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成谶, 天亮的时候刑部官差敲开了承恩侯府大门,手一抬亮出手上的拘捕令。

  门房呆滞的盯着那个铁黑的令牌,两个黑眼仁都要变斗鸡眼, 脑袋后仰才看清了上面刻着的几个篆文大字, 令牌最顶上是个怒目圆瞪的狮子头。

  可不就是刑部亲发的身份令牌, 观他们来势汹汹,说话就压人三分气势, 不似有商量余地。

  大管家推开门房,他问道:“敢问几位大人,大清早的,这是要拘捕谁?所犯何事?”

  那身着朱红衣袍的官差收回令牌, 朗声道:“贵府大少爷, 殿试舞弊案嫌犯叶慈!”

  大管家脱口而出:“你说我家大少爷舞弊?可绝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那雨花巷的代笔书生都认了罪, 说好几个考生都拿同一个考题叫他代为写下答案。虽没提及承恩侯府叶慈的名字, 但他会试不过末名,堪堪上榜。殿试一考却是状元及第, 凭他往日成绩,谁信他有状元之才?”

  “状元及第?!”大管家第一反应也是不信,动作犹豫了半拍:“你且稍等, 我命人去请我家少爷来, 后院女眷多,胆子小。

  消息传进后院, 祠堂里打盹的叶慈不继续犯困,站起身掸掸衣袖, 有点嫌弃的皱眉。

  这身衣袍经过一天一夜的折腾, **皱了, 不够好看。

  蒲氏猛的反应过来, 震惊道:“这就是大少爷说的事?如何叫我不惊慌?”

  “不急,不是什么大事,我会回来的。”叶慈宽慰道。

  蒲氏没有被宽慰到半分,眼泪都要急出来了:“这还不叫什么大事?那可是刑部亲自来抓人!”

  叶慈还思索着是先换一身衣服还是将就着去一趟,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可怜的时候,仆人就进来通传了。

  “夫人身体不便来不及亲自询问,她叫小的问您究竟是怎么回事?”

  战战兢兢的汇报郑氏交代他的话:“夫人还说,咱们承恩侯府自开朝皇帝微末之时蒙祖恩得以打下第一次胜仗,建立我朝后得封承恩侯,一直谨言慎行,从不行差踏错……”

  叶慈不耐挥手:“我晓得了,承恩侯府建立史,还有祖训爷比你主子更清楚,我会自己出去的,少在那叽歪什么冠冕堂皇的话来压我。”

  “是,大少爷。”奴仆如临大赦,飞也似地溜了。

  不用等刑部拿人的官差闯进后院,叶慈自己先出现,还笑意吟吟的跟带头的官差打招呼。

  带着独有腔调的声音压下了门口的吵嚷,她道:“朱大人不急,我自个来了,没想跑。”

  转头对着再三阻挠的二管家笑意一收,沉声道:“大管家人呢?”

  门房回道:“去请候爷回来主持了。”

  “我爹不是上朝去了么,哪能请到人。”叶慈挑眉,她说:“若有事要问,就将人请进来关上门问,你站在侯府大门口直接问,是嫌他们听的不够清楚,看不够我们侯府的笑话吗?”

  接任大管家应付官差们的二管家被看穿意图,脸上一臊,仍说:“还不是因为您的事才闹成这样。”

  “真是好大的威风,你一个管家指使起我这少爷来了,我来早来晚,这些不都是你身为侯府二管家应该做的事?”叶慈嗤笑一声,不再理会他。

  双手并拢一抬,对领头的示意:“需要锁起来吗?”

  那领头的还是第一次面对京城有名的纨绔,第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少爷没有旁人说的简单。

  光是这心性就强过那几个哭爹喊娘,抱着柱子死活不肯走的书生们。

  看她态度平和,没打算耍少爷威风,领头的官差也觉得新奇,见好就收。

  “不用锁,叶少爷就这样跟我们走一趟吧。”

  于是大清早的,承恩侯从宫里赶回来,就眼睁睁看着叶慈被带走,追也追不上。

  在一旁的叶肃目含忧愤,要不是门前围观的人太多,他非冒着不敬兄长的罪名给叶慈一巴掌。

  书童在他身旁幸灾乐祸道:“这大少爷可算是把自己作死了,竟敢在殿试上舞弊,圣上绝不轻饶他,活着回来都难。”

  “他不好过,你以为我就好过吗?”叶肃一阵气闷,清秀的脸上满是不耐烦。

  书童被骂懵了,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家少爷。

  叶肃道:“他叶慈是承恩侯府的大少爷,我是他弟弟,要是圣上真查出了大哥舞弊的证据,他与侯府一损俱损,父亲会不会被连累下狱都不一定,夺爵,罢官,往后五代都不许科举这一串下来,我们侯府才是真的完了,你就盼点好吧!少给眼前的蝇头小利糊住眼睛!”

  “小的知错,请少爷责罚。”书童愣住了,连忙自扇巴掌请罪。

  不过还是有点奇怪。

  叶肃喃喃道:“要是圣上当真震怒要彻查,怎么就只带走大哥一个人,我们侯府上下不可能逃过。”

  这事往小了说是考试舞弊,往大了说就是皇子之间的斗争,欺君之罪,不见血光难以平息。

  怎么会这样轻轻拿起就算了。

  还是说另有后招?

  *

  春日之晨还是很冷,叶致鸿走了这一路过来,没把身体走热不说,越走越凉。

  一抬头,头皮发麻。

  那灰暗天幕下压着的是巍峨建筑,漆黑的大门洞开飘出幽幽哀声,似风吹似人哭,门上悬着一方匾额,居高临下的俯视往来的人。

  上书四个大字——刑部大牢。

  那匾额是开国皇帝所留,一生征战的他字如其人,铁钩银划,暗含肃杀气,来此地的人见了都矮三分气势。

  这地方承恩侯也来过几回,都是因他人之故,只有这一回让他感到心惊胆战。

  侯府二管家扶住了腿软的承恩侯,低低问:“侯爷您没事吧?可要回车上歇一歇?”

  现在侯府上下巴不得那人死在牢里,自己也不过是顺应众意,算不上从中作梗。

  叶致鸿摇摇头,握着二管家的手站直:“逆子从来就受不了痛,性子又倔,看着天比昨日冷了三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这个爹也鞭长莫及……”

  “是啊。”管家心痛道:“大少爷这次是真闯下大祸了,他怎么就去舞弊……差点连累您也…啊哟!”

  承恩侯一把将人推开,抬腿就是一脚:“晦气!那书生就是沽名钓誉之辈,闹得那么大还真以为圣上看不出半分端倪?况且我儿水平比他高得多得多,他要是敢认下是他代笔,看我不拼了这个爵位揍他一顿!”

  踹对方一脚,力气没多大反倒把自己搞得没站稳,忙后退几步稳住身子。

  瞪一眼二管家,承恩侯冷哼一声:“给爷滚!别让我在看见你在我面前现眼!”

  “……侯爷?”二管家愣在原地,完全想不通为什么侯爷会突然发作。

  明明来的路上骂了大少爷一路,还在房里喊过“我不要管他了”,对夫人说过“这造孽玩意生来就是讨债的。”

  字字句句都摆出了自己的不耐烦,加上这对父子日日针尖对锋芒的。自己不过是顺着他的话提建议,怎么就被厌弃了?

  承恩侯一拢披风,顶着周遭暗含深意的视线踏入阴森森的地方。

  刑部官员看了看满脸不耐的承恩侯,陌生的视线顿了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想来他对早上发生的事情略有耳闻。

  在这里待久了的,日夜对着刑罚和惨叫,心理产生了些许变化,他对着承恩侯笑道:“稀客啊,叶大人。”

  接过对方手上的令牌,差役满是横肉的脸上挤出一个恭敬的笑容,伸手打开门:“侯爷,您请。”

  承恩侯一肚子火没地方烧,逮着一个是一个,扭头就对那官员说:“是啊!怎么样!我往日不犯法不贪污,来你这做什么,来你这纳凉吗?觉得稀奇你就多看两眼,往后就只能等你升官,有资格上朝后再多看我了!”

  刑部官员:“……”

  领路差役:“……”

  不是说承恩侯脾气最软,擅长窝里横吗?怎么今天横到了外面?

  穿过泛着血腥气的窄道,看见了不少浑身血腥气,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犯人,衣衫褴褛遍体鳞伤,见者心寒。

  承恩侯金尊玉贵这么多年,打杀下人都少,午门斩首都是绕着跑,更别说亲眼目睹这种惨状,当即撇过脸不敢看。

  对着前面的背影欲言又止好多回,最终还是没敢问,生怕得到了让他害怕的答案。

  “您慢着点,就是这了。”领路的差役说道。

  “又有什么事要问?赶紧的,我要补觉。”

  这懒洋洋的问声叫回了承恩侯出走的思绪,忙凑过去看牢房里的人,长长松了口气。

  被人拉走的叶慈正盘腿坐在里边,背靠墙,身下垫着厚厚的稻草,估计是把全部都扒拉过来塞进自己金贵的屁股底下。

  高高的墙上有一个巴掌大的窗口,从外边透进来的光全照在白净的脸上,鬓发微散,几缕青丝垂在脸侧,平添几分恣意潇洒。

  这人就不像是来坐牢的,还以为是来修炼升仙的。

  不过看他胳膊腿还完完整整的按在该有的地方,脸上手上没伤,嘴巴还会埋汰人,还算活蹦乱跳的。

  顿觉一阵气闷,这逆子倒是悠哉悠哉的,感情只有自己一个人在着急!

  承恩侯顿时气不打一出,一拍木栅栏:“状!元!郎!”

  靠墙假寐的人瞬间挺直腰板,顺口应了一句:“诶,是我!”

  承恩侯冷哼一声,凉凉道:“那你真是好大的脸!”

  叶慈眼睛看向栅栏外,目光触及通身清贵的年轻男人,面色迟疑,她斟酌问:“……这是……刑部哪位大人来问话了?”

  “噗……咳咳。”帮忙开门的差役没憋住笑,走开了几步,躲在一边笑。

  其实第一面的时候他也想问这是哪位大人,对着刑部尚书亲至令牌懵了好一会,才想起早晨尚书大人交代过承恩侯会来探望儿子。

  承恩侯眼前发黑,心火更旺了:“我是你爹!承恩侯叶致鸿,想起来了吗?蠢货!”

  叶慈一蒙,揉了揉眼睛:“你是我爹?”

  承恩侯双眼一瞪:“不然你还有几个爹?”

  “就一个。”叶慈忍俊不禁,撩开垂在眼角的青丝:“……咱先别吵嘴,我缓缓。”

  承恩侯:“……”

  不怪叶慈迷糊,在京城里承恩侯是有名是美髯公,一把美髯衬得他不显半分老,反而仙风飘飘,皇帝上朝的时候看了都觉得赏心悦目,没那么焦躁。

  虽说承恩侯本人金玉在外,败絮其中,但谁在意他里边是什么样,又不是什么身兼要务的重臣,大家欣赏外表就好了。

  可这把胡子没了,脸上白净不少,少了那股仙风道骨的飘然气,多了几分温润如玉的清贵气,直接年轻了二十岁。

  叶慈觉得现在她对着承恩侯张嘴喊哥,都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连忙站起身凑过来看,上下打量,承恩侯白净的下巴上有一道细微的刮痕,还未痊愈,留下浅浅的红痕。

  估计是修胡子的时候刮刀歪了,从中间刮过留下一条痕,想着这样不好看,承恩侯一时不耐烦就全刮了。

  叶慈啧啧称奇:“怪不得我娘临终前还对您念念不忘,您当年就是这个啊!”

  隔着巴掌宽的栅栏,叶慈朝承恩侯竖起大拇指,神情诚恳。

  隔壁的差役憋回去的笑声又漏出来了,这次换手捂嘴,尽职提醒道:“时间有限,侯爷您有什么想问的就快些吧。”

  有那么一刻,承恩侯是真的想要直接扭头就走,让这个逆子自生自灭算了。

  深呼一口气,默念一万遍这是他亲生的儿子,承恩侯道:“少跟我插科打诨的,你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夸我不等于夸你自己?”

  不得不说,被他这一顿打岔,自己竟没多担忧,心情松弛不少。

  板起脸来,承恩侯严肃的问:“来这一趟不是陪你逗乐的,我有话问你。”

  叶慈笑了,态度却端正了不少:“有什么事,您说。”

  承恩侯压低声音:“雨花巷那个书生,跟你没关系对吧?”

  “雨花巷书生?”叶慈想了一会,好像没能想出这个人来:“他是谁?跟我被诬陷有什么关系吗?”

  承恩侯仔细观察叶慈的表情,结果发现分不清对方表情的真实度。

  对自己又气又烦,承恩侯说出真情:“那其他几个考生都是找雨花巷的书生代笔,被阅卷官看出了端倪,一查下去就发现那几张雷同的卷子都是由同一个书生写的。”

  回想一下自己了解到的,承恩侯继续道:“那书生家境贫寒,又才华横溢便以代笔为生,以为又是不耐烦家里长辈布置作业的少爷出来找人代笔,就同一份答案修改过后,分别给了好几个人,结果那几个人直接在殿试上直接默写出来,不就露馅了。”

  听罢,叶慈只觉得这雨花巷书生把人当傻子逗,这说辞应付应付底下官员都难,更别说让皇帝相信。

  原世界线里也闹出了舞弊案,只不过皇帝另有想法,不着急审理此事,反去重视原主的事情,那雨花巷的书生否认了原主与他有任何联系。

  真相水落石出,皇帝承认了原主的才华,饶其性命,也没有批准承恩侯自请夺爵的奏折,更没有今天自己被关起来的事。

  不过那书生后来也被皇帝欣赏其才华,重用了几年后又被砍了,名盛一时的天才下场暗淡。

  现在也不知道这个雨花巷书生在想什么,最好不要认下那头名那篇也是他写的,那他就真的要完了。

  “好几个人拿出同样的考题去要求他代笔,他就没察觉到不对劲?”叶慈抓出问题关键:“被抓出来的考生都有哪些,这次的主阅卷官又是哪位?”

  “是刘丞相……”

  承恩侯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儿子被卷进了了不得的斗争中,捞住叶慈的袖子:“他,他是……”

  叶慈打断他的话,不让他继续说下去,质疑对方消息的真实性:“不过这些不应该还在调查中么,您怎么知道的?”

  承恩侯把话吞回去,焦虑道:“我去求过情了,跟圣上。”

  舞弊案都敢去求情,叶慈都气乐了。

  突然心想老侯爷是不是对圣上有救命之恩,让他这样优待承恩侯。

  “你跟我说句实话,那真是你考的?”承恩侯不知道叶慈在笑什么,提起他最想问的话。

  叶慈:“您就放一百个心,就是你儿子考的,毫不掺假。”

  承恩侯看起来没有不信,还挺高兴的:“没想到我叶致鸿也有个状元儿子,那我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你捞出去……你有没有什么证明自己才学的证据。看你平时功课都是马马虎虎的,太学的先生说过你多少回,我耳朵都听到起茧子。”

  其实不用拼命的,看她只管在刑部普通区的大牢而不是重刑犯大牢,也没有对她用刑就可以看出,自己多半是安然无恙。

  顶多拿她来混淆视听罢了,估计主谋也很奇怪,这里边怎么会多了承恩侯府的人。

  “有。”叶慈正色道:“太学董先生,就是最经常喊你来骂我的那位先生,他是我授业恩师,我所有正经写的文章都在他那,你去找他,他会把证据交给圣上的。”

  “你小子,有证据不早说?”承恩侯才明白叶慈早有后招,搞得他差点把自己急死,脑子难得灵光一回:“不对,你为什么正经写的文章要放在董先生那里,还隐瞒之前的成绩,我承恩侯府是有老虎要吃你还是怎么着?”

  叶慈低低道:“说了你也不信,那就不说了。”

  承恩侯只觉得头疼,挥手道:“行行行,不说就不说,从小到大就你最能气我。”

  这附近就安静下来了,只剩下不远处的因伤痛的呻。吟。

  眼看探视的时间要到了,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关心叮嘱几句?还是直接走人继续忙活?

  双手一拢,承恩侯瞟一眼有些狼狈的叶慈:“你这……这天寒地冻的,你饿不饿?”

  这两句话之间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关联,叶慈在走神没细想,也就无所谓道:“还行,不怎么饿。”

  昨晚上蒲氏陆陆续续给她投喂了不少夜宵,现在不饿,就是此地阴凉,待的人凉飕飕的。

  露在袖子外的双手和脸微微发白,没什么血色,旁人看着好像就要升仙了。

  袖子被人扯了扯,叶慈顺着力道看过去,眼含疑惑。

  承恩侯说:“我来得急,没顾上给你带些吃食,既然你不饿那就算了。我看你这一身衣服看着就薄,要不这披风给你御寒?”

  “你的给我?”叶慈有些惊讶的扭过脸,眨眨眼,好像没反应过来。

  承恩侯下意识板脸皱眉,摆出严父面孔,只不过顶着这张年轻许多的脸,一点都不威严。

  “你不乐意就算了,让你长长记性也好。”

  他很少说这种类似于温情的话,对着次子叶肃更没说过,看着有点别扭。

  说完就不给叶慈说话的机会,扭身就走。

  “哦,爹您慢走。”叶慈怔怔的收回指向承恩侯的手指,目送他背影远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承恩侯的脚崴了一下,走路有点瘸。

  承恩侯走了,叶慈继续走回原地坐着,手肘撑着大腿托着腮,跟墙角的鼠兄对视。

  估摸了一下,大概下午的时候皇帝就能想起自己,叫自己出去问话了。

  庆朝的当今皇帝年事已高,对权利的追求不比年轻的时候差,自认还能再活个十几年,最不乐意的就是被人劝立太子,曾为此发落过几位大臣。

  而他膝下几位皇子将近成年,对着太子之位虎视眈眈,为此各显神通。

  元后所出的大皇子性情软弱,向来不受皇帝重视,也没几个人在意他;二皇子则文成武就,在朝中颇有威望,圣上多有重用,是大热门;三皇子是继后之子,性情稍显古怪,出口成章,更多的却是断句不成篇,但很讨皇帝的欢喜,总弄出旁人少见的新鲜玩意,也是个大热门。

  再往下的四皇子就是个武夫,坊间传闻他粗野无脑,只听三皇子的话,但身有战功,曾平定过匪祸;五皇子看似醉心琴棋书画,在读书人里颇有才名,从小就有神童之称,也是不容小觑……

  叶慈思量着庆朝格局,一手捏着稻草梗,无意识的揉捏弯折,眼睛对着偷吃碗里馊饭的鼠兄出神,敲栏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唤我有事?”叶慈头也不抬问道。

  还是刚刚那个差役,他怀抱披风,手提食盒,笑道:“有人让我给你送东西来了。”

  “我爹?”叶慈站起身去接。

  差役想起了什么,笑道:“他说不是他,叫你吃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