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阮漠寒回忆起这一幕的时候, 忍不住想,如果当时自己没带着蓝牙耳机,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如果她没带耳机, 以她耳朵的敏感程度,一定会早早听到,简烁站起来之时的细微响动。

  那样,她就可以早一点伸手, 抓住简烁白皙的手腕。

  然而当时, 已经太迟了, 她想抓却抓空, 只能看着简烁向简宅大门的方向跑去。

  阮漠寒把耳机摘下来, 听到简烁蹬蹬蹬的脚步声。

  好像还有跑动时微微喘着的呼吸声。

  杨海宁和柏静娴,也已经看到简烁的身影了,向着简烁这边看过来。

  隔得太远, 夜色之中, 阮漠寒看不清她们脸上的表情。

  只犹豫了一瞬,等阮漠寒反应过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的双脚, 已经带着自己,也向简宅大门的方向走去。

  简烁跑了一段,靠近简宅大门的时候,反而慢了下来。

  越来越慢,直到停下。

  她站在原地,面前是一片开满蔷薇的花丛, 好像一条隔离带,隔开了站在花园里的简烁,和站在简宅门口的杨海宁与柏静娴。

  阮漠寒跟着简烁停下脚步。

  她白色的晚礼服裙摆被夜风扬起, 上面洒的红酒酒渍,就格外醒目。

  像不好的预兆。

  走到这样近的距离,阮漠寒就可以看清杨海宁脸上的表情了。

  杨海宁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

  面无表情的看着简烁,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简烁开口:“奶奶。”

  阮漠寒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虽然还是慵懒妖异的语气,但简烁喊的是“奶奶”,而不是吊儿郎当的“老太太”。

  微妙的称谓变化,是不是已足以说明内心的依恋?

  阮漠寒很想走过去,吻住简烁的嘴。

  她生怕下一秒,这张嘴里,就要说出什么证实她也是一个有感情的人的话了。

  但阮漠寒没动,简烁自己倒是犹豫了一瞬,阮漠寒看到她的手指微颤。

  再开口的时候,简烁的语调已经变了。

  “老太太——”称谓也变了。

  简烁笑问:“我穿这一身来给你贺寿怎么样?”

  “够乖巧了么?够格让你把我介绍给你满屋的客人了么?”

  一副前来搅局的姿态。

  阮漠寒松了好大一口气,她明显看到站在简宅门口的杨海宁,也松了一口气。

  阮漠寒忽然想:杨海宁松一口气的原因,和她一样么?

  也是庆幸简烁是个没有感情的人?

  可杨海宁……为什么希望简烁没有感情?

  这时柏静娴想要开口解围,杨海宁拍拍她的手背,制止了她。

  柏静娴只好一手扶着杨海宁,一手捧着孕肚,不说话了。

  杨海宁淡淡看着简烁:“难得穿的像个人样。”

  “身上却还是那么难闻?什么香?妖里妖气。”

  简烁恶狠狠唾一口口水:“你懂个屁,老古董。”

  “你来贺寿?”杨海宁问:“你带什么来贺寿?你能选到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蛋糕,我亲手做的,感动吗?”简烁嬉笑着:“但是——”

  “就不给你吃,我自己吃了,咧咧咧!”简烁做个鬼脸:“气死你!”

  杨海宁毫不在意:“我这把年纪的人了,吃那么多蛋糕干嘛,升血糖。”

  “你就是这样,从不盼我好。”语带嫌弃。

  简烁忽然轻声说:“我用的代糖,不升血糖。”

  杨海宁一愣,阮漠寒也一愣。

  在阮漠寒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身边一个高而尖的声音已经响起:“乐乐?”

  所有人同时转头看去。

  竟是钟韵丽。

  “钟总监?你出院了?”一个优雅声音响起。

  姜凯伦在简铭的陪伴下,又从车库方向走回简宅门口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忘了拿。

  钟韵丽一身红裙,在一片瑰紫的夜色中,形如鬼魅。

  她好像根本没听到姜凯伦在跟她打招呼。

  只死死盯住简烁:“乐乐,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你怎么在这里?”

  她走近:“我……我很想你。”

  “原来除了你,他们没一个是真心喜欢我。他们都走了,都走了……”

  钟韵丽像是在对简烁说话,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听起来果然情绪极其不稳定的样子。

  她向简烁越走越近:“乐乐,你回来了,就再不要走了,好不好?”

  “我明白了,我身边唯一可能留下的,只有你,只有你……”

  她想去拉简烁的手腕,然而在她颤抖指尖还未靠近的时候,简烁已经触电一样远远躲开。

  “大姐你谁啊?”简烁狠狠道:“都跟你说了我不是什么乐乐。”

  钟韵丽:“只有乐乐才会穿这么清纯的衣服!你就是乐乐!”

  “你为什么要否认?难道,难道你也不仰慕我、不喜欢我了?”

  “你……你……”

  钟韵丽“你”了半天,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杨海宁的声音冷淡响起:“为什么你一出现,就是一场闹剧?”

  “我不管她是谁。”杨海宁指指钟韵丽,对着简烁说:“事情因你而起,你给我滚。”

  “滚就滚。”简烁恶狠狠,一副浑不吝的样子;“谁稀罕留在这儿!”

  她转身就走。

  这一转身,却像极大刺激了钟韵丽似的。

  钟韵丽伸手就要去拉简烁:“乐乐别走。”

  简烁反应更大:“大姐你别这样!我讨厌任何人碰我!”

  阮漠寒看向简烁。

  还没来得及看清简烁的表情,已经看到瑰紫的夜色中,蔷薇花香和大丽花香中,有什么银白的寒光一闪。

  阮漠寒是所有人中最先反应过来的。

  她眼神敏锐,嗅觉也敏锐,已经闻到阵阵花香中,有一种冷冰冰的金属味道。

  更为敏锐的是她双耳,已经听到了有什么锐利金属,划破空气的声音。

  所以阮漠寒不是没反应过来,她是在绝对清醒的情况下,看到钟韵丽摸出藏在红裙里的一把刀,向着简烁刺过去的。

  其他所有人的感官,都不如阮漠寒敏锐,包括简烁自己。

  当明白钟韵丽是想去刺简烁的时候,所有人都站在原地反应不过来,包括简烁自己。

  唯有阮漠寒。

  她离简烁很近,快步但冷静的冲过去。

  她是在理智清明的情况下,伸手,握住了钟韵丽刺过来的刀。

  细微的“嘶啦”一声,刀刃划破皮肤的声音。

  钟韵丽虽然情绪格外不稳定,但她胆小,当空气中真的冒出血的味道,她一下子害怕了,握着刀柄的手滞住,微微颤抖。

  “你……阮漠寒……你……”嘴唇也在抖。

  阮漠寒徒手握住刀刃,好像也不觉得痛,只是冷冷看着钟韵丽,淡漠道:“你别想伤她。”

  “她是我的。”

  钟韵丽一阵后怕涌上来,松开握住刀柄的手,转身跑了。

  一旁的姜凯伦已经在冷静处理,正给医院打电话:“有一位叫钟韵丽的病人……请你们快点赶来。”

  钟韵丽已经转身跑了,高跟鞋甩在花园的草地上,远远的逃开。

  她不操心这个。

  她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手握的那把刀。

  一把小而精巧的刀,大概也就小小水果刀那么大,刀刃被她握在手里,划破她莹白的掌心。

  有血,一滴,一滴,滴在草地里,也滴在她被风扬起的白色裙摆上。

  格外醒目,像灼灼盛开的蔷薇花瓣。

  阮漠寒低头看着,感受这奇异的痛感。

  带来奇异的安全感。

  好像内心她觉得自己,就该这样痛着。

  经历了过去那些事的她自己,只值得这样痛着。

  直到一个声音,颤抖着响起:“松手。”

  阮漠寒被那阵奇异的痛感包围,好像在她身边形成了一层透明的壳,外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幽远。

  比如那个颤抖着传来的声音,好像很熟悉,又好像很陌生。

  直到一只颤抖着的白皙的手,握住了刀柄:“松手。”

  “松手,阮漠寒。”

  阮漠寒才发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是简烁。

  所有人都被钟韵丽的这一场闹剧弄愣了,除了姜凯伦马上联系医院来接钟韵丽、并转头联系医生来看阮漠寒以外,简烁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

  她注意阮漠寒那表情迷离的异常。

  像是在劝一个倔强的孩子:“松手啊,阮漠寒。”

  人鱼般的声音,还是有惑人心智一般的力量,虽然颤抖着。

  阮漠寒被那样的声音所惑,松开了手。

  血涌出的更多了。

  简烁拉过她的手,捧着,对着那道伤口,轻柔的吹着气。

  “痛吗?”简烁吹着气:“不痛了,不痛了。”

  阮漠寒听着那已带了鼻音的声音,愣怔一瞬。

  接着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转为了彻底的冰凉:“简烁,你……不会在哭吧?”

  一个没有感情的妖物,是会有眼泪的么?

  不是演技,而是真实的眼泪。

  简烁嚎啕大哭起来:“阮漠寒,你会不会死啊?”

  阮漠寒冷冷看着她。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精心构建起来的世界,过往几个月所谓的医学研究,全都支离破碎。

  ******

  一片混乱。

  杨海宁被柏静娴扶着,赶到阮漠寒身边来。

  姜凯伦打完电话,也和简铭一起走过来。

  姜凯伦很镇定:“没事,伤口不深,去医院处理包扎就好。”

  杨海宁冷冷呵斥简烁:“不许哭!没用的东西!”

  柏静娴想来拉简烁,简烁挣脱。

  直到医生很快赶了过来,看了一眼阮漠寒的伤口:“最好还是去医院处理。”

  阮漠寒冷静的点点头,对简烁说:“松开。”

  简烁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阮漠寒冷冷甩开她,头也不回的,跟着医生离去。

  ******

  医院。

  处理伤口的医生告诉阮漠寒:“大体伤口都不深,只是靠近虎口的那里,稍微深一点,需要缝两针。”

  阮漠寒点头。

  医生安慰她:“别怕痛,缝针之前会打麻药。”

  阮漠寒淡淡问:“可以不打么?”

  医生一愣:“为什么?”

  阮漠寒:“我不怕痛。”

  医生说:“还是打吧,不然万一你缝针的时候又觉得痛,动了,影响操作。”

  既然是出于医疗安全的考量,一向理智的阮漠寒,自然听取医生建议。

  打麻药,缝针,处理伤口。

  完成的很顺利。

  阮漠寒礼貌道谢。

  医生交代:“两周以后可以拆线,不要让伤口碰水。”

  阮漠寒领了药,一个人走出医院。

  她用手机叫了辆网约车。

  上车时,司机看一眼她的手:“小姐,一个人来医院处理伤口啊?”

  阮漠寒淡淡点了一下头。

  医生咂嘴:“你这可是孤独等级十级。”

  阮漠寒不愿多谈,塞上蓝牙耳机。

  她望着窗外的夜色,天空还是一片瑰丽的紫,坠着一两颗零碎的星。

  掌心有微微的痛感和牵扯感传来。

  耳机里的女歌手在唱:

  “你属于谁的,

  我刚好经过,

  却带来潮起潮落。(备注1)”

  阮漠寒回想起刚才在简家花园的一幕。

  她冷着一张脸跟着医生离去,简烁像只被主人抛弃的猫一样跟上来:“我跟你去。”

  阮漠寒:“不必。”

  简烁可怜兮兮:“我不会吵的。”

  阮漠寒冷冷:“说了不必。”

  简烁今晚露了怯,一滴眼泪,明明白白昭示她并非阮漠寒一直以为的那个人。

  并非那个没有感情的妖物。

  阮漠寒知道,她所谓的医学研究,该终止了。

  根本连对象都错了。

  这时姜凯伦走过来:“我跟着去医院吧,毕竟我现在是阮总监上级。”

  细细高跟鞋跟,踩到一片刚长出的草,窸窸窣窣的细密声音传来。

  简烁像只恶狠狠的猫:“不行!”

  阮漠寒同一时间淡淡开口:“可以。”

  简烁用一只受伤小动物的眼神看着阮漠寒。

  阮漠寒的心微颤一下。

  姜凯伦:“我去帮你拿你的手包。”

  脑筋清楚,逻辑缜密,再混乱的情况下,什么都安排的一丝不乱。

  阮漠寒点头说“谢谢”,自己先走到医院开来的车边等姜凯伦。

  远远看到,那个穿格纹裙的身影,已在夜色中跑走了。

  像受伤的动物,迫不及待要躲回自己的山洞。

  姜凯伦拿着阮漠寒的手包走过来。

  阮漠寒:“姜总,我还是想自己去医院。”

  姜凯伦优雅一笑,并不意外:“你刚才同意我一起,只是想劝退简烁吧。”

  姜凯伦很清楚简烁的存在,说起简烁的名字,毫不意外。

  这在阮漠寒的意料之中。

  阮漠寒淡淡道:“对,而且我知道,姜总不会勉强跟着我去。”

  姜凯伦笑道:“你手上伤口不深,到医院处理包扎,两周以内一定恢复如常,如果介意留疤,再做个激光手术,今夜的闹剧就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你自己去医院也完全没问题,何须哭天抢地,上演什么深情戏码。”

  最后一句话像是在说自己,又像是在嘲笑简烁。

  阮漠寒道一声“先走了”,跟着医生上了车。

  姜凯伦也并没有站在车边,等着车子发动,而是走回简铭身边,跟他一起回到简宅。

  简宅里,那悠扬的中式舞曲还在放着,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一屋子尽情欢愉的客人,并没有一个知道刚在门外的花园里,发生了这样一场闹剧。

  回屋内取东西的姜凯伦。不知会不会又被来敬酒的人缠住,带着优雅笑容,与人多聊两句,再一次融入那欢愉气氛中。

  并不把独自去医院处理伤口的阮漠寒,放在她心上。

  阮漠寒坐在医生的车上,闻到医生身上消毒水的味道。

  严肃,冰冷,不带任何感情。

  她想姜凯伦也是这样。

  说到底,唯有姜凯伦,才是她真正想找的那个人。

  没有情绪,没有感情。冷漠,完美。

  简烁不是。

  或许,从来不是。

  ******

  阮漠寒回到家,发现阮清音还坐在电脑前看老电影。

  阮漠寒问她:“怎么还不睡?明天还要上学。”

  阮清音瞥她一眼:“你们大人都有宴会这样的熬夜机会。”

  她发现阮漠寒的手上缠了一圈白色纱布:“妈妈,你手怎么了?”

  阮漠寒毫不在意:“切蛋糕的时候,不小心被刀划伤了。”

  “你这么笨的吗?”

  “是。”

  “严不严重?”阮清音问她:“痛不痛?”

  阮漠寒摇头:“我甚至觉得还不够痛。”

  阮清音点点头:“我记得上学期有一个同学摔骨折了,手臂打了石膏。”

  “大家都去画画。”

  “妈妈,可惜你的手不能画画。”

  阮漠寒点头:“对,太可惜了。”

  阮清音关了电视:“不用你催我了,我知道,我必须去睡觉了。”

  回房间以前,她又转头问阮漠寒:“你的伤是不是不能碰水?”

  阮漠寒:“我会小心。”

  阮清音点点头,关上了房间门。

  阮漠寒走到阳台,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夜更深了,瑰丽的紫色天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更浓重的黑。

  阮漠寒吐出一缕烟。

  她的伤在左手,这会儿换成了右手夹烟,稍有些别扭。

  其实就是一点小伤而已,阮漠寒想,连阮清音看到她手上的纱布,都知道伤不会太重,还能联想起同学胳膊上的石膏,遗憾她这次受伤,没带来一个画画的机会。

  这才是孩子正常的反应。

  而简烁……阮漠寒又抽了一口烟。

  简烁哭了,眼泪一滴一滴,顺着那平日妖冶又魅惑的脸颊滑下来。

  真实的眼泪。灼热的眼泪。

  阮漠寒把抽完的烟掐灭,不愿再想下去。

  ******

  周四,聆音团队和GS团队的例会以后,姜凯伦把阮漠寒留了下来。

  大家以为还是如平时一样,两人有工作要讨论,都没放在心上。

  阮漠寒却知道姜凯伦要说什么。

  说钟韵丽。

  果然,姜凯伦优雅笑着开口:“其实我想说的话,你应该都知道。”

  阮漠寒淡淡道:“钟韵丽被公司开除,为避免恶劣影响,只称因病辞职。至于我的伤,说是自己不小心划到就好。”

  姜凯伦笑:“所以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这是我跟简总商量之后的结果,公司会私下给你一笔补偿,有没有异议?”

  阮漠寒:“没有。”

  “很好。”姜凯伦说:“去忙吧。”

  阮漠寒走出会议室以前,回头:“姜总,我只有一个问题。”

  “钟韵丽的心理状况,是怎么突然就恶化到了这样的地步?”

  钟韵丽昨晚突然现身,一袭红裙,喃喃自语,一副受了很大刺激的样子。

  明明她已经住进心理科,该有好转才是。

  难道是受了什么新的刺激?

  阮漠寒眼神淡漠的看着姜凯伦,姜凯伦貂一样的一双眸子,丝毫不回避她的注视,只是笑看着她:“我不知道。”

  阮漠寒也不再多说,点点头,走出会议室。

  ******

  回到市场部办公室,阮漠寒发现,今天众人八卦的焦点,是网络部一位主管的新恋情。

  没有人再提起钟韵丽这个名字。

  简宅够大,昨晚的一场闹剧,除了刚好在门口和花园的几个人,其他人都不知道。

  阮漠寒觉得这样很好,她丝毫不愿成为八卦的中心。

  只是钟韵丽这事,太过奇怪。

  回到自己办公室,她关上百页帘,在塞上蓝牙耳机开始工作以前,她打了一个电话。

  手机里,祝涵利落的声音传来:“阮小姐。”

  “祝小姐,能否再帮我查一个人?费用照付。”

  祝涵笑道:“不会给我带来麻烦的案子,我都接啊。”

  “如果你要查的是姜凯伦,就不行。”

  不知是天生的敏锐,还是那一段刑*jing生涯的历练,祝涵对姜凯伦其人的危险性,也有强烈的直觉。

  阮漠寒淡淡道:“不是姜凯伦。”

  “是Jenny.Chou。”

  ******

  下午六点,地下停车场。

  阮漠寒步出电梯,没有看到简烁的身影。

  猫在,阮漠寒拿鸡肉肠喂了猫,开车走人。

  路上等红灯的时候,她拿出手机,点了唯一会点的那家外卖。

  食材干净,调味清淡,不油不盐。

  符合她的口味,给阮清音吃也毫无问题。

  不像绝大多数外卖,连吃三顿就要吃出三高的感觉。

  阮漠寒点外卖的时候不多,每次都精准计算时间,她到家的时候,外卖正好送到。

  还热着,避免反复加热,产生亚硝酸盐。

  一路顺利,阮漠寒把车开进家的地下停车场。

  接到外卖员的电话:“女士,您的外卖到了,我马上出电梯,麻烦您出来取一下。”

  今天不知为何,早到了两分钟。

  阮漠寒:“挂门上就好,谢谢。”

  她从不让阮清音给陌生人开门,所以让外卖员挂在门上,她马上乘电梯上楼,直接带回家。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阮漠寒来到家所在的楼层。

  门口除了她的外卖以外。

  还有一个抱着外卖盒的人,和一张可怜兮兮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