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玻璃发出危险的震响。

  商言尘「唔」了一声, 说:“你要是把玻璃撞坏了, 我就要被扎成刺猬了。”

  他上齿轻咬下唇,水红色的双唇上,留下一道洇着水痕的齿印。

  贺徵眼神滚烫,着魔地盯着他的嘴唇。

  他扬起嘴角, 又故意抿了抿唇, 问:“怎么了,一直不说话?”

  他的背后是纷飞的大雪, 无边的乌云遮住稀薄的月光,凛冽的寒风卷散雪的踪迹。

  室内的灯光却温暖柔和, 他的唇在暖光的照耀下,也带着甜美的暖意。

  宛如鲜嫩饱满的花瓣, 咬一下, 汁液就会迫不及待地流下来。

  “是……”他嘴唇翕张,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吐露,“口渴到嗓子哑了吗?”

  贺徵眼里的火焰倏地燃高,他扣紧商言尘的手腕, 低下头去。

  商言尘半阖上眼, 昂高下巴, 主动迎上他的唇。

  想象中干燥炙热的触感,却没有落在嘴唇上,而是隐忍地从脸颊和下颌划过, 最后落在脖颈根部。

  贺徵埋首在他颈侧,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沉稳的木质香, 和甜腻的花香混合在一起。

  “你什么时候换的香水?”贺徵问。

  商言尘反问:“你喜欢吗?”

  茉莉、玫瑰、晚香玉……这是香甜但脂粉气十足的味道, 与商言尘平日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在酒香的激发下,却异常惑人。

  贺徵鼻尖抵在他颈旁,深深地嗅闻,挤出几个字:“不好闻。”

  商言尘笑了。

  他曲起一边膝盖,悠闲地从贺徵腿边蹭过,问:“真的吗?”

  握着他手腕的手瞬间钳制得更紧,肩旁的呼吸也更加急促。

  他却全然不怕,将身体放松,倚靠在对方身上:“站累了,让我靠一会。”

  几乎是同时,贺徵抱住他。

  抱着他的手臂肌肉紧绷,宛如一对铁钳。

  他知道野狼的忍耐已经要到极限了。

  他弯起唇角,将领口扯得更大一些,露出雪白纤细的脖颈,宛如一只向天敌献祭的小鹿:“就这样,多抱我一会。”

  他的手攀上贺徵脑后,轻轻往下按,将自己身上最脆弱的颈项,送到对方面前。

  野狼的呼吸越来越乱,越来越热。

  终于,野狼张开口。

  他仰头,迷离地看着昏黄的灯,将手指插进贺徵的头发里。

  他喃喃自语:“一直这样抱着我。”

  “永远陪在我身边。”

  “不要离开我。”

  野狼动作凝滞。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贺徵推开,撞上冰冷的玻璃。

  商言尘「嘶」了一声,捂着被撞疼的地方,抬头看他。

  贺徵衣衫凌乱,面色泛红,眼神却冷静而哀伤。

  他僵硬地站着,好像想帮商言尘揉被撞到的地方,手伸到半途,又停了下来。

  最终,他帮商言尘把衣服整理好,把外套披到他身上,说:“我们都冷静一下。”

  然后,他拿着大衣,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外套从肩头滑落。

  商言尘垂下眼睑,拉开衣领,抚摸着肩头被撞青的地方。

  ——

  贺徵叫前台迅速新开了一间房,简单地冲了个澡,开始给和商言尘走得比较近的人打电话。

  他找了一圈,最后找到宋斐。

  “你跟尘尘说了什么?”他劈头发问。

  “你指什么?”宋斐莫名其妙地问,“我拍戏呢,哪有时间和他聊天。”

  “是不是你教他……”贺徵一股烦躁往上涌,“教他那些勾引人的方法?”

  “啊?”宋斐沉默片刻,迟疑地问,“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贺徵的怒火刹那间被点燃。

  “果然是你。你教他这些干什么?”

  “你有时间说我不如想想你自己。”宋斐的脾气也上来了,“你不想想他为什么突然问我怎么才能当钓系?”

  钓系?

  贺徵皱起眉。

  他想起霍濛给他提供的那些资料。

  余开霁这种,就是对吧?

  宋斐占领高地,开始连珠炮般输出:“你不想想,如果不是你对别的男人念念不忘,让他没有安全感,他会来找我帮忙?”

  贺徵怔了一下,说:“我没有。”

  “还没有,你连别人脖子上的choker是什么颜色都记得。”宋斐说,“你刚认识余开霁那天晚上,说是要工作,结果一边看电脑一边笑,谁对着工作笑得出来啊,你撒谎能不能撒得高级一点。”

  “我那是……”

  “后来,你们还在一家卖酒的店遇到了,对吧,余开霁对酒很了解,你很意外,对他也有点欣赏。”

  “我没有。”贺徵淡淡道,“你确定尘尘的原话是这么说的?”

  宋斐停顿几秒,接着,气势不减地说:“总之,我不知道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如果你发现他的行为和往常不一样,那一定是你让他觉得不安。他怕你被人钓走,所以要先钓你。”

  “我说你们也认识八年了吧,你要是喜欢他就早点跟他告白,别让他东想西想的。”

  “你要是不喜欢他,就说清楚,让他死心,别吊着他。”

  “你别跟我说,你只想和他当朋友,怕说开了,做不成朋友。明知道他喜欢你还硬和他做朋友,你会不会写「渣」字。”

  贺徵安静地听着他的指责。

  半晌,等宋斐把所有话说完,他才说:“我现在不可能向他告白。”

  他有些自嘲地笑起来:“他不喜欢我。”

  “哈?”

  宋斐还没来得及问清楚,贺徵就挂断电话,背靠向沙发椅背,望着天花板,疲惫地吁出一口气。

  尘尘不可能喜欢他。

  他又想起,自己第一次得知商言尘的病时的样子。

  尘尘……他根本连正常人的情感都没有,怎么会喜欢他呢?

  商言尘现在有很微弱的情绪感知,他确实会有喜悦、悲伤,或者恐惧,但除了恐惧,其他情绪都只有一点点。他脸上会有表情,可大多数表情,都不过是为了不惹出麻烦,而进行的表演。

  他也基本上不描述自己的情感,只用「我胸口很闷」「我胸口很暖」之类的躯体感觉表达。甚至他的这些躯体感觉,也比普通人弱很多。

  他无法爱上任何人。

  在现阶段是这样的。

  宋斐并不知道商言尘得病的事,所以误以为,商言尘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怕他被人抢走。

  但其实,商言尘只是怕失去他。

  这是一种生物本能,任何生物都不希望自己的保护伞离开。

  如果他真的被余开霁「钓走」,必将拿出很多时间陪伴余开霁,这样,他就无法像以前那样,随时出现在商言尘身边。

  贺徵很清楚地知道,商言尘会和他成为朋友,是因为需要他的庇护。

  商言尘初中时曾经被校霸欺负,那个时候,是碰巧路过的贺徵帮了他。从那之后,他就黏上了贺徵,无论贺徵摆出怎样的冷脸,他依旧笑意盈盈。

  而贺徵也确实成为了他的保护者。

  从欺凌他的同学、算计他的表哥,以及致使他得病的童年阴影面前,保护他。

  贺徵抬手,遮住眼睛,挡住过于刺眼的灯光。

  他早该发现尘尘的异样的,不应该等余开霁质问他,才意识到,两个人已经做了那么多越界的事。

  可是——

  他回忆着这段时间的点滴,嘴角挽起浅浅的弧度。

  如果能继续越界下去,就好了。

  余开霁问他:“你看不出他一直在勾引你吗?”

  他想,如果尘尘真的愿意钓他,他肯定直接把自己绑在鱼钩上。

  从他意识到自己喜欢商言尘,到现在,已经有五年了。

  作者有话说:

  V后也是每天下午六点更新,周末可能会加更(视手速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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