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得很快,整个部门的人都知道了,唐吟被新来的顾总监赏识叫去帮忙,没有确切的职位,说好听点叫临时助理,说不好听就是专门为一个人打杂。
为此还有人很羡慕唐吟,私底下偷偷跟她说:“你运气怎么这么好呢,才来几天就被新总监看中了。”
唐吟脸上笑着说谢谢,心里暗暗吐槽:这运气给你要不要啊。
在决定来市场部时,唐吟就把自己姿态放到最低了,一切从零开始,给人打杂任人使唤是不可避免的,但她万万没想到空降来的领导会是顾深意。
这么大个部门也不一定非得碰到,可顾深意就像专门跟她作对似的,还故意选她当什么私人助理。
想到以后要被顾深意呼来喝去,唐吟真的想辞职不干了。
可她要是就这么走了,又显得自己好像很怂,好像她怕了顾深意一样。
想从咖啡上做手脚,也被某人暗戳戳威胁,唐吟觉得自己这份工作做得憋屈极了。
郭美又让她进去给顾深意送文件,唐吟摆着一张臭脸就进去了,东西重重丢在办公桌上,一声不吭扭头就走。
“站住。”顾深意叫住她。
“还有什么吩咐吗?顾、总、监。”唐吟皮笑肉不笑地转过身,故意把那三个字咬得很重。
顾深意下巴点点那份文件:“放这么远,我怎么拿得到?”
唐吟摊摊手,一点没有当助理的自觉,还笑嘻嘻地指指点点:“您把椅子挪过来一点,不就拿得到了。”
顾深意眸光微敛,从座位上慢慢站起来,没有过来拿那份文件,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生气的样子,只是以一种淡漠的眼神看着她。
唐吟不避不让地看回去。
对视片刻,顾深意微启唇,说了句看似无关的话:“你上班也有一周了,对领导就是这种态度?”
唐吟眉梢轻抬,回答得一点都不客气:“那要看是什么样的领导了。”
潜台词是:我对别的领导都客客气气,对你这样的领导没必要。
顾深意很轻地笑了下。
她每次这样笑都不怀好意,唐吟眼神警惕起来。
那笑意很淡,持续不过两秒钟,顾深意不着痕迹地敛去。隔着一张办公桌,她眼神不错地盯着唐吟,看见这女人脸上明显的不服,顿了顿,问:“为什么选择来市场部?”
唐吟还以为她又要说什么骚话了,没想到居然是这么正经的一个问题,眼眸一闪,说:“我来体验生活,不可以吗?”
娇生惯养的唐小姐来基层体验被人差使的生活?这种鬼话骗骗小孩还行,却骗不了顾深意。
她不说顾深意大概也能猜到原因,唐吟那么讨厌沈大富,肯定不想顶着沈大富女儿的身份出现,宁愿从基层摸爬滚打做起,也不要沈大富给她铺好的道路,除了仇恨,就是要强了吧。
唐小姐嘴硬要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前几次对峙,顾深意都只是能忍则忍,但今天,她决定戳破:“唐吟,一个人要强的前提是,你得是真的强。”
从见面到现在,她们两个都默契地把对方当成陌生人,陡然听到她叫自己名字,唐吟居然还有点不适应,斜睨她:“……什么意思?”
“我不管你背后是什么身份,但现在,请你认清自己的身份。”顾深意看着她眼睛,用一种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说:“你,只是市场部一个还未转正的实习生,既然进了职场,就不要把你那些大小姐的臭脾气带到工作来,我不喜欢。”
谁管你喜不喜欢。唐吟张嘴想反驳。
“要想别人高看你,首先,你得用实力证明自己。”顾深意一改往日的平静淡漠,强势堵住她的嘴,走过来,拿起那份故意被她放得很远的文件,纤长手指随便翻了翻,不留情面地说:“连递份文件这种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工作,你都做不好,你凭什么让别人觉得你行?”
“还是你甘于现状,想一辈子留在这里打杂?”
“啪”的一声,顾深意把那份文件丢回桌面。
她没去看唐吟是什么反应,拉开椅子坐下来,以一种领导命令下属的口吻,不容反驳地说:“以后这种多页文件,一律装订好了再拿来给我。出去吧。”
唐吟双手握了握拳,眼睛死死盯着那份文件,看着被空调风扬起的纸张,感觉顾深意刚刚那一甩好像甩在了自己脸上,脸颊火辣辣的难受。
从小到大,从来没人敢用这样的语气和态度跟她说话。
如果现在不是在办公室,唐吟恐怕已经扑过去,揪着顾深意的衣服把她提起来,质问她凭什么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暗暗做了几次深呼吸,唐吟才把心底那股想要造—反的冲动压下去,咬咬牙,拿过那份散开的文件,闷头退了出去。
心里又憋屈又气,却又无处发泄。
唐吟不清楚顾深意是不是有意刁难,但她不得不承认,顾深意说的每一个字,都精准戳中了她要强的自尊心。
她就是讨厌沈大富,就是想证明自己,所以她来了市场部,想从最底层的打杂做起。
她不是不愿意舍弃大小姐的身份,她只是不甘心。
谁都可以使唤她,谁都可以让她放下姿态去服务,但凭什么是顾深意?
她就是不愿在顾深意面前低头。
刚才顾深意说的那些话,对她来说无异于羞辱。
唐吟越想越气,她找到郭美,询问可不可以跟别人换工作。
郭美眼神古怪地打量了她一会儿,问:“为什么换?顾总监为难你了?”
她就是为难了。
心里这么想,唐吟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她还没有蠢到当着领导的面说另一个领导坏话的程度,大脑飞速运转,支吾着:“美丽姐,我才刚来公司,什么都不懂,我怕哪里做得不好,万一惹顾总监生气怎么办。”
可能是这个借口太烂,郭美听了不以为意地说:“怕什么,她又不吃人。”
她是不吃人,可她会气人啊。
听了顾深意那番话后,唐吟心里就憋着一团火,她是怕自己哪天受不了爆发。
但郭美懒得理会她这种无理请求,毕竟她是顾深意钦点的助理人选,哪能说换就换,宽慰了她几句就去忙别的了。搞得唐吟好郁闷。
但说来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闹了那么一点不愉快,到了下午,顾深意竟然没有再叫她进去。郭美也不知道去哪儿忙了,唐吟自然也不会主动凑上去供某人使唤,乐得轻松。
到快下班时郭美终于出现了,她击了个掌引起大家注意,让其他人先停下手中的活儿,说:“今天下班都先别走啊。”
众人以为是要加班,一片哀嚎。
“瞧你们这一个个的。”郭美手指点了点这一张张丧气的脸,白眼一翻,没好气地说:“放心,不是加班。林总监说了,顾总监今天刚来,必须得表现出我们市场部的热情才行。酒店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今晚是给顾总监庆祝,你们一个个的给我精神起来,下班后直接过去,除了跟客户提前约好的,谁都不准缺席,听到没?”
底下稀稀拉拉回:“听到了。”
看得出来大家既不想加班,也不愿陪领导一起吃饭,但打工人哪有资格说不,不敢反抗,只能免为其难接受。
顾深意听到郭美说今晚要给自己庆祝时,轻轻皱了下眉,说不用这么麻烦。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些无意义的形式主—义。
但郭美却说,酒店那边定金都付好了,不能退。她也只能答应下来。
郭美订的酒店离公司有段距离,步行过去不太现实,好在市场部里有几个是开车过来的,一辆车坐四个人,差不多也能把人都带过去。
唐吟下班前先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发现大家都在讨论上谁的车,她笑着问了句:“请问还有位置吗?”
“我的车满了。”
“我的也满了。”
“好像都满了。小唐你怎么不早点说啊,早知道我就给你留个位置了。”
谁都看得出这位男同事表现得过于殷勤了,有个女同事不满道:“你什么意思啊,看小唐长得漂亮,不想带我们三个了是吧?”
男同事忙摆手:“没有没有,我非常愿意为三位美女效劳。”
所有车都坐满了,唐吟成了多出来的那个,她尴尬地笑笑,说:“没事,我自己打车过去吧。”
“打什么车?”郭美走过来刚好听到。
刚才说要给唐吟留位置的男同事抢着帮忙回答:“美丽姐,小唐没车坐了。”
“哦,怎么多了个人?我的车也坐满了。”郭美想了想,对唐吟说:“要不你去坐顾总监的吧。”
唐吟一愣。坐顾深意的车?
才不要。
唐吟下意识想拒绝,话到嘴边,见大家都盯着自己,只好改口:“我怕顾总监不愿意。”
话音刚落,就听到郭美冲她背后喊了声顾总监。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她身后,齐刷刷跟着喊顾总监。
唐吟倏地转身,看到了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顾深意,眼皮一跳,别开头看向别处。
顾深意以为大家是在等她,缓步走过来,淡道:“可以出发了。”
其他组好队的人相继离开。
唐吟也想悄悄溜走,却被郭美眼尖逮住。
郭美拉着她手,直截了当地对顾深意说:“顾总监,小唐没有车,我们的车都坐满了,能麻烦您带她过去吗?”
“……”唐吟闷头不语。
顾深意看了眼她低下去的发顶,没有表情地说:“可以。”
唐吟撩开眼皮,对上她的目光,当着郭美的面,只能挤出职业笑容,说:“谢谢顾总监。”
顾深意什么也没说,当先走了出去。
唐吟一开始还挺不乐意的,看到那辆车,突然就想开了。
为什么不乐意呢?某人使唤了她一上午,该是自己还回去的时候了。
有免费司机不用白不用,没了外人,唐吟也懒得跟她装了,不问她需不需要自己来开,拉开车门,理直气壮地去了副驾驶座。
隔着挡风玻璃,顾深意看着坐在车里动作比自己还快的女人,眯了眯眼。
唐吟抱着胳膊,下巴一扬,催促道:“快点啊。”
“……”
顾深意从另一头上了车,系安全带,插入钥匙,从公司到酒店,十几分钟的路程,两人一句话也没说。
沉默,已经成为她们的常态了。
林兆新这个欢迎仪式搞得挺隆重,除了那些在外跑业务的,市场部其他人全都来了,二十几号人,分了三桌坐。
唐吟一个新来的,按理说是没有资格跟领导一起坐的,但谁让她情况特殊被新来的顾总监“看上”了呢,郭美硬是把她从其他桌上拉过来,指着顾深意旁边的位置,小声叮嘱她:“等会儿要是敬酒的人太多,你得替顾总监挡着点儿,明白吗?”
唐吟就知道不会有好事,点点头:“……明白。”个屁。
凭什么要让她给顾深意挡酒?她又不是专业陪—酒。
唐吟就这样被安排在了顾深意旁边。
顾深意好像不知道自己身边多了个人,侧着头听林兆新说话。
林兆新最喜欢搞形式主—义那一套,菜刚上齐,就开始鼓动众人给顾深意敬酒。
一群人纷纷举着酒杯站起来,面朝领导这桌,高声欢迎顾总监。
顾深意抵挡不住这样的热情,举杯勉强喝下了第一杯酒。
一群人敬完,还没完,林兆新这位旧领导对顾深意表示了一番关怀,说了些“以后我们携手并进,一起把市场部做大做强”的官话后,给自己倒满酒,说要单独敬顾深意。
两人平级,顾深意不好拂了对方面子,又喝了一杯。
销售组那两个组长见状,也站起来说要敬顾深意。
郭美就看着顾深意喝了一杯又一杯,表情渐渐露出些为难,于是拼命给坐在顾深意旁边的唐吟使眼色:快上,到你了。
唐吟假装没看见,自顾自低头吃自己的。
“咳——”郭美出声提醒:“小唐,顾总监累一天了,你帮她喝两杯吧。”
唐吟不得不抬起头来,装得一脸茫然,发现饭桌上其他人都盯着自己,只好放下手里的筷子,擦擦嘴巴,讪笑着说:“不好意思,我今天身体不舒服,不能喝酒。”
郭美闻言脸一沉,可能是觉得她不懂事。
“没关系。”顾深意淡淡出声,她没有看唐吟,视线环顾一圈,问:“还有谁要敬酒?”
“我!顾总监,我是宣发部的陈宁,我敬您一杯。”
“还有我还有我……”
新领导看着好像很好说话,其他人都急于表现自己,酒一杯接一杯地递过来,顾深意来者不拒。
唐吟就默默看着她皱着眉头喝完那些酒,脑子里突然冒出办公室里顾深意教训自己的那番话。
高高在上的顾大小姐怎么可能喜欢这些低俗的酒桌文化呢?唐吟离她最近,分明看见她每次喝完时,表情都在极力隐忍。她不仅不喜欢,说不定还和自己一样讨厌。可顾大小姐最擅长的就是伪装,心里再不愿意,为了尽快融入新环境,为了跟新同事搞好关系,也不得不委屈自己。
这就是职场吗?
上班已经满一周,直到这一刻,唐吟才稍微感受那么一点来自职场的残酷。
连高傲的顾大小姐都不得不委曲求全,她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好像不值一提。
唐吟味同嚼蜡地咽下嘴里的食物,偏头,看着顾深意白皙坚毅的侧脸,心想:这女人酒量是变好了吗?喝了有六七杯了吧,看上去跟没事人似的。
包厢太吵,吃到一半时,唐吟出去透透气,顺便去洗手间补了个妆。
回来时,发现自己座位旁边趴着个人,她愣了愣,一时间竟没认出来那是顾深意。
一群人围着顾深意问这问那的,顾深意只是摆摆手,脸被垂落的头发挡住,看不清表情。
唐吟还没搞明白是个什么情况,郭美一扭头,看到了她,忙招呼她过去:“小唐,快过来帮忙。”
“怎么了?”唐吟走过来。
“顾总监喝醉了。”郭美把围着顾深意叽叽喳喳的那些人拨开,凭一己之力把顾深意从座位上拉了起来,看着唐吟说:“你滴酒未沾,那就由你送顾总监回去吧。”
顾深意喝醉了?
唐吟诧异不已,拨开挡住顾深意脸的那些头发想看看。郭美“啪”地打掉她的手,说:“还不快帮顾总监拿包。”
“……哦。”唐吟揉揉手背,从座位上拿起顾深意的包包,追在郭美身后跑了出去。
郭美力气挺大,她一个人轻松架起喝醉的顾深意,把顾深意塞进副驾驶座,调整了下呼吸,问:“顾总监?让小唐送您回去吧,您住在哪儿啊?”
顾深意撩开沉重的眼皮,视线缓缓越过郭美,迷离地看着站在车门外的唐吟,伸手一指,说:“问她。”
郭美眼睛射过来,讶然:“小唐,你知道顾总监住在哪里?”
何止是知道。
唐吟故作镇定地说:“美丽姐,顾总监喝醉了说胡话呢。”
郭美也觉得不可能,顾深意今天刚来,怎么可能把自己家地址告诉一个小助理。就当是顾深意说胡话吧。郭美轻声细语地又问了一遍:“顾总监,您住哪儿啊?”
顾深意却不说话了,只是盯着唐吟看。
唐吟生怕这人真胡言乱语说出她们住一起,忙把郭美拉开:“美丽姐,我一会儿再问她好了。”
“行吧。”郭美叹了口气,拨拨汗湿的刘海,叮嘱她,“记住,一定要把顾总监安全送到。”
唐吟乖巧点头:“你放心吧。”
郭美还得回去看看,唐吟等她一走,笑容立刻敛去,弯下腰,对着瘫在副驾驶位上闭目养神的人,语气凉凉地说:“顾深意,别装了。”
顾深意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被车外的月光灯晃到时,微微蹙了下眉。
真喝醉了?唐吟伸出根手指戳戳她那张脸,见她还是没反应,才确定她是真的喝醉了。
让你逞能!
唐吟冷笑了声,扯过安全带帮她系上,从另一边上车,发动车子。
加上这一次,这已经是唐吟第三次见她喝醉了。这女人每次碰酒必定喝醉,这次好像醉得最严重,脸色惨白,嘴唇也红得不正常,双目紧闭,话都不说了。
唐吟心不在焉地开着车子,时不时看了一眼旁边的人。
就在她怀疑顾深意是不是睡着了时,冷不丁听到那个略微沙哑的声音低低地说:“你,开慢点。”
唐吟望向后视镜,看到她半阖着眼,眸底跳跃的那一点微光忽明忽暗,眉头紧蹙,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唇角微扬,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顾深意绵软无力的身体在惯性作用下往前扑,又被安全带拉了回来,大脑一阵晕眩,紧紧闭上眼睛。
唐吟哼笑了声,不但不减速,还开得更快了。
顾深意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声音几乎是挤出来的:“唐、吟。”
“喂喂喂,你不会是要吐吧?”
顾深意闭着眼,大口大口呼吸。
唐吟真怕她吐了,忙减缓车速。
顾深意表情才稍微放松些。
唐吟长了口气,突然又觉得自己担心得有点多余。这又不是自己的车,还怕她吐做什么?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也在车上,顾深意要是真吐出来,她不也得被熏死吗?
最后唐吟也没有把车速提上去,就这么慢悠悠开回了丽景轩。
除了让她开慢点,顾深意全程还算安静。车子开进地下停车场,唐吟解开两人的安全带,跑到这边,费了好大劲才把顾深意从座位上挖出来。
这个点没什么人,唐吟找不到人来帮忙,把顾深意搬进电梯,再搬进家里,彻底累瘫。
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她成功把顾深意丢到了沙发上,起身时,却忘了自己穿的是条又窄又短的裙子,步子迈太大,被紧绷的裙摆绊到,一个重心不稳摔了下去。
“唔……”被压住的顾深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直接被她压醒了,“唐吟,你好重。”
说谁重呢?
挣扎着要起来的唐吟两眼一瞪,抬起的上半身又重重压了回去,咬牙切齿地说:“顾深意,你是不是找死啊?”
顾深意被她压得呼吸不畅:“你……快起来。”
唐吟脾气上来了,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喝醉,一个劲欺负:“我就不起,有本事你自己起。”
“……”
“说话啊,怎么不说了?”唐吟手指拍拍她的脸。
锋利的美甲划过皮肤,惹得顾深意别开头。
唐吟又把她的脸掰回来,看她一张脸由白变红,也不管是被压的还是气的,突然起了玩心,笑着闹着,美甲一点点划过去,眉毛,眼角,鼻尖,最后落在她喝了酒后越加红艳的嘴唇上。
想起她在办公室里对自己的那番羞辱,唐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甲轻轻蹂—躏她嘴唇:“顾深意,你不是很能说吗?继续说……嗷——”
顾深意突然张嘴咬住她那根手指,唐吟吃疼,轻叫了声:“松口。”
顾深意两排整齐的牙齿不轻不重地衔住那根手指,醉意朦胧的眼眸直直望着她。
唐吟试图挣脱,却发现她咬得很有技巧,不至于太疼,但是也让自己拔不出来,急得骂人:“顾深意,你属狗的吧?”
顾深意任由她骂,就是不松口。
唐吟也是被逼急了,一着急大脑就短路,明明可以用手掰,她却没有这么做,而是俯下—身,对着那道细瘦的下巴重重咬了下去。
顾深意大概也是没找到她会用这种,惊诧之余倒吸了口凉气。
唐吟便趁她愣神时把那根手指解救了出来。
顾深意硬生生被她咬清醒了,抽着气低声警告:“松口。”
风水轮流转了,唐吟好不容易反客为主,怎么可能轻易松口。不仅不松口,唐吟咬得更重了,还故意用自己那颗小虎牙的尖尖去磨。
“嘶——”顾深意拼命忍着才没有喊疼,声音微微有些变调,“唐吟,你属狗的吧?”
同样的话她还回去,唐吟却也不恼,笑意漫上眼底,声音含糊不清地说:“看来你记性不好啊,说了本小姐属兔。你没听说过吗?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我咬死你。”
顾深意突然不出声了,按在她肩膀推拒的手也没了力道,一动不动直挺挺躺着。
……不会真就被自己咬死了吧?
唐吟牙齿松开,悄咪咪抬头看了眼。
“啊!”
她甚至都没看清楚顾深意到底是怎么做的,整个人就被掀了过来。
天旋地转间,变成了她被顾深意压在身下,顾深意自上而下压着她的姿势。
唐吟挣了挣,没能挣开。
顾深意脸上已经看不出一丝疲态和醉意,只是隐而不发的怒容,眼睛紧紧锁着她,低声质问:“好玩吗?”
唐吟看她生气自己就开心,笑盈盈地说:“好玩啊~”
“那就继续。”
继续什么?
唐吟慢了一秒钟没有跟上她的思路,下巴就被咬了一口。
“嗷——顾深意你这个狗女人!”
狗女人不为所动,只想以牙还牙让她疼。
唐吟哪里受得了,一边骂一边抓她挠她。
到底是忌惮她那些锋利的美甲,顾深意头一偏,躲开她的抓挠。
两片柔软不偏不巧擦过嘴唇时,两个人同时愣了下。
顾深意眸底快速闪过一丝微妙情绪,意识到不对,两只手撑着沙发,想撤离。
唐吟突然两只手勾住她脖子,把她的头压下来,主动送上嘴唇。
“嘶——”
唇上一阵尖锐的疼,唐吟咬得又狠又准,几乎是瞬间,顾深意舌尖尝到了血腥味。
顾深意也发了狠,唇齿混着酒香,重重摩擦她唇瓣。
唐吟被她弄疼,反过来更凶猛地咬她。
顾深意也不甘示弱,用身体紧紧把她压制住,不让她逃。
粗重的呼吸淹没在唇齿间,她们像两头被激怒的野兽,相互撕咬对方。
说不清这个“咬”是怎么变味的,两个人似乎都挺怕疼,但谁都不服谁,只能悄悄卸掉了牙齿的力道,用嘴唇去磨。
撕咬渐渐变成了厮—磨。
抽气声也变成了暧—昧的口允吸,口水交换的声音清晰可闻。
唐吟感觉自己也快要醉了。
保持着最后一点理智,她晕乎乎地推开压在她身上的人,涨红着脸说:“够了……顾深意,我不玩了。”
“你确定?”顾深意声音比刚才又哑了几分。
唐吟身体一抖,紧紧咬住唇。
顾深意悬在她头顶上方,被醉意熏染的眼眸深深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眸底由淡转浓,身体伏低,重新吻了下来。
被剥光时,唐吟迷迷糊糊想:这狗女人到底醉没醉?
作者有话说:
审核能认真审吗?写个咬嘴唇一直锁一直锁没完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