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小说网>玄幻奇幻>月下忘忧>第四十七章 心口如一

=============================

檀城的阴云渐渐散去,阳光透过灰白的云层,向大地射出了数道金色的暖光,若从高处的山岳上看去,便会看见一道道金色的光箭,透过薄雾般的结界,投向檀城。光箭透着层层的树叶,散向了地上的青草,让那未能干透的青草,依着上面水珠,折射着道道金光。

蓝楹花经过了数天雨水的洗礼,有不少花朵落到了地上,浑着地上的脏水,却依旧展现着它落花前的美态。

忘忧早早便踏着那一地落花,站在了昨夜的石桌前。他拾起了脚边的蓝楹花,轻捏着那湿透的花瓣,若有所思地转动着,忽然又仰着头,看着那仍挂在树上的花儿,看着那些透过云层投下的金箭,思绪已飘到了云层之上。

他的身后忽然被人搂进怀中,肩窝处传来了一股淡淡的蓝楹花香,温热的气息喷在了他的脖子上,一道柔和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在想什么?”

忘忧呼了一口气,拿开了搂在肩上的手,转过身来,双眉轻蹙道:“殿下,虽然宫中下人不多,但还是不要让人看见为妙。”

上官望舒轻笑地看着那白而俊美的脸道:“也是。”他以柔软之力捉着忘忧的手腕道:“随我来。”

忘忧脸上疑惑,却没有拿开被捉着的手腕,只踏着泥水随着上官望舒往他的卧房中走去。上官望舒把忘忧带进了门内,把门关上,窗户也关得严实,阳光只能透过那些纸窗散进屋内,白天没有点上油灯的卧室便暗了下来。

上官望舒把忘忧搂着道:“这样便行。”

忘忧轻推着上官望舒的胸口道:“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我是。”

“殿下,”忘忧推不开上官望舒,干脆放弃般垂下了双手道,“昨夜我不是,”

“昨夜是我想吻你。”上官望舒没有给忘忧说下去的机会道,“我没有喝酒,我没有醉,是我想吻你,是我心悦你。”

忘忧轻眨了双眸淡淡道:“殿下,你有未婚妻。”

上官望舒搂着忘忧的手稍稍收紧,轻声道:“那我们偷情便好。”

“殿下……。”

上官望舒松开了搂着忘忧的手,看着他仅露的黑瞳,他把那遮盖着蓝瞳的黑色眼罩取下,抚着他像是没有任何感情的脸,那长而深的睫影打在他的眼下,却看不出来那双眼睛,藏着什么。

他轻轻地低下头来,吻了忘忧的唇角,再次看着那双异瞳,却发现,异瞳中多了一份柔和,却又多了一分犹豫。他又吻上他的嘴唇,一下,两下,碰了又离开,离开了又再次碰上,渐渐地,二人的嘴唇越贴越近,甚至打开了挡着的唇齿,品尝着内里之物。

上官望舒的手划过了忘忧的脸颊,划过了他的脖子,轻轻地放在后发上,抚着那绕在指间的棕色发丝。

上官望舒离开了他的嘴唇,面上浮着薄红的忘忧,显着一种诱人的美态,上官望舒又不舍地再轻吻了他的脸颊道:“你要说点什么吗?”

忘忧垂下长睫,捉着他的衣袖蹙眉道:“你想我说什么。”

“那,我问,你答,如何?”

忘忧别过了脸,没有作声。上官望舒轻笑了一下道:“我心悦你,你喜欢我吗?”

忘忧别过的脸压低了些,轻轻地道:“不知道,我没这种记忆。”

上官望舒眼中的笑意不减道:“看你回应我的反应,我想是‘嗯’的。”

忘忧脸上的薄红加深了些,使得上官望舒心中莫名地揭起了一丝躁动来。忘忧以手掩过了嘴唇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闭上了眼,轻轻地张开,放下了掩着嘴唇的手,脸上的红晕渐渐退去,仅留下一副淡淡的脸容道:“我难道可以把箫白榆从你的心中赶出去?”

他看着上官望舒那微愕的眼神道:“你这种表情,像是问我如何知道你喜欢箫白榆一样。”他冷笑了一声道:“本来我是不知道,现在是知道了。”

上官望舒才从愕然中回过神来,忘忧并不是知道自己心中有箫白榆的事,而是只简单一句,便轻易探了出来。

忘忧轻笑了数声,看着上官望舒那还未回过神来的表情,又想起了作为隐的上官望舒说的那句话:因为我是你心悦之人。

自天牢以来,他不停地问自己,上官望舒于他而言是什么?与隐的接吻又算是什么?直到昨夜真正与上官望舒唇齿相抵,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从何时开始,心中已有上官望舒的位置。又或许是,那被遗忘的位置,被昨夜的吻唤醒了过来。

无论是记忆中那个踏着尸山火海,浑身是血的自己,还是现在只一心寻找自己记忆与背景的自己,世间于他而言,除了他自己以外,一切皆可毁掉,一切皆与自己毫无关系。

可此刻的上官望舒,却有点不同。

他在想,若然现在要一剑把上官望舒杀掉,他下得了手吗?

他却没有答案。

若是在天牢之时,面向着隐,他还是能拿着利刃抵在隐的脖子上,甚至在他身上划过一道血口。

但现在的自己,却已无法对跟前的人做出同样的事来,更不用说,以利刃割断他的动脉。

他再次发着轻笑,慢慢的变成了笑出声来,着笑得流出来的眼泪道:“可笑,我在烦恼什么。”他微顿道:“说实在,你心中有何所想,关我屁事。世间所有事情,关我屁事,我只关心自己的事。”他被眼泪浸润过的双眼透着朦胧看着蹙眉的上官望舒,扯过他的衣领,垫高了脚尖,把唇贴了上去。

他离开了上官望舒的嘴唇,看着那一脸不知所措的上官望舒道:“所以,我想怎样便怎样,你心中有谁,于我何干?”

上官望舒失笑地轻捉着他的手道:“我真搞不懂,你是比我藏得更深,还是表露无违?”

“五百步笑百步。”

上官望舒捧着他的脸,重重地吻上了他的嘴唇,探进了他的齿关,他搂着忘忧的腰间,把他一直推到书桌上,让他躺在上面继续亲吻,他吻过了忘忧的眼角,吻过了忘优的耳朵,吻过了忘优的脖子,让忘忧身体不禁颤抖了一下。头发与衣服已被他弄得凌乱,忘忧的眼角浮着红晕,捂着嘴唇,看着上官望舒就要把自己吞掉的眼神道:“光天化日,你这是,要再进一步?”

上官望舒的手游走在忘忧的胸膛道:“打铁趁热。”

他俯下身子再次吻上了忘忧的嘴唇,却被忘忧推开道:“等等,你要在我上面?”

上官望舒轻笑了一声道:“你懂吗?”

忘忧面色一沉道:“你怎知我不懂。”

他轻吻着忘忧的唇角道:“若是我知道你懂,我会把让你懂的那人撕碎。”

忘忧别过脸去轻声喃喃道:“那人还不是你。”

“嗯?说什么?”

忘忧把上官望舒的衣襟扯下,吻了他的唇道:“你的铁,快要凉了。”

上官望舒笑着,再次与他的唇齿相抵。

门外却忽然响起了云帆敲门的声音:“殿下,您起来了吗?该用早点了。”

上官望舒硬撑在桌子上,重重地呼了一口气,身下那一脸哭笑不得的忘忧以口形对他说:“叫你呢。”

他俯下身轻压着忘忧,在他的耳边吹着气柔声道:“你看,我是‘起来了’,现在要先‘睡下’才能出去。”

忘忧哑声地笑着,搂着他的腰间道:“你这样把我压着,能‘睡下去’吗?”

上官望舒像孩童般把他紧紧地搂着,埋进他的肩窝处,以撒娇的语气道:“闭嘴。”

云帆捧着早点在门外等了良久,也听不见里面的人应声,本想他的殿下许又是一夜未合眼,现在还在睡梦中,也不想打扰,毕竟上官望舒自上官嘉佑死了后,便几乎没有睡过。

可今早太子便传了话过来,让上官望舒到他那一趟,云帆便不得不再次敲起那道门道:“殿下,该起来了,听得见吗?殿下?”

卧房的门突然打开,云帆正在敲门的手停在了空中。他看见上官望舒一大早带着杀气的脸,把想说的话完全忘记了般,低下头来不敢与他对视,心想他大概是真的打扰了他家殿下难得的清梦,让他一大早便杀气腾腾。

上官望舒闭上了眼,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按捺着把云帆踹飞的冲动,淡淡道:“进来吧。”

云帆应了是,便捧着早点进到屋内。可他踏进屋内时,看见了站得笔直的忘忧,正奇怪想问些什么时,忘忧便向上官望舒拱手道:“事情已交待,殿下先用早点,属下先出去。”

云帆心里奇怪,这大清早的,有什么事情要交待?而且忘忧那充满着礼貌的样子,让他更奇怪起来。

上官望舒坐到了桌前,轻敲着桌面带着不耐烦的语气道:“还不放下来?”

云帆从忘忧离去的背影收回了思绪,把早点放在桌面,站到了一旁道:“殿下,太子那边传话,让殿下到他那一趟。”

“嗯,知道了。”

上官望舒看着窗外的蓝楹花,轻轻地放下了筷子道:“皇叔……,”他欲言又止,还是把想说的话止住,又默默地拿起了筷子,却没有夹上任何食物。

云帆轻叹了一口气道:“佑王的骨灰,先藏起来了。”

上官望舒愕然地看着云帆没有说话,云帆却比他的表情更为愕然道:“忘忧今早不是禀报此事?”

“什么意思?”

云帆顿了顿道:“佑王的遗体,那天是忘忧拖着身子把他带走。其实我本来是不知道的,到预定会合的地点时,忘忧的身边躺着佑王的遗体,可忘忧那时已经浑身是血,痛得在地上打滚,意识也模糊,只艰难地道了句‘佑王,烧掉,取骨灰’。我怕有人发现,便只好先把佑王的遗体火化,把骨灰收起来,再把忘忧偷偷送回来。”

云帆毕竟是上官望舒从火属地的边境带回来,有着火属性的体质,火化一具遗体是不在话下。可他从没想过,忘忧在那种状态下,仍然把上官嘉佑的遗体带出来。现在回想起来,那天佑王断气以后,忘忧便在自己的身边离去,也没有留下什么话,只留下茫然的他,跪在佑王的身旁。

他跪在大雨之下,听见了醒来的上官康平下了命令,让人把上官嘉佑的遗体带下去,挂着城楼七天以慰上官敏博之灵。尽管那是刚把自己的性命献给了檀城的人,可他没法去阻止,也不能阻止。他要凭什么去让一个杀了自己父亲的罪人得以好好安葬?他没有资格,没有这种权利,只能茫然地紧握着袖中的拳头,看着那些侍卫把上官嘉佑的尸体拖下去。

这些天以来,他不敢踏出宫门一步,哪怕是紫楹宫也好,他生怕踏出此处,便会听到议论挂在城门上的尸体。

可事实,忘忧竟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把上官嘉佑,把他皇叔的遗体救了出来,且让云帆妥妥地藏着。

这份恩情,他要如何才能报答?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轻声笑道:“疯子。”

云帆不明所以,叹气道:“是疯子,若然殿下看见他那时候的样子,便知道他有多疯。”

上官望舒不是不知道,忘忧的灵力过后,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可他回来后,就只沉醉于悲痛,甚至对他的情况不闻不问。他方才还对忘忧说了什么?

我心悦你,你喜欢我吗?

他为了忘忧做了什么?只把忘忧不停往深坑里推,让他体无完肤,却对他置之不理。

他恨透了这样的自己,也恨透了这样无能的自己。

握在他手中的筷子发出了清脆的声音,骤然断开,而他的眼神透着一种坚定,透着一种恨意,心中默默地道:我必不能,再让你为我把自己推向深渊。

--------------------

麻甩:云帆小弟,你是不停作死的类型吗?

云帆:??我做了什么?

麻甩:你把铁变凉了,强行地。

云帆:啊???什么铁?

麻甩:你家殿下的铁。

云帆: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喂喂,别走啊,把话说清楚,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