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一连下了五天。

  前两天苏凌还能下山找二姑学缝衣服, 后面山路水大,便只能拿着旧布料在家里练习针脚。

  苏刈这几天不断捣腾竹篾,现在做出的东西也不比村里人家用的差了。

  日子一晃而过, 今早暴雨终于停歇。

  院前屋后都落了一地残叶枯枝, 地里冲出来很多小虫子和土蚯,还有些没捱过暴雨的鸟雀和老鼠都僵硬躺在水沟里。

  院外的小水塘都变成了小山洪,等水势退去后, 水塘被冲刷出了一个坑, 可见暴雨多猛。

  屋后靠山的小土坎塌方,把后屋檐的排水沟堵了;不过苏刈清理及时, 到没有淹水泡屋脚。

  苏凌把关在家里憋坏的鸡鸭放出去, 各个扑腾展着翅膀, 低头迈着碎步在屋前院后捉虫吃。

  他还在屋子周围洒些杀虫药粉, 清理清理院子。

  再等晴两天, 地里稍微干了些后便可撒些菜种子,等赶在小阳春前菜苗扎根固苗,倒是时候也省得许多遮寒的功夫。

  暴雨后也不全没有收获,起码被大风刮倒的枯树都被雨水冲到院外了。

  苏刈搬着木马, 拿着大锯子锯木头, 苏凌就一点点的把木头立在一旁,等太阳晒干后再往屋檐下码整齐。

  两人正忙碌着,就见狗剩从山下一步一跳似的蹦了上来;

  实际上山路被水冲刷得光滑, 裸出很多石块, 狗剩就是踩着石块一路跑上山的。

  “哥,哥, 快下河捞鱼, 上坝水溢出来, 暴雨把坝子里的鱼都冲下来了,龙滩河现在好多鱼!”

  狗剩站在下坎路上,远远吼一句又立马跑下山,看来是忙着捉鱼去了。

  苏凌两人也放下手里的活计,拿着鱼篓木叉子准备下山捉鱼。

  小黑见状也要跟着下山,不过苏凌让它待在山上。

  暴雨初晴,山上的猛禽都没吃的,会趁人不在家下山叼鸡鸭崽吃。虽然他在院子附近洒了杀虫粉,但还是会担心有些蛇钻进来吃小鸡。

  下山的路上,水田里都积满了水。

  这时候就有一些村民会下河捉鱼放进稻田里,假装这是稻花鱼。实际上这种“洗澡鱼”除了多些土腥味儿,并没有稻花鱼的鲜美。

  一些庄稼菜地都被暴雨大风吹得东倒西歪,村民又得忙着插些木桩子固定枝干。

  等两人到龙滩河的时候,岸上河里都是人,场面很热闹。

  河里像下饺子似的男女老少带着簸箕、渔网、鱼篓往里跳;不过未嫁的姑娘和哥儿都只是在岸上待着,给自家人手指哪里有鱼。

  龙滩河本来河宽水浅,河口石墩子处用竹蔑拦住防止鱼跑,但这样水位也上来了,没到男人腰腹间。

  苏刈腰间挂了两个鱼篓下了河,苏凌看得眼馋也想下河。

  “要下来吗?”苏刈看出苏凌眼中的跃跃欲试。河水微凉,虽然担心苏凌身体不适,但如果不满足他孩子心性,定会憋的慌又心生遗憾。

  苏凌摇头,他想玩水,但现在还是捉鱼要紧。

  河里主要是土鲫鱼、草鱼、鲤子居多,还混了些泥鳅;鱼时不时被围追得跃出水面,然后引来岸上孩子惊呼连连喊自己爹娘快捉。

  本来捉鱼多少无关紧要,村里大人下河都是凑个热闹,相当于农忙后放松活动。

  但是架不住岸上孩子皱眉加油呐喊,河里的大人都想自己孩子开心点,也更加卖力的捉鱼。

  但河水流动快,这点汁液很快被冲淡,苏凌还看见有一条土鲫鱼挑衅似地嘬了一口醉鱼草的叶子。

  苏凌见状,朝苏刈喊了声,“刈哥,接着。”

  一包药粉划了个弧线,稳稳地被苏刈抓在手心。他看了一眼苏凌兴奋的眼神,就知道怎么做了。

  这是苏凌前几日用鱼藤根磨的粉,鱼藤长在河岸潮湿水塘边,但可能是因为山里气候原因,在五溪村找了很久才找到。

  鱼藤毒性强,对鱼类尤为厉害。即使在这水流极快的龙滩河里,鱼藤粉落下的周围,鱼游都明显呆呆地像喝了酒似的。

  没有一会儿,苏刈的鱼篓里就装满了鱼,他在一众艳羡的目光中,朝苏凌走去。

  “哇,他这么快就捉了一篓鱼!”小孩子更是凑上盯着鱼篓看。

  狗剩也凑近,看着鱼篓里跳动的鱼只得眼巴巴羡慕。

  “把这鱼篓的鱼倒进我家那个水塘里,我给你捉一篓鱼。不过你得多给我送几回。”苏刈对狗剩道。

  狗剩眼睛一亮,飞快吐出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在一旁孩子羡慕声中,端着二十几斤的鱼篓就往山上跑。

  “狗剩还真是有使不完的力气。”苏凌又道,“我去给三伯娘和二姑家给点药粉。”

  苏刈点头然后又下河捉鱼。

  三伯父的腿虽然快痊愈了,但还不易下水,所就她一人拿着鱼篓捞鱼。

  二姑家人多,加上两个儿子有三个壮汉,一家人热热闹闹的。二姑见三伯娘一人冷清而后又叫三伯娘一起来扯渔网,后面再分鱼。

  两家人齐上阵加上苏凌给的药粉,也捞了不少鱼。

  不过他们洒药粉的时候,被史青云看得眼红,直念叨说把她的鱼毒死了。

  二姑家三个汉子瞪眼看过来,史青云吓得屁都不敢放,本打算凑近捡点剩下的,只得愤愤离远了点。

  她看了眼河对岸的袁屠夫和袁秀才,再看看河里的苏刈,朝苏凌轻视地翻了个白眼。

  她本来以为一连五天暴雨,村长说的限时三天给苏凌缴粮可以缓几天;

  哪知道第三天的时候苏凌两人冒着大雨缝隙,逮着雨停间歇就下山催她。

  真像饿死鬼投胎似的,但看到那野男人的阎王脸,她又不敢不给,一股气憋到后半夜都没睡着。

  不知道苏凌从哪里来的胆子还敢给那野男人带绿帽子。

  她可听说了,苏凌在山上和男人住着,私下还约袁秀才见面拉拉扯扯。

  一方面还勾着袁屠夫,简直不要脸到罕见。

  与史青云想法不谋而合的还有岸上一脸柔静的史贤兰。

  原本就钟意袁秀才,觉得这人与村里的男人都不一样,用书本上说的就是君子端方。

  她以为与袁秀才情投意合,结果是她自作多情,不仅拒绝了她的手绢,他也没否认喜欢的是苏凌。

  苏凌有什么好,自小苏凌的东西不都最后落在她手里了。

  但喜欢苏凌的袁秀才却让她如吞了苍蝇难受。

  她本以为袁秀才是不一样的,没成想也是喜欢皮相的粗浅男人。

  她本不嫌弃袁秀才穷,自小娇生惯养的她愿意陪着他辛苦,愿意熬夜磨墨伴读,白天浣洗刺绣赚钱。

  幸好,老天怜见,她及时止损。

  她终于看清了袁秀才的真面目,不用搭上自己的一辈子,他配不上自己。

  自从她家出了事后,那些媒婆冰人都绕着她家走,如果不是如此她也不用费劲心思搭上袁秀才。

  她还为袁秀才推了好几家相看的,结果到头来一场空。

  她不甘心,这一切都是袁秀才的错,或许苏凌也有错吧。

  一方面她娘袁晶翠的事闹得村里人尽皆知,都是拜苏凌不识抬举所赐。

  一方面以袁晶翠感到耻辱,出门都不敢抬头见人,更怕遇见苏凌。

  可她什么都没做,为什么最后落到没人要的地步?她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于是她就散播苏凌和袁秀才雨天私会的消息。刚好一连下几天雨,村里人没事做,动动嘴皮子落得乐子。

  这时袁屠夫和袁秀才前后脚来河边,到时候看到苏凌和那男人在一起,定要闹得不愉快。

  最好打起来,正好让全村人都看看苏凌这个水性杨花的哥儿。

  瞧,那袁屠夫正盯着苏刈,一脸凶横。

  “袁霸山,你瞧什么?瞪着眼珠子像是要吃人一样。”袁秀才提着鱼篓,朝袁屠夫走近道。

  袁屠夫揉了揉拳头,短衫露在外面的胳膊似长虫涌动,袁秀才拍了拍那凶猛的胳膊,“你这胳膊越来越壮了。”

  “不够,一只手目前只能举起一百斤猪肉。”袁屠夫屈着胳膊,手臂上肌肉如小山鼓动,他目光灼灼盯着苏刈道。

  “很不错啊,两只手就能抗起一头肥猪了。”

  袁屠夫表情狰狞,又扫了眼河里弯腰捞鱼的苏刈,眯着眼似在预估苏刈的重量。

  “不够,那个刈哥就是单手把我丢河里,此仇不报,我村霸地位何存。”

  “嘴巴喊人刈哥,还想动手打人,袁霸山你可一点都没变。”

  小时候袁霸山就是一边欺负他,一边又在其他孩子欺负他没爹围打他时,吓退那些孩子。

  “他竟敢把我丢下河,还明目张胆和苏凌勾勾搭搭。”

  袁秀才笑了下,低声道:“你是怕你爹骂你吧。”

  袁屠夫收下胳膊鼓动的肌肉,也凑近低声道:“我爹不知道,其他人我都威胁了,他们不敢乱说。”

  袁秀才见袁屠夫不停朝苏凌看,他道:“你喜欢苏凌?”

  袁屠夫经过他爹一番分析,现在很敏锐,警告道,“你别想打主意。”

  袁秀才有些无奈,怎么平时没见袁屠夫这么敏锐,朋友“妻”不可欺,明明是他先和苏凌走近的。

  “我怎么不能打主意了,是不是你爹还告诉你,如果我不听劝就威胁我,要停了族里对我的资助?”

  袁屠夫眼睛一鼓,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

  袁秀才指了下自己的脑子,“我还知道,你爹还说了一些话。”

  袁屠夫抱着胳膊,气道,“我爹说苏凌没给我面子,宁愿买个男人回来都不嫁给我。”

  “我越想越气,越想越是这么个理。”

  他发狠道:“我要苏凌付出代价。村霸可不是谁都可以惹的!”

  袁秀才见怪不怪,语重心长道,“你多大了除了听你爹的,你就没自己想法了?”

  “你别顺着你爹话钻牛角尖了,他买个男人回来只是反抗袁晶翠,并不是想下你面子。”

  “他估计连你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袁屠夫一听,更加怒气了,“你这样说我更加觉得没面子,村霸都不认识,这不是故意无视我?”

  “不对,村里谁不认识我?”

  然后气哼哼道:“那苏凌就是故意想引起我的注意?”

  “我这就去告诉苏凌,我早就喜欢他了!”

  袁秀才头疼,拉住作势抬脚的袁屠夫,结果袁屠夫个头太大块,他一个正常男人都显得细胳膊细腿,直接挂在袁屠夫手臂上了。

  “……”

  “袁霸山,你能不能长点脑子。”

  “你这脑子,是怎么做生意的?”

  袁屠夫停下脚步,扭头抽回手,理直气壮道:“所以生意一直太不好,我才跑远走了一个月,就是想多赚钱回来娶媳妇,结果媳妇没了,都说我头上多了顶绿帽子。”

  “我一定要苏凌后悔让他知道我的好,要那个刈哥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袁秀才哭笑不得,“你先听我说说,再决定。”

  深奥的大道理只会让袁屠夫头疼,所以袁秀才循循善诱贴近他生活举例子:

  “你此时正在铺子前,向来人吆喝卖猪肉,结果别人看都没看你一眼,跑去你对面羊肉铺子了。你明明卖力吆喝了,但人还是没理你跑去买羊肉,你觉得没面子吗?”

  袁屠夫一副别把我当白痴的眼神看着袁秀才,“怎么可能,人家今天也许就是想吃羊肉。”

  袁秀才道,“对,不是你猪肉不好,不是人家看不起,而是人家就是只想吃羊肉。”

  袁屠夫道:“当然是这样,”又扫了袁秀才一眼,“但这和苏凌有什么关系?”

  “人家不喜欢你,你也不能……”

  袁屠夫其实隐隐有些明白,出声打断道:“哼,我看人家也不喜欢你。”

  两人同时朝苏凌望去,只见苏凌仰着脸,正对拿着鱼篓的苏刈说说笑笑,一脸满是雀跃欢喜。

  苏凌朝他们这边扫了一眼,而后不知道对那男人说了什么,那男人只是淡淡点头,而后苏凌就从桥墩子走过来了。

  “秀才,你竟也来凑热闹了。”苏凌道。

  袁秀才道,“难得上坝掉鱼,刚好赶上了。”

  他手拐子不动声色压了压一旁欲言又止的袁屠夫,生怕他说出什么惊人的话。

  好在苏凌开口了,“给,这药粉可以麻醉鱼,但是毒性很强,洒的时候要注意,别对着人洒,也别吸了去。”

  以前袁秀才给书馆抄书,有时候也会抄一些话本带给他。

  印刷本要五两一本,手抄本一两银子一本,而他从袁秀才手上买略过铺子抬价,直接用五百文拿下,也省了不少钱。

  他俩关系就在这话本来往间,慢慢熟悉起来,但说话也不多。

  “好,”袁秀才接过药包,又道,“你过来找我,那位不会生气?害得你吃不上辣椒我可罪过了。”

  苏凌哼了声,“我给他说了,他还答应晚上给我做烧辣子酱。”

  一旁袁屠夫额头突突跳,没忍住开口道,“你在家不做饭的?”

  然后见苏凌脸色不悦,急忙改口道,“哼,他还敢欺负你,做个菜有什么了不起,跟着我,辣椒炒肉管饱吃到让你发腻。”

  苏凌白了袁屠夫一眼,“看到你我就发腻。”而后哒哒摆着手过桥了。

  袁屠夫气到脸红,扭头对袁秀才控诉,“你看他!”

  袁秀才拍拍他肩膀道,“别说了,鱼都要被你那个刈哥捞完了。”

  袁屠夫一听,手握拳挺着脑袋,直直朝河里冲去。

  两人撒网,洒药粉,收网,没多久也捞满了鱼篓。

  而后又都默契地朝苏凌那边走去。

  刚好此时狗剩从山下提着空鱼篓,气喘吁吁地放在了苏凌面前。

  袁秀才一来见鱼篓是空的,便从自己的鱼篓里捞出几条鱼放进苏凌的空鱼篓里,结果得来袁屠夫凶声一喝。

  袁屠夫本就面恶,此时五官肉痕抽动,手臂肌肉颤动像是要打人。

  一旁远远注意着苏凌动向的史贤兰自然发现了。

  看吧,要打起来了,让全村人都看看两个男人争一个哥儿,这可不是什么美谈。

  袁屠夫不由分说把鱼捞起来,抛回袁秀才的鱼篓里。

  鱼篓发出哐当一声,显然内里空间还很大,并没有装满。

  袁屠夫又从自己鱼篓里掏了两条两三斤重的草鱼和大个的土鲫鱼,丢进了袁秀才的鱼篓里。

  “你看你又穷又瘦,回去再给你点大骨头熬汤,给你娘和你自己补补身体。”袁屠夫道。

  袁秀才道,“轻点,鱼都给你砸死了。”

  苏凌看了眼袁秀才,没想到被这么说,他没有生气,而且和袁屠夫之间还很熟稔。

  这时苏刈也提着满了的鱼篓上岸了,他一身湿答答的,短衫露出精壮的四肢,紧贴身躯的布料凸出恰到好处的腱子肉,沾了湿气的五官显得给外冷峻。

  他斜后方走近,把一篓鱼塞在了苏凌怀里,苏凌正看着袁秀才,冷不丁怀里多了个重物下意识抱紧;

  纤细腰腹不堪重负,一个趔趄后仰差点朝后摔去。

  如果苏刈没有环腰抵住苏凌后背的话。

  “怎么这么不小心。”苏刈低沉的声音落下,带着若有若无的热气打在苏凌的耳垂上。

  苏凌耳尖颤了颤,仰着下巴瞪眼道:“谁叫你突然塞我怀里的。”

  还恶人先告状!

  他哼了声,想站直身体,背后支撑的强力手臂却改为虚虚环着他后腰,无端有种被圈住的错觉。

  “嗯,我错了。”苏刈道。

  道歉这么快,苏凌嘴巴反而没发挥的机会了,他一脸不高兴嘟嚷着。

  苏刈听见了,“那我以后慢点认错,嗯?”

  “……”

  “你是不是有病。”苏凌骂道,但脸色瞬间放晴。

  “我们这么多鱼,给秀才一点吧,反正也吃不完。”苏凌开心道。

  “嗯。”

  然后苏刈就抓了几条大鱼丢进袁秀才的鱼篓里,一声不吭。

  袁秀才看着两人亲昵,见苏刈虚揽着苏凌的腰间,像吃了苦胆一样无法言说,只得面上打趣道,“苏凌晚上还有辣椒吃吧。”

  “我家里有腌制的辣椒,用来炒腊肉正好。”

  此时袁屠夫也接腔道,“我家有腊肉!”

  苏刈扫了两人一眼,没搭话。

  苏凌道,“你们有辣椒有肉了不起啊,我们有钱可以买。”

  这下袁秀才两人都没说话了。

  前者难得一脸尴尬又酸涩,后者还想嚷嚷他有肉铺,不过被袁秀才扯住了。

  倒是一旁经过的大娘听笑了,全程围观了苏刈给袁秀才丢鱼,听了几个年轻人愣头青的话。

  果然都是年轻人,关系好,说话带着口无遮拦的直爽。

  大娘一笑,几人都没出声了。

  大娘目光在几人身上扫了一眼后,就走了。

  上过几个石阶,路过史贤兰身边的时候,史贤兰作无意状道,“让大娘见笑了,凌哥儿就是这样,不知道有什么本事引得男人都围着他转。”

  那大娘道,“你怎么这么说话,都是年轻人怎么比老一辈还迂腐,几个年轻人玩得好,相互打趣互帮互助不是挺好的。”

  她嘀嘀咕咕道,“也不知道是谁缺德,吃饱撑着没事做,说苏凌和袁秀才勾搭,眼没瞎得都看得出来苏凌和那个男人感情好得很。”

  大娘也是听了谣言假意路过听一耳朵到底什么情况,结果哪像谣言那般传的。

  大娘没注意史贤兰极力维持笑意的脸色,还补了一句,“口业有损阴德,说多了都不得善终哦。”

  在大娘转身那瞬间,史贤兰脸就垮了,脸色难堪极了。

  等她抬眼再朝苏凌望去的时候,正对上一双满是冷意的黑眼,像狼似得盯着她看。

  吓得她立马低头,急匆匆走了。

  “刈哥,你在看什么?”苏凌见苏刈看向石阶方向,那里又没人。

  苏凌的位置是视线死角,自是没发现史贤兰。

  但是苏刈对环境很敏锐,他还没怎么着,偷窥的人就吓得溜走了。

  “没事。”

  “这么多鱼,院外的水塘可以养一点,剩下的想进城卖了。”

  “行,这次我陪你去,瞧你上次卖小鹿就被人坑了,真是个呆木头。”苏凌道。

  袁秀才看着两人之间不可分割的亲昵信任的气氛,压下心底的酸涩,拉着一脸阴霾的袁屠夫给两人道别。

  临走时袁秀才道他还有几天假才回书院,到时候苏凌可以找他来玩。

  苏凌摇头,说等袁秀才高中后他天天来找他。

  两人说说笑笑就要分开走了。

  这时袁屠夫扭头朝苏凌喊,“你们要进城卖鱼,我有马车,我拉你们进城。”

  袁屠夫的话语、神态无一不再炫耀他的家产比苏刈多:

  “你们的鱼也可以放在我肉铺子卖,这鱼也新鲜,没毒死,还可以活几天放铺子慢慢卖,还省了人摆地摊守着。”

  苏凌一听这话就气了,“袁屠夫,你什么意思,我进城卖鱼,你现在咒我生意不好卖不出去守摊子?”

  袁屠夫底气十足,毫不避讳道,“我生意是不好,但不至于烂在铺子卖不出去,顶多一天少卖几头猪。”

  然后满眼鄙视:“我生意不好,那也比那个刈哥赚得多,还要靠你一个哥儿养着,买这买那!”

  袁秀才连忙拉住袁屠夫,一只手拉不住,上两只手才堪堪抱住,活像是拉一头不听话想回头吃草的犟牛。

  苏凌这边没人拉,他见袁屠夫被拉走,跑几步拦住了两人,仰头挺胸严肃道,“刈哥才不是靠我养,他赚的钱都给我了。”

  这时,苏刈上前把苏凌拉了回来,“走了,”然后轻声道,“我喜欢你给我买这买那。”

  接着,他声音压得更低,几乎用只有两人能够听见的气音道,“我靠着你活,我喜欢。”

  苏凌怒意的眸子瞬间软了,睫毛颤了颤,下意识咬着唇瓣,像是极力压抑上脸的热气。

  热气冲出上脸整个人都发烫,战斗中的小公鸡立马羞羞答答扭扭捏捏地岔开几步,逃离热源。而后朝袁屠夫狠狠刮了眼后飘呼呼地走了。

  袁屠夫看得心酸又愤怒,偏执情绪快要爆发,结果被一旁袁秀才拍了下,扭头对上一双苦涩郁气的眉眼。

  袁屠夫立马抱着袁秀才肩膀,狠狠搂了两下,“兄弟没事,咱俩今晚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苏凌听得一脸迷茫,见两人搭背走远,对苏刈道,“他们是怎么了?”

  苏刈摇头,“可能想到铺子不赚钱,又没人给他买东西,心情不好。”

  苏凌恍然大悟,一脸得瑟骄傲道,“看吧,遇见我是你的三生有幸。”

  苏刈点头,眼里带着宠溺道,“是,上辈子换来的福气。”

  作者有话要说:

  袁屠夫:我会杀猪我有铺子我有马车我有房,吧啦吧啦……

  苏刈:我有苏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