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白觉得自己病了,还病的不轻。

  不然他为什么在诺亚发疯的时候没有逃开而是任对方抱着自己就跑呢?青年沉默的看着周围快速闪过的景色,被狂风直吹的他只得闭上眼睛。在闭上眼后,他逐渐开始思索起他的不对劲来。

  鹤白在他们动手的一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但他并没有如自己所想的出手帮助约书亚,反而眼睁睁的看着爱人被两人拦下而无动于衷。

  理智告诉他这非常不对劲,而身体则本能的对诺亚没有一丝反感。

  尽管诺亚身上浑身血污,就连露出来的皮肤也因为方才的打斗而没一块好肉。被拦腰抱起的鹤白甚至还想挣扎着让对方速度放慢一点,他被吹得眼泪不停地往外流。看起来就跟他被欺负的很惨似的。

  难道他移情别恋到这个疯子身上了???

  他不行他不可他拒绝x

  当他们落地的时候,鹤白还震惊于自己竟然会移情别恋这件事中回不过神来。诺亚也没有交谈的意愿,提着雄子大步流星的往沼泽深处走去。他小腿经过高强度运动早已大片青肿,此刻又光着脚穿过布满苔藓与低灌木。锋利的叶片在诺亚身上割破鲜红血痕,粘稠血液挂在伤口上欲落不落显得有些诡异。

  诺亚就像感受不到痛觉一样冷漠的朝前走着。或许是本能缘故,他一直有意无意地用身体护着雄子。所以尽管他横冲直撞的往沼泽深处前进,但鹤白身上连一道划痕伤口都没有。

  虽然说这附近是沼泽,但周围还是有许多生物活动在周围。等脚下逐渐踩进去有下陷的感觉,诺亚就沉默的扬起翅翼开始低空飞行。

  与大部分虫族不同,诺亚现在的翅膀与其说是虫翼,现在更偏向于带着骨肉的翅膀。只要呼扇一下就能将他们带起很好的距离,还让隐藏在泥潭的小动物们惊的四散奔逃。

  可能是鹤白的错觉。他觉得在看见小动物逃跑的时候,诺亚呆滞表情好像出现一个淡淡的微笑。

  很快一座野营木屋就出现在了沼泽的正中央。沼泽中危险密布四周又没有建桥,看样子唯一过去的方法只有跟诺亚一样飞过去才行。

  “你干的很好,辛苦了。”温润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鹤白的猜测基本上落实了大部分。他刚抬起头打算问问这位老朋友,结果雄子一动,诺亚就条件反射般将他扔在地上。

  咚的一声巨响,鹤白感觉身子骨都要散架了。

  “你还好吧,鹤白先生?”巴泽尔好笑地看着鹤白,只是身体并没有做出什么动作。他今天特意换了一套白金色的短礼服,耀眼而圣洁的颜色可以令他想起自己的家乡。虽然萨莉亚执意要鹤白作为繁衍对象很麻烦,但巴泽尔认为偶尔满足一下她的小性子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作为以后的同伴来讲,他希望能跟鹤白打好(表面)关系。

  “得麻烦你把鹤白先生先搬到地下室去了,刚才用了力气所以现在没什么劲儿。”巴泽尔驾轻就熟地指挥着诺亚将疼的直吸气的鹤白搬进木屋,自己则抽空将坏掉的光脑换了个新的才下去。

  别看木屋的面积不大,地下室的路倒是很长。鹤白感觉自己被诺亚抱着走了将近五分钟的楼梯才到地下室。刚一打开门他就因为潮湿寒冷的空气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鼻尖可以清晰的嗅出血的味道。

  他不动声色地环视着周围情况,五感在这一刻敏锐起来。灰黑色的墙壁上面凝结了湿漉漉的小水珠,角落可以看见大片的苔藓。每个五米的石墙上就装了个照明用的火把,偶尔能听到噼啪声从远处传来。

  他只能看到一部分情况。

  这个地下室四面都有门,他甚至分不清刚才诺亚带着自己是从哪里进来的。滴答滴答声音在地下室里十分明显。鹤白抬头看着天花板,上面还有钟乳石一样的东西。而垂下来的水砸落在地面早已有了拇指般的小坑。

  吱呀——!

  木门被推开的时候发出难听的声音。鹤□□神猛地一跳,快速转过身去看着声源。

  巴泽尔衣冠楚楚地站在自己面前,一脸和煦的朝他笑着。

  “你到底想干什么?”鹤白经过这一串事件精神上已经有些麻木“节目组已经报警了。证据确凿,阿斯特那个家伙这次没有办法救你的。”他觉得无论再听到什么样的消息都不会被惊讶到了。大概是害怕到一定程度,他突然就感觉紧张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其实自己还是精神挺大条的,他甚至有闲心苦中作乐。

  “这座岛预先设定了电磁结界信号发不出去。”巴泽尔眨巴眨巴眼睛,丝毫不在意的坐到地下室中间的桌子上面。他两手一撑,转过身身体面对鹤白。

  居高临下的位置让巴泽尔很好的看到了鹤白隐藏的恐惧。别看现在能说会道的样子,其实还是很害怕的吧.....巴泽尔轻笑一声,感觉鹤白在他眼中逐渐变得可爱起来。

  “或许在此之前,我得给你解释一下这里的情况。”

  “在十几年前这里曾经是帝星最大的生物研究基地。他们在这里研究出了用于增加食物数量和器官移植的克隆技术,整个星球都是他们的研究场所。”

  而且这里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法律可言,基地的长官们就是这座荒星最高的规矩。巴泽尔轻轻笑着,脑海中不由自主开始回忆起当初的种种场景。那纯白高塔仿佛梦魇般伫立在自己眼前,无数没有神志的生物凭借本能发出哀嚎与绝望的嘶吼。

  穿着白衣的工作人员急匆匆穿梭在各个房间里,记录下设备上的数据。有些衣冠楚楚操纵着机器将实验生物开膛破肚,有些则亲自下手连衣服下摆都溅上大片血污。

  被关在监牢里的巴泽尔有的时候甚至认为这里不是个研究所,反而更像是个随心所欲的屠宰场。

  巴泽尔自从有意识后便一直被囚禁在这监牢中。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这里是哪。只有那些穿着白衣的人会隔段时间过来从他身上抽血、割肉、给他喂一些稀奇古怪的药片。

  每次吃过药后他都觉得自己会死在里面。首先他会失去力气,然后眼前变得一片漆黑。如同针扎般的头疼让巴泽尔思考不了任何事情,逐渐上升的体温更是让他仿佛置身火海。粘腻的汗渍让衣服紧紧贴在他的身上,中央空调在感受到屋里有人发热后会智能调低温度。

  巴泽尔便觉得自己被吹得一阵透心凉。仿佛尸体一般躺平在地板上,中央空调的凉风无情的朝自己直吹过来。仿佛他是个即将死机的电脑,在被别人屋里降温一样。

  “但这些不过是他们明面上的研究。”巴泽尔揉了揉太阳穴,过于沉浸在悲惨回忆中让他感觉很不舒服“他们在研究如何‘制造’虫族。”

  当然不是雌虫。

  早在很久之前帝星作为侵略种族扬名宇宙的时候克隆雌虫就已经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他们想要制造雄虫,甚至有些工作人员的目的是制造‘虫后’。

  “萨莉亚是这个计划唯一的幸存者。”在说到她的姓名时,巴泽尔的神色缓和了不少。那是照亮他无尽黑暗中的一束光芒,是他生命中无法缺少的存在。

  “基地经过一场□□已经被遗弃,但萨莉亚还是被当做失败品关押在这里。这里什么都没有,她需要维生设备。”

  “我不喜欢阿斯特雌父,但我还是想尽可能的帮助萨莉亚。她真的很可怜,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因为实验的缘故就要被关押老死在这里。”

  “帮帮她吧,我会将你完好送回去了。”

  说到最后巴泽尔已经是恳求的扯住鹤白的衣袖,丝毫没有当初在帝星草菅人命的高贵模样。他的光脑在方才述说的时候就自动播放起研究基地的相关资料,里面种种没有打马赛克的血腥图片更是让鹤白震惊不已。

  “我该怎么帮你.....”鹤白下意识地后退反问道,然而话刚说出口他就反悔了。

  巴泽尔打的就是这种心思。他快节奏的掌控着局面,在鹤白上钩后更是进一步握住对方手腕“在他们中控室里有一个停用的维生设备,我想把萨莉亚的资料输入进去取得权限。”

  “但是警卫看守很严密,我不想用武力把事情闹大......”

  “你是医生,能不能用精神力屏蔽他们的五感让我偷偷的溜进去?”

  就像是最信任的人在他旁边说话,鹤白稍微一思考便点头答应了这件事。这个时候的他仿佛忘记了几个小时前自己的雌君正是被巴泽尔的手下弄伤的,也忘记了他曾经在帝星高高在上的样子。

  只觉得面前的人就是他最好的朋友。

  而在遥远的帝星外交大使馆里,白清让的办公室里迎来了一位尊贵无比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