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封哥?”

  林大贵又怂又想搞肉,迟疑不决,“封哥,我们今天不出去了?昨天赚了那么多,趁现在年关我们赶紧……”

  “滚!”

  嬴封的语气越发凶狠骇人。

  林大贵浑身一哆嗦,“哎!”

  一阵窸窸窣窣过后,门外终于清静。

  天气太冷,怀里的人太温软,嬴封也不想起。于是打发了林大贵,他们俩人就在家里窝了几天。

  直到大年三十,嬴封早早爬起床,去村头摘了一把被霜冻上的柚子叶,冒着寒风碎雪跑回家,洗干净了,丢进锅里煮了一锅柚子叶水。

  黎狗儿刚睡醒爬起床,连衣服都没穿整齐。嬴封拿着他新做的大棉毯子,一把将他裹了起来,在惊呼声中,把他送进装了大半缸温热柚子叶水的大水缸里。

  “哥,今天大年三十了,小孩起床要马上洗柚子叶水的,洗完澡我们就拜神,然后吃年夜饭。”

  嬴封一边说着,一边从铁锅里勺出刚煮开的柚子叶水,提到大缸边,“哥你别发呆了,赶紧把自己从头到脚洗干净。”

  黎狗儿,“……”

  黎狗儿整个人都是懵的,穿着一身里衣里裤,傻乎乎泡在温热的柚子叶水里,仰头望着他。

  嬴封提起第二桶柚子叶开水到大缸边,蹲下身望着他胸前的衣襟,眼珠子铮亮,蠢蠢欲动,“哥,要不我来帮你洗吧,我……”

  黎狗儿回神,连忙双手攥紧衣领,红着脸慌张,“不,不用,我能自己洗。”

  “……那好吧。”嬴封摸摸鼻子,“那你先泡泡,然后用柚子叶水把头发也洗了……”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我可以……”嬴封一步三回头。

  “不用。”黎狗儿红着脸,斩钉截铁拒绝。

  嬴封可惜地关上了柴房棚的大门。

  时间还早,村子里吃第一茬年夜饭的人家,早上五点多就响起了拜神鞭炮,六点多就开饭了。

  吃第二茬年夜饭的人家,也已经摆上拜神的肉和瓜果,一家人整整齐齐站在桌前,家里的长辈手捏三根线香,对着天,嘴里念念有词。

  村里人一年到头就指着年夜饭这一顿吃好点,所以几乎没有人家吃第三茬的年夜饭,都迫不及待在第一茬或第二茬吃上了。

  只有他们家磨磨蹭蹭,黎狗儿刚睡醒,起床洗澡,嬴封才刚开始准备,锅里的水刚烧开,煮的整只鸡还没熟,但是鸡汤的香味已经飘出去许远。

  大年三十一整天,整个黎家村都弥漫了肉的香味儿和鞭炮燃放后弥漫的硝烟味儿。

  黎狗儿泡完澡,擦着头发,迅速跑回屋。脸颊因为热汽蒸熏,变得通红。浑身散发着幽幽的柚子叶味儿的暖香。

  “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吃早饭,要不要我干些啥啊?”

  “洗好了?”

  嬴封转头看见他,一愣,眼眸变得幽深。

  沉沉地凝着他,性感诱人的喉结微动,好一会儿,嬴封才将手里的木勺递出,“咳,哥,你帮我看着这锅鸡汤。昨晚不是说想吃烤鱼,我把腌好的鱼拿出来烤上。”

  “可是这已经有一大锅鸡……”

  黎狗儿话还没说完,嬴封已经动作迅速地将鱼插好,架上火烤了。

  “难得过年,哥,你就别跟我计较这个了。”嬴封轻笑,一直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被敲门声移开。

  “封哥,新年快乐啊,我们哥几个过来给您老人家拜年来了!”

  “封哥,嫂子,快开门啊!”

  “我们给嫂子整了一罐好东西!”

  “封哥快开门!”

  屋外,传来林大贵和他那一帮小弟的欢呼声,喜气洋洋。

  黎狗儿疑惑,顶着一张红彤彤的脸蛋,拉开了木门,“你们……”

  “嫂子新……”

  众人的欢呼声齐齐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黎狗儿本就长得精致乖巧。原先因为缺衣少食导致脸色枯黄,身子瘦弱,并不十分好看。

  现在被嬴封喂了许久,枯黄的脸蛋恢复了血色,脸蛋长了些肉肉,唇瓣水润泛红,略显得凌乱的衣衫,加上他身上散发的香气,带着莫名的欲,诱惑勾人。

  “……”林大贵几人齐齐咽了一口口水,视线不敢再落在他身上,齐刷刷瞪向嬴封。

  嬴封一把将大衣披到黎狗儿身上,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眉头微蹙,“你们来干什么?”

  “封,封哥,那个……”

  “封哥,我们是不是打扰你的好事了?”林大贵压低声音,问得小心翼翼。

  身后的小弟嘿嘿闷笑,“封哥可以啊,这大早上的就和嫂子……”

  “滚!”嬴封冷冷给了他们一脚。

  黎狗儿扭头看他,眼底带着未被污染过的纯澈,“哥哥,他们是来给我们拜年的?”

  林大贵猛点头,笑嘻嘻将一罐麦乳精塞进黎狗儿手里,“是是是,嫂子新年快乐啊,这是我们哥几个好不容易搞来的,你收着,当零食喝。”

  黎狗儿低头,看着罐体上的字,磕磕绊绊念出来,“麦,麦什么精?哥哥这个字怎么读?”

  “麦乳精。”嬴封揽着他的腰,低头轻笑,“喜欢就留着……”

  “不不不,不行,这,这太贵重了!”

  黎狗儿反应过来,手里的罐子仿佛是烫手山芋,连忙塞回林大贵手里,摆手,“不行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

  现在的麦乳精可贵,都是生孩子的孕妇,或是上了年岁的生病老人补身子才喝的。别说是镇上难搞,恐怕县里都没货了。

  有钱有票都买不到,他不能收。

  林大贵看着手里又回来的麦乳精罐子,一愣,连忙又塞进黎狗儿手里,“哎呀嫂子,你就别跟我们在这儿犟了,客气什么,我们哥几个还指望封哥来年带我们发财呢,你这样我们还怎么讨好封哥?”

  黎狗儿看着手里硬塞进来的麦乳精,求助似的望向嬴封。

  嬴封勾唇轻笑,“行了哥,收着吧,一罐也不是很多,我们家新开那一罐喝得差不多了,这个正好补上。”

  “我们家……”

  黎狗儿猛地反应过来,这几天,嬴封早上和中午总会给他泡一杯热乎乎的很好喝的东西。

  天天喝些汤汤水水的,习惯了,嬴封没说是什么,他也没问,就这么喝了几天。

  “那是麦乳精?!”黎狗儿惊讶。

  嬴封点头,又摇头,“是奶粉……”

  “嚯!奶粉?!”

  林大贵惊呼,猛地一把捂住嘴,做贼似的看向四周,小心翼翼凑上前小声,“封哥,我焯!您老人家到底是怎么搞到这么稀罕珍贵的东西的,牛啊!”

  “那玩意儿不是给刚出生的小婴儿喝的稀罕东西吗,我们下跪求都求不来一勺奶粉……”

  黎狗儿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也知道什么东西贵,什么东西很珍贵。

  “哥哥,你,你……”黎狗儿连忙试图捂住他的嘴,“你别嚷嚷,你别瞎说啊!”

  嬴封配合弯下腰,眼底灌满了笑意,护住他的身子,“哥,没事儿,怕什么。”

  “封哥,带带我,快带带我!”林大贵与他的小弟在旁边,神情狂热,“我们家也有小孩儿,我弟弟刚出生不久!”

  “我妹妹刚嫁人生了小孩儿,没奶水,我外甥天天喝米汤,我妈愁得头发都花白了……”

  “封哥……”

  “封哥……”

  嬴封扫了他们一眼,小声与黎狗儿说,“哥,赶紧给他们拿点年货回礼,打发打发得了,耽误我们吃年夜饭。”

  黎狗儿捂着他的嘴,眨巴眨巴双眼,小声,“可是,我们不留他们在家吃晚饭吗?毕竟是你的朋友,他们这么早就来给我们拜年了……”

  “不留。”嬴封想也没想偏头瞪向他们,眼神锐利。

  林大贵几人齐齐一哆嗦,急忙摆手,“嫂子,我们就不留了,我们家里人还等着我们回去吃年夜饭呢,礼送到了我们就赶紧回去了,今个儿天太冷了……”

  “封哥你一定要带带我们啊,记得啊。”

  “那封哥,我们傍晚再来找你玩儿!”

  “封哥,嫂子给你们拜年了,新年快乐啊!”

  “走了走了!”

  “欸……”黎狗儿眼睁睁看着他们匆匆忙忙,慌慌张张跑远,张了张口,挽留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哥,别管他们了。”嬴封拉着他回了屋,“你赶紧坐好,把新衣服穿上,我去做饭。”

  “可是……”

  黎狗儿被按坐在床边,又眼睁睁看着他出屋,进了隔壁厨房。

  年夜饭要做的菜很多,工程量很大。嬴封穿着一件里衣,一个人在厨房,两个锅一起开火,忙得热火朝天。

  黎狗儿爬上床,拉过被子盖住脚,扯过嬴封给他准备好放在床头的衣服一看。

  新的里衣里裤厚棉袜,是他前天自己做的。新的米色的确良棉裤,棉衣,棉鞋,是嬴封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已经洗过,散发着幽幽的柚子叶皂角香。

  黎狗儿披着嬴封的大衣,坐在暖和的被窝里,抱着新衣服有点懵。

  回过神来,心里灌满了酸软的暖意。从来没有人这么对她好过,除了嬴封。

  黎狗儿穿上了新衣服,下床穿上新棉鞋,一抬头,就看见嬴封手里端着一大盆喷香的卤猪蹄进来。

  “哥,你穿好衣服了?里面有没有多穿两件,我给你买了两件新毛衣的,就在床头搁着,穿没穿?”

  “新的毛衣?我的?”黎狗儿怔愣,转身回头看去,哪里有什么新毛衣?

  嬴封擦干净手,一把将堆在床头的大衣拉开,露出红色与米色相间的毛衣,“哥你怎么没穿啊,不喜欢?”

  黎狗儿傻不愣看向他,“我没看见这儿还有两件毛衣……”

  毛衣就放在枕头旁边,刚才他坐在床头,身上的大衣正好盖住了毛衣。

  “别管了,先把衣服穿好。”嬴封将毛衣扯过来,抻开,架在火上烤,“现在外面很冷,我们今晚要守岁的,不多穿点熬不住。”

  黎狗儿抿了抿唇,望着他沾染了油烟气息的棉袄,低头小声,“那你呢,你还没洗澡,你的新衣服呢?”

  嬴封动作微顿,“我有你做的新衣服啊,别管我了,我待会儿吃完饭收拾完就洗澡。哥你赶紧将棉袄脱下来,穿上毛衣。”

  “噢……”黎狗儿站到他身侧,乖乖解开身前的棉衣扣子。

  衣服还没脱下,脑袋上就套下了温热的毛衣。

  “唔……”黎狗儿往后退了半步,靠进了一个宽厚结实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