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体斑驳?”叶慈扶着女童肩膀的手一顿, 凤目中闪过冷然。

  【是的,从我的角度看来,衡康公主淡青的魂体被灰白二色挤到了角落, 公主年纪太小, 但又因她才是身体的主人, 双方都在僵持不下。】

  系统扫描过后,迟疑道:【这种应该是......】

  不用它下结论, 叶慈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在来这种小世界之前。叶慈可见过千万次这种情况,也遣返或斩杀过无数次类似情况的异世魂体。

  叶慈放下了提着的裙摆,一手揽着背,一手托着退, 就把她抱起, 缓缓站起身:“是夺舍, 带系统夺舍的那种。”

  【夺舍???】系统都崩溃了:【时间线出现错误就算了, 怎么会还有人带着非法系统夺舍?这方世界意识究竟在干什么啊!】

  系统越说越气,比叶慈本人还气, 它骂骂咧咧道:【祂的世界壁垒怎么跟鸡蛋壳一样易碎?祂究竟是应此方气运而生的神灵,制定规则的造物主还是半路出家的新人菜鸡??祂是泡沫做的吗?!】

  没有回答系统的崩溃抱怨,叶慈将人抱得更紧。

  “购买稳定灵魂药丸, 给衡康公主服用, 现在耳目众多,我待会再做处理。”叶慈稍一思量, 便说。

  系统:【搜寻到本源商城有来自更高维度世界的稳定灵魂药丸,售价为一亿本源币。注:此商城只为宿主本人提供便利, 如果非宿主本人使用, 需购买非本人使用授权, 授权费用为两千万, 是否购买?】

  叶慈:“买。”

  系统:【已购买该商品,共计花费一亿两千万本源币,款项从您的账户扣除。您打算投放点定在哪里?】

  叶慈:“我手里。”

  【好的,投放中……】系统道:【已投放完毕。】

  感受到手心里多了一样东西,叶慈握紧了天价药丸。

  小小的衡康公主缩在叶慈怀中,脸色苍白,呼吸逐渐变浅。

  夺舍带来的痛苦是从灵魂里发出的,对方是早有预谋,衡康公主不过是个十岁幼童,人小力微难以抵抗。

  只得眉头紧皱,双手无意识的揪紧了叶慈的袖子,额头上的鲜血蹭红了她胸前的衣衫,喃喃道:“疼……我疼……”

  “请御医来为衡康公主治伤,”叶慈双唇一抿,扭头对身后的宫人冷声吩咐:“你叫人将那鸾凤辇御来,随我回青安宫!”

  “是,殿下!”宫人们莫敢不从,公主一声令下就动了起来。

  趁他们都在各自忙自己的,叶慈揽着背部的手一动,修长的指尖夹着药塞进衡康公主微张的嘴里。

  幸好这药丸入口即化,瞬间就起了效用,不然叶慈都不知道从哪里找水给衡康公主吞药。

  “殿下,”拂绿自然不能让主子亲自抱着一个孩子,上前几步:“殿下,让奴来吧。”

  怀中的孩子疼痛减轻些许,不安的动了动,有了些力气,手上抓着袖子的力道攥得更紧。

  “......”叶慈的手便下意识一闪,避开了拂绿的动作。

  摸了个空的拂绿有些哭笑不得,但怕她硬撑伤到自己反而得不偿失。

  拂绿又说:“请殿下放心,奴力气大,定能将衡康公主抱稳的。”

  原主今年十四岁,在这个十五岁就算成年的古代,将有为人母亲的资格,说来好笑,她连一个小孩都抱不动。

  因为天生体弱,又是尊贵的嫡公主,拿过最重的东西估计就是薄薄的书册。

  现在叫她抱着一个十岁小童还是有些吃力的,走没几步就开始喘,心脏微痛。

  以免自己保不住人摔了她,再给岌岌可危的头造成二次伤害,便不再倔强。

  “是我思虑不周。”叶慈只好把人递过去,任由拂绿把人抱上鸾凤辇放好。

  暗暗叹气,心说现在这具身体真是一个实打实的病美人,都这样了真不知道她在原世界线里跋山涉水远嫁北周的。

  就算原主会在半路上因承受不住颠簸去世,叶慈都不会觉得奇怪。

  面前好几个宫人都在听从昭阳公主命令而忙忙碌碌,最是乖张的六皇子心里对自己怀疑更甚。

  自己都暗暗嘀咕:“母妃说这东黎不过是措尔小国,他们的皇帝都把一双儿女送到南姜为质,以求平安。哪用得着这样上心,没死不就好了。”

  病秧子就是事多。六皇子心里嗤道。

  叶慈只是身弱,耳不聋目不瞎,一字不落的听个完全,反问他:“伤了人,你很得意?”

  “我……”六皇子没想到昭阳公主将他的话听得完完全全,一时无语。

  只是眼角眉梢流露出的不以为然怎么看怎么气人,他不忿道:“人有贵贱之分,天下的公主也有三六九等,北周南姜甚至是西乾的公主都能尊贵,就是东黎的公主不能,活该低人一等,谁叫他们国弱!”

  见叶慈神色更冷,其他孩子都想拉住六皇子不让他接着说。

  早就听说过长姐身子娇贵,又身负祥瑞之兆出世,一出生就稳固了父皇的皇位,被他捧在手心上不说,还是母亲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招惹的人物。

  要是真把昭阳公主气出好歹来,或许六皇子不会怎么样,他们可就不一定了。

  “就算是你,”六皇子一甩兄弟姐妹们的手,仰着下巴道:“你的尊贵也是因为南姜的强盛才能尊贵,若是易地而处,你为东黎公主,又怎会有今日之盛名?今日之尊荣?”

  这人小鬼大的孩子别的没学到,倒是把宫斗技能学的十成。

  双手叉腰,视线上下一扫面前少女,见她脸色越发的白,心中得意更甚。

  “听母亲说过,患有心疾切忌多思多忧,劳心费力。”六皇子哼笑道:“姐姐要是身子弱还是少出青安宫罢,万一伤了身子又要闹得宫闱上下不得安宁,叫父皇叫太子放下政事探望你。”

  “小弟不才,不能为姐姐在疾病上分解忧愁,唯有勤练武艺,长大后好征战西乾,为姐姐寻来珍贵的西乾药材,让姐姐免遭病痛困扰。”

  言下之意很明显,你算什么老几,我能上战场为国征战,你个病秧子能做什么,又在我面前摆什么架子?

  这话可把周围的人冷汗都说下来了,求求昭阳公主千万别被气到发病。

  所幸的是,叶慈不为所动,双手交叠置于腹前:“免了,你的兄弟情义我可消受不起。”

  六皇子以为叶慈败退,唇角一扯,正要告辞离去。

  “我怕这般毫无教养,满心嫉妒的人寻来的药材能将我毒死,”叶慈神情冷淡,眼尾一瞥脸色黑沉的小孩:“眼高手低,心比天高。就你妄想与我长兄比肩,无异于白日做梦!”

  “你说什么?!你敢说我白日做梦!”

  心事被戳破,六皇子差点就想跑过去推打叶慈。

  “六殿下这万万不可啊!”

  “长幼尊卑有序,昭阳殿下可是您的嫡姐呢!”

  暴怒的六皇子就被宫人们七手八脚的拦住了,叶慈冷眼旁观。

  殊不知六皇子听见那句嫡姐更加生气,这不是说他母亲迟迟未被皇帝封后,比不过先后的意思吗?!

  六皇子不住踢打:“滚开,全都给我滚开!我要治你们的罪!”

  九岁的孩子就跟小牛犊一样力气大的很,误伤了几个小黄门,哀哀痛叫。

  六皇子生母是南姜皇帝最宠爱的卢夫人,正宫皇后早逝,由卢夫人掌管六宫,六皇子又是丞相之孙,自然是张扬过市,无人敢惹。

  因而这孩子打小就被宠坏了,要不是上边还有一个才华横溢的太子长兄镇压,他估计早被外祖父推上了太子之位,入主东宫。

  今日就撞上昭阳公主,一个是最疼爱的小儿子,另一个是最疼爱是大女儿,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众人本来以为会是昭阳公主被气晕为最终结果,做好了挨罚的准备,没曾想现实却是两极反转,是六皇子被气得够呛,昭阳公主仍然游刃有余。

  “不服?无能者最是爱在嘴上嚷嚷,不落半分实处。“叶慈一肚子糟心事没能找到地方发泄,就有老六撞她枪口,更是不放过。

  她道:“如今西乾来犯,来势汹汹,父皇也为此分身乏术,夜以继日,只为寻求同盟共同抵御外敌。东黎为表成诚意遣太子与公主来我南姜签下结盟书。”

  少女嘲弄的眼神落在了老六身上,哂笑:“在此关键时刻你们竟敢伤了东黎嫡公主,要是坏了国事,尔等该当何罪?还说为君分忧,分忧是见不着了,为君增忧倒是有的。”

  六皇子心头一慌,大叫道:“你信口雌黄!”

  叶慈理也不理他的挣扎,不屑道:“届时别说你得受罚,连你母妃都逃不脱一个教养不当的罪名。说来,你还得感恩我出手相救,不然你可有罪好受。”

  身为受宠的皇子自然懂得叶慈嘴里说的什么结盟,什么西乾犯边,心头一慌,还真怕自己误了大事。

  “你!你……”六皇子当即哑口无言,大张着嘴巴跟被掐着脖子的鸭子一样,发不出声音,看着十分滑稽。

  这是什么道理,把人从头到脚损了一通,还要六皇子感恩戴德?

  众人:“…………”

  全都只觉自己长见识了,第一次知道原来寡言少语的昭阳公主是个嘴皮利索,损人不留情的。

  “!!!”

  那几个伤人的小萝卜头齐齐看向大公主,一动不动,被这冷沉的气势镇得不敢吱声。

  不说几个小孩,宫人们也被公主的言论惊讶到,噤若寒蝉。

  全都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悄悄交换眼神。

  “此事我定会上禀父皇,你且好自为之。”

  说罢,不耐再与他们多做纠缠,叶慈登车离去。

  ......

  青安宫中,宫人们井然有序地出入,面上带着不经意的焦急。

  服了灵魂稳定药丸后,塌上的人可比之前好的多了,会迷迷瞪瞪的对着叶慈喊疼。

  “疼,头好疼啊……”

  “不疼不疼,姐姐给你揉揉,很快就不疼了。”叶慈柔声安慰,坐在榻边用手指给她按摩太阳穴。

  “大夫呢?”叶慈扭头,厉声怒斥:“人还没到吗?御医是爬着过来的吗?!都干什么吃的!”

  宫人喏喏:“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叶慈直觉不对,霍然起身:“平日大夫到我青安宫不过一刻钟便能赶到,如今是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糊弄我?!”

  一番质问下来,宫人双膝一软,纳头便拜,才说出实情:“奴去到太医院时,恰逢卢夫人头风发作,都去那边诊治了……”

  叶慈冷笑:“事关东黎公主性命,乃至签订同盟国书,现在是她能使性子的时候吗?”

  就知道卢夫人在宫中耳目众多,手眼通天。花园那事估计早就传进卢夫人耳中,不敢直面对上昭阳公主,就背地耍手段。

  现在敢拦她要的人,那下回是不是就要拦她的药,要将她置于死地了?

  “好,很好。待我……”叶慈还想说什么,就被人扯住了袖子。

  衡康公主拧着眉毛,软绵绵的嗯了一声:“元楚能等,你不要着急。”

  这轻轻一扯,勉强平息了叶慈的怒火。

  “好,我不着急,你也别说话,好好休息一下。”叶慈声音柔和不少。

  叫宫人们悄悄松了口气,心说:昭阳殿下发起火来,那气势真不输陛下。

  其实衡康公主根本不知道说话的认识谁,只是出于本能安慰对方,又乖又懂事。

  这样乖巧的孩子,可把她的心都听软了。

  要是换成其他孩子怎么都得哭叫挣扎一番,这痛楚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现在灵魂才稳定下来,好险将那入侵夺舍的魂体禁锢在方寸之地,叶慈也不能轻举妄动。

  明明叶慈在其他世界里处理过不少回这种情况,还是在她面显得像个手粗无措的新手。

  若是稍有不慎,衡康公主就会神智受损变成痴傻之人,还需等到那违法系统能量耗尽才能将其抹杀。

  以免那违法系统垂死挣扎,来一招同归于尽。

  当务之急还是需要先把这流血破损的额头进行包扎,要是留下疤痕,可就毁容了。

  越想越气,差点就想叫人把老六给拧过来打一顿板子,叫他尝尝什么叫做切身之痛。

  被匆匆忙忙从云乐宫里请来的御医跑到了青安宫门口,身后的药童抱着医箱,腿都要跑断了。

  “我问一句,可是昭阳殿下身子又觉不适?”御医气喘吁吁道。

  可看着又不像,要是是昭阳公主要人,他不应该是跑着来,该是被黄门抬着过来。

  果然,那宫人摇头:“不是昭阳殿下,是东黎的衡康公主。”

  “又是衡康公主哪里受伤了?”御医随口一句,就被主殿里的人听见了,眉头紧锁。

  但叶慈没时间多问,招来让他先给衡康公主治伤。

  “先给衡康看看,看她除了额头外伤以外,可还有别处受伤?”叶慈道。

  “是,殿下。”御医领命上前,先手脚麻利的处理完额头的伤,再探脉诊治。

  才摇头道:“衡康公主并没有什么大碍,身子还算康健……但怎么就这样的疼?”

  不好说衡康公主正被人夺舍,叶慈便说:“兴许是衡康公主怕疼,开些止疼的药可管用?额头不会留疤吧?”

  在这个会祭祀神明,占卜吉凶的时代,若是露出半分不对,别说是东黎国的公主,连她本人都有可能引来猜忌,被架出去烧了。

  太医的注意力被拉开,顺着叶慈的话说:“记得涂药就不会留疤,微臣再开几帖药给衡康公主止痛,多睡一会兴许没什么大碍。”

  “去吧。”叶慈吩咐道:“拂绿你去亲自盯着。”

  “是,殿下。”拂绿虽惊讶于叶慈对衡康公主的上心程度,什么都没有多问,领命出门。

  拂绿出去后,叶慈将剩余的也挥退,现在寝宫内殿只剩下两人。

  【第三条任务???】系统崩溃一会后,就发现自己后台弹出了一条消息,无语凝噎半晌。

  叶慈盯着衡康公主那边情况,明知在原世界线中衡康公主没有被夺舍成功,还是忍不住心焦难耐,舍不得她受更多苦楚。

  便问:“什么第三条任务?”

  【是的。】系统幽幽道:【现在临时添增第三条任务:驱除带违法系统非法入侵者。时效不限,奖金翻倍。】

  “现在才发布这条任务,世界意识做什么去了?”

  等了好一会,叶慈都没能等到下文:“大致身份?系统等级?”

  系统回答从本源世界那里回馈的消息:【身份,无。系统等级,无。】

  叶慈:“……”

  叶慈:“你说没有?”

  处理破坏各个世界秩序的异世魂体是叶慈作为修复组组长的本职,甚至是道路轻车熟路的地步。

  但什么都没有的还是第一次见到,深觉长见识了。

  叶慈不愿就此不明不白的,系统那边又说:【此方世界意识说祂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一定会对时间线出现错误这件事给您一个交代。】

  不给交代不行啊,世界意识在通过本源世界了解到跑到祂这度假的叶慈到底是什么性情后,神格都在发颤。

  这人行事方式够狠辣,还擅长钻规则空子,熟练到祂以为这个叶组长是不是祂们同行了。

  同行何苦为难同行,祂只是一个爱摆烂的世界意识罢了。

  系统也是第一次处理这种问题,便说:【现在该怎么解决问题?我的权限高于其他系统,又次于博士的A号系统和0号系统,并不能为您判定非法系统的等级和坐标。”

  得了保证,叶慈俯身继续给恒康公主揉按太阳穴:“这好办,连你也判断不出来的非法系统,那就是经历过不少世界的老油条。”

  叶慈说道:“大多都是吸食气运深厚者的气运作为能量维系运转,往往这一类人不是世界气运中心,就是对世界格局产生影响的大人物,一旦他们身上出现问题,很容易造成世界秩序混乱。”

  “这边罢了,该类系统还对人类抱有恶意,横行霸道肆意揣度,我就见过强行扭曲宿主价值观,日夜给宿主洗脑,把宿主洗成枉顾性命唯利是图的系统。”

  【居然有系统会对人类抱有恶意?】系统震惊了。

  01系统从诞生的那一刻起,相信人类这四个字就被钟离博士写进了核心里,难以想象还会有不喜欢人类,且抱有恶意的系统。

  “怎么会没有,你还有的见识。”说着,叶慈召出慈悲。

  银白剑身光滑流转,隐隐华虚,剑尖垂在衡康公主眉心上方,将要探入灵台中将那系统即刻绞杀。

  系统生怕叶慈又开始整事,连忙问:【您要做什么?】

  这架势就跟要把任务对象捅个对穿似的,系统整个统都傻了。

  “驱逐异世魂体,将它与衡康的身体分离出来,但我等不及了,还是直接杀了算了。”叶慈手腕一动,就要碰上了衡康公主眉心肌肤。

  本源世界有规定,上交违法系统将会有来自本源世界以及小世界意识的双重奖励。

  系统有些疑惑:【根据资料显示,修复组的其他组员好像也不是这样的完成任务的啊,都是需要系统辅助……】

  话没说完,躺在床上的人眼睫毛一颤,幽幽的睁开了双眼,琥珀色的双瞳里水光潋滟一片,带着初醒的懵懂。

  “这是哪……!!”

  结果这小公主昏昏沉沉中就看见有个人影提着剑要捅她,瞳孔一缩,又吓到昏迷。

  这眼睛一睁又一闭,全程没超过三秒,十分迅速。

  叶慈:“……”

  系统:【…………】

  问:一觉睡醒发现有人要杀你,是一种什么体验?

  叶慈没试过,系统更没试过,但衡康公主给了一个正常人的答案:会迅速吓晕过去。

  手上一抖,剑尖偏移一瞬,竟让那非法系统耗尽最后的能量,带着那个穿越者跑了。

  系统:【它跑了?!】

  这是什么奇耻大辱!

  杀统无数的叶慈第一次手抖,这可比拿不到S级评价痛苦多了!

  叶慈说:“……衡康公主应该没看见吧。”

  系统残忍的打破了叶慈的袭击,实事求是道:【她看见了,身体机能反应出她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才昏过去的。】

  叶慈:“……”

  系统:【你吓到小孩子了,你哦豁了。】

  叶慈:“…………禁言。”

  ……

  衡康公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撞伤的额头还在疼。

  手扶着额头,缓缓坐起,身上的锦被滑落到腹部堆叠。

  “这里是……?”衡康公主疑惑打量四周,闻到殿内燃着安神的香料。

  这味道很熟悉,像是在哪里闻到过。

  周围的摆设过于陌生,衡康公主反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跟南姜六皇子起了争端,被六皇子推搡至假山石旁撞伤了头。

  然后她就……她就怎么了来着?

  衡康公主想了好久,都没能想到意识模糊中的声音属于谁,倒是把那泛着冷光的长剑记得清清楚楚。

  衡康公主:……救命。

  顿时就头皮发麻,再看这富丽堂皇的锦绣堆都成了要人性命的妖魔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怕不怕,要杀我早就杀了,我一个小孩子就算杀来泄愤都不爽快,不怕不怕,元楚不怕。”说着,衡康公主拍拍自己的胸口。

  好生安慰自己一顿后,她才下床穿鞋。

  磨磨蹭蹭走到了门边,就听见半掩着的寝宫门传来外边的说话声。

  “……请御医,不知小妹身子如何?”男子清朗的声音关切道。

  衡康公主扒着门缝的动作,停了一会,侧过脸往外窥去。

  只看见庭院树下背对着她是高大背影,一身青色便衣,缘边绣着麒麟瑞兽,熠熠生光。

  衡康公主年纪尚小,懂得却不少,一下就认出了这是谁。

  她自言自语道:“青色太子服?想必是南姜太子褚政……那他对面的人又是谁?太子妃?”

  衡康公主的东黎国有将妻子取什么妹作为昵称的习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也是正常。

  被南姜太子挡的严严实实的女子轻笑一声:“长兄放心,我没什么事。”

  那回答的声音柔和悦耳,如佩环玉石相击,竹下淙淙溪流,但平和之下难掩主人的虚弱。

  “……”衡康公主的脸贴上了门缝,这声音就是她在昏迷时听见的。

  衡康公主有过耳不忘之能,直觉自己曾面见过声音的主人,一时间竟想不起是谁。

  隐隐约约的熟悉感漫上心头,苦思冥想后终于想起了声音的主人。

  是南姜国最有盛名的昭阳公主,年方十四就有倾国倾城美名的公主。

  就是这公主身体不怎么好,远在东黎的她都听说昭阳公主年年都传出要病死的消息,但又年年都**的活着。

  “没事就好,最近心情如何?”褚政本就是抽空而来,见小妹没事才勉强放下心来:“睡得好不好,药有按时吃吗?”

  衡康公主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恰巧南姜太子走动,露出秋千架上的人。

  也因如此,衡康公主隔着门缝,望进了那双带笑双眼。

  那一刻,恒康公主只觉万籁俱寂。

  第一反应不是惊叹她的容颜,而是想——这么美好的人不应该平白香消玉殒了去。

  第二反应就是,这样柔柔弱弱的昭阳公主怎么可能会举着剑要杀自己呢?肯定是自己看错了。

  叶慈察觉到门后有人再看,心中暗笑,面上对褚政的问题一一回答。

  褚政忙得很,没坐一会就离开了。

  就剩下昭阳公主和几个侍女在庭院煮茶赏花。

  “还躲着不出来,是没看够吗?”叶慈笑道。

  衡康公主被抓包,身子一僵。

  拉开了寝宫门,笑容灿烂到:“是你救我回来的吗?”

  说着,衡康公主跨出门槛,唇边一对梨涡又俏又甜,脆生生道:“美人姐姐,你可真好看,像是画上的仙妃,我还以为我到了仙境呢。”

  这小公主讨好卖乖的话太明显,不少人都噗嗤的笑了。

  拂绿没想到这衡康公主还真会说话。

  “你这孩子,年纪不大,心眼倒是不小。”叶慈招手道:“过来让我看看,头还疼不疼?”

  “不疼,美人姐姐灵丹妙药一用,元楚就不疼了。”衡康公主提着裙摆下台阶,快步走到叶慈身前。

  才十岁的孩子就这样圆滑,叶慈却有些心疼。

  想来是长年的随东黎太子出使他国为质生活,将一个本该无忧无虑的孩子打磨成能说会道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