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梧桐也是没想到, 这么多年她还在纠结这个事情,她言语有些干涸地说道:“可是……那会儿不是你说……”

  言梧忘用手掌捧着这张和自己差不多的脸庞,看着她和自己截然不同的那双深棕色的瞳色, 勾着嘴角说道:“是啊,我那会儿说, ‘姐姐我还不想成亲,姐姐你先帮我去看看吧。’”

  言梧桐听着妹妹,故意用当年略显稚嫩的声音说着后面那句话, 背后不由得激起了一阵的鸡皮疙瘩。

  现在她才发现,自己这个妹妹是真的有些疯了。

  言梧忘看着言梧桐眼里的惊骇,彻底忍不住笑了:“姐姐啊, 我是让你帮我看看, 可是那天你回来,却把我拽到你的房间里, 满脸甜蜜地说你们互相看上了, 问我能不能让给你。”

  “你说,一个陌生人,一个亲姐姐, 我会不让吗?”

  言梧桐干巴巴地说着:“那你现在?”

  言梧忘收回手, 背过身体语言轻快地说道:“是啊,现在的我为什么会后悔呢……”

  “有可能是因为姐姐不想救我吧, 姐姐不会不知道我是怎么从青楼里出来的吧?”

  言梧桐忍不住辩解道:“那不是青楼,只是民间的舞榭歌台。”

  言梧忘有些无奈, 侧过脑袋看向言梧桐:“姐姐, 这话你自己信吗?”

  如果真的只是唱歌跳舞的地方, 那言梧忘又是如何在屋里被忠义侯看中, 被他带回了家的。

  言梧桐呆呆地坐在那里, 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言梧忘一样,言梧忘却看着她的样子,故意跪在她的腿边:“对不起啦姐姐,我不知道你一直在欺骗自己。”

  “我们不聊这个了,聊小偌和洛润两个孩子的事情好不好?”

  言梧桐看着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熟悉的妹妹,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是你干的。”

  言梧忘甚至没有挣扎,直接点了点头说:“对啊,是我。”

  言梧桐努力揣测道:“就因为我的孩子是广王世子,不愁吃不愁穿?”

  言梧忘看着仍然在自欺欺人的言梧桐,站起身在她面前转了一圈:“姐姐,我变瘦了吗?”

  言梧桐摇了摇头,言梧忘也就接着说道:“你看哈,当年爹娘给我留了一笔钱,其实我也不愁吃不愁穿。”

  言梧桐想到几天前的所见所闻,语气干涩地问道:“那你,为什么?”

  言梧忘笑了:“都说了,是我换的,洛润又不是我的亲孩子,我对他那么好干什么。”

  说着,她低下头凑在言梧桐的耳边,帮她把小碎发挽到耳后,轻声说道:“都说了,我恨你啊姐姐。”

  言梧桐瞳孔微缩,还是努力辩解道:“可是孩子们又不知道。”

  言梧忘直起身,还赞同地点了点头,问了个旁的问题:“洛润去罗城了吧?”

  言梧桐:“嗯。”

  言梧忘仿佛放下了什么重担一样,勾着嘴角慢慢说道: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小的时候有一个算命的和尚跟我说,我的孩子会死在罗城的疫病里,而姐姐你的小儿子,却会十里红妆,轰轰烈烈地嫁入宫里,还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

  “所以,为什么不能是我的孩子这样呢?”

  她把原书的剧情故意换成了和尚说的预言,言梧桐也是完全没想到,她调换两个孩子的原因,竟然如此草率,现在的人虽然信奉佛教偏多,但还没有到言梧忘这么疯癫的程度。

  过了好久,言梧桐才缓过神来,慢慢问道:“可是你这样,万一小偌跟我们关系好,不认你了呢?”

  “这不就和你想得不一样了吗?你的孩子将来还得照顾我们。”

  言梧忘眯起眼睛打量了言梧桐半天,随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姐,你还真是一点都没调查出来啊。”

  “我还以为洛润说的话会让你多想一下,也不知道你是真放心小偌,还是这么多年的王妃安稳日子过多了,身边人都不知道怀疑一下。”

  “不过应该是姐姐非常信任我吧。”说着,就拿了一块碗里的蜜饯递到言梧桐嘴边,“姐姐,尝尝这个蜜饯,是不是和小时候外婆给我们买的一样?”

  但言梧桐听着她的自说自话,早已急不可耐地站了起来,一把把言梧忘的手挥开,任由那蜜饯在地上滚了几圈:“你怎么敢的?!”

  言梧忘蹲下身子,捡起地上蜜饯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把它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嘴里,笑着说道:

  “对了,姐姐帮我谢谢姐夫,感谢他还能给小偌一个科考的机会,不像洛润,以后估计只能和地痞流氓混在一起了。”

  言梧桐不知道言梧忘都知道多少,但她很确定,自己妹妹怕是很早就疯了。

  原本还以为只是区别对待,心里应该还是留有母爱的,但现在她算是听明白了,言梧忘是故意的。

  她恨自己,她自然也会恨小润。

  之前的自己,到底在奢求些什么啊。

  言梧桐深吸了口气,眼睛死死盯着言梧忘:“言梧恼!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言梧忘挑了挑眉:“请随意。”

  “对了,洛润应该已经出发许久,赶都赶不上了吧?”

  言梧桐和她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转身直接走了出去:“小涛,走了。”

  卫本涛正无聊地在看屋檐上的小麻雀,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它们好似就爱到这个屋檐上睡觉一样,一停下来豆子大的眼睛就闭上了。

  听见娘的呼唤,卫本涛连忙应声:“来了。”

  他跟在言梧桐身边,好奇道:“姨母都说什么了?”

  言梧桐直接就说:“你以后没有姨母了,也不许再喊小偌弟弟!”

  说着,她就快步往马车走去,卫本涛连忙也加快了步伐,在后面追问着:“为什么啊娘,娘?”

  而在他们的背后,那屋檐上的麻雀再也没有睁开眼睛,如同一个雕塑一般,只是风一变大,再用力一吹,那麻雀就从屋檐上,跟个小石子一样迅速地滚了下来。

  屋里的言梧忘看着姐姐火速离开的背影,又瞥了眼少了一口的茶水,轻轻问道:“解药都给了吧?”

  房檐上的暗卫连忙应声:“主子,都给了,看着卫二世子吃下去了。”

  言梧忘坐在言梧桐刚刚坐的位置上:“那就好,好戏还没开场,就死两个主要观众,那多不好啊。”

  “对了,小偌回来了吗?”

  等了半天她也没有等到回答,回过头只能看见暗卫跪在地上,抿着嘴唇不说话,她皱起眉头:“说,怎么了!”

  暗卫低下头:“公子他,他跑去罗城了。”

  言梧忘瞬间感觉气血涌上心头:“还不去给我拦住他!!”

  暗卫:“是,头已经追过去了,还请主子放心!”

  。

  马车里的三个人,还不知道卫本偌正在赶来的路上,反而有些无聊,顾长灜原本想着可以和洛润在马车里聊聊天,培养培养感情,但闫霜这个硕大且多余的家伙,就明晃晃地坐在这里。

  这就导致,顾长灜只能坐在这里看着他和洛润聊天,好在晚上安营扎寨休息的时候,自己和洛润睡在一个帐篷里,抱着怀里的洛润,顾长灜才觉得自己白天可以做到不那么在意。

  不过几天的时间,三个人就赶到了罗城,只见罗城硕大的城门正紧紧关闭着,时不时还能看见城池里冒出来的滚滚黑烟。

  而在城墙附近搭建了不少的茅草屋,莫名有些烟雾缭绕的,还没凑近就能闻见一股子药味。

  顾长灜还没下来说些什么,早早等待在这里的知府就连忙跑过来,他的脸上还用白布蒙着了口鼻。

  他先朝着马车先行了个礼,随后把这种白布做成的面罩送进了马车里:“殿殿下,还请把这个神医做出来的布蒙在脸上。”

  看马车里三个人都穿戴好后,才带着一行人去了罗城前面的一个城池。

  看似换了个城池很远,但马车只是走了五分钟就到了,和几个人原本想象的农村不太一样,眼前赫然是一个完整的小镇。

  而且这小镇上的人还不少,但无一例外的,脸上都带着和他们一样的白色面罩。

  不过这也正是罗城的特殊之处,它就很像是把周边几个城市紧紧捆在一起的麻绳。

  知府注意到顾长灜的沉默,连忙介绍道:“殿下,是这样的,现在这个疫病太严重了,周围几个城镇心里也慌,所以大家都带着这个面罩防一下。”

  顾长灜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知府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轻笑了一声问道:“那什么时候我们可以进去?”

  知府讪讪地笑了笑:“殿下想进自然是随时都可以进,哪有什么可不可以。”

  顾长灜:“本宫一直认为,王大人来罗城当知府应该会是一个聪明人。”

  王知府连忙跪了下来:“冤枉啊殿下,此物真的是太医所制!”

  注意到洛润的眼神,闫霜小幅度地点了点头,顾长灜则有些无奈:“王知府,你知道的,本宫想问的不是这个。”

  “本宫就想知道,像现在一样,不禁止里面的人出来已经有多久了?”

  王知府的头靠在地上,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凑在一起,形成了一颗大水滴砸在了地上。

  。

  那天言梧桐回了广王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让卫本偌过来问清楚,结果得到的答案却是卫本海被打晕在了卫本偌的房门口,而卫本偌早已不见了。

  晚上一家人吃饭的时候,言梧桐也没心情吃饭了,直接就把言梧忘说的事情全说了出来。

  广王也没想到自己聪明一世,竟然被一个后宅的女人摆了一道,更何况圣上一言九鼎,这个憋屈不吃也只能吃下去了。

  至于对于卫本偌很早就知道了自己身世这件事,让几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一时间没人想说话。

  卫本涛努力转移话题道:“爹娘,要是她说的那个和尚,真的很灵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不准备拖了,迅速最后一个副本结束,安王想谋反想很久了,他等得也很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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