疯女人。
只是担心她再吼几声,会使阿瓷受到惊吓。
所以只好留在了原地。
蔚云翩特别理解羽轻瓷的心情。
在小学的时候,她就见过一些坏孩子这样欺负她。
他们会先找一个女孩子,引诱羽轻瓷过去,说是要和她一起玩。
之后那些人将她围在中间,派一个人突然扯下她的口罩,然后去摸她的脸。
等她受到刺激忍不住哭的时候,那些人就一哄而散。
跑的方向还不一样!
就算她追着去打一个,另一个也会故意跑到她附近,贱兮兮地喊她过来啊。
后来,她就再也不敢和任何人一起玩了。
哪怕是有人真心地邀请她加入什么游戏,她也只是快步地走开。
再也不和任何人讲话。
利用她对朋友的渴望,扯下她的口罩,去践踏她的尊严。
这种人最坏了!
刚刚她就看到这个男的,一边柔缓地亲吻她,一边悄悄扯下她的口罩。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明明她那么想逃离他。
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人呢?
蔚云翩对他厉声教训道:“就算你是她男朋友,也不能这样,知道吗?”
作者有话说:
枝繁叶茂的老树:树树我啊,会惩罚每一个在我面前谈恋爱的人哦。
小阿瓷:太抱歉了,对不起……(语无伦次ing)
枝繁叶茂的老树:你是我最喜欢的小精灵,所以没关系的。但是另一个邪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