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他妈……”
男人显然不信, 抓紧粉毛的领子就开骂,火冒三丈又想给人一个耳光。
周徽皱了皱眉头,上前一步用力拉开二人, 低吼到:“把人放开,当警察面你打人?监狱里没学过法律常识教育?”
男人看到站到她面前的女警察,本能的瑟缩一下,说:“警察姐姐,我怎么敢,我大牢里待三年, 我折三年鞋盒, 我改造好了, 真的,现在我本本分分给人搓背挣钱, 我……嘿!你给我过来。”他说到一半,看见粉毛缩在周徽身后就来气,一把把人提溜过来, 指着他问周徽:“这小瘪三,他是不是犯什么事了?您说,我肯定教育他, 打的他再不敢犯事。”
说完又要动手, 周徽赶紧上前制止:“来劲了是吧!把人放开。找你了解点情况,跟他没关系。”
“找我?”男人把粉毛往边上一推, 说:“警察姐姐, 我也没犯事啊!”
周徽抬抬下巴:“祥哥是吧?大名叫什么?”
“赵祥发。”男人反应慢半拍的回答, 接着又开始嚷:“我真没犯事, 警察姐姐,你不能……”
周徽被他嚷的头都要炸了, 无奈的抬手说:“行行行,知道你没犯事。”一转话锋,看着他说:“付朗喆认识吗?”
“认识啊!我兄弟。”赵祥发说。
“最近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赵祥发皱着眉头想了想,半天不太确定的说:“两周前?好像就两周前,我们一块KTV唱歌来着。”他肩膀上毛巾取下来,胳膊往前一伸,指向不远处的皮质沙发:“诶?警察姐姐,坐着聊。”
“就唱歌?”周徽眼神朝他胳膊上细小的针眼望去,挑眉说:“没一块吸?”
赵祥发看到周徽的眼神落在哪处,慌张的摇摇手说:“没有,没有,警官,我……我以前吸,现在我真不吸。牢里改造的好,我有在重新做人。”他又看了一眼胳膊上的针眼,一拍大腿垂下头说:“嗐,这真不是吸毒,前两天我医院做体检,体检报告还在夹克外套里呢!诶?粉毛,去!拿来给警官看看。”
粉毛一溜烟跑进后堂没影了。
周徽眼神锐利的看着他,没移开。
赵祥发咽了咽口水:“真是体检,而且……两周前的,不能留这么久。”
喻白在旁边微微吸口气,扯扯周徽的衣角。
周徽:“?”
喻白压低声音说:“他说的有道理啊。”
周徽:“……”
“警官,这是体检报告。”粉毛掀开塑料帘一个箭步冲上来,递过来一张报告单。
周徽没再理喻白,拿过体检报告,看到日期,暂且相信他的话:“和付朗喆接触过程中,知不知道他有什么仇家?”
“仇家?他一个大少爷有什么仇家?没听说过。”赵祥发想了想,然后意识到什么,看着周徽说:“诶?警官,你总问我阿喆的事,他出什么事了?”
“你最近都没联系过他?”
赵祥发挠挠青光的头皮,“嗐”了一声说:“他每天忙的应酬,我就一开澡堂子的,偶尔出来一次唱个歌,哪还能天天联系他。”语气一顿,又问回刚才的问题:“警官,阿喆到底怎么了?”
“他死了。”
“什么?!”赵祥发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毛巾“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怎么会死?我们上次见面还一块喝酒唱歌呢!他怎么会死?怎么死的?”
“办案细节不便透露,赵先生,你先冷静下来。”周徽公事公化的口吻听起来没什么情绪,抬抬手示意他坐下,接着问:“付朗喆有仇人吗?”
赵祥发额头青筋暴起,情绪激动,看着周徽,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谁?是谁做的?我杀了这狗日的杂碎。”
周徽重复刚才的问题:“他有仇人吗?”
赵祥发抱着头,痛苦的说:“他哪有什么仇人啊!他一个少爷,吃穿不愁,什么都有了,他犯得着和人结仇吗?”
周徽眉头紧皱,目光一沉问到:“十年前呢?”
赵祥发依然痛苦的摇头:“艹!十年前的事谁他妈还能记得。”
粉毛在边上忍不住开口:“祥哥,祥哥,是有件事,当时我初中辍学刚出来,跟你混社会,付哥有一回来找你喝个烂醉,他说……”
“闭嘴。”
粉毛委委屈屈:“真有。”
赵祥发二话不说就朝他脑袋上拍一巴掌:“艹!你个愣头青,你他妈给老子闭嘴,滚后面给人搓背去。”
粉毛不情不愿的往后面挪,被周徽叫住:“站住!回来。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滚进去!”
赵祥发的声音和周徽一同响起,粉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听谁的,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周徽:“赵祥发,你……”
赵祥发又一次沙发上站起来,伸手把粉毛朝里屋方向一推,看着周徽吼道:“警官,我什么下九流的事都做,就是不做出卖朋友的事。人都死了,再翻出他的事情挖坟鞭尸,这种事我赵祥发做不出来。”
“什么挖坟鞭尸?!”周徽眉头一皱,跟着“噌”一声也站起来,指着他说到:“赵祥发,你给我好好说话,现在是法制社会,你以为水泊梁山任你想干嘛就干嘛,你还觉得自己挺讲义气是不是?”
赵祥发一横:“反正我不知道,想不起来了。”
周徽没见过这么油盐不进的人,沉下口气,开始软攻:“你真为你兄弟着想,就赶紧说了,他人都死了,你还帮着包庇凶手?”
粉毛从他身后窜出来,小声提醒:“是啊,祥哥,说吧!不然付哥他死不瞑目啊!”
“我艹……”赵祥发又想打人,被周徽扣住手腕,推回沙发上。
“有完没完。”周徽居高临下盯住他,食指指着他说:“赵祥发,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要实在不想在这里说,我不介意让你再感受一下待警局审讯室的滋味。”
赵祥发被周徽推坐回皮质沙发里,愣了一下,整个人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情绪马上就要崩溃。
“说话!”周徽看着他,步步紧逼:“去哪坦白?”
赵祥发严丝合缝的意识终于出现裂缝,他说:“在这,就在这,警官。我不想进局子。”
周徽态度温和下来点,坐在他对面:“那就好好说。”
赵祥发点点头,叹了口气开始回忆十年前的往事:“是。粉毛刚说的没错,十年前阿喆是有段时间情绪不太对。也就八九月的事,大概有个两三回吧!当时我家还没落魄,我也没蹲过大牢,和他一样,都是顶上有老爹顶着,二十多岁的年纪,别的没学会,就学会花天酒地,吃喝嫖赌抽了。
夜总会、KTV、高级会所、养生馆,那是我们的最熟悉的地方,当时我们两个几乎天天厮混在一处,关系好得比跟家里人还亲,夜总会的小姐都知道我两亲的女人都能共享。
结果,某天晚上在夜总会包厢里,他突然给我说两天后要出国,机票都定好了,要去美国念书,两年都不回来。我骂他狗日的不讲义气,出国这种事不给我讲。我说我也让我爸给我申个学校,我们一起到美国接着快活!
他没说话,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灌了大半宿,把我都快灌吐了,喝到后来我们两都有点伤感,呜哩哇啦的说了一大堆过去穿开裆裤时候的往事,又说起我们扮古惑仔、泡吧泡妞的光辉历史,反正当时觉得挺光辉的。
结果,阿喆突然就开始哇哇大哭,说他再回不去了,他有罪,杀了人!”
周徽心下一惊。
“他有没有说,他杀了什么人?”
赵祥发沉下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回忆,半分钟后,他思索着说:“一个女的,好像是个女学生。我们二十几岁的时候虽然不学无术,但也都是小打小闹,没敢真闹出大事来。
这话实在震惊,我问他到底把那女的怎么了?但是阿喆当晚喝的烂醉,断断续续说不清楚,嘴里来来回回说的都是他有罪,厉鬼索命的话。我也第一回见他这样,又问了大半宿,才从他嘴里问出点实际的东西。他们应该是把那个女学生轮|奸了!先奸后杀。”
周徽心下一沉,随即敏锐的意识到:“他们?还有谁?”
赵祥发看着周徽紧盯着他的眼神,朝沙发里缩了缩脖子:“警官,你别这样看我,人又不是我杀的,这我真不知道,阿喆没说名字,就说还有别人,给那女的尸体分尸随便扔哪个餐厅后厨的垃圾桶了。
我当时后知后觉想起来,阿喆当时近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太对劲,玩女人也没兴趣,打架斗殴也提不起精神。就是那时候,他开始没命的吸毒,粉毛就碰到三回,在巷子里吸了毒去闹事,让人给打的鼻青脸肿。诶?我劝过他几回,他也没听。
两年后回来,他像是变了个人,成熟稳重,还能帮他爸打理生意,看着还挺像模像样,他能从那件事里走出来我还挺高兴。不过之后他再也没提过那件事,兄弟不想提,我也就没问。
后来,我家里败落了,公司欠一屁股债,爸妈先后跳了楼。我年轻时候染的毒瘾没戒掉,没敢吸烈性的,但也够我受的了。当时手里一下子没钱了,毒瘾又戒不掉,入不敷出,小偷小摸进了局子,三年一关,出来全都物是人非了,爸妈没了,兄弟也散了,就阿喆偶尔还跟我喝个酒,警官,你们一定得抓住凶手,给阿喆报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