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时匆匆要回家时,还接到了傅淮深的消息。

【傅淮深:我让马叔去接你了。】

安时站在餐厅楼下,刚想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在哪,就被汽车的灯光闪了闪。

他抬头望过去,发现是马叔,开的那辆最经常用的黑色迈巴赫。

安时立刻小跑过去:“怎么这么快!”

马叔乐呵呵:“快上来吧,等久了吗?”

安时摇摇脑袋:“没有,我才刚下来呢。”他眨了眨眼,“马叔,你怎么来这么快?”

马叔笑而不语,心道当然是先生料事如神呀。

“我提前就出来了。”马叔拿出早就想好的措辞,“本想等等你。”

安时:“那真巧。”

他没有怀疑什么,没一会儿就到了家。

从车上跳下来,他走进客厅,又走到厨房,发现傅淮深正低头切洋葱。

安时连忙走过去:“不是说我来嘛?”

傅淮深也没和他抢,安时过去,发现所有材料都切好了,一转头,就看见傅淮深正倚在门框看他。

背着光,眼神眷恋而悠长。

安时莫名奇妙觉得耳根有点热,转移话题道:“我想起来上一次你住院,我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切洋葱呢。”

说到这里,他突然发现了:“诶?你切洋葱怎么不流泪?”

傅淮深像是想到什么:“你切洋葱会流泪吗?”

安时点点头:“会,当时我满脸眼泪就去见你了,一路人受到了很多人的注视,他们估计都误会了。”

那误会的,不只是别人。傅淮深心中默默想,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他走上前,不经意道:“所以那天见到我受伤,不是因为伤心哭的?”

安时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又摇摇头,不好意思道:“当时我只当你是我老板……”

傅淮深一顿,原来他以为的感情开始,其实连八字都没一撇。

他明白安时是什么意思,但他心里有气,又没有正当理由发泄,挑了下眉,故意道:“那现在不只把我当老板了?”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把食材放进锅里,又走到切菜的案板前,摸着半根葱,有些说不出口。

“嗯?”傅淮深欺身上前,左手扶在案板边,像是把他圈在了自己怀里。

安时想了想,小声道:“你现在是我的好朋友……”

真听见安时这么说,说没波澜是假的,傅淮深抿了下唇,有些后悔问出这个问题。

他收回了手,安时抬头,见他微冷的表情,又觉得有点不对。

他是不是打击到傅淮深了?

可是、可是他真没怎么想过这件事。

他觉得他已经不是直男了,他能容忍一个喜欢自己的男性靠近自己,而且适应良好,肯定不是直男,只不过,他还有点看不清自己的心。

像是一直都有人告诉你:他只能是你的老板,而不是你的爱人,你就会提前设定一个阈值,只要到达了,就会撤开一点。

他一想这事,就开始走神,傅淮深一垂眼,就看见他一张小脸上,表情很严肃,像是在认真思考什么。

可爱。

额头被敲了一下,傅淮深的声音落入耳朵,安时抬头,下意识道:“干嘛?”

嗯?傅淮深来了点兴致,安时好像还没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安时很有分寸,在他面前向来是进退得当的,现在回忆起来,安时好像从没有这样……表现出自己的脾气,自己的不满。

那点不快被新的发现抚平了,傅淮深抬手帮他揉揉:“疼吗?不疼了不疼了……”

安时把他手拽下来,有点不好意思:“这样好像是在哄小孩……”

傅淮深看着他:“可是我确实比你大四岁。”

安时小小声的反驳:“其实是三岁……”

傅淮深一愣:“什么?”

“没什么。”总不能说,他是穿越过来的,其实不是22岁,而是23岁吧?

汤在锅里咕嘟咕嘟冒泡泡,安时这才想起来自己回来的目的。

他一把拉过傅淮深的手,把手翻过来:“我看看我看看,你烫到哪里了?”

傅淮深任由他拉着,感觉到安时柔软的手指轻轻握着自己的。

不等傅淮深说话,安时就看到了,确实烫到了,烫红了一片,衬得傅淮深的手指越发白皙修长。

安时抬眸:“你处理过了吗?”

傅淮深:“处理过了,用凉水冲了冲。”

安时皱眉:“你怎么不抹点药膏啊?”

傅淮深目光懒散地看着他,带着一点笑意:“头晕,走不动路。”

“喝了这么多吗?”安时抓着他的手,“那我去给你找点药膏涂。”

说完,啪嗒啪嗒上楼去了,不久就提着药箱下来,拿出一管药膏,自顾自地拧开,递给傅淮深:“来,抹一抹。”

傅淮深慢条斯理道:“头晕,看不见。”

安时知道自己喝醉是什么感觉,没有一点怀疑,闻言立刻道:“那我帮你抹。”

他把药膏涂到手指尖,然后缓慢打着圈的给傅淮深涂药,神情很专注,也很……漂亮。

傅淮深看着他微垂的长睫,手面酥酥痒痒的,某处正发生难以控制的反应。

他有点后悔让安时来帮他抹了。

不动声色的收回手,安时又迅速给他捉了回来。

皱眉:“别动呀。”

傅淮深看着他,语气很平静:“可是你再抹下去,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安时一愣,跟兔子一样迅速把手缩回去了。

傅淮深失笑,正想逗安时反应这么快,就听安时缩了缩脖子,但理直气壮的小声说:“你喝酒了,所以没用的。”

傅淮深差点被气笑了,但却不能打破自己的谎言,只得道:“懂得还挺多。”

安时腼腆:“博学多识,应该的。”

傅淮深:“……”

汤很快煮好,安时盛了一碗,端过来,还贴心地给傅淮深拿了勺子,撑着下巴看对方一口一口的喝汤。

傅淮深长的好,侧脸线条尤为完美,安时眼巴巴地看着,突然觉得这碗汤应该挺好喝。

傅淮深转向他:“想尝一口?”

安时点点头,又觉得这样看起来太馋了,赶紧摇头:“锅里还有。”

傅淮深已经拿起勺子,盛了一点,喂到他嘴边:“尝尝。”

安时犹豫了一下,到底没能抵挡住诱惑,张开嘴巴,喝了一口。

嗯……也就一般般嘛。

傅淮深把勺子拿回去,淡定

地盛了一勺,薄唇轻启,慢条斯理地喝下去。

安时看着他的动作,莫名觉得有些脸热。

就……这个动作怎么有点怪怪的,共用一个勺子,本没有什么,但当对象是傅淮深,却莫名的暧昧。

当即,安时就有点坐不住了,隐隐约约觉得,傅淮深是不是在钓他啊?

但又否认了。

傅淮深肯定不是那种人。

傅淮深的人设应该是嘴硬+冷淡才对,跟钓系没有一毛钱关系。

嗯,肯定是这样。

当然,他忘了一件重要的设定。

冷淡也可以很心机。

安时看着对方喝完一碗汤,麻溜地把碗收了回去,刚要直接上楼,就听傅淮深道:“能帮我一个忙么?”

安时停下了。

傅淮深看着他,眸子很黑,让人看了能轻易信服,说出来的话轻轻的:“晕。”

安时当即明白过来。

他放下碗,眨巴了一下眼:“那我扶你上楼?”

傅淮深面上没有一丝一毫地变化,非常有礼貌地说:“谢谢。”

安时上前,把傅淮深的一条胳膊挂在自己肩膀上,用了点力气,傅淮深顺势站了起来。

本以为会很艰难,毕竟傅淮深个子太高,又经常健身,没想到异常轻松地就给带到楼上了。

安时顿时对自己产生了一些不切实际的自信。

区区一个189的成年男性!

架到房间门口,安时推开门,一边走,一边嘱咐,“你别磕到自……!”

下一秒,背后传来极大的一阵压力,天旋地转之间,他重重倒在床上。

眼前逐渐清晰,安时抬眸一看,傅淮深牢牢压住他,一只手撑在他的耳侧,垂着眼淡淡瞧着他。

安时茫然:“你……”

傅淮深:“不小心绊倒了,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把安时最后一点怀疑都打消了。

太有礼貌了,感觉比之前还要有礼貌,诚恳一百倍。

安时摇摇头,大眼睛水汪汪的:“没事,可能是我没撑住。”

傅淮深实在忍不住了,把头低了一点,埋在了安时的颈窝,轻轻勾了勾唇。

怎么说什么都信。

可爱死了。

安时正想问他,是不是磕到哪里了,突然感觉到自己大腿上一个明显变化的物体。

硬到让他想忽略都不行。

安时耳朵腾的一下就红了,要不是傅淮深牢牢压住他,他估计这会儿都跳起来了。

他推了推傅淮深的肩,语气有些羞赧:“你怎么!”

傅淮深抬起头,看着他,特别诚恳:“对不起。”

“我控制不住。”

“你离我这么近,看见你的脸蛋,就想咬一口。”傅淮深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说什么寻常事。

安时赶紧捂住自己的脸,圆溜溜的眼睛睁的很大,像是某种毛绒绒的小动物。

他结结巴巴:“不行!”

然后嘀嘀咕咕:“我觉得你和原本不一样了。”

傅淮深:“哪里不一样?”

安时小声叭叭一句:“感觉你崩人设了。”

“什么?”

以前挺冷淡的一个人,怎么突然骚起来了。

傅淮深看着他,眼神看起来很静:“不喜欢吗?”

安时看着他的这个眼神,感觉和以往的很不一样的,到底哪里不一样,像是某种毛绒绒的大型犬。

他好像有点顶不住这种,下意识摇头:“不是。”

傅淮深唇边带了一点得逞笑意,但没让安时看出来:“那你让我抱一抱。”

安时瞪着他:“不能得寸进尺。”

傅淮深很有分寸的:“好。”

让开了一点,安时麻溜从床上爬起来了,关上房门,赶紧搓了搓自己的大腿。

顶的都有点发麻了。

要说起上次被顶……还是在上次。

但心境却有点不同。

那傅淮深是不是呢?

-

第二天下午,安时去工作室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季白和周行,明明在原著剧情中,是傅淮深朋友才对。

怎么现在成为他的“得力助手”了?

他看着正互相打闹的二人,忍不住冒出一个问号。

是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所以改变了许多事情呢?

傅淮深公司的机密文件没有被盗,并且抓住了偷文件的内鬼,公司并没有经历风波,事业蒸蒸日上,所以周行和季白都没有派上用场。

周行和季白的主业并不在工作室,大部分资金,都来自家族企业的股权,但其实后面他们两个人正式接手公司后,会很快成长为傅淮深的得力助手。

几乎之前的反派小角色,都很迅速的因为他,被傅淮深打了脸,最后销声匿迹。

在巨大的多米诺骨牌世界中,他好像成为了那唯一的变数。

周行碰巧走到他身边,碰了碰他的腿:“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安时抬头:“你和季白是不是只要创业失败,就要回去继承家业了?”

周行看着他点了点头:“是啊。”

安时:“…………”

他就知道。

安时站起身,把一旁的饼干盒拿过来,“吃不完了,我给傅淮深送去。”

周行摆手:“行,去吧。”

走到楼下,他怕傅淮深有事,提前给对方发了消息。

【傅淮深:好。】

他直接穿过马路走过去,上楼,敲了敲总裁办公室的门,才发现傅淮深没在办公室。

嗯?

难道在开会?

安时把饼干放下,正准备在四周逛一逛,休息室的门就开了。

安时顺势往里面一看,傅淮深没穿外套,一手握着门把手,白衬衫的扣子被解开了两颗,露出一小片锁骨和胸膛。

傅淮深像是才知道他来,淡淡道:“嗯?来了?”

安时点点头,傅淮深道:“我先换衣服。”

说完,背过身,也没关门,慢条斯理地解了扣子,修长的手指勾住衬衫,就在安时的眼皮底下脱了下来。

标准的倒三角身材,肌肉紧实而不夸张,肩膀平直,背部肌肉线条蕴含着极强的力量感,性感而漂亮,非常符合人类美学。

安时愣了一下,下意识舔了舔下唇,他一直都很喜欢傅淮深的身材。

偏偏在此时,傅淮深侧过脸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淡淡的,没什么情绪,但又性感异常。

安时心里猛地跳了两下,迅速低下了头。

怎么……怎么感觉被勾引了?

房间内,傅淮深看着他的动作,唇边扬了丝笑意,这才穿上了衣服。

出来以后,安时正跟仓鼠一样,低头啃饼干。

傅淮深眼中闪过一丝隐秘的笑,开口道:“下午有空吗?”

安时吃的脸颊鼓鼓的:“唔……有空。”

傅淮深道:“李朝阳送给我了两张电影票,要一起去看吗?”

安时目光闪了闪:“嗯?送你的。”

傅淮深很是坦然:“对,他买多了。”

安时见不得浪费,当即决定:“行,去。”

傅淮深道:“不过是悬疑类的片子,你有兴趣吗?”

安时小鸡啄米:“好呀,我什么都能看。”

一点都不记得,上次看了一个真人悬疑凶杀案,半夜也没睡着觉。

电影票是7点半的,他们下班以后,先随便吃了点饭,才去的电影院。

到了电影院以后,傅淮深还给他买了两桶爆米花,抱着进了场地。

电影题材是悬疑恐怖,根据真实案件改变,安时属于有胆看的类型,全程目不转睛,和傅淮深讨论剧情。

“我觉得他应该是凶手。”安时紧张地吃着爆米花,下一刻,电影画面切成黑白,是一段第一人称的回忆。

安时看的心头直跳,忍不住抓住了傅淮深的手。

傅淮深安抚似的摸了摸他:“不怕。”

……

直到电影出来,安时还挺开心的讨论,车停到了地下车库,电影两个小时,现在十点多,一路人也没几个人。

灯光忽然闪了一下,安时顿时一惊,吞了下口水。

安时后遗症指看的时候不害怕,回来以后就害怕。

傅淮深走到他身后

,看着他:“害怕了?”

安时觉得这里不应该露出胆怯,身为一个男人,怎么能看个恐怖悬疑片就害怕呢!

他故作冷静:“区区悬疑片……”

话音刚落,傅淮深忽然道:“别动。”

安时一瞬间静止了,宁静的车库里,昏暗的灯光,还一闪一闪的。

他心脏突然加速了,一时间连头都不敢回,傅淮深伸手过来,像是单纯的奇怪:“这是什么?”

安时睁大眼睛:“什么?”

傅淮深看出来他真得有点紧张,赶紧摸了摸他的脸:“没有,是片飘下来的树叶。”

安时害怕的感觉褪去,才发觉自己刚才有点丢脸。

这很影响他高大威猛的人设。

他尴尬的一时间都说不出话,反应过来了,眼巴巴地看着傅淮深:“你是故意吓我的。”

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安时觉得自己现在底气很足,得让傅淮深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好,故意凶巴巴地瞪着他:“你怎么突然变坏了?”

说是凶巴巴,但其实一点气势都没有,长睫微颤,幻视某种毛绒绒的小动物。

傅淮深被他说的心都软了,昏头一样说:“嗯,我坏。”

捉了对方的手,傅淮深抵着他,低头,声音沉沉:“你罚我。”

安时没想到他这么说,被抓住的手很烫,微微一顿,想了想,小小声:“那我罚你……今天和我睡一个房间。”

还是不敢一个人睡。

傅淮深失笑,看着他白净的小脸,故意:“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安时想了想。

探头:“好朋友,一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