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内穿堂风呼呼吹过, 带起长裙的裙角。
周徽眉头紧皱,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对于喻白身份上的不信任又一次冲淡相处时的温热, 心头涌上一阵异样的情绪,混合着酒精作用,火辣辣的,烧的她有些难受。
拨通喻白的电话,“嘟嘟”几声后语音提示无人接听。
撑在盥洗池前,做了个深呼吸, 她叹口气, 找回点理智, 转头离开洗手间,决定去找人。
但偌大的庄园要找个人实在不太容易, 周徽在院子转了一圈,依旧没看到喻白。又不敢向人求助,万一喻白再真是胆子大到一个人直接去找证据, 她也不能贸然采取行动。
想到这里,周徽不自觉咬了咬后牙,进了别墅。
前厅擦肩而过也全是人, 这会被主人改成了舞厅, 供客人跳舞。
周徽挨个找过去,每走一步胳膊都能碰到一对情侣或夫妻, 只得穿梭在人群中频频道歉。
舞厅里一圈找下来还是没见到喻白的身影, 周徽心底的那份猜疑逐渐化为担忧, 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公共区域只有院子和一楼, 二楼是给留宿客人准备的卧室,不可能推开每扇门进去找。
况且, 如果Frank这里真有什么证据,也不会放在客人的休息区域,实在既没逻辑也没水平。
周徽刚走上走廊,一扇虚掩着的门背后就传来几声缠绵悱恻的呢喃。
想到喻白那句风景宜人,适合约会。
周徽晃了瞬神,心底不知名的情绪闪过,径直上了三楼。
三层虽说主人没有明令禁止入内,但是因为书房、私人会客室、主人的卧室都在这层,也确实没什么人上来。
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她,这里就是藏证据最好的地方,喻白也很有可能在这里。
于是,周徽做了件不太地道,又不合规矩的事——扒门缝。
小心翼翼打开第一扇门,房内窗帘紧闭,没开灯,周徽打开手机手电观察了一遍,是个私人会客厅,真皮沙发,白玉桌面,贴墙的壁炉,门口的衣架。
没人。
周徽从房间里出来,在楼梯口检查一遍,确定没人路过,小跑过去开了第二扇门。
漆黑程度和第一扇门背后一般,不知道这家主人是怕见光还是怕什么人窥视,房间窗帘拉的那么严实,周徽再一次开了手电,是间书房,装修风格和会客室差不多,看了一圈发现也没人。
刚退出来,轻声拉上房门,后背突然被人一拍。
周徽心下一惊,下意识就是最熟悉的擒拿,一个干净利落的转身,反手就把那人抵在楼道的墙壁上,穿着拖地长裙也完全不影响发挥。
“反应很快嘛!”一个柔媚的女声响起。
周徽一低头看清了那人正是她刚刚找了一个晚上的喻白,挑眉不咸不淡的笑了笑,右手胳膊抵在她咽喉仍然没放下来。
把右手上的手机换到左手,不慌不忙的关掉手电才抬头,眼底闪过审视的目光,目光一压,居高临下问道:“你来这里找什么?”
身下人笑着反问:“那周警官来这里干嘛?”
她唇边似笑非笑,昏黄灯光下媚眼如丝,对于周徽突破安全距离的审问毫不在意,也不在乎是否正在被人抵住脆弱的咽喉。
甚至往前又近了一步,抬起手臂,手指绕上她耳边挂下的发丝,有意无意剐蹭过她柔软的肌肤,舔舔嘴角,仰头看着她的眼睛温声细语一句:“担心我?”
周徽胸口微微起伏,贴着喻白心口处,感受到她稳得不见一丝波澜的心跳,再看她从容淡定到还有心思撩拨她的模样,突然觉得自己的担心喂了狗,想冷笑一声,偏偏还有点笑不出来。
只好扯了两下嘴角,僵硬的重复刚才的问题:“你来三楼找什么?”
语气已经不入刚才那般果断,手上动作也逐渐放轻,喻白显然感受到敌人气势削弱,抓紧这个机会趁机推开她。
“下楼吧,被人看到了不好解释……”她勾了勾手指,轻而易举从周徽身下逃脱。刚走两步,脚步突然停住,声调一沉:“等等,有人上来了。”
!!!
喻白紧张的情绪让周徽心下一惊,脚步紧跟着停住,眼睛四下一瞟,拉过喻白的手腕低声说:“去洗手间……”
喻白原地没动,把人往回一拉突然转身,两手轻轻一勾,环住了她的脖子。
周徽一进一退,因着惯性作用后背已经贴上墙壁,紧张的神色对上她同样不那么谈定的眸子,咽了下口水焦急道:“你……”
下一秒,喻白温热的唇已经贴上唇瓣,堵住了她还未出口的半句话,周徽呼吸一紧,瞳孔瞬间放大了,眼底只剩下喻白蝉翼般的睫毛和紧闭的双眼,氤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动人。
她胸口剧烈起伏,突如其来一个吻的震惊程度远超过刚才的紧张,她僵在原地,眼睛都忘记闭上。
对面人似乎很有耐心,有意在等她这个不合格的接吻选手,微仰着头,动作轻柔而缓慢,一点点撬开她的唇瓣,贝齿,柔软的舌尖滑过口腔内壁。
没有一味索取,没有长驱直入,和她本人说一不二的性格差很多。
温热的吐息一遍遍席卷过口腔,周徽心口一颤,又一颤,乱得不像话。
近在咫尺的温热最终战胜理智,周徽在胸口下一个起伏跌宕起来的时候,终于伸手环住了对面人柔软的腰肢,垂眸深沉的吻下去。
舌尖尝到那一抹甘甜时,前所未有的满足感直击胸腔,周徽只觉身体变得很轻很轻,像飘在水面的船,浮在天边的云,心中长久以来积攒的那抹悸动终于幻化成一朵艳丽的花蕾,在她眼前绽放。
楼梯口终于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窸窸窣窣。
喻白不再贪恋,先一步放开,视线警觉的朝楼梯口望去,流露出恰到好处的三分愕然。
“啊,打断你们接吻真是抱歉。”
隐在楼梯口拐角处的Frank探头出来,不知道已经待在那里多久。
周徽神色一晃,才想起来刚才一切不过都是演戏。
好的演员可以立刻从戏里抽身,不带走一片云彩。
喻白显然是,而她不是。
全心投入之余,还能游刃有余,只见她略一挑眉,环胸上前一步,“付先生?有什么事吗?”
走过周徽身边,余光一闪,眼底滑过的意犹未尽恐怕也是演戏。
周徽如此想。
Frank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滑,笑容里藏着三分猜疑,随即才转向喻白说:“没事没事,就是楼下半天没看到你,想着你大概在楼上,就上来看看。不过……”他音调一转,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警告:“三楼没什么娱乐活动,没什么要紧事还是随我下楼吧!不邀请你的小美女跳个舞?”
喻白稍加思索,随即绽放出一个笑容:“这个主意不错!我是应该请她跳个舞。”她一转头,就是张妩媚动人的脸,眼底浮上盈盈笑意,征求的目光看向周徽。
周徽愣了一瞬,温柔细腻的一个吻已经足够令她意乱情迷,换Ⓘⓝ做平时,她绝不敢再往前进一步。
但是,当下这种情况,箭已经在弦上,蓄势而发,也由不得她再做主张,小幅度点点头,表示愿意。
Frank警告的目光松了一瞬,客套的笑了笑,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人前后脚往一楼舞厅走,Frank突然一拍额头转过头对喻白说:“对了,还有一件事,刚忘了说,今晚房间不太够,我原想总不能委屈你和别人挤一间卧室,现在看起来……好像也不算委屈。”他俯身迁就喻白的身高,压低声音问到:“她真是你远方亲戚?”
周徽侧耳听着,心下惊异,不知道他到底有几分怀疑。
就见两人会心一笑,都没戳破这层窗户纸。
上流社会的圈子里见惯了各类形形色色的人和事,每个人或多或少有些秘密,有个小众癖好,背地里藏一个不为人所知的情人,大概对他们来说不算稀奇事。
心思各异的三人来到舞厅,Frank跟喻白简单客套几句,就又一次以招待其他客人为由匆匆离开。
周徽目光追着望过去,看他分明重新上了楼,心下又一阵紧张。
“别看了。”喻白轻轻捏住她因为紧张而微凉的手指,往回一拉,细滑的指尖搭上她肩头:“既然来了,就跳支舞吧!”
此时,音响里正好响起一首《华尔兹舞曲》。
两人很快没入舞池的人群,这次,周徽环着她的腰,很快找到节奏。
喻白眼尾一挑,亲昵的伏在她肩头,贴着耳廓柔声说:“啊,没想到周警官舞跳的这么好?”
总算还是个合格的舞伴。
周徽舔舔嘴角,眼尾垂了垂,轻吐几个字:“以前学过。”
虽然不想打断眼下的氛围,但想到刚才Frank上楼的背影,周徽还是沉下一口气,垂眸看着怀中人问到:“确定没关系?Frank刚刚上楼了,你拿了他的东西,他不会来找你麻烦?要不我先帮你保管。”
喻白仰头望她,好像能一直望进她眼眸最深处,盈盈一笑柔声说:“你这算是换了一种比较委婉的方式向我要证据吗?”她眼尾一眨,滑过一抹狡黠,遗憾到:“不过,我什么都没拿。”
眼神单纯无辜,手指一抬,指腹轻柔的滑过周徽的唇瓣,补充:“而且,我会把周警官的这句话当做是,对我的关心。”
温软的手指触到唇瓣,周徽全身过电般酥麻,又一次回忆起刚才那个吻,不十分炽热,却很绵长。