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
这样的想法, 其实是有些邪恶的。
似乎,也不是很道德。
大概只有像她这样丑陋的人,才会生出这种晦暗的心理。
不是偶遇他落魄才会这样。
而是, 可能, 她一直在等一个这样的机会。
等他一无所有,跌落云端。
尽管这样的可能性, 微乎其微。可终究,还是被她碰到了。
这种感觉就像,垂死之人在黑夜奔赴死亡。
只有高悬天际的月亮与她相伴。
她知道自己没办法私有, 所以只是偶尔会抬头看一看他。
忽然有一天,清冷的月亮从夜幕里陡然坠落。
不偏不倚地坠落在她的怀里。
四周是无人的荒野, 她知道就算她将他藏起来, 也不会有人知晓。
做坏事是不需要人鼓励的。
她遵从了本心, “收留”了他。
不会轻易将他示人,就只是小心珍藏着。
妄想着他能陪自己到生命终结。
可怜他并不知道她的真实想法。
所以,她每次看到他, 都会有种愧疚的感觉。
在吃饭的时候,她旁敲侧击地问了他一些曾经出现过的症状。
他对她倒是毫无保留, 将那些尽数说了出来。
丝毫不担心她会因为这些, 做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
看到自己被他这样信任, 羽轻瓷心中的愧疚又增加了几分。
深夜许慕白睡不着觉, 准备去她的房间找她。
可是在门口却听到了很微弱的声音。
他贴近她的门, 仔细地听着。
她好像在和什么人打电话。
不过说的语言是德语,他由于并不精通, 所以只能听懂一些最基础的词汇。
可是串联起来之后, 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他心里却有种恐慌感。
可能是上次她联系孔仙凝给他留下了后遗症。
而且, 她说好的要给她打电话, 也因为种种原因拖延到了现在。
所有的一切,让他不得不多想。
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她刚刚挂断电话。
因为在电话里说的是和许慕白有关的事情,所以她显得有些心虚。
桌上放着她从家里带来的电话本,上面记录着一些,她有可能会用到的联系方式。
她坐在桌前,趁他不注意,小心地将电话本合上。
然后对他问道:“睡不着吗?”
原本想说给他几粒安眠药吃,可是想了想又担心对他身体不好。
还是算了。
他没有说话,拿过她的手机。
在翻看了一番后,发现她不只打了一个电话。
打了很多,而且是不同国家的。
他之前有了解过,她学习语言的能力很强。
上学的时候,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戴着耳机,去听不同语种的新闻。
为了逃避现实世界里的声音。
不过,他却从来没见她讲过其他国家的语言。
毕竟,她对他连话都很少说。
他沉声对她问:“为什么,要打这些电话?”
她看着他,不敢讲话。
感觉说出来,会伤害到他。
可恰恰是她的沉默,让他确认了心中的猜想。
他俯下身子,进一步地对她逼问道:“这次,想把我丢给谁?”
强烈的压迫感迫使她低下头,她小声地对他解释道:“我没有那样想过。”
“没有想过?你不是已经在做了吗?”
他本不想这样质问她。
可也不知怎地,难听的话,就这样不过脑子地讲了出来。
她小声地说了声“不是”。
不过他大概没有听到。
羽轻瓷看着他气呼呼地走到她的床边,然后从被子里拎起了睡得很熟的小橘子。
她吓得赶紧跟了过去,刚想从他手里接过它,就看到他随手丢进了窝里。
它的窝材质很软,虽然不会摔伤,但应该会摔醒。
小橘子细微地喵了两声,似乎是在对许慕白表达不满。
她心疼地想要将它抱起来,结果却被他强行掳到了床上。
挣扎之间,她生气地说道:“你不要欺负我的猫。”
他将她禁锢在怀里:“不欺负它,欺负你。”
羽轻瓷没有过多地在意他话的后半句,只是针对前半句反驳道:“它那么小,你怎么可以摔它?”
“没摔。只是,随手丢了进去。它平日里也是跳上跳下的,那点高度对它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虽然他的话是事实,可她还是觉得小橘子被吓到了。
“那也不可以这样对它。”
许慕白低下头在她的下巴处咬了一口:“一只猫都这样心疼,怎么不见你心疼我?”
恐怖。
她其实很害怕被咬,尤其是像他这样的咬法。
不是很疼,有轻微地刺激感。就,有些容易让人上瘾。
一想到自己今后,可能会喜欢这种感觉,她就觉得莫名地羞耻。
见她不回答自己,他又凑过去轻咬了一下。
她迫于尴尬,只能开口说道:“我没有,不心疼你。”
糟糕。
说完更尴尬了。
他的手小心地摸上她的脸:“你就是,不心疼我。”
好巧不巧地,他摸的是刚好是她有伤疤的那一面。
她觉得心里很难受,想翻身也翻不了,只能别扭地说道:“你别碰我的脸。”
说完用手捂住了那半边脸。
他并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而是轻缓地抚摸着她的手。
冷静沉稳的声音灌进了她的耳朵里:“你是我的,我可以摸。哪里都可以摸。”
听到他这样讲,她的第一反应是他疯了。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自我代入猫咪的话,好像也同样适用他话里的语境。
对她来说,小橘子也是哪里都可以被挼的。
她始终都不认为,他是以人的角度来看待自己,甚至对她做出这种事。
心酸之余,她对他小声地问道:“之前跟着你的那些猫,都消失了吗?”
“嗯。一见到你,就消失了。”
她想,那她就是他世界里,唯一的猫了。
大概是因为这样,他才说出了上面的那种听起来有些流氓的话。
虽然是爱抚和占有,不过,只针对于猫咪。
并不是把她当成人来看待。
羽轻瓷探究地问道:“我在你的世界里,摸起来是毛茸茸的吗?”
他觉得她的问题很奇怪,但还是耐心地回答道:“不是。摸起来,很柔软。”
“哦。”
呜。
她在他眼里,不会是无毛猫吧。
没有说无毛猫不好的意思,只是觉得不如毛茸茸的猫咪可爱。
而且,自己极有可能是一只,有些丑陋的无毛猫。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她对他小声地问道:“你更喜欢无毛猫还是毛茸茸的猫咪?”
请你一定要回答,这个问题真的对我很重要。
许慕白一想起她白天的时候,以小橘子会睡不好为由,拒绝和他在同一个房间,就觉得很委屈。
他将她又抱得紧了一些:“都不喜欢。我喜欢小精灵。”
她的心里微微失落,可惜她是一只无毛猫。
大概是出于小猫咪的坏心眼,她对他揭露真相道:“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小精灵的。只有动画片里面才有。”
他低下头吻了吻,捂在她脸上的那只手。
“有。我小时候见到过。特别灵动,特别可爱,特别美好。”
她气呼呼地说道:“如果小精灵真的存在的话,那你这次怎么不去找她?”
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就已经告诉她,她是小精灵了。
但她不仅不在意他的话,也始终都没有相信过。
甚至都忘记了。
他揉捏着她的耳垂说道:“我的小精灵,并不喜欢我。这样我也可以去找她吗?”
她闷声说道:“我不知道,你不要问我。想去就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
总之,就是很生气。
可他好像是在故意气她一样:“知道了,我会去的。”
她轻推了他一下:“那你现在、立刻、马上就去。”
“明天再说吧,先睡觉。”
直到她在他怀里睡着,许慕白才意识到话题又被带偏了。
他原本想好好欺负她的。
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把他丢给别人。
可也不知道怎么了,没说几句就顺着她的话题说了下去。
忘记了生气,也忘记了要惩罚她。
他轻轻拿开她捂在脸上的手,细致柔和地抚摸着她的脸。
之前他摸不出来,有伤疤的地方和没有伤疤的地方有什么区别。
那时候他无论摸她哪里,都觉得像是在抚摸一尊白净的瓷瓶。
温润细腻的触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能感受到细微的不同之处了。
触感也从光洁的白瓷瓶,进化到画上图案添了釉面的青花瓷。
釉面摸起来很舒服,上面的图案也很好看。
她根本不需要为此感到自卑。
甚至于羞耻。
因为无论是青花瓷还是白瓷,对他而言,都是稀世珍宝。
需要轻拿轻放,小心珍藏。
羽轻瓷是生着气睡着的,她做梦都梦到了许慕白喜欢的小精灵。
小小一只,坐在柔粉色的花瓣上。
看起来确实灵动又可爱。
她大概永远也做不出那样灵动的表情,就连正常的笑她都做不到。
小精灵笑起来,如同花瓣悄然盛开,温柔而美好。
她笑起来的话,就像枯叶被风卷起,然后吹落泥潭之中。怎么看,都是一种破败的灾难。
温和的泉水铃声,将她从失落的梦境中解脱出来。
许慕白还没来得及关掉,她就先他一步地接了起来。
这个电话对她来说很重要。
他昨晚睡不着的时候,恶补了一晚上德语。
这次一定要听懂她的通讯内容。
但他没想到,她接起电话后,走到窗前小声地说起了法语。
许慕白:“……”
他在她说完话后,直接夺走她的手机,打开了同步语音翻译。
机器男声从里面徐徐传来。
“羽羽,我查过相关的资料,这种病情极为罕见。近一百年,全球病例也仅有三十人。因为症状不尽相同,很难归类研究。”
“不过,从资料里我们发现了更恐怖的事情。三十人中,仅有八人是正常死亡的。其余的人,不是失踪就是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曝尸荒野。”
“我们怀疑有专门收集这种特殊病例的组织,因为病患没有任何感知力,连对待亲人都十分冷漠,普遍具有反社会人格,很容易被培养成极端组织的工具。”
“如果你身边有这样的人,请务必远离他。我知道你的求生欲一向很低,但这类人折磨起人来异常残忍。”
羽轻瓷听完有些尴尬地拿走了许慕白手中的手机。
她低下头跟对方简单地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挂断了。
许慕白大概知道她的意思了,他转过身就要离开。
作者有话说:
小橘子:啊,主人,我们快逃吧。他就知道欺负小猫咪,我被他摔得可疼了。
小狸花:把我也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