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你愿意救人一命吗?”
宋纨严肃着脸开口,阿婉瞬间懵了,连哭都忘了。
“婉婉,对不起,今日我不是故意说那些话惹你哭的。”
她面带愧色,朝阿婉走过去,不想方才偷听时保持一个站立姿势太久,刚迈步便脚下一软,差点儿跪了。
阿婉慌忙扶住她,“宋纨,你小心些。”
触到她关切的眼眸,宋纨心中不禁一暖,“没事,腿麻了。婉婉,你不生我气吗?”
阿婉心中是有一些委屈的,她怕宋纨一言不发扶着宋纨在椅子上坐下,便蹲下身要去揉她的腿,宋纨拉住她,“缓一会儿就好了,正事要紧。”
“嗯?”
阿婉抬头看她,宋纨却迟疑了,半晌低低道:“婉婉,我发现你娘亲不想跟我们一起走,但她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如果我们不照顾她,她无依无靠会吃不饱饭穿不暖衣衫……”
宋纨说着,一边观察阿婉表情,见她面露不忍,便又道:“婉婉,你忍心看她孤苦伶仃流落街头吗?”
阿婉语气有些急,站起来便要往外走“不行,我去劝劝她……”
“婉婉,你听我说完,”宋纨起身,又把阿婉拉了回来,“我猜你娘亲肯定是不好意思麻烦我,毕竟我们还没有成亲嘛,你贸然说出来她肯定不会答应。不过我已经有了办法,需要婉婉你帮忙。”
“那你快说嘛。”
阿婉催她,一边殷勤地给她捶着腿。
“你娘亲最放心不下你,只要你表现得离不开她,没了她活不下去,她便不舍得离开了。”
宋纨又把她拉起来,带入怀中,恋恋不舍道:“等下吃过饭,我送你去你娘房里睡,你娘问你原因,你就说咱俩吵架了,再多说一些我的坏话。”
阿婉眼中迷茫越积越多,“宋纨,你之前不是还让我为你说好话吗?”
“傻婉婉,咱俩不合你娘亲才会不放心你,怕我欺负你,怕我不会照顾你,才会留下来亲自照看你啊。”宋纨耐心解释着,阿婉有些羞耻,哼哼道:“只住一晚,明天我就要回来。”
“好好好,明天婉婉回来跟我睡。”
晚饭后,贺兰溪回去睡觉,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忽而听得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便是敲门声。
门外,宋纨抱着两床被子,阿婉挽着她的胳膊,皱着眉神色不愉看起来像是在闹脾气。
看到贺兰溪,宋纨绷着脸道:“今晚让婉婉睡你这里吧。”
“你……”贺兰溪一时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疑惑,又有些担心:“你二人这是怎么了?”她说着,边拉阿婉进门,“月儿,你和容王怎么了?”
贺兰溪觉得二人看起来面色都不太好,像是吵架了,但晚饭的时候看她们还好好的,又不太确定了。
“吵架了。”
阿婉不太会说谎,眼神一遇上贺兰溪关切的目光,便忍不住低下了头。
闻言,贺兰溪不由在心底叹了口气,她回头看了眼宋纨,又悄声问阿婉,“因何吵架?”
“……”
阿婉脸骤红,不吭声,到了房间里便坐下,坐姿规规矩矩隐隐有些拘谨。虽说她现在知道了贺兰溪是她母亲,但失去了曾经的记忆,面对贺兰溪还是觉得陌生。
贺兰溪紧跟着在她身边坐下,只有宋纨抱着被子,略显尴尬地站着,“也并非吵架,阿婉多日未曾见到您,我便寻思着让您二人多多相处,说些体己话。”
宋纨说完,贺兰溪却没接话,神色淡淡,明显是不信。
安静了好一会儿,最后宋纨受不住,丢下被子便离开了。
宋纨向来浅眠,夜间阿婉翻个身,或者说句梦话,也能把她惊醒。
这一晚,没有阿婉在身边,她原以为自己会睡得很好,谁料却失眠了,宛如挺尸般挨到了五更天。
宋纨穿好衣服,便把院子里的人全部叫了起来。
三五声鸡鸣狗吠,寒雾朦胧里灯火通明,似乎破晓将近,大家伙吃过饭,便开始往车上搬东西。
阿婉与贺兰溪醒的晚,等她们出来的时候,东西已经搬好了。
宋纨牵着西风在外面等她们,她一身轻便胡装,紧身束腰看起来颇为俊秀清逸,神色微敛间隐隐有种说不出的沉稳温润,不于往日的风流恣意。
阿婉乍然看见这样的宋纨,眸里一瞬间的惊艳与陌生,却触到熟悉的坏笑,她反应过来那人是宋纨,心底蓦然生出一股羞涩,慌忙低下头躲到了贺兰溪身后。
碍于贺兰溪在场,宋纨也不好在捉弄她,一本正经地扶着两人上了马车。
路上整整走了两个半月,才
平安到达北境。
孙达得了她的命令,已经和魏紫衣联系上,两人皆在相南城等待宋纨。
此时的相南城已经被魏紫衣牢牢把控在手中,宋纨到了相南城,便意味着安全了。
不过阿婉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便没有长时间停留,安排好事务便继续启程回桃华。
宋纨走了,落在魏紫衣身上的担子便更重了。
因为宋纨还未放弃为阿婉报仇的计划,粮食、武器、钱财等等问题她只给出了大致方向,具体的还要魏紫衣去探索实践……
出了相南城,对于阿婉和贺兰溪来说,便是远离故土。
阿婉失忆,体会不到这种伤感,便是看到贺兰溪整日愁眉不展,也无法感身受。
在马车上的每一天,都盼着早些到达宋纨的家乡,因为宋纨许诺过,只要回到王府便立马娶她。也盼着黑夜早日来临,趁着休息的时候可以跟宋纨说说话。
原本宋纨是可以骑马跟在马车旁边的,只是为了让贺兰溪相信她不是那么在意阿婉,便只能拉开距离,阿婉心里不舍,她亦是有苦难言。
越临近宋都,天气越冷,渐渐的阿婉有些受不住了。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怕冷,恨不得将棉衣棉被统统包裹在自己身上,然后怀里再揣上几个汤婆子。
贺兰溪与她日日待在一驾马车里,看着她整日神色恹恹,心疼的厉害,却碍于路途条件艰苦,无计可施。
偏生阿婉见到宋纨,又精神起来,让她担忧的时,心里微微泛着酸意。
这日临近夜幕,又到了投宿的时候,宋纨找好客栈,去马车处接阿婉下来。
贺兰溪瞧着阿婉一听到宋纨的声音,便迫不及待掀开被褥探身出去,忍不住拉住她,“月儿,你着什么急,小心风寒入体……”
“我不冷。”
阿婉一扫之前的神色恹恹,眉目间满是欢喜,奈何一触到冷风,便止不住咳嗽起来。
“还说不冷?”
贺兰溪慌忙给她披上厚披风,语气里抱怨,“你这些日子一直恹恹的,别人不知道心疼你,你自己也不爱惜身子?”
她知道阿婉俱冷的原因,怕是身体还没缓过来,妇人生产亦或小产,总是元气大伤……
宋纨此刻才知道阿婉身体不适,也顾不得尴尬,连忙吩咐人去请大夫。
贺兰溪面色这才缓和了些,阿婉却慌了,揪着宋纨的衣襟,脸上写满了抗拒。
宋纨知道她不想吃药,笑了笑,将她按入怀里,看不见她的脸,便全当不知道她的不乐意。
客房里烧着炭火,踏入其中,便觉暖意融融。
阿婉咳了一会儿便不咳了,等大夫过来诊脉,她嚷着好了,死活不肯伸出手。
贺兰溪劝不住,不过她知道阿婉比较听宋纨的话,嘱咐宋纨劝劝她后便往外面走。
她一走,阿婉便不管大夫尚在场,整个人无所顾忌地挂到了宋纨身上,软着声音撒娇道:“宋纨,今晚我和你睡好不好?”
怀里毛茸茸的脑袋蹭啊蹭,蹭的脖子痒痒的,宋纨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应了声好。
阿婉还没来得及高兴,便感觉宋纨拉着她的手放在了脉枕上,她刚想缩回来,便看到了宋纨目光幽幽注视着她,稍稍有些吓人。
宋纨故意吓她的,见她愣住,又勾唇笑了起来,转头看向大夫道:“是药三分毒,若无大碍便不开药了。”
听得阿婉一喜,连连点头,眼神放光看着她,“宋纨,你真好。”
惹得宋纨笑意唇边更浓,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是吗?我哪里好?你娘方才还指责我不体贴呢。”
“哪里都好。”
阿婉也伸手去捏她的脸,眸里的心虚一闪而过,“我知道你好就够了”
她心里清楚,自己恹恹的,不只是因为太冷,还是因为无趣。
虽然有贺兰溪陪着她,但整日困在马车里,哪能精神的起来?
大夫看过后,也道阿婉身体没什么事,只是有些体虚,在吃食上多补补即可。
贺兰溪问掌柜又要了几个炭盆,回来的时候正遇上大夫出门,得知女儿没事便放心了。
阿婉听到贺兰溪在门口跟大夫说话,手忙脚乱从宋纨怀里爬起来,“娘,今晚我要和宋纨……”
惊的宋纨心跳都要停了,她连忙拉住阿婉,边急道:“不是,婉婉她今晚一个人睡,若是连累您也咳嗽起来便罪过了。”
“啊?”
阿婉茫然了片刻,神色不由黯然起来,“好吧,也不能连累宋纨咳嗽,那我一个人睡……”
她的失望,宋纨的羞窘,贺兰溪尽收眼底,活了大半辈子的妇人什么场面没见过?
贺兰溪稍一思索,便猜了个七七八八,“莫瞎折腾了,炭火便留你们这屋了。”
说着,她转身离开,眼底笑意凝聚,在宋纨细品她话的时候,便又听她道:“我并非迂腐之人……”
“……”
这下,宋纨彻底懂了,岳母大人宽厚包容,不用她做贼似的摸黑往阿婉房间溜了。
只是,她真的没有动坏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贺兰溪:又在打我女儿的主意了。(ー_ー)!!
宋纨:我没有(━┳━_━┳━)
贺兰溪:我不信 ̄へ ̄你有前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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