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夫人忙道:“啊,蕙儿累了,那赶快让她休息吧!”

  终于摆脱了秋老夫人,林啸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她现在住的,是秋水山庄最好的一间客房“玲珑小筑。”此刻已经是夜晚了,面对着一湖莲花,风吹着香气飘进房中。

  林啸坐在梳妆台前,正卸下烦人的钗环,散开长发,享受着晚风,闭上双目。忽然间。闻得莲花的香气竟变得怪异了。

  林啸心中暗笑:“好一个没开眼的小贼,竟然敢在我这儿弄手脚。”这边身子已经软软地倒在妆台前。

  过得片刻,听得水声,有两个人自湖中穿出,跃入窗中。

  其中一人将她扶了起来坐着。闭着眼睛,也可感觉到火光移近,似是有人拿了蜡烛在仔细地看着她。一个女人的声音道:“林家小姐名不虚传,果然是长得极美,秋临风当真艳福不浅。”

  一个男人的声音道:“千面女,你要易容成她的模样,你可得看仔细了。”

  那女人傲然道:“天下易容之术,有谁能够比得上我千面女。别说这林蕙与我同为女人,身形也相差无几。便是要我易容成巨汉侏儒,小孩老人,也都不是难事。”

  只听得开盒闭盒声音不断,千面女不断地移近蜡烛察看她的容貌。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只听得那男子倒抽一口气道:“千面女,我虽然看着你易容,此刻你们站在一起,连我也难以分辨真假。”

  千面女得意地一笑,道:“更重要的是,这位林小姐今日刚到秋水山庄,我连学习她的言行举止都不必了。因为秋临风也不熟悉她。我的任务,从来也没象今天这次这么简单。陈帮主,你可以将她带走了。”她走到昏迷不醒的林啸身边,笑道:“真是个千金小姐,一点点迷香就放倒她了。陈帮主,人家可是娇滴滴的大小姐,你可别太粗鲁吓坏了她。”

  陈不亮冷笑道:“千面女,你收了钱,可得替我杀了秋临风。”

  千面女冷笑道:“当然,秋临风作梦也想不到,他的新娘,竟是要他命的人。”

  陈不亮将林啸连人带锦被装入黑布袋中带走。千面女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得意地笑了。

  第二日清晨,丫环前来敲门,说是老夫人请林小姐。

  “林啸”随着丫环来到大厅中,只见厅上除了秋老夫人与秋临风外,还有一位五十来岁的老者。

  秋老夫人和颜悦色地道:“蕙儿,方才我已与你爹商议,十五日之后,为你们拜堂成亲,你可有什么意见。”

  林安石与秋临风却紧张地看着“林啸”,知道她必然想尽方法拖延。哪知“林啸”却低下头来,细声细气地道:“蕙儿但凭爹爹与伯母作主。”

  秋老夫人微笑道:“那就这样定了。临风,你与蕙儿刚刚见面,你们多谈谈,彼此多了解一些也好。亲家,我们到后花园去走走吧!”

  两人带着丫环仆佣出去了,厅中只剩下秋临风与“林啸”两人。

  秋临风笑道:“蕙儿,你想通了。”

  “林啸”微笑道:“是啊,秋大哥。”

  秋临风道:“你真的愿意嫁给我?”

  “林啸”低头道:“秋大哥,爹爹将小妹许配与秋大哥,小妹哪有什么愿不愿意的呢?更何况秋大哥名满江湖,小妹景仰已久。”

  秋临风越听越奇:“蕙儿,你这说得什么话?”

  “林啸”心中一跳,连忙以最标准的纯情少女的眼神看着秋临风,道:“秋大哥,你说的话,我不明白。”

  秋临风一见她的眼神,脸色一变,反手扣住她的脉门道:“你不是蕙儿,你究竟是谁?”

  千面女大惊,强笑道:“秋大哥,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秋临风缓缓地道:“姑娘的易容术十分高明,只可惜,你虽然模仿得了蕙儿的外貌,却不明白蕙儿的性情。从大厅进来,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错了。”

  千面女不由得道:“我说错了什么?”

  秋临风苦笑道:“因为只有我们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蕙儿绝对不会对我如此温柔谦和。”

  千面女脸色一变,冷笑道:“原来如此,我还道我千面女的易容术不行呢!”说着,她得意地抚着自己的脸,忽然觉得脸上痒了起来,不由地抓了两下。

  秋临风沉下了脸,道:“原来你就是以易容术名闻江湖的千面女,我问你,蕙儿到哪儿去了?”

  千面女得意地笑道:“既然你知道你的未婚妻在我们手中,就得乖乖听我们的话。否则的话,我可不敢保证你那娇滴滴的未婚妻会出什么事。”

  秋临风苦笑道:“娇滴滴的未婚妻?千面女,你们是怎么抓走她的?”

  千面女得意地道:“这种娇小姐,我挥挥手她就倒下了。”说着,又抚了抚自己的脸。

  秋临风却怜悯地看着她:“千面女,你好象很得意?”

  千面女奇怪地问:“秋临风,你未婚妻在我手中,你还这么镇定吗?”

  秋临风却说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千面女,你现在该去照照镜子。”

  “照镜子?”千面女还没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忽然觉得整个脸奇痒难忍,就要用力向脸上抓去。秋临风拉住了她的手:“你要再抓,你的脸可全毁了。”

  千面女尖叫道:“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

  秋临风叫道:“来人,送一面镜子给她。”

  镜子还没拿来,千面女却已经痒得伸手用力去抓自己的脸了,眼看这酷似林啸的脸要被抓毁,秋临风看不过去,只好点了她的穴道。

  千面女颤声道:“秋临风,谢谢。”

  可是过得片刻,千面女又在尖叫:“我受不了了,我的脸,我的脸痒死了。我不要这张脸了,你们拿刀跺掉它好了。解药,你们谁有解药啊,救救我呀!”

  秋临风看着千面女道:“千面女,我这儿没有解药,不过,你若能告诉我们新娘子现在在哪儿,我们找到她之后,或可拿到解药,解你脸上的奇痒。”

  千面女颤声道:“好,我说我说,新娘子现在太湖帮的秘密总坛,就在离城外一百多里的西山顶上。你们快点把她找到吧!我受不了了。”

  秋临风与兰亭六友骑快马来到西山,根据千面女所说的地方,沿着流水向上行去。

  兰亭六友急忙赶在前面,秋临风道:“照千面女所言,太湖帮可能不知蕙儿会武功,以蕙儿的机智,希望她没事。”

  黄云剑穆二抢白道:“谁担心小七了,我们比较担心的是太湖帮中人。”

  墨灵剑齐四笑道:“秋大哥,上次我们打太湖帮扑了个空,这口气还没出掉呢!这些人若是落到小七的手中,我们不赶快赶过去就没有剩下来给我们玩的份儿了。”

  秋临风目瞪口呆:“你们这么说也太过份了吧!蕙儿可是你们的结义妹妹,更何况她又是个女儿家。”

  白龙剑沈大笑道:“秋大哥是忠厚人,小心将来被小七欺负。”

  其余三人齐声嘘道:“大哥,你可别漏太多的底,吓着了秋大哥不敢娶她,我们又要被小七儿折腾了。”

  秋临风看着林啸的这批损友,摇了摇头。

  未到半山,已经听得一声惨叫,秋临风心中一惊,忙施展轻功赶上前去。

  穿过树林,眼前霍然开朗,只是眼前的景象,却叫人大受惊吓。只见眼前一片断墙残垣,像是被炮火轰过似的,上百名大汉倒在地上,呻吟不止。

  秋临风冲上前,抓起一名大汉问道:“林姑娘呢?你们帮主从秋水山庄抓来的人呢?”

  那满脸横肉的大汉,像是听到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一样,吓得哆嗦道:“那姑娘太可怕啦,她可把我们太湖帮全毁啦,哎呀我的肚子痛死啦——”

  沈大也赶了上来,道:“怎么你们不是受伤?”

  那大汉哭丧着脸道:“受伤倒好了,我们都吃了她的百痛丸了,她说我们的肚子会痛上七天七夜。还有以后一跟人打架,手也会痛上七天七夜的。”

  “哗——”地兰亭六友笑倒一片:“小七儿的花样真多。”

  秋临风也不禁笑了:“她人在哪儿?”

  那大汉哆哆嗦嗦地道:“在后面,在玩我们帮主呢!”

  “玩你们帮主?”秋临风不解其意:“这是什么意思?”

  那大汉不耐烦地道:“你们自己看吧!哎哟我的肚子痛死了,哪有空理你们。”他忙着肚子痛去了。

  秋临风与兰亭六友向后走去,后面是一片林子。走近林子,就听得林啸很温柔很亲切地说:“陈不亮,别动呀!”

  就听得陈不亮哆哆嗦嗦地说:“我不动,我不动,我绝对不动。姑娘,你可要瞄准了,只能打到我身上呀!”

  林啸很温和地说:“陈不亮,你这么大个人了别哭呀!你要是不喜欢我打你我就不打了。”

  陈不亮几乎吓破了胆子:“不不不,姑娘,我求求你,你打我吧,你一定要打我,我不是哭呀,是你打破我的鼻子穴道了。我一定会忍住的,我怎么都会忍住的。”

  林啸嗔道:“陈不亮你这人可真难侍候呀。我乱打了。”

  陈不亮带着哭腔道:“不不不,祖奶奶我求求你了,你的大恩大德我莫齿难忘呀!我说我说,我在济南钱庄里还有一笔钱,这是最后一笔了,只有五百两。我再也没有了。”

  秋临风大奇,他知道陈不亮这样的悍匪就是动了大刑也不会轻易求饶,怎么会被林啸整成这样。

  他走进林中,看到一个人被高高吊起,一张脸已经被打成猪头一样,紫一块青一块外带血块,也瞧不出这人是不是陈不亮了。身上却是五彩斑澜,仔细一看,却是有无数条各式各样的蛇儿缠绕,秋临风认得其中有几条是五步蛇等巨毒之蛇。那蛇缠绕在陈不亮身上,将咬未咬,却制得他不敢动弹分毫。

  却见林啸手中拿着一只大弹弓,“啪——”地一声,正打在陈不亮的鼻子上,他哇地一声,眼泪又下来了。

  林啸回过头来,见了秋临风,笑道:“你来得挺快的。”

  秋临风问道:“你是怎么制住他们的?”

  林啸做了个鬼脸道:“老虎不发威,他们当我是病猫。”

  秋临风笑道:“所以他们一点都没防你。”

  林啸从地下拿起一堆纸片道:“这堆麻烦给你。这些是太湖帮所有的地契房契和各处钱庄的银票以及太湖帮在各地的人手名册。”

  秋临风喜道:“你这才是彻底瓦解太湖帮了。你用了什么法宝了?”

  林啸笑道:“赤蝎粉放在胭脂里给了千面女,给陈不亮用了蛇药,给外面那些是肚痛药。这些我本来准备了整你的,只可惜我所准备的东西,却都被太湖帮的这些家伙糟蹋了。”

  秋临风大大地松了口气:“谢天谢地。”

  林啸眼睛一亮:“谢、泄?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一包泄药还没来得及用。”说着,忙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就要打开,秋临风吓得忙一把抱起她,赶快向外跑,叫道:“我们得快赶回去,千面女还等着你救命呢!”

  林啸被秋临风一把抱走,手中纸包已经打开一半,此时药末随风飘散,却都洒在正随后赶来的兰亭六友脸上。风中听得林啸渐渐远去的声音:“哎呀,这药粉是特制的,闻入鼻中就会发作。”

  兰亭六友脸色大变,赶紧躲避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得白龙剑沈大先叫道:“哎呀,我肚子好难受……”

  秋临风一把抱起林啸向山下行去,耳听身后兰亭六友大呼小叫,林啸却不住吃吃地笑着。秋临风不由得同情起他们来:“蕙儿,你有没有解药,快去给你的六位兄长。”

  林啸笑道:“我正想整整他们,又找不到机会,现在是他们自己送上来的,可怪不得我。”

  这时候,已经将近山下,秋临风看到自己还抱着林啸,忙放下她道:“你六位兄长又没得罪你,你为何要整他们?”

  林啸哼了一声道:“他们出卖我。”

  秋临风微笑道:“你有什么理由说他们出卖了你?”

  林啸仰起了脸看着秋临风,道:“没来扬州之前,我还以为你秋临风真的有三头六臂,连他们六个一起上也无法摆平你。可是见着了你之后才知道你……”她脸微微一红,道:“你并没有我想象中的这么难对付……”

  秋临风微微一笑,林啸气鼓鼓地道:“你别得意,你也不是什么忠厚之人,你、你也狡猾得很。可是……总之他们六个真的想帮我退婚的话一定办得到。可是他们却帮着你把我骗到扬州来,而且,我成功地瞒过了我爹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在这关健时候我爹忽然会得知真相,肯定是他们向我爹告密的。”

  秋临风轻叹一声:“蕙儿,你错怪他们了,他们也只是希望你过得好,过得幸福。”

  林啸不在乎地笑道:“所以,我只让他们拉一下肚子,又没让他们怎么样。”

  秋临风凝视着她,林啸被他看得不安起来,秋临风轻叹一声:“蕙儿,你六位兄长如此疼你,你要珍惜才是。”

  林啸咬了咬嘴唇,不再说话了。

  秋临风看着她的脸色,知道她一向骄傲,听不得别人教训,立刻转移了话题道:“咱们快走吧!岳父还在山庄等着我们呢!我妹妹临波你还不曾见过呢,她可是早就想见你了。昨天她正好从京城回来。”

  林啸立刻来了兴趣:“你妹妹临波?她是个怎么样的女孩呀?!”

  秋临风握着林啸的手,笑道:“当日岳父大人挑中我为女婿,最重要的理由就是我懂得如何对付刁钻任性的女孩子。而我这个能让我娶得好妻子的本事,来自与我妹妹临波二十年兄妹相处的锻炼。”

  林啸气得道:“好啊,秋临风你拐着弯子骂我刁钻任性吗?”

  秋临风凝视着她道:“可是我就是爱上你的刁钻任性。”

  林啸撇了撇嘴道:“谁信你的鬼话?其实你根本就是想娶一个呆头呆脑的所谓大家闺秀,要不然你怎么会跟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订下亲事?”

  秋临风笑道:“我秋临风虽然不才,但也不会随便就将自己的终身系于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你知不知道当日岳父用什么话打动我订下亲事?”

  林啸道:“打什么哑谜,你快说好了。”

  秋临风道:“岳父说,任何人都会爱上他女儿的;可是能让他女儿爱上的人,世上只有我秋临风一人而已。”

  林啸脸儿飞红,啐道:“不害臊,谁爱上你了。”

  两人说笑中骑上快马赶回秋水山庄。

  方一进庄,只见一个少女手执着一封书信迎了出来。

  秋临风道:“临波,出了什么事了?”

  林啸还是初次见到秋临风这位妹妹,只见秋临波穿著一身浅黄色衫子,亭亭玉立,只是神情焦急:“大哥,林世叔走了,只留下这封信。”

  秋临风打开信,信只有廖廖几句,秋临风看完之后,立刻收了起来,林啸问道:“临风,我爹信中说什么?”

  秋临风面不改色,道:“我师父在京城有点事要劳烦岳父帮忙,他说他们会在十五日我们成亲之前赶回的。”

  林啸嘀咕道:“什么事情这么急?”

  忽然一声女人的尖叫从庄内传出,秋临波皱眉道:“哎呀,那个千面女叫了一天了,吵死人了。”

  秋临风忙道:“对了蕙儿,你快把解药给她吧!你也折腾得她够了。”

  林啸笑嘻嘻地应了一声,向内行去。

  西厢房中,千面女被捆在柱子上,这不是为了防她逃跑,而是为了制止她抓烂自己的脸。

  她的脸已经痒了一天一夜了,这段时间里,她已经不知后悔了多少次,接下这桩买卖来。

  这个时候,她看见一个紫衣少女,手中端着一盆药水,悠哉游哉地踱了进来,走到她的面前,笑嘻嘻地看着她。

  她认得这少女,因为她曾经很用心的临摹过这少女的脸。然后,她看到这少女漫不经心地拿起一把软刷,沾了些药水,在她脸上乱七八糟地划了几下。

  千面女脸上被药水沾到的地方,立刻不再痒了。只可惜她脸上沾到药水的部位实在太少了。急得千面女直叫道:“快、快点啊!”

  林啸笑咪咪地放下手,道:“要快可以,我有条件。”

  千面女觉得脸上更痒了:“你、你有什么条件?”

  林啸放下手中的药水,忽然向千面女行了一礼,道:“你的易容术这么好,可不可以教我?”

  千面女:“不行,我师父说过,本门易容术一代只能够传一人。”

  林啸理直气壮地说:“那你教我了之后你不用教别人就是了。”

  千面女瞪着她:“你、你这是什么话?”

  林啸笑着转身:“唉!我累了,我没力气给你擦药了。”

  千面女尖叫道:“你不可以这样走。”

  林啸立刻窜回她的身边:“你答应了?”

  千面女看着眼前笑盈盈的脸,她已经被折腾得实在没有力气对抗了:“你一个大家闺秀,为什么非要学我们这些下五门的东西?”

  林啸得意地说:“我闲着没事无聊的时候,可以去捉弄一下秋临风呀!”

  千面女目瞪口呆:“我们安身立命的绝学,你用来捉弄丈夫?唉,你们这种大户人家的小姐太太,真是太好命了。”

  六月十五,诸事顺遂,宜婚嫁、动土、出行。

  六月十五,正是秋临风与林啸成亲的日子。

  今天是六月十一日。

  秋水山庄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大红的布幛从庄中一直延伸到山道上。

  秋临风站在秋水堂前,看着管家指挥着仆人们布置着,秋老夫人和秋临波则在点收着各地同道们送来的贺礼及安排贺客们的住处。

  兰亭六友刚刚恢复了元气,却还自告奋勇去帮秋临风轮流看着林啸。在没把林啸送入洞房之前,他们总是有点不放心这个任性顽皮的小七儿。而剩下的五人则有事没事儿地在山庄里打混。

  忽然一阵马蹄声自远处而来。

  秋临风脸色微变,立刻掠了出去,不一会儿,已经看见他挟着一个满身是血的汉子快步走进来,只见他的脸色严肃异常,沉声道:“管家,立刻关闭庄门,清扫门前的血迹。临波,放飞所有的信鸽,召集南六省所有的弟兄。”

  六月十四日晚。

  秋水山庄密室。

  一群人肃穆走入密室。

  秋临风居中而立,他身边的椅子上,是三天前进庄的受伤汉子,两旁是秋临波与兰亭六友。

  他的身后,是一幅白布,上用血写着三个字“忠义盟”。

  众人到齐后,秋临风上前一步,拱手道:“各位盟中弟兄,这位是京城刘大哥,三天前他冒死冲破重围带来了京城的消息……”他停了一下,一字字地说:“‘天杀行动’已经失败。”

  众人惊呼。

  一人问道:“秋庄主,那盟主下落如何?”

  秋临风道:“盟主连杀三十六名厂卫高手,身受重伤,落入刘瑾手中。林副盟主生死不明,京城中所有忠义盟的兄弟与盟友,全军覆没。”

  另一人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这时候,那受伤的大汉刘应挣扎着道:“盟主行动之前,曾道他若出事,忠义盟一切,都交由秋庄主作主。”

  众人齐声道:“请秋庄主示下。”

  秋临风肃然拱手道:“不敢。非常时期,秋临风只有暂代盟主行令。如今盟主与许多盟中兄弟都已经落入刘瑾之手。更重要的是,刘瑾祸国殃民,残害忠良,刘瑾不除,国无宁日。因此我们必须立刻动身北上,执行第二次‘天杀行动’。一为刺杀刘瑾,二为救出受难兄弟。”

  沈大问道:“我们立刻动身?”

  秋临风道:“不错,各位现在就回客房收拾准备,明天一早北上京城。”

  卓六道:“可是,秋大哥,明天是你成亲的日子?”

  秋临风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天下不宁,我何能独善其身。我会与蕙儿说清楚的,临波,明天你留下来。”

  秋临波问道:“为什么?”

  秋临风淡淡地道:“这次任务非同寻常,你是个女儿家,不方便。你留下来照顾娘亲和家中事务。”

  秋临波方欲反对,看到秋临风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只得低头应了一声。

  秋临风忽然手一扬,众人皆静了下来。

  秋临风走过去打开了门,淡淡地道:“门外的这位仁兄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夜深露重,还是请进屋吧!

  过了一会儿,门外慢慢地走进一个少女,紫色的长裙曳地,一身闺阁淑女的打扮与在场众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好象是两个世界的人。

  在场锄奸盟的高手,就算不认识这少女,见了她的衣着打扮也猜出几分,而秋临风脱口而出的:“蕙儿——”二字,更证实这少女就是明日要与秋临风成婚的林家小姐。

  林啸轻声道:“临风,我不是有意要偷听你们的谈话,只是我很奇怪,你这几天行动异常,我几乎见不到你。我只是想知道你在做什么?”

  秋临风脸色已经平静下来,朗声道:“各位,今天就到此为止,所有的事项大家都听清楚了吗?”

  众人齐声道:“是——”

  秋临风道:“好,各位就请回各自的房中,明日听令行事。”

  众人齐声答应而出。秋临风对兰亭六友及秋临波道:“你们带着刘大哥也一齐出去吧!我正要与蕙儿单独谈谈。”

  众人无声地退了出去,显见忠义盟平日的训练就极有效率。

  密室中只剩下秋临风与林啸二人。

  林啸走到秋临风的面前,轻声问:“秋临风,你究竟是什么人?”

  秋临风凝视着她,道:“我是武当弟子。”

  林啸冷笑:“仅此而已?”

  秋临风一字字地道:“我的师父,是武当掌门的师兄——石心道长。”

  林啸面露惊异的神色:“疯道人石心?听说他原是武当百年难遇的奇才,却在做掌门的前一天忽然发疯,打伤同门,逃去无踪?”

  秋临风轻叹道:“师父并没有疯。”

  林啸问:“为什么?”

  秋临风道:“因为师父根本不适合作武当掌门,他更不适合作一个出家人。他的血太热,他的性格太烈了。”

  林啸:“所以他才会‘疯’?”

  秋临风点头道:“不错。师父眼见天下贪官污吏横行不法,处处皆有不平之事。于是约合武林同道,建立忠义盟,惩奸除恶,行侠仗义。为了避免连累武当,他以疯癫为借口,破门出教,离开武当。”

  林啸:“原来你师父就是忠义盟的盟主?”

  秋临风点头道:“不错,从师父装疯,到建立忠义盟直至后来,我都一直追随师父左右。直到一年前,奉师父之命,回到扬州,建立秋水山庄,实则为忠义盟的一处分支。”

  林啸问道:“那‘天杀计划’又是什么?”

  秋临风一字字道:“刺杀刘瑾——”

  林啸浑身一震:“刺杀刘瑾——”

  秋临风点头道:“擒贼先擒王,刘瑾弄权,残杀忠良,以致天下贪官污吏横行。杀得十个八个贪官污吏、武林恶霸,只是治标,只有杀了刘瑾,才是治得恶根,遏住恶源。”

  林啸道:“可是你师父已经失败了。”

  秋临风道:“往者已逝,来者可追。所以我们要执行第二次‘天杀行动’。”

  林啸冷笑道:“你们的行动,不该叫做天杀行动,而应该叫做飞蛾行动。”她慢慢地说:“飞蛾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