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银河与李羡尘在蒂邑族已经闲在了近一个月,自从洛银河为李羡尘催眠放松之后,李羡尘的人生仿佛打开了新的大门。

  可洛银河却是欣慰与后悔起飞。欣慰在于,李羡尘性子越发的开朗外向了,后悔在于,腰疼、腿疼、浑身都疼……

  一晃时日快,转眼仲春,这日上午,姜摇光刚派人来言说,近几日姜天玑就会出关,族中事务繁杂,恐有照顾不周,让二人多多恕罪,没想到下午,他便亲自上门了。

  敲门进屋,便看见李羡尘在窗前的摇椅上坐着看书,随性闲适,问道:“你家洛先生呢?”

  李羡尘听了就笑,把他让到桌前坐下,倒了清茶给他,才道:“他饭后乏了,在内堂小憩。”

  姜摇光便有些迟疑。

  李羡尘问:“有事?不妨直言。”

  姜摇光脸上挂上一抹笑意,道:“确实有点事,但银河能做你的主,我信。你能做他的主吗?”

  李羡尘莞尔,姜摇光自然也是打趣的。他定是想找二人共同商量些什么事,至于做主之说实属玩笑,非要去说,不过是谁让着谁多一些,谁又依顺谁多一些罢了。

  正这当口,洛银河从内堂出来了,头发披在身后,只用一条锦带松散的束着,身上披一件灰色的大氅,那衣裳略显宽大,一看就不是他自己的衣服。

  见到姜摇光,他先是诧异,而后笑道:“摇光兄不是忙吗,怎的这般客气,上午差人来传话,下午还要亲自跑一趟?”

  姜摇光苦笑,道:“别打趣我了,我向二位求援来了。”他并未着急言道事由,反而又向洛银河道,“你脸色……不大好,我给你把把脉?”

  洛银河尚未说话,李羡尘反而先道:“甚好,我也觉得他近日气色不佳,但许是我医术粗陋,脉象上,号问不出缘由。”

  姜摇光一边给洛银河摸脉,一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

  眼看姜天玑出关在即,族中事务繁杂,偏又是这当口,族中一位已经退隐的长老的孙女出事了。姑娘每日白天神色委顿,茶不思饭不想,一副害了相思病的模样,爷爷心疼孙女,便说,若是看中了哪位少年,不妨直言,咱们蒂邑族的姑娘,从不扭捏。

  没想到,姑娘哭得梨花带雨,可怜极了。言说是喜欢了一个人,可那人夜半来,天明去,自相处至今,从不允许她点灯,是以十来个夜晚,姑娘还不知那人长什么模样。长老听了,心中来气,第二天夜里,和家中几位身手不错的家奴埋伏在孙女的闺房门前,想待到那登徒子一来,便抓个现行,好好问讯一番,为何只行雨露恩义。

  那天夜里,却空守了整夜。自此之后,流氓一去不复返,姑娘每日以泪洗面。

  事情到这里并没结束,那流氓一转眼又祸害了四位姑娘的清白,偏偏每个姑娘,还都对他死心塌地,即便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姜摇光怀疑,那人是用了九幽姑娘的情蛊。

  听到这,李羡尘和洛银河对视一眼,洛银河道:“采花贼里的高手啊,想找我和阿尘,帮你做捕快?”

  姜摇光笑了,道:“和你说话,就是痛快。”

  他的意思,洛银河和李羡尘当然心知肚明。

  正巧几日前闲聊时,洛银河偶然提起,言说人就是不懂满足,从前做官时,就总想着赋闲在家,如今真的闲在了,直闲的他想去街边摆摊算卦。

  结果,这可不是求仁得仁了么,话说完还没有几日,姜摇光就被几名族中的前辈堵了门。

  三人相视一笑,了然于心。

  李羡尘道:“还有其他线索吗?”

  姜摇光笑道:“自然是有的,以二位之能,必然手到擒来,权当让银河散散心吧。”

  行吧,便宜和好话都让你占了。洛银河笑着摇头。

  这日夜里,洛银河和李羡尘埋伏在清流江上游的一户庄院外。依照姜摇光的分析,那登徒子下手的目标,是早已退隐的族中前辈祭司,细数这些家中尚有妙龄未婚姑娘,又未遭辣手的,如今就只还剩下前任涤风祭司的小女儿。

  那人这几日定然会前来下手,洛银河和李羡尘只需守株待兔即可。

  夜很深了,二人坐在树干上,洛银河望着天上的一轮皎月出神,李羡尘却在看身边的人,月光下,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洛银河此时的身影,与几年前在刑部劫囚后,站在树上观察街上动向时的模样重合了。

  然而只是一瞬间的恍惚,便又回了神。当时,李羡尘觉得洛银河运筹帷幄中带着一股疏离的气韵,很美却很远。此时,他就在身边,这样真实,又这样亲近。

  感受到李羡尘的目光,洛银河把眼光从月亮上收回来,微微挑起眉头看向李羡尘,露出略显不解的模样,笑道:“怎么了?”

  李羡尘伸手搂在他腰上,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好。”

  洛银河刚想着该怎么回他一句,心思便被李羡尘骤变的神色牵扯了,只见他表情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三年多不曾见到他露出这样的神色,乍看之下,洛银河的视觉和心都被冲撞了——他还是那个他,何尝变过。

  他的所有变化,其实只限于在自己面前。

  李羡尘伸出一根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洛银河顺着他目光方向瞧去,只见庄院的一间屋顶上,猫着一个人,身着黑衣,黑巾蒙面。那人轻飘飘的从房上跃到地上,看得出来,是有些身手的。只见他附耳在门边听了听,便要推门而入。

  李羡尘也不知何时摸出一小块碎银子,运起劲力,向那人腿窝上便打。“嗖——”的一声破风声音,银子夹着劲风,转瞬即至。

  但,一来相距太远,非得运足了力道,二来碎银子毕竟不是暗器,形状奇怪,带出来的风声会比暗器更响。

  那人惊觉不对,千钧一发之际跳开,只听“铛——”一声轻响,碎银子,狠狠的镶在紧闭的屋门上。那人见了,心中大寒,回头向二人所在的位置惊怒而视。

  他只见院外的树上,两个年轻人远远站着看不清容貌,只能看见一人身着一件灰色的大氅,个子略高些,另一人穿着一件孔雀绿的长衫,腰间系着一掌宽的浅棠色锦带,相冲的色彩穿在他身上,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好看,这二人身姿俊逸,闲在的站在树干上,居高临下望着自己。

  几乎同时,他身后房门内,一个姑娘的声音响起,问了一句:“谁呀?”接着,就听见窸窸窣窣似乎是有人穿了鞋子,向门口来了。

  流氓前脚想飞身上房,落荒而逃,但冷静的一瞬间,便改了主意。

  那块碎银子无论出于这二人谁之手,功夫绝对在自己之上,不知高过多少倍,他这辈子,印象里只有一人用银子做暗器,能与这人相提并论。

  甩甩头,抛开这些不切实际的回忆。他静待屋里的姑娘开门的瞬间就将她制住,有人质在手,能跑掉的几率会高很多。

  可结果,对方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一般,只见那灰衣人在同伴腰间一带,还未等屋里的姑娘把门打开,二人就已经翩然跃过院墙,落在与他相距一丈距离的地方。

  这时,他才借着月色看清那二人的相貌,不看则已,一看……吓得没头就跑。

  冤家路窄,两个活祖宗啊,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天灵灵,地灵灵,老天爷保佑,给我脚底抹油神功开个光……

  李羡尘和洛银河对视一眼,觉得这人怎么怂的这么快,前一刻还严阵以待的模样,后一刻掉头就跑,抛开他是个该千刀万剐的采花贼这一点,难不成本质里是个识时务的俊杰?

  当然,他在李羡尘手下是跑不掉的,门里的姑娘还未拉开屋门,那人便被李羡尘一指戳在后心要穴,顷刻间没了力气。

  待到姑娘把门打开,院子里空无一人,唯独门上,镶进了一块碎银子,足足往里凹进去两寸深。

  二人连夜把这个乌1龟王1八羔子送到姜摇光府上。

  揭开他蒙面巾的时候,李羡尘和洛银河二人哭笑不得。难怪这人看清二人面貌掉头就跑,只见他嘴唇正中一个空洞的豁口,门牙也没了一颗半,不张嘴都撒气漏风,不正是当年,二人喝完黄昏酒,在后巷里对洛银河出言不逊,被李羡尘一块碎银子打穿嘴唇,打掉了门牙的流氓。

  洛银河看着他,直接气笑了,上去就给他一巴掌,骂道:“好啊,山水有相逢,本事见长?看来三尸脑神丹那一遭,没教会你学乖,反倒让你觉得大难不死了?”

  姜摇光道:“我自然会先问清他缘由,他对那些被害的姑娘们下了九幽姑娘的情蛊,这情蛊一来无形无迹,二来若是想解,非得要这下蛊之人……”说着,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继续道,“但这种败类,死对于他而言,太便宜了。”

  再看那人,听了姜摇光一番言说,吓得瘫软在地。

  李羡尘二人受人之托,事情已毕,便就告辞。

  一是,想来姜摇光问讯的画面不会太美,再者,这人曾是开炎祭司手下的喽啰,如今又专挑族中隐退的前辈家眷下手,万一牵扯出什么宗族内纷扰秘闻,二人在场多有不便。

  姜摇光并未挽留,送二人出了府门,忽然叫住李羡尘,背过洛银河,在他耳边耳语两句,然后笑着,把一只小瓶子塞在他手里。

  李羡尘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古怪闪过。

  二人回到住所,洗漱已毕,已经过了子时,洛银河觉得有些乏懒,缩进被子里。等了李羡尘半晌,也不见他来,不知忙活什么去了。

  结果,正在他将睡未睡之时,李羡尘来了,摸上床,从背后抱着他。洛银河困意正浓,往他怀里缩了缩,便又要合上眼睛,结果那人在他身后,轻轻撩开他碎发,蜻蜓点水一般,一下一下吻上他颈间的皮肤。

  洛银河实在是困乏极了,心里暗道:这人体力确实不是人。

  翻了个身,缩进他怀里,蹭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倦怏怏的道:“别闹,今日确实困了。”

  李羡尘在他耳边,低低的道了一声:“好。”说着,把他往怀里拥了拥。

  结果,万没想到,一个“好”字,声线低迷宠溺,咫尺的距离说出来,虽然只有一个字,却直接挠在洛银河心尖儿上,他的盹儿醒了大半。

  伸手环上李羡尘的腰,在他腰线上轻轻摩挲着,低声道:“回来的路上,你怎的心不在焉?”

  李羡尘一怔,也不知多少次了,他神色只稍有不同,就逃不过洛银河的眼睛,本早该见怪不怪,可每每如此,还是会暗自惊叹他的敏锐。

  “不困了吗?”李羡尘问道。

  洛银河就笑了,道:“你一个‘好’字,我就回魂了,”说着,他微微仰头,在李羡尘唇上贴了贴。

  李羡尘也笑了,从床头拿起一只瓷白的小瓶,将里面不知是什么东西喝在口中,接着便去吻洛银河。

  一股馥郁芬芳从将军的口中蔓延到洛银河口中,在二人唇齿间纠缠蔓延。分开缱绻,洛银河奇道:“这是什么?”

  李羡尘一路向下,细细碎碎的吻落在怀里的人身上,道:“这是情蛊,但不落情咒,就不会中蛊,只会让你觉得放松。”

  说着,他伏在洛银河胸前,握上他的双手,张口将他腰间的衣带衔住抽离,寝衣顿时就松散了,他又道:“今日摇光兄给你把脉,说你……近些日子顾念我太过,自己却过于压抑了。”

  欲求不满实锤了?洛银河心道,压抑倒是算不上,只是近来每次陪你疯完,我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很快,他就无暇想这些了。

  随着吻又落下,洛银河觉得全身都在战栗,他忍不住紧紧握住李羡尘的双手,欲望和快1感交织,在每一个毛孔中阔张放大……

  “所以,今天,我好好伺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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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洛银河:虽然依旧浑身疼,但我心里爽。

  李羡尘:只有心里爽?

  洛银河:你又开车,我又没有证据。

  李羡尘:火是你点的,油是你踩的,我只负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