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准备订婚了,怎么突然取消啊?”
路家,路母正站在阳台上和夏母打电话,旁边站着路父,表情也透露出担忧。
而作为当事人,路闻杳怡然自适地靠在沙发上,一边吃着时令水果,看着电视上的谐星演着并不好笑的桥段,冷不丁捧场的笑两声。
婚约取消虽然在他的意料之外,倒也不至于过分慌张。
“什么……有什么事你跟我们说啊,咱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能帮的我们肯定帮一把。”
“你这也太见外了。”
……
听得出来,路母还在试图挽回这场婚约,但是那边似乎果断地拒绝了,并且连原因都拒绝透露。
路母也没了耐心,“别人的终身大事,说取消就取消,言而无信!”
这句话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看得出来气的不轻。
“多大的事,取消就取消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对杳杳还是有自信的。”
路父在不恰当的时机,说出了不恰当的安慰,引得路母怒气更盛,连带旁边的路闻杳也被牵连。
路母一个眼刀过来,路闻杳拿着葡萄的手停在嘴边,没送进去,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哼。”
路母冷哼一声,转身上楼。
父子俩变成两只鹌鹑,大气不敢喘一下,直到楼上传来关门声。
“你妈哼你。”
路父在路闻杳旁边坐下,十分顺手地拿走他手中的水果。
路闻杳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这事你问过言清了吗?她怎么说?”
话头还是被路父引导正题上,路闻杳刷着手机的手指一顿,“没有,我们不太联系。”
“跟爸说实话,是不是不喜欢她?”
“是,我应该不止一次说过,不过我认为这不重要。”
路闻杳回答后,听见路父叹了一口气,“这件事的确是我和你妈妈有些着急了,但是你也要明白,咱们这种家庭,婚姻总不会尽如人意。”
这点路闻杳深知,他的亲生父母就是商业联姻,婚后两人尽力维系家庭的原因从来都不是爱情或者亲情,而是事业和名声。
“不过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夏家那边有一定要取消婚约的理由,你不用和不喜欢的姑娘结婚了。”
路父朝他笑笑。
一定要取消婚约的理由……
路闻杳也很好奇。
“我去打个电话。”
路闻杳跟路父打了个招呼,走到阳台,给夏言清拨出去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摁掉了,路闻杳思索几秒,又发过去一条短信。
而眼下,夏言清的处境倒也确实有些棘手。
对面坐着的是轻易能够对自己家造成威胁的人,先前那点得意尽数小时,夏言清终于清楚地意识到真正能够将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是谁。
“夏小姐不吃吗?”
牧冷川拿起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看向对面的女人。
夏言清根本一点胃口都没有,她嘴硬道:“今天这顿饭是为了什么,牧总和我都心知肚明,不必这样。”
“嗯?”
牧冷川脸上露出一个很像笑容的表情,但仔细看,他的嘴角并没有勾起,眼角也没有任何挤压出的纹路。
“夏小姐不如说说,我要做什么?”
“你想让我和路闻杳取消婚约,对吧?”
说着,夏言清眼中溢出显而易见的厌恶,“恶心。”
牧冷川并不恼,“夏小姐似乎消息不太灵通。”
话音刚落,夏言清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一震,来电人的身份,夏言清看见了,牧冷川也看见了。
但是夏言清毫不犹豫地便将电话挂断。
“抱歉,刚才牧总说什么?什么消息?”
夏言清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可刚问完,手机又是一震,这次跳出一条短信。
短信的内容正式她所好奇的,牧冷川口中所说的消息。
【路闻杳:婚约为什么取消了?】
“婚约取消了?是你干的?”
几乎一瞬间,夏言清就反应过来了。
牧冷川没有回答,但在夏言清看来,他的态度就等同于默认。
“你做了什么?难道就不怕我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说出去吗?”
“什么事情?我不记得了,夏小姐不妨拿出些证据,提醒我一下。”
那个在夏言清的认识中,像座移动冰山的人,此时突然摇身一变,成了一只狐狸。
她咬牙,自己的确拿不出证据,问牧冷川他做了什么,对方却说,可以给她几分钟,打个电话。
在夏言清打电话的时候,牧冷川也悠哉游哉给路闻杳发出消息。
【今天天气不错,下午要出来吗?】
这样的内容,半个月里牧冷川已经发出去许多,但是从来没有收到过回复。之前牧母生日时单方面提出的约会,也被对方躲开了。
不过这次,他收到了回信。
【事情是你做的?】
牧冷川回过去一条驴头不对马嘴的消息:【山海景园,靠窗。】
这条消息发出去没多久,夏言清也回来了,她脸色发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
“我会和路闻杳取消婚约。”
夏言清坐下,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刚才跟家里打电话才知道,今天上午,夏父夏母收到了一份关于名下所有企业相关的账目明细表。
当然,如果只是简单的账目流水,自然没什么好怕的,只是那上面还有夏家见不得光的一部分。
但说白了,还是自作孽。
“这件事我已经和夏总说过了,今天找你来并不是因为这件事。”
牧冷川把手机放在桌面上,点开计时器,“十分钟,告诉我路闻杳为什么会同意和你订婚。”
路闻杳一开始对这件事情的抗拒,牧冷川知道。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想起自己当初和路闻杳做的交易,夏言清不好意思说出口,但是不小心和牧冷川对视一眼后,对方的眼神实在让她发毛,不得已,只能说出自己威胁路闻杳的事情。
“威胁?什么条件?”
牧冷川眼神更加冰冷,对面夏言清从骨头里渗出凉意。
她说出了柳星月的名字,却因为低着头,没有看到牧冷川眼中一闪而过的怔愣。
他从来不愿意打听路闻杳从前的感情,牧冷川认为,这种事情只有从当事人嘴里说出来,才有可信度。
但是现在,这个女人却告诉他,自己用那些谣言中路闻杳的心仪之人,威胁对方和自己结婚,并且成功了。
牧冷川自己都找不到理由来否定这个道听途说的绯闻。
“叮叮——”
倒计时停止的声音想起,牧冷川回神,也看见了不远处那个走过来的身影。
“你来了。”
他眉眼温和,语气神情与方才判若两人,夏言清听见声音抬起头,有些惊讶。
但随即她也反应过来,来人是谁。
“牧总在这里单独约见我的未婚妻,是不是不太好。”
意料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夏言清竟松了口气,好像忘记了来人才是让夏家处于目前局面的罪魁祸首。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按在夏言清旁边的桌角上。
两人的姿势,就好像他们当真已经是一家了一样。
这样的画面让牧冷川看在眼里,觉得十分碍眼。
“据我所知,夏小姐现在已经不是你的未婚妻了。
有什么道别的话要说吗?”
他“好意”提醒。
“牧总不是大忙人吗?怎么有空管别人家的事情?”
路闻杳皮笑肉不笑。
“不是别人家的事情。”
“别人家”这三个字让牧冷川的不悦达到了顶点。
从对方脸上看到明晃晃的介意,路闻杳眼神躲闪了一瞬。
那双浅色的眸子从眼中别开,牧冷川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强硬,便立即缓和下来,“况且,对我本就是百利而无一害。”
“你们有话要说,我能先离开吗?”
这两个人同时出现在眼前,实在是让夏言清觉得糟心。
“请便。”
“为什么要走。”
两个男人同时开口,夏言清脸都青了,毫不犹豫地,她拿起手包便起身离开。
但紧接着她起身后,路闻杳也转身像是要走的样子。
牧冷川心中有一瞬的慌神,半个月来调查夏家账目流水都未曾有由犹豫,却在看到路闻杳转身欲走的这一刻,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出现了质疑。
“去哪里?”
路闻杳没有回答。
牧冷川心中更慌,抽出十几张红色钞票压在杯子下面,起身跟在路闻杳后面往外走。
结果最后,他发现对方只是进了卫生间。
温暖的水流从手掌滑下,路闻杳从镜子里看旁边的人,对方也正看着他。
“所以你做了什么?”
“只是把一些他们心知肚明的东西,摆在明面上了而已。”
路闻杳甩了甩手,旁边贴心地递过来一张纸,他也没有拒绝,接过擦擦手,转头正视对方。
“有必要吗?”
“为什么没有必要?你不喜欢她,正好婚约也取消了,你不开心吗?”
最初能让牧冷川坚持将这件事情完成的其中一个主要动力就是,他始终认为路闻杳是抵触这场婚约的。就算在他面前说自己是别人的未婚夫如何如何,他都认为对方只是故意这么说来气他的。
“你为什么觉得我开心?又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她?”
路闻杳靠在洗手池边,眼神挑衅。
他看见牧冷川笑了,然后向他靠近,两只黑色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嘴唇,
“你喜欢她?你们接过吻吗?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