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方目露怀疑, 衡康公主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我真的不疼,不过是破点皮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手指扶了扶额头, 衡康公主边笑边说。

  她素净嫩白的小脸还带着失血后的苍白, 面若银盆, 除去繁复外袍后却显得身形略瘦,稚嫩的眉宇间流露出难以察觉的观察。

  此刻她额头上圈着一层包扎的布条, 隐隐约约透出血色来,像是白玉上的一点红晕,分外刺眼。

  “撒谎,”叶慈敛了笑意, 嗔怪道:“你不诚实, 再过来点。”

  “我没……”衡康公主语塞, 又凑过去了一点。

  这粉雕玉琢的小孩神情怔怔, 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顿时有些无措。

  疑心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话, 惹对方不快了。

  坐在秋千上的人抬手揉了揉衡康公主的脑袋,怜惜道:“你还小,疼了可以撒娇, 可以哭闹, 不用担心没人听见的,也不用那么乖的。”

  衡康公主一抬眼, 就对上了少女含笑的双眼:“……”

  当时微风不燥,阳光正好, 从叶间罅隙的日光照在她的脸上, 容光焕发, 温柔得要发光。

  叫戚元楚弄不懂, 究竟是阳光更盛,还是对面的人容颜更盛。

  头上轻柔的力道突然让她眼眶有些泛酸,差点就想点头。

  当然疼了,摔破脑袋怎么可能会不疼,就跟有刀剑捅进去搅弄,去打碎了一样疼。

  从没人会对她说这样的话,就算是她的母后在她与太子弟弟远离东黎前往南姜为质时,也只会说:

  “你是陛下的嫡公主,是太子唯一的姐姐,未来东黎皇帝的姐姐。你弟弟还小,在他国,要多加照顾他。切勿与南姜的王族起了争端,小事能忍则忍……”

  是以,衡康公主还是对着叶慈摇头:“多谢美人姐姐关心,元楚并无大碍。”

  面上是笑着的,心底却想着:谁知道是不是她突然发了好心,逗弄我呢?

  也不知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后面就把她当玩意似的,逗弄完就扔了。

  叶慈也没有逼着一个小孩承认的爱好,只是笑笑:“你叫什么名字?就不打算问问我是谁,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是东黎嫡公主,戚氏名元楚,封号衡康……”说着,戚元楚的表情一些羞恼:“至于美人姐姐,元楚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跟画上的仙子似的,看了就心生欢喜,但……并不知道您的身份。”

  又撒谎了,她认识原主的身份。叶慈心说。

  “我是南姜的公主,褚慈,封号昭阳。”少女念出自己的名讳,看向对面女童,等着她的反应。

  “是昭阳殿下,”戚元楚佯装惊喜道:“原来你就是南姜陛下最疼爱的公主,早就听说姐姐美名,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系统也啧啧称奇:【这小孩见缝插针式说好话,心眼跟马蜂窝一样多,怪不得在他国质子,都能白白胖胖的。】

  “你说……你叫戚元楚?”叶慈念了一遍她的名字,心底一沉。

  戚元楚不明白叶慈的疑虑,不明所以点头:“对啊,我从出生就被父皇赐名元楚。”

  “……一出生就叫这个名字?”叶慈也有些茫然了,收回手,掌心扶在秋千架上。

  立马把系统揪出来,叶慈问:“你这次是怎么回事?东黎公主叫戚元楚?”

  【……】系统开始装死:【人物资料是叫这个名字,您有什么问题吗?】

  “……你敢说没问题?”叶慈一再逼问:“你把她名字念一遍再跟我说没问题。”

  系统持续装死,它不能撒谎,只能沉默应对:【…………】

  头上的温暖骤失,迎着对方迟疑打量的眼神,戚元楚笑容略僵,不明白刚刚态度那么好的姐姐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还用这种眼神看她。

  有人打破了这怪异的沉默,原是拂绿来了。

  她匆匆而来,轻生回禀:“殿下,您的药煎好了,衡康殿下的药也好了,现在就服用吗?”

  戚元楚总觉得气氛不太对,也就没说话。

  头顶传来叶慈的声音,她淡淡道:“那就拿来吧。”

  “是,殿下。”拂绿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看了一眼戚元楚,躬身行礼后飘然退下。

  叶慈看似安静出神,实则捋了一遍世界线。

  原世界线里记载,戚氏元楚,本应是北周武帝皇后,寿终正寝万世留名,乃有名的贤后。

  至于系统为什么会发布挽救衡康公主,自然是世界线再次产生改动,造成格局大乱。

  彼时东黎即将陷入内乱,东黎皇帝送衡康公主去北周和亲,不求正宫皇后位,得封夫人也好。

  才到北周,昭帝病重难医眼看就要驾崩,根本不可能有把衡康公主纳入后宫的力气,把人就这样晾着。

  东黎臣下造反遭逢内乱,父亲宫变中驾崩,太子亲弟流亡在外,远在他国的衡康公主日夜忧心。

  这样就罢,东黎还打算送另一个公主过来,想寻求同盟。为了稳固地位,新帝隐隐有向北周称臣的态度。

  衡康公主的身份更加不尴不尬起来,为了扶持双胞胎弟弟上位,衡康公主决定去投靠最能帮到她的人。

  起初的人选是姬雍,也就是后来的武帝,成为太子良娣后为他出谋划策。

  因为她的存在,还真的改变了北周的态度,选择扶持东黎正统,也就是衡康公主的嫡亲弟弟夺权上位。

  之后昭帝驾崩,太子姬雍登基,衡康公主被武帝越发看重,干脆封为皇后,入主金桂宫。

  继位十年,武帝病逝,她便带着孩子垂帘听政,一位颇有贤名的太后,史称孝懿惠太后。

  北周国记曾记载:“……皇后戚氏,温善宽和,乃陛下利刃之鞘,婉言劝谏,使上亲贤臣,广言纳谏,嘉谋善政……”

  从这段话就能很直白看出,姬雍就是一个脾气暴烈,很难听劝的人,也就能听听皇后的劝,才使北周更加强盛。

  早年颠沛流离,婚后夫君英年早逝,看似孤苦寂寞,实则顺遂安宁的后半生。

  最后被一个半路杀出的女子谭氏坏了命运,从一代皇后成了红颜薄命的公主。

  这一次的世界线中,衡康公主将会在北周落水溺死,失去姐姐辅助的双太子弟弟也死在了外边,他的叔叔稳坐皇位,正式向北周称臣。

  彻底改变了此方世界格局。

  登基后的姬雍越发暴戾恣睢,先杀扶持他上位的太后,后吞东黎,对上了替妹寻仇的南姜皇帝褚政。

  以一己之力挑起纷争,让休息养生的几国再度陷入战乱,导致民不聊生十室九空,人口锐减三分之二。

  征战一生的姬雍也没能将北周发展更加强盛,越战越穷,几近国破。

  到最后不是为强大国家二战,单纯为战而战。这种一意孤行,不管不顾的态度是在最初世界线里没有的,实在奇怪。

  世界意识就怀疑问题出现在半路出现的女子身上,纵观全局,武帝的决策中,处处都有谭氏的影子。

  虽然没有直面参政总能影响武帝的决定,使格局走向更坏的结局。

  世界意识着急也无法,祂不能亲自出手干预,只好找来了本源世界员工出手。

  祂要求不多,只想稳定现有格局,静待百年后统一天下的英才降生。

  捋完世界线后,叶慈的视线落在了戚元楚身上,眼神晦暗不明。

  忽而,她笑了:“01,你学坏了,差点让我怀疑自己的判断。很好,你很好。”

  系统的机械音死板无波:【……抱歉,您说什么,我听不懂。】

  它确实没有撒谎,也没有隐瞒,全凭叶慈自己判断。

  然后死鸭子嘴硬的系统被叶慈塞了几十个鲱鱼罐头混合榴莲味的数据段,疯狂呕呕呕。

  系统嘤嘤呜呜:【感觉再也不会爱了,我的核心都臭了,凭什么0号可以悠闲度假,品尝各种味道的数据段,只有我是鲱鱼罐头混榴莲味的数据段!为什么呜呜呜,同统不同命啊!我就是冬天地里滴小白菜,好可怜!】

  叶慈不为所动:“那你说说,这次任务对象的身份是怎么回事?”

  系统一秒正常,试图给自己开解:【很抱歉,我也不知道。灵魂投放都是随机且会在最大范围内寻找最合适的宿体,我只是一个帮忙建立连接通道的小系统而已呜呜呜。】

  “我没问你我的身份,我问任务对象的身份。”叶慈冷笑,指尖一点一点桌面,神色缓和些许:“看来就是故意的吧?还挺会玩,我就当是一场乐趣十足的考验了。”

  这笑容,实在美丽也是在渗人。把系统的核心都笑麻了,差点想放弃不干。

  系统直白的说:【要不您禁我言吧。】

  喜提不知道多少回禁言的系统第一次那么希望被禁言。

  ……

  “两位殿下,小心烫。”

  药被端上来了,黑漆漆的药汁每一滴都写满了看我苦不死你,在桌上飘着熏死人的苦涩。

  没有人会在中药面前面不改色,还是小孩子的戚元楚更不例外,隐隐露出抗拒之色。

  坐她对面的叶慈伸出手,修长的手指一捏,就拿掉了瓷白汤匙,端起喝完这苦的要命的药,全程面不改色。

  世间上竟然有人能面不改色的喝药,这跟没表情吃酸橘子有什么区别?!

  “!!!”戚元楚都看傻了,第一次觉得对面的姐姐可真厉害。

  咔的一声轻响,一只空碗放在戚元楚面前。

  “我是一口闷,”叶慈一抬下巴,骄傲道:“现在轮到你了。”

  小孩的比试就是这样的幼稚,自以为成熟的戚元楚觉得自己有被装到。

  戚元楚:“……”

  戚元楚:“…………”

  戚元楚:“………………”

  众人也无语,心说:殿下您当喝药是拼酒呢?还一口闷,幼不幼稚。

  这该死的胜负欲让戚元楚蠢蠢欲动,心说我堂堂东黎公主,其他方面赶不上就算了,怎可在喝药上面输了?必须得争口气!

  一咬牙一闭眼,端起温热的药碗,也想跟着一口闷。

  态度很决绝,动作很坚定,只是越靠近唇边,动作越发迟疑。

  叶慈的眼神也越发戏谑起来,唇边含笑:“苦吗?我觉得还好吧,连蜜饯和漱口都不需要。”

  戚元楚:“我也不用!我能行!”

  “这样啊,那快些吧。”叶慈不紧不慢的催促。

  碗边才碰到嘴唇,轻轻一抿。

  戚元楚顿时觉得不对劲,眉毛紧拧:“呃……”

  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上炸开,以山呼海啸之势瞬间染遍了整个口腔,分外霸道分外强势。要命的味道直冲天灵盖,叫人肚子一阵翻江倒海,几欲作呕,实在难忍!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忍。

  于是戚元楚忍了又忍,才嘬了第一口,那口药汁顺着喉管向下,又苦又酸又涩,奇奇怪怪难以下咽。

  戚元楚别看着人小只,从小就身体健康,几乎不生病,因而比常年服药的叶慈更难以忍受这股味道。

  第一口就让戚元楚小脸皱成一团,唇边的梨涡都不甜了,好险才忍住那一句:“呕——”

  偏偏对面的人还在悠悠的挑衅:“这药啊,就得一口闷,不然分着喝越喝越难受,越喝越反胃……你说对吧?”

  戚元楚端着几乎分毫未动的药碗,觉得这个姐姐一点都不美了,分明恶劣的很!

  戚元楚咬牙切齿道:“对,你说得对。”

  然后捏鼻子闭眼,咕咚咕咚的往嘴里倒,一抹嘴巴,把空碗搁在桌面上。

  “我也好了!比你干净,你还剩个碗底!”这语气听着,还挺骄傲。

  心说这御医是往里面放了十斤黄连吗?怎么可以苦成这样!!!

  不知道在戚元楚心里被腹诽成蛇蝎美人的叶慈放声大笑,手拍着桌子乐不可支。

  “行……哈哈哈哈,行,你赢了,我输了。”叶慈笑道。

  戚元楚被笑得鼓起了腮帮子,好歹是鲜活了不少。

  “会耍小脾气了,很好。”揩掉眼角的泪水,叶慈笑意未褪,一掐她腮帮子:“可爱多了,我决定请你吃奶糖丸子。”

  说着,戚元楚的嘴里就被塞了一个小圆球,甜甜的奶香味盖过了药味。

  舌尖一滚,把糖球推到一边含着,软软的腮帮鼓起一个小包。

  “谢谢姐姐。”戚元楚很好哄的想,她给我糖,我原谅她了。

  叶慈眉眼一弯:“乖。”

  不知道对方态度为什么一会一变的,戚元楚就喜欢这样的姐姐,跟着开心不少。

  吃完药后,没坐一会,戚元楚就打了个哈欠,眼泛水光。

  御医开的止痛药里有安神成分,想睡是正常的。

  “困了?”叶慈见戚元楚犯困,便说:“要不要去睡一觉,晚点我再叫你用饭。”

  戚元楚揉揉眼睛,正想答应,突然想起了什么。

  便对叶慈道:“昭阳姐姐能让别的姐姐带元楚去偏殿休息吗?”

  叶慈笑道:为什么要别的姐姐领你去偏殿,昭阳姐姐就不行吗?你还要几个姐姐……不过偏殿好像没人打扫,住不了人呢。”

  像是求证似的,叶慈问拂绿:“偏殿能住人吗?”

  拂绿十分配合:“回殿下,不能。”

  叶慈露出十分遗憾的表情,对戚元楚道:“你看,拂绿都说不能。”

  戚元楚呆滞:“……”

  不,我的重点不是在姐姐上!是偏殿,是想睡在偏殿呐!

  还有就是,青安宫偏殿没人打扫住不了人什么的,骗三岁小孩都不信!你们这种态度让我很难相信好吗!

  客居昭阳公主的青安宫就算了,还住在她的主殿,这实在不礼。

  戚元楚多精明一小孩,被叶慈带跑了思路,试图解释道:“昭阳姐姐,我没有想要几个姐姐,其实我想说的是……”

  “想说什么?”叶慈站起身,就往自己的主殿走去,边走边问:“走吧,我亲自领你去。”

  戚元楚:“……”

  她这态度很显然就是不容拒绝,再说下去又怕惹她不快。

  戚元楚挣扎不能,只好放弃挣扎,乖乖跟上。

  低垂着小脑袋瓜,小脸上满是纠结,越到刚出来的主殿,就越纠结。

  几步路的路程,愣是给她走出视死如归的架势。

  拂绿忍俊不禁,心知叶慈就是逗她玩的,衡康公主圆滑周到的小模样是看着新鲜,但没有孩童该有的天真,看着太累了。

  不过……

  拂绿偏过头,扬唇一笑。

  衡康殿下这好骗的样子确实好玩。

  “好了,你的偏殿到了。”走在前面的少女笑道。

  “……!”戚元楚猛的抬头,打量这明显干净整洁的偏殿,博古架上香炉袅袅,显然是早叫人打理好的。

  一侧脸,就瞥见叶慈戏谑的笑容,她身后的拂绿也是暗暗忍笑,显然是看了一路的变脸。

  都这样了,戚元楚哪能不知道自己又被哄骗了。

  叶慈还火上添油:“怎么不说话,是不合你意吗?”

  “哪能啊,昭阳姐姐这样尽心尽力,元楚十分喜欢。”

  憋了又憋,戚元楚气到涨红的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容,甜甜道:“谢谢昭阳姐姐。”

  叶慈:“举手之劳,元楚不用那么高兴的。”

  拂绿:“是呀,您看衡康殿下的脸都高兴红了。”

  你才高兴到脸红呢!你们主仆都高兴到脸红!

  直到关上门,戚元楚都能听到叶慈放肆的笑声。

  扑倒床上,戚元楚怒而捶床,气哼哼道:“这都是什么人啊!哪有这样的公主,不是说南姜昭阳公主最是婉柔不过,逢人便是轻言细语。骗人!都是骗人的,南姜国骗人不浅!”

  ……

  把人送去休息,叶慈也有些乏了,正想回自己主殿睡一觉。

  就听小黄门来报,说青安宫外东黎太子携衡康公主侍女紫玉来见。

  叶慈打哈欠的动作一顿,困倦道:“衡康公主侍女紫玉?”

  小黄门点头:“是的,殿下。”

  “干扰项这么快就来了?”叶慈一手托腮,眼帘低垂,语气含糊道:“既然是元楚的弟弟,许是担忧元楚情况,那自然是要见的。”

  小黄门恭敬的等着叶慈的吩咐,就听叶慈道:“你招待一下东黎太子,切勿怠慢,我随后便去……拂绿,替我更衣。”

  “是,殿下。”小黄门领命出门。

  在专门招待来客的垂华堂中,东黎太子正焦急等待。

  主心骨姐姐消失了一整个下午,让东黎太子根本静不下心来,在殿内来回踱步。

  东黎太子与衡康公主是双胎,出生时辰相隔不到半刻钟,他们长相相似身高相似,但东黎太子远不及姐姐那样遇事镇定。

  停住脚步,东黎太子看向了侍女紫玉:“你说,阿姐不过是出门打探关于回国的消息,这么就到了这青安宫来了……可听过说这位公主娇贵得很,是南姜陛下的掌上明珠。”

  朝紫玉走前几步,东黎太子脸色凝重:“要是有什么差错,我岂不是又回不了东黎了?”

  从北周到南姜,东黎太子盼了多少年才看见回国的苗头,自然是紧张异常。

  衡康公主的侍女紫玉年纪稍大,闻言劝道:“太子殿下且安心,奴也听过这位昭阳公主,据说是个温和有善心的女子……”

  话未说完,门外就传来了小黄门通报声:“昭阳殿下至——”

  东黎太子转身去看,只见一个竹青衣裙的少女踏光而来,肤白如雪神色慵懒,面上病容不让她的容颜减损半分,更叫人我见犹怜。

  神色微动,东黎太子上前,振袖抬手,与昭阳公主施了个平辈礼:“东黎戚玄见过公主,见公主精神不佳,不知身体可好?”

  “多谢太子问候,我很好。”叶慈落在东黎太子脸上的视线闪过讶异,很快收敛。

  同样回礼笑道:“南姜昭阳,见过东黎太子,太子请坐。”

  东黎太子后退几步,谦让道:“公主先请。”

  坐下后,是免不了客套寒暄,叶慈困劲正犯,强打精神应对。

  同时也暗中观察这个几年后将被刺杀的东黎太子。

  听说过戚元楚和弟弟是双胞胎,但是发现这对双胞胎在长相方面不如其他双胞胎神似,更像是隔了年份,不同时间出生的亲姐弟。

  不光是长相方面只有六七分相似,性格方面更是南辕北辙。

  比起八面玲珑的衡康公主,东黎太子在处事态度,言谈举止上颇为拘谨,作为一国太子,气度不够大方。

  叶慈暗暗摇头,只说难扶。

  也有可能是常年在北周为质导致,在南姜这个问题就更加明显了。

  怪不得原世界线里没了衡康公主在北周斡旋帮扶,东黎江山就易主了。

  就几句话之间,东黎太子就被下定论:能力不足,不堪为君。

  东黎太子不知道对面的人给他下了不足为君的定论,正在旁敲侧击的打探情况。

  但东黎皇帝努力了一辈子,就这么一个独苗苗太子,也不乐意传位给弟弟。

  视线又落在垂头不语的紫玉身上,这是干扰项,不用搭理她。

  叶慈这样想着,更加困了。

  心里觉得无聊的紧,不如睡觉去。

  便打算主动结束这场会见,先给东黎太子吃了一个定心丸,她道:“东黎太子放心,我与元楚一见如故志趣相投,就想多留元楚几天,

  东黎太子恍然:“那姐姐她现在就在青安宫中吗?我想与姐姐说几句话,出门许久未归,还与贵国六皇子有龃龉,我作为弟弟还是有些担心的。”

  沉默的紫玉也抬起了头,她年过十七岁,更加的成熟稳重。

  “元楚没事,东黎太子且宽心。”叶慈摇头:“刚刚玩累了,睡着了。”

  东黎太子面露难色,还欲再说:“我……”

  对面的昭阳公主又道:“你明日再来就能见着元楚了。”

  有了这句保证,主仆二人才勉强松口气,告辞离去。

  看着两人离开,叶慈对拂绿吩咐几句,让人对东黎太子照顾几分后,也起身回宫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