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归早上去考试的时候, 天上开始下起了小雪,他只来得及感叹一句“冬天真的到了”,就匆匆往学校赶。

等考完出来, 地上已经铺了一层雪, 而小雪也变成了鹅毛大雪。

天□□晚, 骑车容易打滑,家离的也不是特别远,他戴好手套好帽子防冻,步行朝家里走去。

天黑的快,路灯也打开了,谢知归跟着照明走,走到离家快两三百米远的地方,忽然发现家楼下那盏路灯下面站着一个人影。

第一眼他以为是错觉, 揉了揉眼睛, 再看过去, 那人影也朝他转过头。

“阿归。”

一声轻唤如梦语般飘过纷飞大雪,定住了谢知归。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明匪玉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抬脚朝他走来。

下一秒他感觉自己飞起来了, 身体控制不住穿过满天雪幕向明匪玉奔跑,雪花迎面打在他脸上, 夜色被甩在他身后。

耳边只听得到喉间急促滚烫的呼吸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快, 直到最后扑入他怀里,血液沸腾, 心跳速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明匪玉抱他很紧, 一刻也不敢松。

两人路灯下相拥, 暖黄的灯光静悄悄地注视这场重逢。

思念无声,不过是心跳震耳欲聋。

谢知归花了很长的时间调整好情绪,从明匪玉怀里抬起头,明匪玉还是对他笑,明明眼睛里有很多的想说的,只是拿手指撩开了他额头几根碎发,捧起了他的脸揉了揉,有些地方红了,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单纯脸红。

明匪玉换下了寨里的异族服饰,穿了身普通的人类衣服,外面罩了件纯黑大衣,手背上还画着他的名字,朱红如新,长发也是挽起来的,拿银饰固定,但这种异族装扮和现代风的衣服搭配起来实在突兀,谢知归看的想笑,但再一看明匪玉头发上凝结了白花花的霜,心疼的笑不出来了。

“等了很久吗?”谢知归握着明匪玉冰凉的手,好像比平时还要冰。

明匪玉浅笑道:“还好。”

“你什么时候来的。”

“早上。”

“早上?!”

现在都快晚上七点了,这雪从早上下到现在,明匪玉岂不是站雪地里等了他一天,怪不得头上衣服上都结了冰。

“怎么不来学校找我?”谢知归有点气,更多的是对他的心疼。

“我怕影响你考试,你最近不是学习的很累吗?”明匪玉指腹揉了揉他眼底的黑眼圈。

谢知归心口酸涩,眼睛也一阵阵的发酸,眼眶很快就红了一圈,他吸了吸鼻子,牵紧明匪玉的手,十指交握,“阿玉,我们先回家吧。”

明匪玉:“好。”

谢知归带他上楼,回到家里,拿了双棉拖鞋给他,说了句“不合脚,柜子里还有其他的”,又忙去客厅把暖气开了。

暖气似乎坏了,摆弄半天都没动静,他蹲下去看向机器背面,才发现插头被拔了,怪不得打不开。

明匪玉悄无声息站在了他身后,释放气息将人笼罩在他身影之下。

谢知归毫无察觉站起身,一转头就被他抱住了。

谢知归惊呼:“阿玉?”

“嗯。”

明匪玉把头埋入他脖颈间,谢知归想抱住他,却感觉脖间一股刺痛感。

就是利齿咬住了最表面的那层皮肉,但没有刺进去,只是拿牙碾磨、吮咬。

一种磨人的小惩罚。

谢知归知道他在为什么生气,以及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他家楼下,自知心虚,小心拍拍他的背,给他先把毛顺下去,以免被咬死。

“我不是故意不给你打电话的。”

明匪玉松了嘴,抬头看向他的眼睛,像是委屈控诉道:“我一直在等你。”

谢知归被他看的心慌,只不过少打了一个电话,怎么搞得像是他移情别恋,薄情负心了一样。

“阿玉对不起,我手机不小心摔坏了,拿去修了,明天才能拿回来。”

他主动抚摸明匪玉的脸,骨感清晰,好像比离开时消瘦了,看起来也有点颓靡。

“你不会等了我一晚上吧?”

“嗯。”

“真的对不起,以后不会了。”谢知归为表歉意,踮起脚搂上他脖子,吻上他冰凉的唇。

明匪玉环住他的腰,另一手托住他的后脑勺,随着谢知归呼吸的节奏,深深浅浅的吻着。

他日思夜想的情人此刻回到他的怀里,和他唇齿相依,缠绵温情,满足了他所有的渴盼,填平了孤寂深夜中的漫漫思念。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知归感觉有点窒息了,先停下了这场叙情。

他喉咙和嘴上都疼,明匪玉太用力了,没办法自如把控情绪,像个初尝欢情的毛头小子,没有技巧,又想完全掌控他,咬的他眼泪都出来了。

明匪玉低头又凑了上来,谢知归忙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等一下,让我缓缓。”

明匪玉滚烫直白的目光明显一秒都等不下去。

谢知归为掩羞燥,清“咳”了一下,说:“不早了,你在雪里站了那么久,去洗个热水澡,然后休息吧,别感冒了。”

明匪玉“嗯”了声,但是抓住了他的手腕,说:“你和我一起去。”

谢知归不用脑子想都知道他打什么算盘,他走着进去,最后肯定会半昏半醒被抱着出来。

谢知归今晚不想胡闹,导致明天起不来,便推了推他,说:“放开我吧,我要去学习了。”

明匪玉:“我不洗了,我陪你。”

谢知归怎么劝都没用,明匪玉就是要么一起洗鸳鸯浴,要么谁都不去。

谢知归怕他在雪地里站十几个小时会被冻坏了,拉拉扯扯半天,拗不过他,最后半推半就答应了。

两人来到浴室,谢知归趴到浴缸边先去放水,让明匪玉去把浴巾什么的都拿过来。

随着热水注入缸中,白色水雾在谢知归腾起,让空气洇的潮湿,闷热。

明匪玉拿好东西转过头,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谢知归背对着他,往缸中探身试水温,一截藕白的手臂沾了水珠,看起来鲜嫩无比。

腰上的衣服被卷起,露出劲瘦有肉的腰身,和周围雪白的雾气几乎同色,但握上去又不像雾气是虚的,而顺着流畅腰线往下,是高高挺起的臀部。

明匪玉喉间感到异常地燥渴。

他不动声色地把手里东西放到一边,关上浴室的门,反锁好。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都很小心,有水声的掩盖,谢知归听不到他那边的动静。

明匪玉背靠在门板,微笑欣赏起浴室最里面那个还对危险一无所知的猎物,再也懒得掩饰他的渴望,盯着谢知归,贪婪地舔舐牙尖,猩红瞳孔里映着他的背影,要把他吞进去,藏起来。

现在门关好了,谢知归等会就跑不掉了,水声会是最好的掩饰物,无论谢知归喊什么都不会有旁人听见。

只能喊给他一个人听。

谢知归,现在是他独享的阿归了。

那边,谢知归还在专心弄着水,喃喃自语,“是不是今天太冷了,水怎么这么凉?……”

“等会就热了。”

一双滚热的手掌搭上他肩头,轻轻将他推去了潮湿黏腻、难以自拔、热到窒息的绮丽幻梦中。

……

啪嗒不绝的水声终于在耳边停下了,他自己的房间温暖干燥,谢知归仰面平躺在床上,小声抽着气,眉头紧蹙,好像很不舒服。

背上只盖了件薄薄的毯子,从背部正好遮到大腿根部,盖掉了绝大部分痕迹。

忽然听到门把手被拧开的声音,明匪玉拿着毛巾进来了。

谢知归不想回头,他脖子上也疼。

明匪玉来到床沿边坐下,把他裹着毯子抱了起来,放在怀里,拿毛巾给他一根根擦拭湿头发。

谢知归眯着眼睛,偶尔掀开眼皮扫向明匪玉一眼,眼尾翘红像一只漂亮的钩子,神情里带着餍足后的魅意,以及疲惫造就的困乏,红艳未消的脸上是无尽的风情。

明匪玉很喜欢他这个样子,总要痴迷地看上很久,再想到这朵艳色无边的花是他一手种下去,用心浇灌,呵护着□□的,更是心痒难耐,想抱着他再亲上一阵。

“地板上的水处理干净了吗?”谢知归打了个哈欠,嗓音沙哑中带着几分慵懒。

明匪玉看他困到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不忍心再闹他,把那些缱绻的念头都压了下去,继续擦头发分散注意力,“水拖掉了,有暖气烘着很快就能干。”

“那就好。”

方才明匪玉在浴室里面不管不顾搞的水漫金山,他担心漫到楼下,好几次想挣脱出来看看,又被明匪玉拖了回去。

等结束出来,水已经浸到了客厅,没漏水算是幸运,谢知归还是很气,毕竟这是他的家,等回到房间躺好,他一脚把明匪玉踹出去收拾狼藉,弄不干净地板别回来。

白天应付考试,晚上应付明匪玉,谢知归从来没这么身心俱疲过。

他想着明匪玉应该不会再弄他了,安心躺他怀里睡觉。

意识快和周公相会的时候,突然耳边有股热水吹来,接着是明匪玉的声音,“怎么样?”

谢知归一头雾水,“什么怎么样?”

“你上次不是说我……活烂,现在感觉如何?”

“……啊?”

谢知归忽然就不困了,睁开双眼抬头一看,居然从明匪玉脸上看到了……局促?!

他怀疑自己头还昏着,或者睁眼太猛,出现了幻觉。

“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个话题让他怎么能启齿,他当初是想着报复明匪玉一下,才口嗨说出来的,事后后悔死了。

明匪玉意外地很执拗,“我想知道,阿归你如实告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